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动机

2025-04-02 05:34:08

这下我发呆了。

这就是答案?我问波洛。

是的,我的朋友。

我是今天早晨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怎么猜出来的?你说它是自己寻上门来的呀。

是的,我的朋友,就在报纸的第一版上。

我记起了昨天吃晚饭时的谈话,就恍然大悟啦。

说着他又转向尼克:你是昨天晚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是的,在收音机上。

我借口说要打电话,而实际上是想一个人去听听收音机上的消息。

如果……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所以我昨晚就听到了……我知道,我知道,他捧住尼克的小手。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可是客人们却纷纷到来。

我真不知怎样才能把这一切应付过去,真像一场噩梦!但我看得出——好像我自己成了第三者——我的举止很正常,只是有点不自然。

是呀,我完全理解。

后来当我去拿弗雷迪的披肩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时痛哭起来,但我还是马上收起了眼泪,因为马吉一直吵着找她的大衣。

最后她拿了我的披肩出去了,我急忙搽了点粉和胭脂也跟了出来,可她却已经——死了。

嗯,这对你是多大的打击!不,你不懂,当时我气极了,我希望死的是我!我想死——却活着,而且还不知要活上多久!迈克尔·塞顿却死了,淹死在太平洋里了。

不幸的孩子!有什么不幸的。

我告诉你:我厌弃生命!她怨恨地哭了。

我理解,我全都理解,小姐。

对我们每个人来说,生活中总有那么一刻会叫人觉得死去比活着强。

可是一切都会过去的,哀愁和痛苦,都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而逝。

你现在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说法,我知道。

像我这么个老头子对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空话——这就是你的看法——全是空话。

你以为我会忘掉我的爱情,去跟别人结婚吗?绝不会!她坐在床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上泛着红晕,十分娇美。

波洛温存地说:不,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你很有幸,小姐,曾被这么勇敢的英雄爱过。

你是怎么遇上他的?那是在托基——去年九月,差不多一年前。

后来你们订婚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刚过圣诞节。

可是我们一直保密。

为什么要保密呢?迈克尔的叔叔——老马修·塞顿爵士,把一切鸟儿当作宝贝心肝而把女人当作仇人、死敌。

哦,这可真是毫无道理。

是呀,但我不是指的这个。

老马修是个脾气古怪的人,认为女人是男人的克星。

但他很喜欢迈克尔,并且为这个侄儿感到自豪。

迈克尔一切都靠他叔叔。

那架两用飞机就是他叔叔替他造的,这次环球探险的一切费用也全是这位老人支付的。

这次环球飞行是迈克尔最大的希望,也是他叔叔最渴望实现的梦想。

只要这次飞行成功了,在他叔叔面前,迈克尔就能有求必应。

那时即使我们的事叫他发觉了也关系不大,因为侄儿成了世界知名的探险英雄,叔叔脸上光彩,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是这样的,我明白了。

迈克尔说,在成功之前一点风声也不能走漏,我就一直守口如瓶,对谁也没讲——哪怕是弗雷迪。

波洛呻吟了一声,说:要是你能早点告诉我,小姐……尼克凝视着他。

那又怎样呢?这跟谋害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向迈克尔保证过对谁也不讲,并且我也做到了。

当然,这是痛苦的,焦虑和欣慰、绝望和希冀交替着折磨我,一天到晚坐卧不安,大家都说我神经过敏,可我又不能解释。

我想象得出。

他以前也失踪过一次,那是在他飞越沙漠去印度的途中。

当时的情形叫人绝望,但后来他修好了机器,化险为夷。

我一直对自己说这一次也一定是这种情形。

人人都说他死了,但我始终像个驼鸟把头埋在沙里,直到昨天晚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听不见了。

你一直抱着希望?我也说不清,也许只是不肯相信吧。

最受不了的是对谁也不能说,只好一个人发愁。

是啊,小姐,我能够体会。

你有没有打算对谁透露一点风声?比方说,对赖斯太太?有时我很想这么做,想得要命。

你想她会不会猜到了你的秘密?不,我想不会。

尼克思索着说,她什么也没说过。

当然她有时老是对我暗示说我们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应当无话不谈。

迈克尔的叔叔死了以后你也没打算告诉她吗?他死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了。

我知道,他是动手术之后死的。

但他一死就对别人透露我和迈克尔的关系是很不高尚的。

在所有的报纸都把迈克尔失踪的消息当作热门新闻大登特登的时候,我这一说,记者便会蜂拥而来,我岂不显得是在趁人之危大出风头吗?迈克尔知道了一定不高兴的。

这是对的,小姐,你不能公开宣布。

但我想,你可以同好朋友私下谈谈。

我对一个人暗示过,尼克说,就那么一次,但不知那个人听懂了没有。

波洛点点头,突然改变了话题。

你同你表哥维斯先生的关系是否很融洽?查尔斯?提起他干么?随便问问罢了。

查尔斯是个好心人,尼克说,当然,他固执得可恶。

他从不离开这圣卢一带,老是说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啊,小姐,小姐!我倒有所耳闻,说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哩。

我们并不互相疏远。

他认为我的生活方式是大逆不道的,他不赞成我的鸡尾酒会,我的梳妆打扮,我的朋友往来和我的举止言谈。

尽管如此,他还是见了我就神魂颠倒。

他呀,老是想要改造我。

停了停,她眨眨眼问:这些事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我悄悄儿地对你说吧,小姐,我曾有幸同那位澳大利亚女士克罗夫特太太攀谈了几句。

她是个相当热情的人——只要你有时间坐着听她讲。

那些个多情得要命的话题——什么爱情呀,家庭呀,孩子呀,没完没了地发挥个淋漓尽致。

我也是一位老派的多情绅士呀,小姐。

是吗?我觉得你们两位当中还是黑斯廷斯更多情些。

我脸上发烫了。

嗬,他神气起来啦,波洛看见我的窘态,高兴得眉飞色舞,不过小姐你说得对,是啊,正确之至。

完全不对!我气起来了。

黑斯廷斯有极为罕见的纯洁天性,有时候叫我伤透了脑筋。

别胡闹了,波洛。

他呀,素来与一切邪恶不共戴天。

一旦遇见什么丑行劣迹,他那正义凛然的怒气是如此之雷霆万钧,以致一下子就把一切都给你搅个乱七八糟。

啊,少见的德行。

不,我的朋友,我不让你反驳,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俩对我都很好。

尼克柔情地说。

啊,啊,小姐,这没什么。

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首先,你还得待在这儿,你得服从命令,得照我说的行事。

在这点上我是不会让步的。

尼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目前你不能会见朋友。

我谁都不想见。

这在你是消极的,对我们来说却是积极的。

现在,小姐,我们要走了。

我们不再惊动你那圣洁的哀愁了。

他走到门口,握着门上的把手转过头来说:顺便问一下。

你说过立了遗嘱。

在什么地方——这遗嘱?哦,总在什么地方的。

在悬崖山庄吗?是的。

在保险柜里还是锁在抽屉里?哎,我真的不知道。

反正总不外乎这些地方。

她皱起眉头说,我的东西不大会在固定的地方,你知道。

这种文件很可能在书房的写字台里,许多帐单什么的也在那儿,遗嘱可能就跟这些玩意儿混在一起。

再不然就在我卧室里了。

你让我去找找看,好吗?你想去找当然可以。

你爱看什么就看什么好了。

多谢了,小姐。

那么我就要去利用一下你给予我的这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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