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4-18 11:39:10 字数:4462相逢的人总是会再相逢,就像是有那么一个磁场牵引。
那年夏天,若系失恋,或者不能够叫做失恋,因为一直都是她自己在恋爱。
他对她,有过承诺,有过疼惜,但最终厌弃,他不会有若系那么刻骨铭心的爱和疼痛。
分开后,若系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念他,还是想经常见到他,想看见他对她笑。
那是抓狂一般的想念,根本没有办法用词汇来形容。
然而若系也有尊严,说永不相见就是永不相见,即使还是会不停的想他,她也不能回头。
可是,相逢的人总会再相逢,不是吗?即使是灯火阑珊时行人甲行人乙一般的相遇。
或许真的会在一些不期然的瞬间面对面相见,若系总是不停的这样想,所以每一次出门,若系总是精心打扮,无论是妆容还是衣裳佩饰。
她还是那么的卑微,那么小心翼翼,她总是希望再见到他时,她依旧是美的,她的容貌还有着皎洁的光泽。
她曾是如此爱他,如此不舍得,以至于爱到心枯如灯灭。
后来,她有了新的恋爱新的人,她的心也曾重新沸腾,却均均湮灭,星星之火,终究没有燎原之势。
她尽力了,却依旧没有深刻的爱上,这是一种遗憾,请原谅她的无能为力。
可是,更遗憾的是,他就那样的走了,再也没有见到,再也见不到了。
她常常躲在书房里听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然后伴着旋律轻轻哼唱……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了你来时的路,想像著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拿著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为了你的画面,我怕回不到那天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著笑脸回首寒喧,和你坐著聊聊天我多麼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需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不知道是那一天醒来,若系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
那些她心心念念以为的永远,也渐渐的在时间的洪波里被遗落,她只记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穿过他的胡茬时那种微微疼痛的触感。
孟津没有胡须,每一次两人亲密时,若系还是习惯用唇轻轻的摩挲孟津的下巴,那是他留给她的印记,她缠绵试探的亲吻,缱绻的想像,一切却是枉然。
程孟津就是程孟津。
他的下巴没有胡茬,漂亮而光滑,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干琥珀的香。
总是有人跟她说,他不值得她去留恋想念。
可是,第一次的爱,从来就不问值不值得。
尽管他无耻而薄幸,可他就是他,也只有他,在她锦马轻裘最美的年华里来过,她的心只有他敲开过。
他是那独一无二和无可取代的男主角,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有多好。
可是,岁月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不是吗?就像歌中唱的,爱情又在渐渐的开花。
程孟津说今昔是他们的纪念,程孟津还说要今胜过昔。
若系愿意沉浸在这样的梦中,让时间一点点的楷掉他留在自己身上最后的吻痕和印记。
如果不是再遇见她!是啊!如果没有再遇见她!可是怎么会不遇见她呢?相逢的人总是会再相逢的!准备去马尔代夫的前夜,若系和程孟津去超市买东西,若系的伞遗漏在超市的收银台上,她只是出超市找伞。
出来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了苏小晚。
苏小晚和程孟津面对面的站着,苏小晚没有穿她那件醒目的翠绿色雪纺纱,是她的右手搭在小菜的肩膀上。
她一直在笑,一声一声热切的叫着程医生,程医生。
她本来应该是欣喜的。
接二连三的见面,竟如此有缘。
可当孟津跟她介绍时苏小晚时,若系抬起头,看到苏小晚的正面,若系觉着自己的的脑袋里霎时像是一下子钻进了无数只蜜蜂一样,嗡嗡的响个不停,她的手心开始不停的冒汗,她不时的交换着左右手的东西,她不想去看那张脸,可是这么近距离劈面,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呢?是啊,她终于又一次看清楚了苏小晚的脸,尽管此时已经接近月末,天空遮着浓密的黑云,看不见月亮也看不星星,像是一块大幕布一样密不通风,只有路灯昏黄微弱的光芒正力不从心的泻在她的脸上,若系还是看清了她。
是的,她看清了她的脸!她的鼻翼处有一颗小小的痣,颜色偏褐色,很不醒目。
她又一次看见了。
外婆的鼻翼也有一块这样的黑痣,那个位置是凶痣,克夫,外婆一生为其所苦。
外婆。
若系的心里突然咔嚓的响了一声,就像是是狂风暴雨的夜里,雷电劈过树干,咔嚓一声树枝被划断,哐啷的一声砸到地上。
往事忽闪着翅膀从记忆伸出飞来。
不过,此时面前的苏小晚是素净温婉的。
四年前,她不是,她有着浓烈的妆容,那时的她像是红黑分明的油画,有着激烈的情绪和念想。
若系是从刘孜影那里知道苏小晚的,若系记得那天她去公司交她第四本书的全稿,刘孜影看到书时,眉眼间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一脸的困倦疲惫掩饰都掩饰不住。
刘孜影约若系去三里屯喝酒,酒到酣处,也就什么都不顾及了,她一点点的讲出了心中的苦,讲起了她和陈东摇摇欲坠的婚姻,讲到了苏小晚。
那时,若系还很小,思想单纯只有黑白两面,她还没有爱情,不知道情感中的还有九曲回肠跌宕起伏,她的意识里娶妻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她的眼睛里容不得背叛。
听到刘孜影哀哀怨怨的故事,若系心中竟冒出一个念头,她要替刘孜影讨个公道。
她要了苏小晚的电话,约她在咖啡馆见面。
那时候,若系觉着自己像是个义士,像鲁迅《铸剑》中的眉间尺。
若系见到苏小晚便开始义愤填膺的斥责。
