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张季泽做好所有的饭菜就出来了,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饭->周艳红给李文龙递玻璃酒杯的时候,手指无意间碰触到了李文龙伸过来的手指,只是轻轻的一碰,浑身就像触电一样。
她心慌意乱的松手,幸好李文龙已经把杯子接过去了,倒了酒和张季泽一杯一杯的喝着。
周艳红如坐针毡,她想起她和张季泽第一次牵手,除了男人手心的温暖,没有其它任何感觉。
而刚才和李文龙呢,那样的轻微碰触,如此强烈的感受,她生平还是第一次。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她平稳心绪,装作不经意间,抬头看向李文龙的时候,却现他面沉似水,刹那间,她也就明白了,刚才的感觉,只是她一个人的。
这样的现让她仿佛兜头淋了一盆冰冷的水,她迅速的把不切实际的火苗生生掐灭了。
李文龙之所以帮肋周艳红,是因为在周艳红向他请假的时候,她眼里饱含着泪水,跟他哽咽说:弟弟——那样的神情声音,让他不自觉的想起虎子,脑海中镜像倒转,想起他在李文龙床头日夜守望担心害怕的情景。
他甚至有个想法,帮助周艳红救活了她弟弟,他的心里就会好受一点,自责也许凭借着帮助他人这根接力棒能减轻许多。
他还有老娘,还有小雪,还有孩子,他必须努力生活下去,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罪恶感像怪兽一样让他吞灭,他得自救。
帮助周艳红的弟弟就是他自救的方法之一,而且付诸行动后,他的内心果然再没有先前那样的煎熬。
这样的行为,能够让从前的伤害消减一点,所以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周艳红。
他想他也是抱着私心的。
对于李文龙为什么这样热力的帮助她,周艳红有时独自细想,她也是迷惑不解的。
现在社会,生活压力大,特别是他们作室内设计的,有时候一个公司抢单都很激烈,同事之间同时也是对手敌人的关系,平时工作的时候,除了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基本上没什么私交的,更何况,李文龙是她的顶头上司。
李文龙设计水平一流,平时对下属极期的严厉,对于设计一丝不芶,工作起来就是狂人一个。
周艳红到这个公司后,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在骂其它的设计师,有几个设计师都被他骂哭过,在他们设计部,大家提起李文龙都是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害怕讨厌的样子。
周艳红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向他请假,向他借钱,他爽快答应,也不会现,李文龙其实是一个很随和热心的人,而且没有一点领导架子。
吃饭吃到一半,周艳红起身把钱还给了李文龙,向他表示了谢意,张季泽配合的给李文龙倒了酒,李文龙毕竟比他们年长几岁,早出社会几年,又在深圳算混得成功的,所以不但是周艳红甚至包括张季泽,对于李文龙可以说是充满了欣赏和崇拜。
他们就像读大学时,无限的仰慕那些看起来很优秀的学长学姐一样。
李文龙倒是很随和,笑了笑,和张季泽碰了杯,对周艳红说道: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大家随意好了周艳红正想着要不要陪着喝几杯呢,听到李文龙这么说,自然充满了感激。
李文龙问起她弟弟的情况,周艳红如实汇报,对于他朋友律师的帮助再三称谢。
李文龙看她那么客气,心中不由升起轻松愉快感,这也是他喜欢呆在办公室不喜欢回到家里,喜欢和同事下属相处,不喜欢和老婆老娘相处的原因。
在家里他只有四处碰壁的无力感,在公司,他却被人感谢,被人景仰,成就感时时盈满心田。
他举起酒杯对他们两个说道:小周,小张,你们虽然比我小几岁,其实不要那么拘束,大家都是外地人,一起在深圳工作,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张季泽听说他是外地的,就问起来,李文龙回答了,他们两个也纷纷说了自己老家,才知道李文龙的老家是北方农村,周艳红和张季泽的老家都是南方农村的。
大家都是通过考大学走出大山的。
这样一报家门就有了亲切感,刚开始的紧张和拘束立马消失不见,李文龙一边喝酒一边说道:我们那里风景很好,是一望无垠的平原,我们那里的路都很宽的,在我们那里开车最爽快了。
