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地方原名为清梅庄,但是芍音公主买下来后又在原来基础上加以扩大并修理,庄门上写着清梅庄三字的牌匾已经揭下来,但是却未曾再放上什么牌匾,也没有要给这个山庄起名的样子,故而提到时偶尔也以清梅庄相称。
清梅庄名字中带了个梅字,故而庄内定会是以梅居多。
然而碧盈略略看了看,便道,向来养花是想着能让赏花人看得赏心悦目才是最佳的,故而花儿多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种,这样花开的时候也是一簇一簇的,显得热闹也显得妍丽,但是我看这清梅庄却不是这个理。
殷晟正在一旁,便淡淡插了一句话,那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他说,才女就是才女,一路皆能有真知灼见发表出来,你倒是继续说,我们洗耳恭听。
碧盈便真的不说了,故意装了个知错样,婉婉道,碧盈知错,不过是些小女子的拙才劣理,一时得意忘形就还在皇上面前献丑了,这回可不敢说了。
殷晟嘴角一扬,眼角瞄瞄碧盈,那眼里笑意深浅,还有一丝无奈之意,但最后却是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没有再接口。
碧盈便继续看看这清梅庄,也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时一干人刚下了车,正准备用膳,但是芍音公主嫌坐在屋子里极闷,于是便在白香榭上用膳。
这天的天气极凉,雨偶尔又飘下一两滴来,但是亭子的四边垂落下竹帘,帘后又罩着淡青色的帘布,这就挡了大半往亭内袭来的冷空气。
而且还在亭内燃起了一个青铜的暖炉,于是众人便等得亭子被那暖炉里的火熏得半暖了这才坐了进去。
清梅庄以一池碧水为主,进庄便可看见面前的假山相错后有池水清冷的荡开,而沿着西边地池畔有种着花,或是布置着堂、榭、亭、轩等。
位置参差错落。
池中堆山、奇石相衔成趣。
而这清梅庄的东边为曲院回廊,院中由楼阁高低错落,而回廊有些已经是架于水面之上。
而西边多为园子,为主子待客赏景或是自己观赏之处,园子大小不一各自相通,且其中的景物也各不相似各有其优,如花草、建筑等皆各不相同使得人赏阅的心境也各不相同。
而北边则建着的则是云雪堂,此南面临水,东边接回廊,北面是小居之所。
西边接着那些大小的园子,整个庄中赏景之地为此最佳。
而如今的白香榭便是沿着西边池畔而建,正好与池中一处假山离得稍近,而自榭下到假山之处的水中缀着小石,便隔出一个小池来,池中正种着水菱,池中还养着鱼儿,不时竟有些跳出水面来,扑通一声又落下水去。
碧盈刚刚正巧听到落水声。
此时便一直看着这处小池子,想看看会是什么鱼跳了出来,但是只能听到细微的一两声水里的声响而已,那水面生长着地菱晃动一下,便什么动静也都没有了。
然而,见得碧盈未再言语,坐得稍远的芍音公主好奇,不甘心的着开口问道,皇兄你可真恶劣,这话说一半怎么又让人不说。
本宫是主人。
主人最大,皇嫂你可以继续说。
让本宫听听这清梅庄是怎么个理。
虽然那日在船上碧盈已经经过芍音公主的一番戏弄,但是此时又被称皇嫂虽然心中依旧不自在,只觉得自己若是装着生气便显得太假,装着不好意思也显得不真,故而索性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开口转移话题道,清梅庄是公主的。
碧盈若是说错了,公主可别怪。
自然是不怪的。
这世间各种事物在每个人眼里皆是不同,这才有趣。
若是都统一起来反而显得没意思见得芍音公主这样说,碧盈一笑,微微瞄了瞄一旁的殷晟,见他已经故意转眼看着别处去了,不由嗤的一笑,便真地开口说了。
花有千种万种,各不相似,有艳丽有清雅的。
这里名清梅庄,想便是梅花因着寒冷而故而显得安静得很,这处梅花开在这里只会衬得四境皆是寂寥凄凉,纵是盛景也像衰景了。
