只要事情能解决,明天出去了,你要注射另外一瓶。
老严补充道:如果我们能解决的话。
我的手指还在剧烈的疼痛,勉强问道:能坚持到明天吗?能。
老严说道:可是你的手指,也许到时候要……我急了,我可不想当个残疾。
只是有可能,看你造化了……你怎么这么没骨气?老严看见我急了,接着说道:这么点小伤就怕的要死,到这里来干什么……别想了,我们现在都回不去,我们一走出去,就会挨枪子。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老严的意思。
老严把背包背起,向前继续走去,突然大声对我喊了一声:别再乱动这些东西!我没说话。
一切听我指挥。
老严又说道。
我和金仲都不说话。
默默地跟着老严向前走着。
我受伤的手臂,疼痛感慢慢减弱,但是却越来越沉重,肘臂胀的酸痛。
我看了看手指,天上的星光不甚明亮,我只能勉强看到伤口糊糊的一片,并没有血液流出来。
看来那个血清的药力很猛,血液凝固的很快,凝血剂也组织了蛇毒的蔓延。
这血清,到底老严准备拿来干嘛的。
老严在前面的步子走得慢多了。
看来他不想走到这些成群结队的娃娃鱼的前面。
终于走到了河沟的尽头,一片非常开阔的场地。
宽广的河滩那边,是一面绝壁。
河沟就是从绝壁下的一个石洞里流出来的。
场地上聚着几百上千条娃娃鱼,看得我心惊肉跳。
那些娃娃鱼都在排队,队伍前方的娃娃鱼都钻到水里,在水中爬进石洞。
宽阔的河滩上,有更加莫名其妙的东西。
几百个木椅,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河滩上。
木椅都没有坐人,都是空的。
老严带着我们走到这些椅子中间。
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我累了,想坐在身边的一个椅子上。
别坐!老严厉声说道。
我吓得愣在原地。
三个人就站在这里不动,老严的意思,好像是要等着所有的娃娃鱼都进洞。
三天前,我来的时候,没有这些个木椅。
老严说道。
金仲想了想,说道:椅子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恩老严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里面?我急忙问道。
金仲向石洞扬了扬下巴。
赵先生和王八在里面?我多此一举的问道。
金仲白了我一眼。
娃娃鱼进去的速度很慢。
老严不停的看表。
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等到娃娃鱼差不多都进去了。
老严说:我们走吧。
三个人走到石洞口,相继跳入河沟,河沟的水不深,刚漫过小腿。
我在水里走了两步,脚下一软,踩在了一条娃娃鱼上。
娃娃鱼回头就把我鞋帮子咬住。
我踢了几下才踢脱。
洞不深,我们在河沟里走了几分钟,就走到头。
这里是个很大的石厅。
河沟从一旁转到地下,成为地下河。
我看见无数的娃娃鱼都在趴在石厅里。
石厅的尽头我们都看见了。
一条巨大的娃娃鱼在那里蹲着。
我立即就能分辨,这个娃娃鱼非比寻常。
因为我能很容易探知到它的想法,它看见我们了,它的内心有一种愤怒。
我竟然能够探知到动物的心思。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我的能力增强,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个可能——那个巨大娃娃鱼有类似于人类的思维。
那个娃娃鱼有十几米长。
老严和金仲也把那个娃娃鱼看着。
三人一兽,情绪上相互对峙。
我没看到王八和赵一二。
老严的探灯,在石厅里晃了一周转,我还是没有看到赵一二和王八。
我向金仲问道:赵先生和王八呢?谁告诉过你,师叔和王抱阳在这里的?你不是说带我来找他们吗?我着急的说道:老严也答应我来找他们……我连忙住嘴。
金仲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提防我,他也许知道我已经和老严达成协议,把他卖了。
可是老严和他又说了什么呢。
老严把背包又给拿下来,从包里拿出个东西,按动上面的一个按钮。
石厅里顿时光亮起来。
