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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78章 碧玉破瓜时

2025-04-02 09:23:54

杨钦差回来了。

谷中的百姓看到了当先驰来的杨浩,纷纷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杨浩放慢了速度,战马轻快地小跑着,微笑着向百姓们颔首示意。

忽然,他看到了一张笑脸,很熟悉的一张笑脸,那笑如春风,本就一直缱绻在他的心头。

杨浩下意识地向那人一笑,战马轻驰而过后才醒悟过来,他猛地勒住战马,惊喜地扭头回望。

李光岑止住战马,问道:浩儿,怎么了?杨浩头也不回地道:义父,你们先回去,我去见一个故人。

说完一拨马头,便向那玄衫少女奔去。

折子渝俏生生地站在一棵树下,杏眼含烟,螓首半歪地看着他,姿容说不出的撩人。

杨浩到了她身边扳鞍下马,近前两步,喘息着打量她。

折子渝不像唐焰焰那样明艳照人,文一照面间便能攫人目光;心也不像丁玉落那样妩媚中揉合了飒爽,阁犹如雪中一株寒梅。

她是越看越柔、越看越美,只要你仔细打量,哪怕一绺头发、一个站姿,都能给你惊喜。

她的容颜气质、身姿动作,说不出的协调,与罗冬儿有五六分神似,不同的是,罗冬儿楚楚可怜,柔柔怯怯,仿佛一树并不显眼却芳芬沁脾的桅子花,而折子渝比她多了些雍容大气,仿佛皎皎一轮明月,须得仰视,才见其神秘清辉。

不管怎么样,她是与罗冬儿气质最为相似的一个女孩,也是杨浩到了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萌生过淡淡情愫的少女,此时见到了她,再想到伊人已逝的冬儿,杨浩不禁百感交集。

折子渝负着双手静静地站在那树下,满心愉悦地看着杨浩向她奔来,看到他眼中那一抹惊喜,她脸上的笑容也更甜了。

待见他眼神一黯,善砰人意的折子渝立即明白他想到了什么,她的芳心微微一酸,但是随即涌起的,却是更多的柔情,还有说不出的怜惜。

杨浩终于说话了: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折子渝抿嘴一笑:你说过,如果我们有缘,就还会再见的呀。

是,我……我……杨浩一番驰骋,心情又起伏不定,掌心不觉沁出汗来,折子渝看到他的局促,非常得意自己能给他造成这样的效果,她整齐细密的长婕轻轻眨了眨,调皮地扮个鬼脸,嫣然笑道: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啊……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杨浩一问,忽然清醒过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折子渝编贝似的牙齿轻轻一露,笑道:本山人神机妙算呗,呵呵,好多人在看我们呢,要不要一起走走。

好!杨浩欣然应允,丢开马缰,拍了拍马背,那马便向李光岑一行人跑去,杨浩束手相请,二人并肩踏上了一条林荫小道。

李光岑将这一对小儿女的神情都看入他的眼中。

半生坎柯、半生奔波,如今终于稳定下来,又被杨浩那一声义父唤醒了他的天伦之念,他现在很是希望有生之年还能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日子。

这个女娃儿很招人喜欢,一看就是相夫教子的良配,嗯……还有那屁股,虽然不是很大,可是从那衣裤轮廓隐约耳见,真是又翘又挺,浑圆如满月,是个能生男娃儿的体相。

李光岑抚着根根如刺的硬胡子满意地一笑,领着一众随从走开了。

壁宿轻捷如猿,健步如飞,自山岭上冲下来,遥遥见杨浩和那位折姑娘拐向了一条林间小道,招手唤了一声,拔步再追,可脚下只迈出一步,两脚便腾了空,只能在空中悬刨。

壁宿扭头一看,只见他的身后立着两条大汉,身躯健壮如山,有如山神一般,其中一个正用两根手指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壁宿一瞪眼,然后变了个脸,很客气地问道:两位兄台有何见教?那虬须大汉咧嘴一笑:这位仁兄,好一身轻功。