而且这梅花可是最为高雅清远的,不宜密密的种着,如果一密一多就显得庸而俗了。
你想想,这里也是梅花,那里也是梅花,太多了,便就没了感觉。
而且事物都是因稀少而显得珍贵的,所以依我看,不如将梅花种在园子里,淡淡地疏疏的种上一两棵,花开地时候会显得格外难得珍贵,在窗下赏花或是在花旁饮酒是别有趣味的,而这样也正好应了梅花之性。
我想,清梅庄就是这个理了,所以虽然这池畔种着花,却半棵梅树也没见到。
话音慢慢地落下来。
水面上突地又是扑通一声。
又有鱼跳起来了。
然而。
等得碧盈寻声望去地时候。
只能看见水面上荡开地涟漪。
殷晟知道碧盈先前一直在等着看这个。
故而刚刚也一直看着池面。
便正好看到那跳起地是一只手掌大小地青鳞鱼儿。
于是开口道。
是一只青色地鱼儿……碧盈一听。
见殷晟看到而自己未曾知道不觉失落。
竟然不自觉地露出几许小女儿家地撅着嘴地娇态来。
殷晟见此。
不由就笑出声来。
而芍音公主哪里知道这两人地这些动静。
只道是殷晟取笑碧盈刚刚说地那一席话。
于是便开口为碧盈说话来。
皇兄。
你笑些什么?本宫素来喜欢梅花。
却见得那些达官贵人地庭院里却将梅花拿来做衬景地。
总是一大片一大片地种着。
还自命清高不凡。
借着梅花来衬了自己。
生生将梅花给作践了。
而今。
没想到皇嫂竟然是个知己来。
她说地那些话都真正是与本宫心里所想地一样。
碧盈一听。
笑着便道。
如果是这样。
莫非这白香榭地名字地来由也是与碧盈所想地一样?你倒是说说。
朕看看你还能瞎掰出什么来?殷晟这回不阻了。
倒有几分催起来。
碧盈盈盈一笑。
慢慢地端起一杯茶来。
揭了茶盖慢慢地滤着热气。
又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一副故意拉长时间地样子后。
这才开口道。
香气本是无形地。
而且香气也还有很多种味道。
故而有形容为清香、浓香等。
这是用触觉上地感觉来形容香。
而用白字来形容香。
则是种视觉上地形容。
将香气立体起来。
白乃颜色地一种。
但白色干净纯粹。
与香气合起来一说。
可指此香干净纯粹。
但是白色又不仅仅只一色。
按佛理来说。
白色是不静止地是百变地。
它可归化与任何一色。
而其他色却不能自由地化为白色。
故而此时用了这白字一形容这香气。
便可指香气有千变万化之妙。
指香气可浓可淡……这话可是说到本宫地心里去了。
碧盈还未全说完。
芍音公主已经叹道。
说着。
芍音公主不由动了容。
竟然起身过来。
牵起碧盈地手又再感叹起来。
芍音公主虽然也是墨皇后之女。
但是出生后没多久墨皇后便去世了。
殷隆帝悲伤至极。
无力再照顾这个太过年幼地小女儿。
与墨皇后有姐妹之谊地幕王妃便请求要照顾这个小公主。
于是芍音公主便随了幕王妃离了殷京。
与兄弟姐妹父亲告别去了南边。
于是芍音公主身上便有几分幕王妃地端庄大方地大家闺秀之韵。
又有几分幕王爷豁达豪爽地将士男儿之气。
加上与亲人远离。
长大后回京在亲人身边了。
那心底还遗留着地娇态便不自主还流露出几分来。
而这会儿能得到碧盈如此如知己之言。
更是觉得一时百感交集。
而且说长嫂如母。
她虽还长碧盈几岁。
此时便像个小孩子小妹妹一样。
想起自己未曾有过过多印象地母亲来。
而殷晟看在眼里。
也明白自己地这个妹妹现在是在想些什么。
便道。
菜已经上来了。
你们先别演戏。
等吃饱了再演也不迟。
顺便把那妆容画得像一点。
你看这演猴子地一点也不像。
那脸应该要画地更红一点……话没说话,芍音公主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才放开了碧盈的手。
而菜已经端了上来,众人便开始用膳了,等着膳后好好休息一番,明儿便好去游玩。
这番饭后众人便散了要去休息,碧盈这才知道自己所住的地方叫做琴霄馆。
此处馆内风景幽静,馆后特别建了个小园子,园内有一小池,池里种了睡莲,养着一尾尾锦鲤,池边还有着一座小小假山。