原来是个类似应急灯的东西,但是我知道,这东西,比一般的电筒要明亮的多,而且看样子,持续的时间也不会短。
老严把那个灯具贴在附近的石壁上。
洞内的娃娃鱼都不为光线所动,也许是娃娃鱼的感光功能很差。
只有一个例外,那个最大的娃娃鱼。
它现在就把我们给看着。
老严向那条大娃娃鱼走过去,我和金仲也跟着,从地上成堆的娃娃鱼踩过去,娃娃鱼都不避让。
老严站到大娃娃鱼的前面。
那个畜生竟然往后退去,有点惊慌。
看来它吃过老严的苦头。
老严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我上次,那么容易让我离开……原来有人进去了……进那里?我向老严问道。
老严对金仲说道:他们看样子还没弄好,还出不来。
是赵先生和我朋友吗?金仲把我肩膀拍了一下,手指指着娃娃鱼的身后。
我看清楚了,娃娃鱼正在守着一个东西,在洞内有点亮晃晃的:是一面铜镜。
铜镜年代久远,上面的绿锈斑驳。
铜镜上的反光,流转晃动。
妖异的光线好像在拉扯着我的灵魂,要把我吸入进去。
我知道赵一二和王八在那里了。
我也知道这个大娃娃鱼从那里来了。
老严向铜镜走去,娃娃鱼不后退了。
石厅里嘈杂的婴儿哭声突然停止,一片寂静。
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去,一条娃娃鱼都没有了,石厅密密麻麻的站着人群,衣衫破烂,都是村民,而且不仅是大鲵村的村民,肯定还有邻近的村民。
他们都被老严困在大鲵村了。
我知道了,这些村民白日里还是人形,每晚亥时到翌日巳时他们就变成大鲵。
老严下令白天不让任何出村,就是这个理由。
他怕这些被阴瘟感染的村民逃出来。
而晚上就可以分辨出人和大鲵的分别。
他们过来了。
金仲说道。
我看见这些失了魂魄的村民的确在慢慢向我们走过来。
目光怨毒。
小徐!老严向我喊道。
不行,我做不来……我惊慌失措,这么多。
不是,老严说道:这些我来,你要对付它。
老严对着那条最大的娃娃鱼。
老严自己从包里拿出一卷长绸,展了开来。
是一个招魂幡。
众多的村民又化作大鲵,纷纷躲避。
老严在唱词。
大鲵都动不了。
虽然是动物的体型,却又都人立起来。
我知道老严要我干什么,我若是不控制住眼前的怪物,就不可能找到王八和赵一二。
至于如何控制,我只有一个办法。
我走到最大的大鲵身前,这个怪物非常愤怒,窜到我的面前,抬起前爪,就要向我压下来。
我无法躲开。
老严哼了一声,两个白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死死的抬住这个大鲵的爪子。
老严会御鬼。
可是不是他临时招来鬼魂,而是他养的鬼魂。
我没有选择了,闭上眼睛。
控制这个怪物的思维好累,我从没这么做过,没想到第一次做,就这个对象。
它的思维很笨重,被我轻巧的捕捉,可是却很难控制,力量太大了。
我勉力压制着。
开,打开!我咬紧牙关,狠狠想着。
没用,它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不仅如此,它的思维还在反扑,想把我意识从它体内逼出去。
我扛不住了。
打不开****。
老严喊道:你朋友就出不来。
好累,这不是平常能体会到的累,不是生理上的疲惫,也说不上是脑力上的疲惫。
而是来自于身体每个细胞的疲乏。
它也累了,我敏锐的察觉到这点。
我再一次全神贯注的用力。
这个巨大的大鲵叫喊起来,发出的声音,在石厅里环绕不绝,我听着却是我自己的叫喊:啊——开了金仲一直在等这个时刻,冲到铜镜前,把手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向铜镜刺去。
大鲵突然猛地挣脱我的控制,一只后腿把两个苦苦抬着前爪的小鬼扒开。
尾巴扫向金仲,金仲被尾巴扫到一边,面如金纸,嘴里喷出血来。
我就地滚了一下,躲开大鲵的前爪。
我做到了。
金仲的匕首插入铜镜半截,可是铜镜的镜面是柔软的,只是深深的把匕首陷住。
镜面如同水面一样,光线开始有规律的转动,显出一个涡流。
王八和赵一二出来了。
不是从铜镜里出来的,而是无端的从空气中突然显现。
我心里安心了,心想,王八这次总算欠我一个大人情。
这次可是我救了他。
王八向我走了过来,我等着他向我道谢。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王八对我狂喊。