壁宿拱手道:过奖,过奖,两位仁兄,你们看……咱们是不是站定了身子说话?还是坐下来说吧。

那大汉一笑,把他放到地上,顺手一搂他的肩膀,壁宿单薄的身子被他大手一搂,不由自主地便到了路边,肩上一沉,便顺势和那大汉并肩坐在了路边一块石头上。

两位……到底有何见教叶?壁宿被他们两个挟在中间,忽然有点担心起来:这两个熊一般的大汉,不是有甚么特殊癖好吧?前天刚有一个摸入妇人帐蓬意图不轨妈泼皮被赤忠给军法了,只是不知如果我受了他们侵犯,赤军主会不会替人家作主,也把他们给军法了……左边那大汉一本正经地对他道:你有没有发现,蚂蚁那么小,却能驮起比它身体重几倍的东西?啊,没注意……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两位仁兄?右边那大汉便道:是跟你没啥关系,我们兄弟俩只是看你这小和尚颇有慧根,所以想请你一起琢磨一下,这蚂蚁……它怎么就能驮起那么重的东西来呢。

你看你看,那儿就有一只蚂蚁,来,咱们哥仨儿好好参详参详 …两人粗壮的手臂同时往壁宿脖子上一搂,壁宿便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去。

当叶大少气喘吁吁地山岭上平来时,就发现壁宿那娇小的身子被两个大汉紧紧搂在怀里,三个人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玩意儿……※※※※※※※※※※※※※※※※※※※※※※※※※折子渝扬起那一勾挺直小巧的琼鼻,甜甜笑道:……就是这样啦。

你知道我九叔在折大将军府做事嘛,有时我也利用他的关系到百花坞里走走,听人说起你的事,才晓得钦差杨浩,就是霸州丁浩。

她抬起手,理了理鬓边的秀发,笑道: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来这里,我家人口多,为了维持生计,做的生意很杂的。

嗯!杨浩点点头,感慨地道:是啊,人海茫茫,我也没有想到,还有机会见到你。

折子渝目光微微一闪,嫣然道:所以我说,这就是缘份喽。

只是……我没想到你改叫了杨浩,若不是……若不是偶然听人说起你,就算我来了这芦河岭,也未必会来找你啊。

丁浩……杨浩苦涩地一笑:一言难尽呐,我不想再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折姑娘,你家都做些什么生意啊?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折子渝狡黠地道:我家人口多啊,光是我的伯父、叔父就好多人,每个人又是一大家子,共同经营着一个大牧场。

可是光靠这个可不行,其他的生意得做就做,营生杂的很,一时也说不清。

家父已经过世,现在我大哥当家,为了生计,他自己现在也在外面奔波呢。

这一次,为芦河岭运送粮食、农具呀什么的,我就跟来帮忙了。

杨浩点点头,钦佩地道:真难为了你,这么年轻的女子,就得为了家族的生计到处奔波,风餐露宿,实在可敬。

折子渝笑道:呵呵,也没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啦。

其实家族里的事,一般也用不上我,有时跟出来走走,想要游山玩水的目的更多一些。

不过……她瞟了杨浩一眼,微微低下头去,轻轻地道:这一遭儿来,我倒是真的因为……想见见你……杨浩心里有些感动,但妈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话。

前方上山的路变得狭窄起来,两旁杂草丛生,折子渝主动走到了前面,眼珠转了转,又问道:杨……,人家还是不叫你的官职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唤你的名字,可好?杨浩笑道:正该如此。

