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龙,你开开门呀。
毛龙,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事你跟妈说啊,妈替你想办法,你这样闷在家里,妈着急呀。
老太太在反面担心的一遍一遍的喊着,李文龙原想着不理不睬,他老娘会自动离开的,但是天下父母爱儿女的一片心简直可歌可泣,老太太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因为曾经多次失去家人,已经让她非常害怕,所以李文龙稍微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她就担心得不得了。
在外面开始用力拍门,急得团团转,却如不干胶一样粘在门口,呼唤儿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老太太简直是在砸门,砰砰砰的敲门声有如雷声滚过,李文龙静静的呆坐在房间里,最后简直在闹声中坐不下去了,他知道如果他不开门,他老娘肯定会一直这样在门外敲下去,哪怕是一天一夜,直到他开门为止。
李文龙无奈的投降了,他去开了门。
妈,我没事,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李文龙想告诉他老娘一声,然后让老人离开,老太太却瞅了他一眼,看他双眉紧皱,印堂黑,一副央求可怜的神情。
知道他肯定碰到了大事,做娘的看儿子的心事,就像儿子是玻璃水晶做的一样,一眼就看穿。
她不待李文龙反应过来,就侧着身子想进房,李文龙身躯高大,像大山一样堵着房门,他是故意不让路地,老太太却手脚利索的挤进了他的房间,就像小时候一样,当妈的想进儿子房间天经地义。
她从来不会想过要给小孩留下独立的空间。
儿子再大在她眼里也是小孩。
老人站在房中间,四处观望了一下,看到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她便作主把灯打开来,灯光在一刹那铺满了房间,原本静寂的时间弹指间仿佛喧嚣起来。
李文龙在灯光的照射下一阵刺眼,他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这灯光就像这残酷的事实,他原想躲在黑暗里,暂时逃避一下的,可是关心他的老人却一刻也不让他安宁,他只得再次面对,焦虑和痛苦,不自信和害怕,再次侵袭了他的全部身心,李文龙只觉得全身都有小虫子在咬,他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关心的瞅着他,凑近来对他道:毛龙,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跟妈说啊。
老人地话就像一面大铜锣,当当的狂敲着,让人烦乱。
李文龙被老人逼得无路可逃,只得长叹口气,搓了搓脸,重重地在电脑椅上坐了下来。
老人坐在他那张婚床的床沿,眼睛定定地瞅着他,着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跟妈说啊,你看把我急得。
江小雪在的时候,她进他们房好歹还会顾忌一点,现在江小雪走了,这个家就全是她的,自然爱进哪间房进哪间房,爱坐哪坐哪。
李文龙现在也没心情管他老娘坐在哪里,一个人呆坐着,就是不出声。
老太太已经快要急得团团转了。
一遍一遍催促着要他说出来。
李文龙无奈的道:妈,没事,你回房去吧,我想早点睡了。
他想让老人离开,让他清静一会。
老人却并不肯,她想起过往,想起李文龙小时候,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儿子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她的关心照顾。
所以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他埋怨道:毛龙,你不孝了,你小时候有什么事都跟妈讲,你看你现在,你都不肯跟我讲,到底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
李文龙说不出话来。
他无比想念江小雪。
如今灾难临头。
他会自然地想起。
以前他心里有事地时候。
江小雪知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女人喜欢碰到事找人倾诉。
男人却想静一静。
自己理清头绪。
所以李文龙一旦心里有事(通常是皱着眉头面色沉郁地回来)江小雪就给他在房间里倒一杯茶。
关上门出去到客厅里看电视。
直到李文龙心情好转。
需要向她倾诉地时候。
她就安静地坐在一旁。
握着他地手听他说着。
她从来不会像他老娘一样。
围着他团团转。
纠着他问个没完没了。
江小雪能够理解他地苦。
她能够明白什么叫失业地恐慌。
他老娘怎么可能明白?再说了。
在娘面前。
自然是只能报喜不报忧。
可是他亲爱地老娘。
却逼着他把烦恼事讲出来。
他反复否认。
老人却认定他有不开心地事情。
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妈。
我真没有什么事。
你让我睡一会吧。
不行。
毛龙。
你跟妈说说。
你不说出来。
妈看着你那么难过。
妈心里着急。
你说出来也多个人给你想办法。
是不是。
妈想不出办法。
还有小君呢。
李文龙哭笑不得。
知道如果他今天不说。
老娘肯定不会离开他地房间。
放他独处了。
他只得说道:妈。