我把王八看着,不明所以。
向他眨巴着眼睛。
王八不顾我一脸的委屈。
继续对我大骂:你干的好事!怎么啦?我说出来。
就是你……王八说话都不利索了,师父……我连忙向赵一二看去,看见赵一二正坐在地上,身上的有无数的黑色恶灵在撕咬。
我急了,再看去,两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在抠着赵一二的身体。
赵一二无法抵抗。
王八掏出身上的螟蛉,螟蛉化作火焰,把噬魂的夜叉斩断。
可是已经迟了。
赵一二已经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向金仲看去,金仲一脸的平静。
是的,他妈的就是想这样,他恨赵一二,他知道这个时候,把赵一二个王八拉出来,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不说。
老严也知道,老严也不说!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糊弄金仲,原来被耍的是我。
我向老严看去。
老严对我说道:我没骗你,我可是帮你把你朋友弄出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还没有做到。
我把王八手上的炎剑看着,现在火焰渐熄,又是红色的知了壳子了。
王八下意识的把手攥紧。
对着我说道: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不是小徐答应,老严冷冷的说道:你们就算是在里面做到了也没用。
明天就要行动了……这里什么都不会剩下。
你和你师父,就永远呆在里面吧。
哼哼。
你怎么能这么做?王八对我喊道。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赵一二,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错了什么,可是到底哪里做错了,一时又想不出究竟。
沙沙……沙沙……石厅发出了这种声音。
再仔细的听,这沙沙的声音,是很多细微的哭号发出的。
镜面蓦地变黑,喷出一股黑气。
那些本被老严控制的娃娃鱼又能动了。
而且,那些娃娃鱼在迅速的变大,身体在疯长。
所有的娃娃鱼都在变化。
老严吃不住了。
向金仲看去,眼光里是求援的神色。
金仲把头望向一边,你要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没兑现。
大不了同归于尽!老严喊道。
你舍得吗?金仲说道:你可是想修仙的……哈哈……哈哈……可你忘了,我们诡道可不信这一套。
现在怎么办?我向金仲看去,我懒得跟他讲话了,直接用思维问他。
金仲的意思很明显,大家走呗,趁着娃娃鱼还没有全部成为阴瘟。
他们是人!我喊道:不是鱼!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事情就解决了。
金仲告诉我。
我明白了。
我向王八说道:把螟蛉给我。
你说什么?王八说道:你在跟我说话?把螟蛉给我!我竭斯底里的喊道。
你疯了。
王八说道:师父和我在里面十几天了,都没做到。
你做的到吗?给我!我喊道:赵一二是个骗子,他是拿你垫背的!你的魂魄交给里面啦……是啊。
我知道王八平静的说道:师父交给我螟蛉那天就告诉我了。
我第一次去探知王八的记忆。
王八在西坪沟壑的链子上,战战兢兢,不停思考铁链方位的变化,不停的在链子间移动方位。
他克服了自身最大的恐惧。
山顶的一个小屋子,供着一个神龛,把螟蛉拿到了手上。
王八的身上的魂魄被四周的厉鬼夺了过去,赵一二的魂魄从神龛里渗出来。
我回头向金仲看去。
金仲眼睛不敢直视我,你若是心肠好,要救赵一二和这些人,就把螟蛉拿着,再去试一试。
王八气急败坏,抽出身上的一柄短剑,向金仲砍去,妈的,就知道是你!金仲连忙躲避。
嘴上念起咒语,一个雾气向王八罩去。
王八短剑一挥,雾气破了。
金仲大赫,呆立着不动。
王八红了眼睛,用剑指到金仲的眉心,老子今天要……忽然一个娃娃鱼扑了过来,把王八的短剑扑掉在地。
回口把王八的手臂咬住。
这个娃娃鱼已经有两三米长了,我看见王八的手臂连忙挣脱,却被咬了一片皮肉下来。