折子渝道:我来了之后,随意走动间,已看过了这里的百姓。

如今他们虽还稳定,可是长此下去没有个营生做可不行,我听九叔说,折大将军如今忙于战事,一时还顾不及这里。

不过……,他已经吩咐下来,调来一批府谷的官吏,为这些百姓登记户藉,划定乡里,使得士农工商,各行百业,都能安居乐业。

竟有此事?杨浩大喜:一会儿回去,我也该见见府谷来人,听听折大将军的意思。

杨浩道:其实百姓们已经迁来府谷,如何安置,就是地方官吏的事了,我是无权干涉的。

可是这一路坎柯,和这些百姓都有了感情,如果不能亲眼见他们安置妥当,我还真的有些放心不下。

折大将军能顾念这些百姓,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里的情形比较特殊,如果按照寻常州府设置,安排百姓百业,恐怕不太妥当,我正想等折大将军回来,向他进谏一番的。

折子渝回首笑道:我知你素来多智,你有甚么好办法?杨浩道:这里草场丰富,土地肥沃,又有连绵的群山和一条芦苇荡里的大河。

照理说呢,让这数万百姓有口饭吃,可以安排一部人务农、一部分人放牧,一部分人打渔和狩猎,其他的人还可以从商。

可是这里连接着麟州、府州和党项羌人的地盘,你是府州人,应该晓得,虽然这三位节度使都是大宋的官儿,不过……不过彼此之间,并不是十分融哈……因为折子渝是折大将军的远亲,杨浩不好说的太明白,折子渝接。

笑道:岂止是不融洽。

如今西北三藩,夏州李氏势力最大,所以折杨两家建立了同盟以对抗李氏,可是折杨两藩毕竟是同盟而非一家,邻居嘛,相处得再亲密,也不可能如同一家人般没有嫌隙。

今天我家的人占了你家一垄地,明天你家的人跑到我家后院抱了两捆柴禾,这些纠纷也是免不了的。

她咯咯笑道:折大将军和杨大将军不想为了这点小事破坏了同盟,以免为夏州所趁,只好约束彼此的人,尽量不要他们有所接触。

所以……,芦河岭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就因为处于三方势力接壤之处,才白白地闲了下来。

杨浩笑道:姑娘冰雪聪明,又是府州人,真比在下看的清楚。

不错,这正是杨某的顾虑。

不管让他们放牧也好、种地也罢,势必要向各方扩展开去,如今各方为了避免大冲突,都约束自己的人尽量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可是平常越境放牧、打渔的人还是有的,这里一下子来了数万人,不管是种地还是放牧、打渔,一旦和三方的百姓起了冲突如何是好?夏州、府州、麟州各有重兵在握,彼此有所忌惮,还能控制事态的发展。

芦河岭这数万百姓有甚么?一旦起了冲突,西北民风剽悍,又多是聚族成寨,同姓聚居,心齐的很,那时纵然三位节度使大人不出兵,芦河岭百姓光是受各方村寨欺压也不是对乎。

再者说,就算麟州、府洲两位节度使大人深明大头,能约束部下和百姓,可西面怎么办!那里可是党项七氏的地境,他们饿急了眼,连夏州李光**都敢造,府州麟州的村镇都敢抢,芦河岭养起牛羊,种起庄稼,与他们近在咫尺,又没有重兵保护,他们能放过这块嘴边的肥肉么?听到这里,折子渝忽然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还是有些天真,她原来打的主意是利用自己的影响,要兄长对芦河岭百姓多多看顾,同时在芦河岭建立一支武装自保。

然而,她的兄长在家里是她的兄长,在外面可是府州之主。

没有利益所得,让他派遣大军到这里来为别人流血牺牲,纵然她大哥看在她面上允了,各路将领又岂能心廿情愿?一时提供保护还可以,着眼长远的话,这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再者,如果想从芦河岭获得赋税、民役的贡奉,做为相应的条件提供军事保护,那又等于把这数万汉民直接纳入了自己的管辖之内,那时……芦河岭占据的土地有一部分本属于麟州的,麟州会不会来分一杯羹?把这些百姓直接变成自己的子民,开封府的赵官家会视而不见?想到这里,折子渝对杨浩暗生钦佩,她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那么,你有什么四全齐美的好办法了?杨浩便把自己的打算捡能讲的说了出来,折子渝没想到杨浩竟有这样离奇的想法,可是仔细想想,又大有道理。

