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数日,和英碧也没有如愿看到文秋水的憔悴,反而见到那小妮子玩得是不亦乐乎。
易了容的小脸泛着淡淡的光泽,连药水都遮不住她快乐的容颜。
齐王犯了酸,高兴,我让你再高兴。
有你哭的时候。
一日,齐王没有叫李四跟踪,他换了件乌突突的脏袍子跟在文秋水后面。
远远见她回到了永福客栈。
他也跟了上去。
客栈的一层是饭堂,大堂里,油烟气,男人身上许久不洗澡的油腻的气息,饭桌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油泥,告诉你这家客栈是多么的历史悠久,百年老店来的。
他紧皱眉头。
齐王可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只在京城锦绣乡里盘桓的纨绔子弟,从十五岁他在军中锻炼两年,走南闯北,不仅是多山的秦国,齐国魏国宋国都留有他的足迹。
以行千里路的他都皱眉的肮脏龌龊之地,这文秋水大小姐居然能甘之如饴,她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第二天,他去了酒类交易市场,又看到了那小妮子可恶的背影。
正和别人说着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踱了过去。
摊位上的胖摊主正呵斥着文秋水,不要不要,我这里不需要通译。
再说,看你这么瘦的样子,哪里经得起长途的颠簸。
你去别家问问吧。
一副打发叫花子的架势。
文秋水垂头丧气地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真贱啊。
和英碧暗自感叹。
放着吏部尚书的千金小姐不做,堂堂齐王正妃不做,跑到这里来,让一个个下等的商贩们呼来喝去。
不说她贱已经没法解释她的所作所为了。
失意的文秋水低头匆匆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不再往两边看,她直直地就扎到了和英碧的怀里。
齐王笑得很开心。
那是诡计得逞的开心得意。
文秋水是一脸的惶恐。
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齐王笑得大有深意,没关系,就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文秋水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里有话的调笑。
她的脸红了。
齐王回头叫李四,李四,去给我问问哪里有合用的通译。
我有急用。
还没等李四回答,文秋水惊喜地说,这位公子,我就可以做通译。
你要了我吧。
不经意间,那双眸泛起的波光向齐王涌了过来。
齐王暗笑,小贱人。
我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娶你你不要,今天倒送上门来了。
好,我就要了你。
倒要看你能不能承受我的温柔体贴。
他故意严肃地打量文秋水。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
文秋水故意挺起胸膛,显得自己高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做过通译吗?既然是做戏,就做足一点,不能让她那么快就如愿。
也显得自己就像个挑剔的雇主。
犹豫了一下。
文秋水小心地说。
我叫李小水。
今年十九了。
吭哧了半天。
她还是决定说真话。
我以前没有做过通译。
看齐王脸色一冷。
作势要离开。
她又马上说。
可我地齐语很好。
我是魏国人。
魏语自不必说。
我还会一些秦语和宋语。
我会努力地。
我地齐语写得尤其好。
说完。
她不再看齐王。
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就站在那里。
瘦瘦小小地一个人。
衬得衣服特别地肥大。
比在大都地时候还要瘦弱。
那样地柔弱。
又那样地倔强。
无论是她地柔弱和她地倔强。
都让他心动。
都吸引着他想要靠近她。
那一刻齐王地心颤了一下下。
别再捉弄她了。
再坚强。
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地没出过远门地女孩子。
真难为她了。
好。
我就雇了你。
齐王故意让自己地声音冷淡平静。
因为我也姓李。
五百年前也算一家了。
这样。
跟着我。
包吃住。
每月二十两银子。
如果做得好了。
每季还有分红。
满意吗?满意满意。
文秋水兴奋得脸都红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工?还是嫩啊。
齐王嘴角微扬。
我住在东盛客栈。
你到那里找秦国地李公子就可以了。
说完他冲她点点头。
继续装模作样地看摊位。
走远了。
李四低声对齐王道。
公子。
您真要雇那个李小水?他曾跟踪过文秋水。
知道齐王认识她。
对,不能让她在外面乱窜了。
她是我的女人。
这么跟只没头苍蝇似地,迟早会让人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还是搁在我的身边比较放心。
本公子还要借机好好了解她呢。
记住,你和老唐都要假装不认识她。
小的清楚。
您不早点回客栈?再多转一会儿。
让她好好等着吧。
到了中午,齐王和李四才慢悠悠地回到东盛客栈。
文秋水早就等在大堂里了。
齐王冲她一点头。
