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乞丐走到小丫头跟前,小妹妹,你妈妈呢?王八把妇人的头发揪起来,把她的脸对着地下的破碎镜子,无数小镜片,都照着妇人的脸,千百个丑陋的面孔,对着妇人的眼睛。
妇人惊悸的喊起来,我不看,我不看。
那不是我,我长得很漂亮的,他们都喜欢我。
——乞丐用各种办法把小丫头的身体弄伤,然后任其伤口发炎,流脓……讨不到钱,就没饭吃,她饿的狠了,看着不远处乞丐手上的包子……她开始吃包子……乞丐把她的头狠狠的摁入正在烧水的锅里。
麻哥在那里?王八问道。
妇人说道:麻哥是好人,麻哥知道我漂亮。
——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麻哥把乞丐一顿狠揍,乞丐跪地求饶。
麻哥对小丫头说道:你把刚才的戏法,再变一次我看看。
我饿了……好的,麻哥笑道:吃了饭,你再变给我看。
麻哥走到乞丐跟前,别在我的地盘看见你。
滚吧。
谁教的你催眠术?我向妇人问道。
什么是催眠术?妇人茫然的说道:你在说什么?你多大年龄?我猛地问道。
二十九……妇人迟疑的说道。
你的生辰是那年的?我逼问。
我属猴的……妇人说道。
你属猴怎么会是二十九岁?我说道:谁教的你?王八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妇人问道:是老施一起的人教你的……妇人看着王八不说话,当是默认。
老施在那里?王八问道。
他……妇人轻蔑的说道:现在和跟你一起的那个小道士在一起。
胡说!王八喊道:方浊怎么会和他一起的。
他找方浊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和方浊是老严的得力手下……你和方浊在玉真宫把少都符给镇住,天下的道门和气功师,谁人不知老严收了王抱阳和方浊。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王八高声喊道。
妇人猛的被惊吓,露出了点破绽。
麻哥就在那堆模特里面!我对王八喊道。
在那里?往扭头向身后看去。
你们躲不了的。
我说道,我算的出来。
是……我知道。
妇人说道:可是你永远也追不上。
王八在模特堆里翻着,嘴里喊着:在那里,疯子,那个狗日的在那里?我知道妇人说得没错,我能看到麻哥在那里,但是妇人能不停地换地方。
我喊道:不行,这个要方浊来。
王八猛的惊醒,对我喊道:快去电影院去找方浊!她很危险。
你说什么?我茫然问道。
你快去!王八喊道:别问了。
我向出口跑去,回头看了看王八。
我看得呆了,挪不动脚步。
王八现在把他所御的鬼魂都招了出来,在整个仓库里按着七星方位,错落有致的站着。
把妇人围得严严实实。
王八把炎剑拿到了手上。
王八的全身变得通红,现在他的身体如同一团火焰。
妇人在地上飞快的爬动,现在看明白了,她只有一条腿能活动,她就是靠着手臂,在地上拨动,但是她爬的非常快,就像一个巨大的蟑螂,在地上快速移动。
可是每当碰到一个鬼魂,她就飞快的变幻的她的方位。
无论她怎么换,都出不了王八所御鬼魂的阵型之外。
王八不急,他在故意磨蹭,他想逼迫妇人把麻哥交出来。
妇人在地上喊着:没有我,你永远找不到麻哥!是吗?王八冷冷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小道士,马上就来……看你怎么维护麻哥。
王八看见我还站在出口处,大喊道:疯子,方浊处境很危险,快去找她,再把她带来。
我不迟疑了,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这个大楼离电影院很近。
我几分钟就跑到了电影院。
我看见董玲正站在电影院的门口。
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走到董玲身边,问道:你们没事吧?没事啊。
董玲说道:为什么这么说?没事就好,我问道:方浊呢?她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熟人,我见他们在说话,就先出来了。
多久了?我问道。
是啊。
董玲说道:是很久了,十几分钟了。
我脑袋转的飞快,为什么董玲没事,我明白了。
他们针对的是方浊和王八。
我对董玲说道:你现在找个人多的地方,江边宵夜的摊子还没收,你去那里等我们。
到底怎么啦?董玲说道:你们晚上还要吃饭吗?我顾不上跟董玲解释,连忙向电影院里跑去。
妈的电影院现在也变了,到处是放映厅。
我挨着一个一个地找着。
有的放映厅还在放映,我伸头进去看了看,就走掉。
终于在四楼,我看到一个厅,里面没有坐满观众。
荧幕在放着电影。
不是电影,荧幕上只有一个人影,一个中山装。
我知道,就是这里了。
我走到门口。