就像他当初提出集中分散于各军的战马,单独组织一支骑兵使用,虽是发前人所未想,仔细想想却正该如此。

她以前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地方,一个数万人的大城镇,自己却完全放弃工农牧渔,专心致力于发展商业,形成一个功能独特的特别区域,却能保证让它兴旺发达的。

可是在这个特别的地方,这么做却是恰恰对任何一方都有利,各方都愿意接受、都从中获利的。

经他一番设计,这些北汉移民恰恰能发挥各方想做而不能做的作用,芦河岭简直就是专门为这样一群不属于任何一方,又服务于任何一方的人而特意辟出来的。

尤其是他特意提到的不发展军队,这是任何一方都愿意接受的。

当然,夏州李氏除外,他们是不会欢迎芦河岭的出现的,因为芦河岭损害的唯一一方的利益,就是夏州李氏,壮大的却是|非|凡電孒お論壇|党项七氏、麟州杨氏、府州折氏三方的实力。

可是正因如此,被党项七氏和麟州、府州围在中间的芦岭河,必然会被三方欢迎和保护。

杨浩这一手,不但把芦河岭的尴尬地位化解了,妥善安置了这数万百姓,而且把那些本来对芦岭河不到的条件全都转成了有利的条件。

这个家些……这个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为什么他总能想出一些点铁成金的好主意?一向自矜于才智的折子渝没有因为被他比了下去而不服,相反,却比她自己想出了更妥善的主意还要开心。

女人都是很小气的,只有两种人比她们更强,她不但没有丝毫嫉妒,而且会为他欢喜无比,会愿意竭尽自已所能去支持他 。

一种是她的子女。

另一种……不是官人还能是谁?那杨浩呢?折子渝欣喜地回眸一笑,却发现自己这么久没有说话,杨浩闷头跟在她的后面,那目光微微垂下去,似乎正在盯着她的……折子渝脸上一热,赶紧扭转了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嗯,人家是个女孩儿家,也不知道你说的有没有道理,听着……似乎不错呢。

我想,如果确有道理,折大将军也会同意你这个好主意的。

嘴里说着话,她的心里却不期然地想起了杨浩在群芳阁与唐三、方圆他们说的那番话:我么……,呵呵,我与唐兄所见略同,一榻***,才能风情无边嘛,其中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折子渝的俏脸忽然有些发烫,草木的清香充溢着鼻端,弥漫在她的心田。

她红着眼,咬着嘴唇,分开了野草藤蔓,轻轻走在前面,腰肢忽然款摆起来,摇曳生姿……,一种醉人的风韵便也散发开来,充溢在杨浩的眼前,弥漫在了他的心田。

女为悦己者容。

女为悦己者,又岂止是容?甫过及笄、初步破瓜的妙龄少女,美妙的又何止是她的年龄。

那女儿家的心事呀,就像轻云笼月,欲遮还露,欲拒还羞……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79章 不一样的留下赤忠的中军大帐里摆开了香案,正在迎接钦使。

圣旨有许多种,并不一定每颁一道圣旨,规格都这么隆重。

有的只须拱揖听旨,并无须下跪。

但是杨浩这一遭接指,传旨的仪仗很是隆重,赤忠是官场上的人,一见情形就晓得事情重大,所以急急迎进传旨钦差,请茶上座。

又急急命人摆设香案,并着人去请杨浩来接旨。

杨浩与折子渝在山岭上盘桓了一阵儿,些许离别后的生疏感已经消失。

在他心里,折子渝是红颜,是知己,也是一个不分性别也觉意气相投的好朋友,她的人就像她的笑,总是让人不知不觉便沐浴在她的春风里,那种投契的感觉又回来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下山时候,刚走到半山腰,就碰到了前来寻找的军士,杨浩急急随那士兵赴军营接旨,许多得知消息的百姓都簇拥到了辕门外,片刻功夫,赶来的人越采越多,已是黑压压一片。