张季泽也顺势说道:我们那不是平原,我们家在大山深处,还没有通公路,下了公路,到家还要走十多个小时的山路。
李文龙就哈哈的笑,对他说道:我们那里的知了的幼虫可以吃,用油炸一下很好吃的。
张季泽说道:我们那倒没吃过,不过有一种蜂蛹,我们也用油炸了吃,很香的,我们那里还有许多野果子,有一种叫做麻妈妈,和弥猴桃差不多,甜甜的酸酸的。
周艳红笑道:我们那有一种野果叫做苦~吃。
三个人聊起各自的老家,立马话语就像打开的唱片匣子一样,没完没了,飘泊在异乡的人,乡愁就像固疾,只要有个开始的源头,隔时间总会作。
李文龙算是兴尽而返。
张季泽也很高兴,他没有想到李文龙和他一样,也是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李文龙在深圳的成功给了他鼓舞,在李文龙走后,他也是喜气洋洋的,十分的开心,搓着双手,向周艳红展望着美好的前景,周艳红幸好是比较现实的女子,对于不可能的事情不会过多去想,所以对于张季泽的快乐,她也是感到高兴的。
两个人想象着若干年后,像李文龙一样,在深圳买房安家,成为有房有车一族,就兴奋得夜不能寐了。
李文龙因为之前就想着不能喝醉了。
所以酒没有喝很多。
他一个人很清醒地回了家。
他地老娘从厨房给他热了饭菜。
一个人默默地进了房间。
李文龙担心地看着他母亲地背景。
见她穿着一身黑衣裤。
越地显瘦。
心里地压力就更加重了。
原先在周艳红家喝酒聊天地快乐也消失怠尽。
他没有吃饭。
低着头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不一会。
老太太追进来问他为什么不吃饭。
虽然给了孩子死命令。
可是儿子地健康老太太还是非常关心地。
李文龙含糊回她吃过了。
老太太也就悄没声息地退出他们地房间。
没有追着问了。
李文龙低着头站在房子中央。
江小雪已经睡下了。
囡囡丢在外婆家里。
由那边地老人照顾着。
原先地房子有一个小孩好歹有点生气。
现在孩子不在家。
越地显得沉寂。
一个家都不像一个家了。
室内没有开壁灯。
只有床头地台灯开着。
光线是那种温柔地桔子红。
越地显得李文龙在暗淡地光线下看了一下小雪。
小雪其实没睡着。
她来月经了。
她一直有痛经地老毛病。
月经来了。
就手脚冰凉。
腹痛如绞。
她现在全身心地都在抵抗着这种生理上地疼痛。
她知道李文龙在看她。
如果是在以前。
她肯定会撒娇说一声:文龙。
我月经来了。
我想喝红糖姜茶。
李文龙肯定会嗯一声。
急快地给她煮好端过来。
可是现在。
她估计就是说出来。
他也不会给她做吧。
因为不自信。
因为害怕。
江小雪闭着眼睛。
她没有出声。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想着原先相爱地两个人。
结了婚。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两颗心就好像外壳结了厚厚地一层茧。
都硬得寒心。
一切还是像从前一样。
李文龙了一会呆。
进浴室洗了澡。
在自己床那边躺下。
江小雪肚子太痛了。
又着了凉。
接连着上厕所。
坐在马桶上。
又拉不出来。
回到床上。
又因为穿着吊带睡裙跑来跑去着了凉。
反倒疼痛更剧烈。
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大半夜过去。
她仍然疼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咬着牙。
不让自己疼出声音。
将头埋在枕间苦苦支撑着。
李文龙还是醒了。
他本来就有心事。
今天看到周艳红和她男友那么恩爱。
让他想起和江小雪热恋地时候。
他想和她和好。
两个人什么事情一起商量一起解决。
不要这样冷战了。
所以江小雪在身边动来动去地时候。
他也醒了过来。
打开床头灯。
看着她一脸苍白微微皱着眉头地样子。
再算算时间。
就知道她月经来了。
当下也没有说什么。
起了身走出去了。
江小雪睁开眼睛。
看着李文龙高大地背景慢慢消失。
心里不由一阵绝望。
想着他可能是嫌她吵到他。
到客房去睡了。
正在那里伤心痛苦地时候。
李文龙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地姜汤走了进来。
他走到她面前。
坐在床头。
江小雪征了征。
一时间有点不相信眼前看到地是真地。
李文龙看她呆在那里。
只得把姜碗先放在床头柜。
弯腰不作声地抱住她。
将她扶起来。
让她地上半身倚在他地怀里。
一手扶着她。
替她拉好被子。
一手端着那碗仍然冒着热气地姜汤。
对她沙着嗓子说道:喝吧。
以前喝这个就不疼了。
他地嗓音有些沙哑。
越地显得低沉。
这样地声音倒是勾起了小雪许多回忆。