金仲也好不了那里去,另一只娃娃鱼也把他给扑到在地上。
老严一脸的得意。
你把诡道灭了,你也拿不到螟蛉!我对老严喊道:我反悔了。
若是这里有人出不起,你也出不去,我说话算数。
我看着老严。
老严脸色惊愕。
老严的思维在极力回避我的控制,可是我现在心情激动喷张,把老严的意志死死的掐着。
老严在我的控制下,把背包里的一个木鼎掏出,木鼎里的白影纷纷散开。
飘向和金仲王八纠缠的娃娃鱼,把娃娃鱼抬起。
老严内心里在喊:答应你了。
我松开老严的意识。
老严送了一大口气,又展开了一面招魂幡,并把木鼎里的香料点燃。
我只能支持到卯时,它们长到三丈长的时候,我们必须得走,我答应你,这里的人都能出去,可是……其他的,我顾不了。
辰时,行动绝不会再推迟。
你拼着性命也想要这个螟蛉。
我喊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你还不明白吗?金仲说道:他偷偷摸摸找你的时候,故意不提西汉三茅。
茅山一派,素来和诡道不和。
我想起了老严自己说的话。
你是茅山?我对老严说道。
老严不说话,默认了。
我真傻,老严自己都说了,道家做鬼镇邪的,只有茅山和诡道。
可是茅山是天道,诡道是坤道。
他对螟蛉这么感兴趣。
甚至推迟行动计划,担着性命危险,要进来,而且目的也给我表露的很清晰,就是想要螟蛉。
我还傻乎乎的相信他。
我向金仲看过去,我们不是相互说好了,不探知对方的心思吗?金仲歪了歪脖子,是啊,可是你晚上要做梦,要说梦话,可不是我主动的。
金仲现在正看着地上的赵一二,金仲的脸上仍旧是冷冷的,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他是不是很开心呢。
赵一二萎靡瘫软,勉强能支起身体坐着。
看着他因为我的冒失,变成这个模样,我后悔不迭,我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赵一二的并没有忽悠王八,他和王八做的一切,都是王八自己同意的。
为什么我就信了金仲的蛊惑呢,我仔细回忆,金仲对我说的话,不禁苦笑,其实金仲没有一句话提到,王八不知情,都是我自作多情的想法。
王八这么愤怒,应该是他们已经在里面要成功了,可惜功败垂成,并导致赵一二的魂魄被拉回去。
而害的他们如此境地的,我是其中之一。
诡道行的是坤道。
我又一次想到了老严的话。
我脑袋里渐渐清晰了,怪不得赵一二和王八要押上自己的魂魄,他们没有我和金仲具备的能力,要通阴,就必须要把魂魄留在那边。
我看着赵一二的模样,内心愧疚。
哭号的声音又发出来了,我分不清是娃娃鱼的叫喊,还是人类经受痛苦的****。
现在那些密密麻麻被老严暂时镇住的娃娃鱼,在我眼里,又幻化成人型。
明天一早,他们就会被射杀,那些士兵会怜悯他们吗。
肯定不会,也许他们认为自己杀戮的只是动物。
可是金仲暗示过我,明天早上辰时他们不是娃娃鱼的模样啊。
我向老严看去,老严说道:明天必须在他们变回去之前行动。
我不能再推延。
我看着那些被阴瘟控制的村民,他们如是四处走动,瘟疫会传播开来,不是一般的瘟疫,而是人类医学无法治愈的疾病,这瘟疫本就不是,属于人世的东西。
我看着那些忽人忽兽的村民,有的在开始喷血,身上的皮肤变得滑腻,并腐烂,有的疼的忍受不住,在地上翻滚。
我想我是没有选择了。
我问金仲,你没骗我吧,这次。
我可从没骗过你。
金仲说道,现在更没必要……别犹豫了,我们还来得及。
你也要进去?我问道。
当然金仲说道:这里只有你和我有资格。
我对王八说道:给我。
王八现在面目激愤,他骗你的,你没那个本事。
我不能给你。
给我。
我重复了一遍。
不给。
我不能给。
王八坚决的说道:你拉不回师父的魂魄了,也救不了这些人了,本来我们已经……你没时间补救。
老严冷冷的把我们看着: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本不该管,但是……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
我走到赵一二身边,对他说道:你说……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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