壁宿和叶大少这对难兄难弟挤在一起兴高彩烈地讨论着。

壁宿兴冲冲地道:官家来旨,定然是对杨浩大加褒奖,这一遭儿若是去开封做官才好,那可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我一直想去开封府看看。

叶大少讪笑道:开封府遍地是官,到那儿去一个州官百姓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还是在地方上做个父母官才好。

杨大人最好是去广原做官,若是升个观察或者举官,我叶家也就跟着抖起来啦。

折子渝站在前边,在她身后,几个六汉牢牢地钉在那儿,就像脚下生了根似的,把她与百姓们隔绝了开采。

所有的人都在翘首等待着辕门里的消息,折子渝亦然。

这种隆重的嘉奖,她早已猜到了。

她生于藩镇门阀世家,于权术一道的体会远在杨浩之上。

她早知道,不管是程德玄强行把百姓迁往东线,一路损兵折将,百姓伤亡大半,还是杨浩为百姓计,夺节改命,率领他们西返,至少表面上的结果是相同的…赵官家只会予以褒奖,不会直斥其非。

堂堂帝王,胸怀四海,考虑的是全局胜败,不会与臣下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

即便所用非人,也得这件事平静下来再说,更何况杨况所为可圈可点,赵官家可不是一个昏君。

所以她并不担心这道圣旨会有对杨浩不利的方面,她倒是担心,这道圣旨为了表示对北汉迁民的重视,对有移民之功的杨浩赏赐过甚,如果,如果他被调去中原为官,那该怎么办?折子渝从未正视过自己那若有若无的情意,直至重新见到杨浩,那若有若无,却始终不曾熄灭的一缕情火才开始燃烧起来,难道刚刚相见又要再次分离?以自己的身份,如果还有机会与他相见?府州折府二小姐的婚姻大事,又岂能草率了之?那时自己该如何自处?一时间,折子渝心乱如麻,原本一向淡定从容的浅笑也消失了,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直瞬也不瞬地盯着辕门内的动静,患得患失的感觉,头一次充塞了她的胸膛:杨浩啊,你这磨人精,还要折磨本姑娘到几时※※※※※※※※※※※※※※※※※※※※※※※※※※一枝狼牙箭歪歪斜斜地飞过,擦着一头黄羊的耳朵插在地上,正低头吃草的黄羊受惊,突然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远远一声娇叱,突然驰出一匹枣红色骏马,一团烈火般追了上去。

草原上绿草茵茵,远处的山峦被笼罩在白云之中。

只见辽阔的大草原上,一头黄羊化作一道虚影,若隐若现地在草丛中飞掠,后面风驰电掣般一骑绝尘,马上的骑士一件大红的披飞飘扬在空中,就像一朵红云,紧紧摄住了目标。

一羊一骑,一前一后,吸弓着远处站定的众骑士目光。

众骑士前边,一个白衣少女讪讪地放下了弓,白玉似的脸蛋上腾起了两抹羞红,好象点上了两点胭脂,正在慢慢地晕开。

她那明眸皓齿,娇丽照人,她斜垮弓,背箭壶,那一身颇有塞外风韵的飒爽劲装给她柔弱的外表增添了几分英气。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猎装,翻领银绫短袄,蓝色犀牛皮的护腰,白色骑裤,骑一匹白马,头发使一块白色的绢帕系住,在右额角上系出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状的结,宛如剔透的美玉雕成,通体透澈消净。

后边有一人骑马赶上几步,到了她的旁边,那是一个五官俊美,英眉入鬓的年轻人,鼻直口方,双目有神。

他微笑道:冬儿姑娘,不要气馁,虽说这一箭没有射中,不过能这么快掌握骑马和射箭的本事,你已是休哥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了。