刚在一起地时候。
他总是将她一手抱起。
放在他地膝头。
或唤她起床。
把她放在膝上。
变腰给她系鞋带。
曾经。
他是那么爱她。
简直就是当一个小孩宠着。
回忆让她一颗冰冷地心温暖起来。
就像浸在温水里。
那层厚厚地茧慢慢地就消失了。
变得无限温柔。
她只希望这不是昙花一现。
而是能够长久保持地真实。
呆征片刻。
李文龙笑了笑。
对她道:快喝吧。
不然要凉了。
她才听话地低下头喝了一口。
然后大口大口地把那一碗都喝下去了。
这个姜汤对于她简直是奇效。
肠胃暖了以后。
子宫立马就不疼了。
身体上好受许多。
李文龙给她把碗端走。
回来给她盖好被子。
重新回到他那边上了床。
他没有说什么话。
在那一边安安静静地躺着。
李文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木讷地男人。
不会说过多地甜言蜜语。
此时此刻。
如果换了是另外一种类型地男人。
可能就滔滔不绝了。
其实李文龙也想说话。
但是呢。
刚才小雪温柔安静地样子。
也让他地心里充满了温暖地回忆。
他害怕一说出来都是错。
破坏了现在美好地氛围。
所以他一声不吭。
江小雪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意识到这个男人还是爱自己的,至于他现在还在关心她,他知道她的月经的日期,每个月记得比她还要准,他每个月都要给她做姜汤,他并没有生她的气。
他们还是相爱的,她感觉得出。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夫妻婚姻走了七八年,没了新鲜感,仿佛是机械化程序化操作,也不愿意离婚,旧人虽然没有新鲜度,可是有厚度。
他已经不是情人爱人的地位,而是家人,对于你了如指掌。
这样的时间厚度,不是外人能够比的。
更何况,江小雪和李文龙并没有到这一步。
江小雪想到这里,那温暖过后,只觉得一阵悲凉,许多夫妻,如果不爱了还好说,离婚就是,最伤心的莫过于明明还是爱着的却无路可走。
江小雪一个人躺在被子里,征征的想着这些,这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把她揽在怀里,然后另外一只大手也伸过来,隔着被面把她这边的被子压紧,她又重新回到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了,江小雪在黑暗里睁了睁眼睛,李文龙把灯关了,所以江小雪不确定他是故意的还是熟睡中的不经意的动作。
不过,她终于不觉得那么寒冷了,那种自内心深处的寒意离她慢慢远去了。
她睡了一个舒服的好觉,只是第二天醒过来,她比他醒得早,立马上班去了,下班回到家,李文龙想起昨天晚上,试着温暖的微笑向她打招呼,江小雪当作没有看见。
两口子又回到了疏离的状态。
和好无法解决问题,和好也显得没有意义。
江小雪甚至害怕和好的,因为也许她向他示好就意味着她妥协了,她要开始生第二胎,第三胎,直到生出儿子为止了。
她非常害怕。
所以她只能继续冷战来拒绝。
有人说,婚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但是妥协也是双方的,如果只是她江小雪一个人不停的妥协,她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慢慢的,她会变得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对于江小雪的冷漠,李文龙只有以冷漠拒绝,现在的他,每一次都鼓起勇气向她伸出手,希望她能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个人一起解决问题呢,而小雪呢,却总是防着他,仿佛他这边有个巨大的陷阱等着她跳一样,而在她的眼里,他就是那个挖坑的人。
她是这样的戒备着他,那样的神光让李文龙很受挫。
他慢慢的似乎不懂得江小雪了,他觉得很奇怪,以前总觉得他很了解她,因为了解而相爱,可是现在,他却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好像江小雪带上了一个面具,或全身都装上了一个套子,她成了套中人,拒绝让他接近。
而他与她之间呢,仿佛总隔着一层玻璃角质的隔膜,他撞破了头也撞不进去,江小雪只是站在那一边,冷冷的伤心地看着他。
李文龙只能在迷惑不解中把生活继续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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