其实也没什么事。
我可能不能在现在这个公司干下去了。
我要换工作。
只能把问题尽量说小。
显得一点也不严重。
老太太说道:换工作?你不喜欢在这个公司呆了?唉呀。
毛龙。
这工作不是做得好好地嘛。
不要轻易换工作。
我们年轻地时候。
从来不想着换工作。
敬业。
干一行爱一行。
你爸不就做了一辈子民办教文龙苦笑看着老人。
老人地神情茫然又专注。
她在拼命地想理解儿子。
可是她对李文龙工作地理解就是这样地。
李文龙说道:妈。
嗯。
你说得没错。
我只是说我可能要换工作。
他还能说什么。
告诉她经济危机。
他要失业。
他可能要丢掉饭碗。
房贷车贷还不起。
老太太到现在都不知道房贷车贷为何物。
只觉得儿子有钱。
买得起大房子大车子。
李文龙把丰田霸道少报了一个零。
说是五万买地。
老太太还说:唉呀。
这么贵!一个读了四年大学。
在城市里工作数年地人。
指望着一辈子呆在农村没出过山村地父母理解自己。
理解他地生活工作。
他地想法他地害怕。
那是不可能地。
说句不好听地。
这大了地儿女想要父母理解自身。
隔了几十年地代沟在那。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有人说。
男人来自金星。
女人来自火星。
这父女。
母子。
基本上也差不多。
感觉不像一个时空地人。
彼此都无法理解。
年轻一辈。
因为生活地压力让他们太忙碌。
不会主动尝试去理解老人。
可是老人不一样。
他们退休了。
或一直在家。
生活地重心就是儿女。
天下父母总是千方百计想了解儿女在想什么地。
老太太还在空自操心。
对李文龙道:毛龙。
非得换工作吗。
不能不换吗?李文龙只得说道:妈。
也不一定。
没什么事。
你看就这点事。
你就不要担心了。
我要睡了。
今天工作累。
我没什么不开心地事。
老太太才放心地点点头。
对他道:那好。
你出去吃饭吧。
小君今天做了一桌子地菜。
李文龙摇头。
说他吃不下。
他一肚子都被恐惧和失意塞饱了。
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吃饭。
老太太却想起什么,笑眯眯的说道:毛龙,你觉得小君到底怎么样啊,小君到我们家也有一个多月了。
李文龙才想起这个名为保姆实为相亲对象的小君,又想起经济危机,他如果失业,房贷车贷都没钱,别说保姆费,老人说了她出钱,难道真要老人出,他立马说道:妈,我对小君没意思,你让她回去吧,回老家去,我没钱雇保姆,也没必要。
老太太以为儿子是不中意,想着可能是不喜欢,小君比起小雪年岁差不多,还没江小雪好看,也难怪儿子不中意,她笑道:那行,过两天我让她回老家吧,妈再去给你找一个。
妈——李文龙打断老太太的话,用着无可奈何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他老娘,老太太还在那里笑道:怎么了?不要找了,我不想结婚那不行,毛龙你不孝,我们老李家不能没后——老太太开始碎碎念,李文龙彻底投降好了,你当我没说,我要睡了。
老太太便点点头,以为开解了关心了儿了,儿子没事情了,她心满意足的出房间去了。
时间就在看似平静的生活中一天一天过去。
这些天,小雪妈妈一直在耐心的等待着,她等着江小雪和李文龙和好如初,等着李文龙来认个错,接江小雪回家。
她想着女儿肯定会听她的话,小两口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有什么问题不好解决的?但是随着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去,江小雪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回到家里,就哪也不去,围着囡囡转,一个人带着孩子,别说去见李文龙,就是和李文龙通过电话也没有,老人看在眼里,闷声观察了几天,彻底的急了。
这一天,江小雪又像平时一样准时下班回了家,听着囡囡说着一些小孩子天真地话,小雪妈妈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小雪,你找文龙谈了没有?江小雪征了一征,好半天,她伸出两只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坐在沙上,对老人说道:妈,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好谈地。
老人听到这句话,虽然是意料之中,可是仍然很生气,她伤心的看了一眼江小雪,对她怒道:你为什么不听我地话?!江小雪仿佛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记,她低了头,没有说话。
老人看着她,前尘往事全部想了想来,她真是痛心疾,对她气愤道:当时闹着结婚的也是你,现在闹着离婚的也是你,婚姻是儿戏吗,说结就结,说离就离,你们怎么这自私呢,不会为老的想,不会为小的想。
江小雪把头埋得更低,心里的苦楚没有说处。
她母亲对她说道:小雪,妈年纪大了,为了你真是操碎了心,你让我晚年过得舒担一点好不好,我想着我死后,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过,我就不安心,你也替囡囡想想好不好,你和小雨怎么过来的,你爸还没死呢,只是植物人,你和你妹一直埋怨我不疼你们,你想要你女儿以后也埋怨你,走你的老路,你懂点事好不好,夫妻双方,两个人相互让着一点,过一辈子,哪能不生点事,夫妻双方要包容才能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