苏小晚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玩弄着手边的咖啡杯。
若系以为她理亏,便说的就更加的语重心长,她的话语和语调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合的老道。
若系正有条有理的讲演时,苏小晚突然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有什么错!当一个字一个字从苏小晚的嘴巴里迸出时,她的双颊已经憋得通红。
安静的咖啡馆忽然喧哗起来,周围的客人纷纷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看着热闹。
若系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看着苏小晚的喷火的眼神,有些胆怯,可年少时谁又曾甘心示弱,若系也蹭一声站起来,指着苏小晚的鼻尖,大声的斥责道,可是你伤害了别人的家庭!这不道德,你知道吗?你胡说!苏小晚的眸子像是燃烧着火焰,若系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吼过,即使高声对她来说,都不曾没有过,那一刻,若系显然被苏小晚激烈的情绪吓到了,以至于她眼睁睁的看着苏小晚的右手掌狠狠的抡了过来,竟是无动于衷毫无躲闪。
她摸着滚烫的脸颊,脚跟没有站稳,踉踉跄跄的差点倒在地上。
若系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等到她回过神来,摸着滚烫的脸颊,向前据理力争时,却发现苏小晚已经坐在沙发,脆弱的像个孩子,她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你又知道什么?我和陈东十五岁就心心相印……早就心心相印….你又知道什么,知道那么呢?小系,想什么呢?程孟津看着身边的呆呆站着一声不吭的若系,有些纳闷,便伸手在若系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啊?若系一愣,牵着嘴角僵硬的肌肉尴尬的笑了笑,没想什么,没想什么,她右手不由自主的摸着脸颊,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突如其来的疼痛。
我是苏小晚。
还记得我吗?若系还陷入惶惶不安的记忆时,苏小晚微笑着伸出手来。
若系抬起头来,眼神一滞,稍即握紧了苏小晚的手,莞尔一笑,怎么我们认识?哦?苏小晚饶有兴味朝着若系微笑,朝程孟津耸耸肩,程医生,你看我又认错人了!我精神恍惚,你得帮我好好治疗!那一定,程孟津客气的寒暄道,对了,苏小姐,我的秘书有没有打电话通知你?我们要去旅行,上次的时间预约的时间不得不延迟了,真的不好意思!程孟津突然想起这件事,满脸歉意的说道。
我知道了,没事!苏小晚歪着头看着表情极不自然的若系,不以为意的笑着,那我先走了,祝你们度假愉快!若系望着苏小晚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暮色四合的夜里,眉角才慢慢簇起笑意,她心事重重,却漫不经心的问道,她去过诊所?她怎么了?是啊,很久前的一个周四她去过,她就是情人节那天晚上老赖在诊所不走的人,她说自己总是心悸,睡不好觉,程孟津简单的陈述着,在半明半暗的路灯下,扭过头朝若系微笑,怎么你们真的认识?他的皮肤经历了在草原这两天的暴晒,愈发显出诱人的古铜色,宛如秦陵的兵俑一样,有着沉静的张力。
听到程孟津的问题,若系倏的收回摸着右脸颊的手,在她那宛如海藻般的长发里又抓又挠,似是而非的点点头,不,没有,嗯,有过几面之缘。
想知道吗?若系只听到程孟津哦了一声,接着若系觉着孟津拉着自己的手像是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小系,我们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那晚,若系体会到程孟津前所未有的激情。
夜灯暧昧的光晕下,藤蔓般的彼此纠缠,舌尖引领着每一寸肌肤的快感。
程孟津的眼睛里燃烧着欲望,血脉喷张,汗水津津,激烈的进入,疯狂的像一只小兽。
顷刻迷离,束手就擒的沦陷,汹涌的温柔融化在寂静的夜,急促的喘息,诱惑抚摸着耳膜,急欲划破寂寞。
津,津…..那是亲密时的称呼。
叫我菜!叫我菜!程孟津加重了力道,一遍一遍的强调,叫我津!叫我津!暗夜里共舞,一次次颠覆快感,抵死的缠绵。
酣畅淋漓时,精疲力竭,身上的炽热渐渐散去,深夜恢复寂静,半醉半醒的相拥。
她都叫我菜,程孟津突然说道,倾诉之门仿佛瞬间打开。
谁?Tina?若系扬起埋在孟津胸膛的脸庞,轻声问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嗯!程孟津却很自然的点了点头,那年,我们在巴厘岛相遇,她也是去毕业旅行。
她是个混血儿,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那她漂亮吗?混血儿通常都继承父母的优点,若系好奇的问道。
称不上特别漂亮吧!不过眼睛真的非常美。
我常常说她的眼睛是我的蛊,每一个人都有每个人蛊。
她为了我来中国读书,她念得是心理学,她说想我们一起做心理医生,热恋的时候,北京的每一个大街小巷都有我们的足迹,回忆往事时,程孟津的两颊不自觉的浮出笑意,剑眉上也带了温柔,他停下话,低头看着怀里的若系,轻轻的问道,小系,你介意我说这些吗?若系一怔,压抑着心里泛起的酸楚,满不在乎的说道,怎么会?我不介意的,你说出来,我才能走近你,不是吗?若系笑着说完,俯下身子浅浅的吻着程孟津的眼睛。
她是不能能介意的。
此刻,他们像是灵魂上的朋友,有着同样的孤寂。
要彼此疗伤,要搀扶着前进。
后来呢?若系接着问道。
后来,她假期回印尼探亲,遇上了海啸,程孟津的声音哽咽起来,他的头埋在若系的怀里,肩膀颤动,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若系觉着喉头发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手温柔的抚摸着程孟津光洁的后背,在他的后背上捡到了她的一根头发,卷卷的,有着浅褐色的光泽。
外婆也是这样的发质,我们一起去看鸭绿江,好吗?我想去看看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