你这一箭的准头稍差了,你要注意,拉弓的时候,,耶律休哥说着,顺势探身,便环向冬儿的身子,一手帮她举弓,一手帮她控弦。

冬儿身子一缩,蹙起秀眉道:休哥大人!语声不大,耶律休哥却已如触电般缩回了手去,神色略显尴尬。

他打个哈哈,顺手摘下自己的弓,搭了枝箭上去,用玉扳指扣住弓弦,呀地一声开了个满弓,向她示范道:喏,你看,正确的姿势应该是这样。

还有,眼睛要从这个方位瞄准。

逢儿认真地看着他的姿势,模拟着试了一下,耶律休哥大喜:不错不错,正是这样,不过你的臂力有待加强,不然方才那一箭即便中了,也只能伤及它的皮毛,还是会被它跑掉。

多谢休哥大人指点。

冬儿致谢的一笑,如雪后阳光,灿烂明媚,看得耶律休哥心弦一颤,痴痴地张着弓竟然忘记了放下。

远处那匹火红色的骏马飞驰回来,到了近前马上的红装骑士一勒马缰,那马长嘶一声,便人立而起。

嗵地一下,一支头部中箭的黄羊被愤到地上,红马前蹄落地,现出马上一身红衣,如同火焰的萧炎炎来。

她同罗冬儿一样,俱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小美人,不同之处在于,她看起来就像一团火,就像轮红日,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无视她的存在,但又没有几个敢于直视她的容颜,而罗冬儿就像一轮皎洁的明月,飘逸,柔美,让人忍不住的端详。

娘娘的箭术,骑术,休哥钦佩万分。

耶律休哥拱手笑道。

哼!大慢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会恭维人了?萧炎炎撇撇嘴,转眼看见一旁的罗冬儿,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冬儿,要做我的侍卫女官,不精骑射可不成。

大惕隐是我丨草原上的雄鹰,有一身精湛的骑射之艺,有空,你可以向他多多讨教。

,是,谨遵娘娘吩咐。

罗冬儿抱弓行礼。

萧炎炎顺手解下自己纤腰上的象牙佩刀,抖手一扔,罗冬儿慌忙举手接住。

…小刀不大,是贵人们用来解羊食肉的餐具,但是锋利却不下于兵刃,装饰尤其华贵刀柄上那颗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柄刀子送你了。

休哥,一会儿你教教她如何解羊,亨煮,今儿中午,我要尝尝冬儿的手艺。

遵命!,耶律休哥大喜,娘娘在为他制造机会,他如何不知?以他身份,若想强要了冬儿,恐怕萧绰也不会介意。

可他实在是爱极了冬儿,愈是得不到,愈是把她当女神一般敬爱,只要她皱皱眉头,他便连一手指头都不敢碰她。

自从上次在逐浪扑上见到杨浩所为,耶律休哥更加自省,不肯在冬儿表面有什么下三滥的举动。

只要看紧了她,让她从此留在上京,天长日久,还怕她不忘了那个大宋的官儿?耶律休哥只想凭自己的本事讨得这让人又敬又爱的女子欢心,他可是信心十足。

草原上的牧人只凭一柄巴掌大的小刀,就可以在一柱香的时间里把一头羊料理得干干净净,分解得整整齐齐,甚至连一滴血都不会溅到手上和草地上。

罗冬儿拾掇过的最大动物就是鸡,还忍头一次宰杀这么大的动物,慌慌张张地忙活一番,总算在耶律休哥的帮助下把那头羊收拾干净了,见她一手鲜血,颊上还溅了几滴,耶律休哥不禁开怀笑道:哈哈,冬儿姑娘,你去河边洗洗手净净面吧。