上来吧,我考考你。
知道文秋水的齐语没有问题,齐王故意考了文秋水几个实用的问题。
IwouldbuysomepackagesofdrygoodsDoyouknowthecurrentpriceofdrygoods?(我要买若干包的谷物。
你知道谷物的现价吗?)Drygoods?干货?干货?一听这问题文秋水就傻了眼。
她只知道喃喃自问。
天知道这是哪类干货。
齐王脸唰的拉了下来。
干货?是干蘑菇还是干木耳啊?你在哪里学的?就是在学堂里看看书就以为自己可以出来闯荡江湖了。
居然不知道在商业齐语里drygoods特指谷物。
只知望文生义。
我原以为你是谦虚,看来,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greenhand生手呢。
文秋水低头站着,汗都顺着后脖梗留了下去。
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齐王拿过一打纸,我念你写。
齐王飞快地念了一份往来的齐语函件。
文秋水也飞快地写好。
齐王看完,点点头,记得不错,要点都有了,难得的是你的齐语写的真漂亮。
以后有你替我起草往来函件,我就轻松多了。
这样吧,你回你的客栈去拿行李吧。
这突然的转变令文秋水不知所措。
她惊喜地盯着齐王,李公子,你要我了?齐王淡淡一笑,就算是吧。
不过你的齐语都是书本上的,需要好好历练。
这样,该吃饭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然后你去拿东西。
住在一起方便些。
有个照应。
李四,齐王扬声叫李四,把我旁边空着的那个客房定了吧。
李四应声去办了。
我这就去拿东西。
文秋水有个小心眼,她怕这李公子后悔。
先吃饭吧。
齐王一锤落音。
下到楼下的饭堂,齐王和文秋水占了角落的一张小桌。
齐王点了几个菜,两人坐等上菜。
等待的过程中,齐王想捉弄一下文秋水,小水,亲昵的轻唤惊了文秋水,她像受惊的小鹿瞪大了眼睛,齐王更得意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耳朵上有耳洞呢?就势轻轻捏住了她的如玉的小耳垂,暧昧地揉搓着,像是顽皮的小男孩,做了恶作剧,心中大乐。
文秋水一把打掉他的魔爪,小脸唰的冷了下来。
齐王装傻,怎么了,小水?想到是自己的大老板了,文秋水压抑住心中的郁闷,小水不喜与人动作亲热。
齐王还不罢休,都是大男人,有什么。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水上面是三个哥哥,怀小水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是女儿,没想到生下来还是个秃小子。
父母自小把我当女孩儿养大,因此耳朵上有耳洞。
还好之前就想到过这个问题,听起来还算合理。
等菜之际,听到旁边桌子两人在大声聊天,声音大得四周的食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现今魏国京城第一号新闻就是文大小姐逃婚一事了。
那文家小姐真是任性,放着齐王正妃不做,居然逃婚了。
气得文大人宣布断绝父女关系,从此后文家小姐做什么都和文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闻听此言文秋水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嘴角微微颤抖。
她知道父亲会愤怒,但她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和她断绝关系。
从此没有了父母兄长的宠溺爱护,没有了同学朋友的欢笑嘻戏,从此后她就是无根的飘萍,只能随着命运的脚步四处漂流了。
齐王故作不经意地说,齐王是我秦国一等王爷,多少小姐想嫁之而不得,这个文家小姐,莫不是脑子坏掉了?秋水正色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齐王挑眉质问,此话怎讲?秋水答道,就像有的所谓的爱鱼人,用名贵的玉缸装着它,给它最可口的饵料,殊不知,对于那鱼儿来说,最快乐的只不过是一湾清水,或是和伙伴们在大江大河里自由嬉戏。
齐王的权势即是小水在魏国,也多有听闻。
也许有的女孩子觉得这就是人生的最好归宿了。
小水倒觉得,夫妻的最高境界不是富贵和权势,而是两个人倾心相爱,直至白头。
齐王阴阴答道,没想到小水对于感情是这样的执着,那大哥祝你能心想事成,早日找到自己的心爱之人。
秋水苦笑,那只是小水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的感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齐王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强掩哀伤的表情。
这个女孩子,外表柔美娇弱,像是那种万事都要依赖男人的弱女子,内心却又是如此的有主见,居然敢弃家撇业,独自一人到了异国他乡。
对于感情是如此执着认真。
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值得我爱、我尊重的女人。
我要好好的掌握她,无论身心,让她的分分寸寸都刻上我的印记。
就此李小水就成了腹黑**oss李英的通译。
两人的命运从此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