方浊正坐在放映厅的最前排椅子上,捧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荧幕。
荧幕的左侧,站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折腾音响,在不停的接线,拿着数据线,手忙脚乱的插着。
他没有看到我。
我忽然看见,方浊的身后几排座位上,还坐着十几个人。
都呆呆的把荧幕看着。
这些人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的飞速旋转。
我知道不妥。
方浊、方浊。
我轻声向方浊喊道。
可是方浊听不见,她仍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荧幕。
方浊——我的声音大了点。
方浊好像听见了,可是她只是摆了摆脑袋。
并不向我看过来。
方浊、方浊,你个死丫头。
我声音更大了。
方浊朝我看了看,却又扭头转向荧幕。
我急的嘴上咒骂。
想了想,趴到地上,躲开方浊身后那些古怪的人的视线,慢慢的往方浊的方向爬去。
我偷偷的在地上爬着,看见那个中年男人,在音响后面,忙的不亦乐乎,头也不抬一下。
我爬到方浊的跟前,轻轻的扯方浊的牛仔裤裤脚。
方浊不耐烦地踢了踢,差点踢到我鼻子上。
我脑袋偏了偏,忽然看到了方浊后排座椅下面。
一排裤腿,都并拢的整整齐齐。
我看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
只有裤腿,裤腿下空荡荡的,没有脚。
虽然学会听弦,镇住楚大之后,我的胆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可是猛然发现这个,我还是吓得心里一收。
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一时想不过来,但是有点是不容质疑的,就是我和方浊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我把方浊的脚给捶了一下,方浊呀得叫了一声,低头朝我看过来,徐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连忙给方浊做手势,叫她别做声。
方浊不说话了,可眼睛愣着看着前方。
脸上惊恐。
我背心发麻的厉害。
汗毛根根竖起。
我把头慢慢地往后扭,我以为是那个中年人发现我了,可是我身后没有人。
荧幕上有古怪。
我从方浊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我连忙向荧幕看去。
那个中山装的男人,他的脸把整个荧幕都占据。
无论多么和蔼的面孔,在放大了这么多倍之后,看起来都是恐怖的很。
更何况,现在这张脸,表情极其狰狞,而且要从荧幕里突出来,就好像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头颅,藏在荧幕后面,现在在拼命的往前凸。
我真的看到荧幕的幕布是凸出的。
我翻转身,坐在地上,正面对着荧幕。
那个中年男人也看到我,对着我喊道:你是谁?方浊说道:施叔叔,他是我徐哥……施叔叔……我怎么这么耳熟呢,可是我现在吓的慌了,脑袋里乱的很,一时想不起来。
老施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却发现墙上根本就没有exit标识。
没有门,四壁都是墙。
我对着那个老施,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怎么进来的。
方浊说道:施叔叔,还没好么……马上就好。
中年男人说道:再过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你师父了。
你把他从荧幕上拉下来。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妇人的记忆里,就是老施蛊惑她弄死的赵一二。
别听他的!我对方浊喊道。
方浊迷迷糊糊的说道:为什么啊?施叔叔一直对我很好的。
他对王师兄也很好,他不见了,王师兄还找过他呢?我知道方浊估计也被催眠了,把方浊的印堂狠狠的掐了一下,大声喊道:他是骗你的!方浊总算是清醒多了,摆摆头,说道:施叔叔,你带我到这里干嘛?老施现在的表情很古怪,他把我看着,恼恨我坏了他的好事。
老施指着荧幕对方浊喊道:方浊,你把他请下来!方浊说道:他不是我师父。
我不拉!荧幕里的那张脸,变得开始模糊。
音响里突然传出声噪,无比刺耳,硌的耳膜难受得很。
老施连忙去折腾音响,我趁势冲上去,抡了他一拳,把他揍倒在地上,我顺势骑在老施的身上,把他的头,狠狠的往地下捣。
老施看来没什么本事,打架也不在行,被我打的七荤八素。
我正舒了口气,可是发现自己身体不能动弹了。