那这羊罗冬儿看看不远处架起的大锅,有些为难地道。

耶律休哥鬼鬼祟祟地四下一看,…小声道:没事,我来亨羊就好。

回头你撒把盐,就算是你的好啦,呵呵呵,多谢休哥大人,罗冬儿翩然转身,便向玉带般缠绕在草原上的那条小河跑去。

哗~哗~哗~~,几捧清凉的水洗净了双手,又洗了把脸,她忽然望着水中的倒影痴痴地发起呆来,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影子,还有她的容颜。

她感觉到自己比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现在的她,眼神更明亮。

现在的她,神气更实在。

说以前的她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现在的她与以前的自己完全早若两人了。

她望着水中的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才到了这里。

这里是契丹人的上京,距中原也不知道有多远。

皇后娘娘待我很好,这里比以前的家里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他不在这里呀,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冬日,她蹲在桥头浇衣,他从桥上走过,那远远递来的一吻,,她的两眼亮了一亮,然后滕胧起采,朦胧地望着水中那痴憨的容颜,可爱的樱唇轻轻嘟起,学着杨浩的样儿,向水中的自己递了一个俏皮的飞吻,水中的美人儿摇曳着羞红的容颜,仿佛一朵初绽的桃花,向她调皮地笑了。

浩哥哥,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儿去找你,不管岁月多长,不管路途多远,那一天不采,冬儿此心不老,,)※※※※※※※※※※※※※※※※※※※※※※※※※※杨浩迈着太空步,走出辕门,心神有些恍惚。

辕门外的百姓本来议论纷纷,热闹的就像菜市场一般,一见杨浩身着正式的绯色官衣,头戴乌纱帽,一身整齐地捧着圣旨出来,登时便肃静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在他身后,站着披挂整齐的军主赤忠,军都虞候马宗强,京师传旨太监,和八个身形高大的禁军侍卫,此外还有一人,也是一身新鲜的官衣官帽,论身材,论相貌,甚至比杨浩还强上一两分,可是往那儿一站,却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蔫头蔫脑的没有气势,再加上他的官帽与杨浩不同,两只帽翅像猫耳朵似的,配上他那没精打彩的模样看来令人发噱,有有认得他的人,晓得此人就是另一位钦差程德玄。

折子渝的目光落在杨浩的腰间,那里佩了一只银鱼袋,她的心不由跳动起来:着绯色官衣,佩银鱼袋,莫非他已晋升为六品官了?杨浩看着静悄悄的众百姓,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圣旨,大声说道:圣上洪恩,杨浩晋升为翎卫郎!,下边的百姓黑压压一片,并不知道这翻卫郎是个什么官儿,只是屏息听着。

杨浩又道:圣上于芦河岭,设芦岭州,着翎卫郎杨浩为芦岭团练使权知芦岭知府事,率一州所属,总理一州郡政!,折子渝一双蛾眉微微一挑,一抹愉悦甜笑欣然浮上她的眉梢。

但是无数百姓仍然呆呆地站在那儿,犹如鸭子听雷,莫名其妙地看着杨浩。

人群中不乏读书人,当然并非都听不懂,但是听懂的人实是少数,在这么庞大的人群中,他们的骚动实在掀不起什么波懈。

杨浩回头看看众文武官员,一撩官袍,纵身跳上辕门旁一只石碾,拢起嘴巴大声喊道:大家伙儿听好喽。

官家在这芦岭河专设一洲之地,我杨浩就是芦岭此第一任知府,兼团练使!就是这儿的父母官啦!这回,百姓们终于听懂了,人群***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杨浩站在石上抱拳一礼,底下的百姓们忽然纷纷跪倒,高呼道府尊大人,府尊大人!杨浩站在石上,心潮起伏:这就留下了?留下就留下吧,为了这些敬我爱我的百姓也是值得的,何况做特首的感觉似乎也挺不错。

他慢慢放下手,双眼湿润起采:老娘,冬儿,杨浩马上就回去了,衣锦还乡,去祭拜你们,带你们一起到芦河岭采,咱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