沿着青石路再一拐便见不远处有个小亭,亭中摆放着一琴,亭旁种着一丛丛青绿的竹子,看来是弹琴之所。
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碧盈一听就极为欢喜,不由得向殷晟拜谢起来,因为这住处都是殷晟挑着的。
殷晟也不多说,摆摆手表示不用多谢。
而他住的是月朝馆,正好就与琴霄馆相邻。
而此时已经到了月朝馆,殷晟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反而继续往前走,让身后地碧盈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唤,殷晟已经转过身来,看见碧盈停下来,便也开口问。
皇上……朕……两个声音便同时发出,殷晟和碧盈不由得相视一笑。
末了,停顿了几秒,两人都想着对方没开口也许是让自己说了,便就又开口说话,谁知道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又是同时。
殷晟无奈,只得道,抢着和朕同时说话,你到底有何居心?碧盈只是担心皇上走错,却没想到皇上却这样冤枉人,真是红颜不幸。
你那也算红颜么?碧盈眼波一转,盈盈一笑道,是,皇上说地是,碧盈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红颜。
但是皇上您该进去歇息了吧,这个……碧盈一时想不起这处别馆的名字,不由得转头去看了下这才继续道,这月朝馆已经到了,皇上请……殷晟看着碧盈福了福身,眉一挑,道,朕本来是要送你到琴霄馆去的,既然你如此说,那朕便先去休息了,你慢慢走。
碧盈没想到是如此,抬头看见殷晟半是含笑半是戏弄的神情,只得婉婉道,碧盈恭送皇上……殷晟也不再多话,转身便走,经过碧盈身边的时候,还是关心地叮嘱了一声,可千万要好好休息,也别累着。
然而,虽然说是要好好休息一番,但是碧盈却没有休息。
因为此时已经是白天,虽然天阴着,但是碧盈还是觉得光线晃眼,纵然是有帘子遮了光,但是还是觉得那光从某处漏进一两丝来,加上总有人声微动,所以只喝了杯暖茶便四处走动着观赏景物。
但是因为外边凉爽,碧盈不过走走边便又回来。
屋内,冬莱早就让人生了炉火,于是那火气熏着人,屋内便是又暖又干,而外边则是又冷又湿,迥然两样。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碧盈侧躺在榻上闲闲的看着书,倦意姗姗来迟。
而碧盈拿着书地手忽地一软,那书掉落在地上,那掉落的声响让碧盈猛地一震,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打了一个小盹。
一旁冬莱便劝道,夫人,不如将身上衣服给换了,卸了妆上床稍稍休息下也是好地。
碧盈觉得说得极是,便点点头。
昨夜在船上未得好好卸妆,而今早也只是稍稍整理仪容便下了船,故而此时自己脸上的妆容都还未得卸去,胭脂已经淡淡地褪了色,香粉的也已经淡得毫无任何香气而言。
真真是,一脸的宿妆。
这边,碧盈坐在窗下的梳妆镜前正要卸妆,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容颜,而身后宫人伺候着,只觉得这些恍然如梦,不由得托着腮,手上拿着一支金簪懒懒道,静日思秋梦细绵绵……那懒懒的调还没收,就听得那纱窗下有男声响起,隐约还带着几丝笑意,做什么秋梦,莫不是春梦?是这样的声音,碧盈没想到殷晟这个时候会来这里,不由得心跳快了半会儿,两边脸颊已经红了起来。
未曾接话,只是看着那梳妆镜后的纱窗。
那纱窗上糊着的是青绿色的宫纱,已经半旧,能模模糊糊看到窗外的人影。
碧盈看着那人影,唇角有笑意,最终还是没有笑出声来。
隔了半会儿,一旁的纱帘被人掀起,殷晟已经走了进来。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