虽然我神志清晰,但是身体不受我的控制。
我对着方浊喊道:方浊,你疯了,别捣乱。
方浊委屈的喊道:不是我!我的脸和荧幕上的那张面孔,正面相对。
我第一个念头是,他想出来。
他看着我,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扭曲,就是小时候电视机信号不好,画面扭曲的样子。
他不是人,这是我第二念头。
他和少都符一样,都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他和少都符不一样,他出来了,也不会回到他本该呆的地方。
我心里想到了老严,一个念头在我心里闪电般划过。
老严的部门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一些东西,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总有人要阻止这个事情发生。
这就是老严的任务。
老严这个部门就是干这个的。
但是无疑,这个荧幕里的人(或者不是人),比少都符幸运,他脱离了老严的控制。
甚至在世上,发展了自己的信徒。
是的,少都符也是有信徒的,不然玉真宫不会没来由的就被烧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这里除了老施,还有其他的人。
那些坐在后排的人,都走到了前排和荧幕之间,和我隔得很近了。
我向他们看过去,眼光看着他们的脚下,他们还是没有脚。
可是我觉得他们还是人,不是鬼魂。
我回头向老施的脚下看去,老施的穿着一双皮鞋,看得清清楚楚。
我脑袋乱了,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人,慢慢的逼近我。
我仍旧不能动弹。
我想对着方浊喊,可是我喉咙里只能发出格格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没有脚的怪人,已经走到我身边。
其中的一个,拿着一个东西,慢慢的向我伸过来。
我看到了,是瓶黑色的液体,瓶口已经打开,散发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里面漂浮着肉块,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把我的嘴巴紧紧闭上,可是我做不到。
只能任这瓶肮脏恶臭的液体倒进我的嘴中。
那个手,扔了瓶子,把我的鼻子给捏上。
我呛得咳嗽,也不愿意吞进去。
我的胃部痉挛的厉害。
一阵一阵的反胃,这些液体,在我食道里一上一下。
方浊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冲过来,把我从这些古怪的人群中拉开。
我身体突然能动弹了。
吐出嘴里的恶心液体,用手指在喉咙里挖着,不停地呕吐,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老施闻到了这个腥臭液体的味道,疯狂的爬过来,对着我的呕吐物,拼命的****。
看着老施的恶心举动,我现在想把我的胃拿出来,用水冲洗一遍。
我对方浊喊道,快,快把这个荧幕给扯掉。
方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等不急了,冲到幕布边,使劲地扯着幕布。
荧幕垮了。
幕布把我裹起来,那张脸在我周身,无处不在。
我有点期望,王八在身边了。
我没本事对付,可是王八有。
幕布越勒越紧,我喘不过来气。
忽然我听到了昆剧的唱腔,咿咿啊啊的,真是愁煞人。
这个当头,从那里传来了唱戏的声音。
我感到身上松动了点,忽然意识到这个唱腔,来自我的身上。
我趁势从幕布中钻了出来。
看到那些没有脚的古怪的人,都向乱糟糟的幕布冲过去。
他们在撕扯一个东西,这东西是从我身上掉下的。
是一张照片。
我只有一张照片在身上。
是金旋子给我的。
楚大的照片。
照片很快就被撕烂,那些古怪的人,都疯狂的把照片的碎屑,往嘴里吞……可是楚大唱着贵妃醉酒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
我对方浊喊道:快点,我们快跑。
方浊说道:我跟施叔叔说一声啊。
说个屁!我指着还在地上舔着地板的老施,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他带我来,见我师父呢,方浊还在犹豫:我还没见到我师父……他是骗你的!我喊道。
施叔叔是个大笨蛋,怎么可能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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