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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往事可伤

2025-04-02 10:24:53

崔玄失魂落魄的来到后院,见到崔夫人和苇娘,落座之后,半晌无言。

崔夫人见他与平日不同,以为他是因苇娘不愿嫁给临淄王,心中发愁所致,便安慰他道:儿,你也不必忧虑,苇娘如今已是同意嫁给临淄王了。

也好,也好。

临淄王不错的。

崔玄如同八哥一般干巴巴的说道。

你是怎么了?崔夫人感到有些奇怪。

崔玄低下头,半天方才问道:外祖母,我外祖父现在哪里?崔夫人愣道: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崔玄强自忍住内心的沉重,道:我外祖父是不是现在还在长安?他为什么不来看你?还有我娘她是谁的孩子?是不是不是我外祖父的女儿?崔夫人一怔,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啊?哪里风魔了来?想气死我不成?崔玄跪下扑到崔夫人怀中,失声痛哭起来:外祖母,我的命好苦啊!苇娘冷冷道:你的命苦还能哭出声来,我的命苦却要咽下肚去。

崔玄忽然大声叫道:都是你们造下的冤孽,都是你们不守妇道的不守妇道,道貌岸然的道貌岸然,如今却要我这个无辜的人来承受,我有何种罪过,我有何种罪过?却该为你们顶缸!他一气喊完。

转身跑出院落。

门外。

千金公主已是哭湿了衣裳。

见他跑出来。

搂住他道:天杀地。

儿还是个孩子。

他有什么错。

凭什么要他来承担你们地事?你们怎么能对孩子下这样地毒手啊。

崔玄听祖母已经知道。

更加悲痛。

呜咽着道:奶奶。

我们回到温府去吧。

我不要再住在这里。

我不要姓崔。

我恨这个姓氏。

千金公主仿佛一时之间已经苍老了二十年。

她点头道:好。

好。

我们走。

我们不在他们崔府。

你不姓崔。

你姓温。

姓温啊。

完。

祖孙二人互相搀扶。

蹒跚地离开崔府。

崔夫人从院里追出来。

从他们二人地话语里边。

她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东西。

想起二十年前。

在公主府里地假山洞里。

她遭遇到地一切。

她隐约猜到。

该来地已经来了。

崔府地那张网已经张开了。

玄是受正统教育长大地好孩子,他定是不肯合作,惹恼了他们,他们一定对他下了某种毒手。

想起崔氏独门的毒功,她不寒而栗。

难道,他真的会禽兽不如,对亲孙子也下此毒手?一时之间,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崔夫人倚到门楞上。

感觉浑身无力,想张口叫住玄,又不知道说什么。

苇娘听他们说的污七八糟,不无鄙夷的想,崔氏门庭高贵,号称天下第一高门,却也这么不清不白,大宗夫人都能和人私通,生下不是崔氏的女儿。

竟还不如自己一个妓女干净。

那身为崔氏之女,也没有什么令人骄傲地了。

忽然之间,她发觉自己对所谓的良家和高门也不再景仰起来。

只是不知武郎他那母亲知道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恐怕就不会拘泥于自己曾经涉足风尘了吧?正在想时,崔夫人已是满面忧伤的回来,不自然的笑道:苇娘,你也好好歇息歇息,明日事情多。

别累着了。

苇娘懒懒道:你去吧。

说完。

便大模大样的站起身来,走到卧室去了。

崔夫人一怔。

转而一想,泪水如走珠一般掉落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那年,自己十六岁,遵从父母之命,嫁给崔家大宗嫡子崔铮。

崔铮长相英俊,才华横溢,是高门中人人称羡的年轻郎君。

自己满怀柔情的幻想,嫁给他为妻,以为厮配得才貌仙郎,定搏个地久天长,夫妻恩爱,红尘永成双。

谁知,嫁给他第一天,就发现他魂不守舍,仿佛满腹仇怨一般。

进得门来,浑身酒气,对自己不理不睬,吩咐丫头再倒酒来,一杯一杯,竟是借酒浇愁的架势,一直喝到曙光初现,窗纸透白。

他吃了一夜的酒,自己地心凉了一夜,泪水打湿了那陪嫁的凤冠霞帔。

第二天早上,陪侍的丫头把这一切告诉了崔铮地母亲,慈祥的老太太。

崔太太亲自来到新房教训儿子,但不教训还好,一经教训,自己才从老夫人的话语中得知原来崔郎早有心上人。

老太太那天说过的话自己至今记得,老太太说:铮儿,你不要想不开啊。

这姻缘都是上天订好的,月老不会错牵红绳子的。

你和那千金确实无缘,谁也没有办法。

现在你已经娶了媳妇,她也要嫁人,从今就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

你一定要接受这个现实,别再错下去了。

自己的惊愕和痛苦无法言述,一时之间,好恨自己的爹娘,怎么不打听清楚,就把自己嫁给了崔铮?又好痛自己地命运怎地就这般苦,自己相貌端正,知书达礼,出身高贵,追求的王孙公子亦不在少数,怎么就偏偏嫁给这个心中早有他人的崔铮?接下来的日子更加难以忍受,崔铮根本就不与自己说话,更不用说同房了。

他在第二天就去了书房安歇,说是为了砥砺文章才能,老夫人千般相劝也无济于事。

最后事情惊动了公公,在他严厉的责骂下,他才恨恨的回到新房。

但对待自己如对仇,大概他恨屋及乌,觉得是自己鸠占鹊巢,夺了他的所爱的位置吧。

寂寞、孤独、羞辱每天都在上演,她后来简直无法出门,奴婢们见到她时,总是面露同情或是鄙夷之色,令她无法面对。

在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她度日如年地过了四个月。

四个月后的一天,崔郎忽然兴冲冲的对她说话:夫人,明日温挺驸马要来我们这里赴宴,你要好好妆饰一番,和我一起出去陪客。

温挺是千金公主的夫婿。

她知道的。

千金公主是崔郎心上的女人,她也知道的。

她想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模样,有何魅力,居然就把自己地崔郎迷得神魂颠倒,弃父母妻子于不顾。

况且。

她想,温挺驸马肯到这里来,肯定是两家已经疏通了恩怨,否则他怎肯带着妻子来到她情人这里?那么,以后就会好了。

崔郎就会死心了,那个千金公主也不会缠着崔郎了。

她不无高兴的想。

哪里想到,这是一个阴谋,灾难正在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近。

宴席之上,两个男人明争暗斗。

千金公主明显偏向崔铮。

二人公然眉来眼去,对温挺冷嘲热讽,后来干脆携手同至后花园游玩去了。

把温挺和自己撂到了宴席之上。

温挺气愤难止,自己也是珠泪滚滚。

温挺吃了几杯闷酒之后,忽然双目发红地看着自己,那目光无礼之至,任谁也能想得出他在想些什么。

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收起自伤自怜的情绪,急急忙忙就要往内室躲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温挺扑了上来。

自己拼命呼喊挣扎,但没有一个人前来。

当木已成舟。

自己忍受着巨大地侮辱,被温挺强暴之时,崔铮和千金公主适时出现了。

那个畜生,看着温挺在自己身上奋力进出,他竟然不恼不怒,还在旁边饶有兴味地观赏,对千金公主说:看来我那药物还不错,你看你不是说你那温郎温良恭俭让,你不让他同房。

他干气也没有办法吗?你看如今却如狼似虎,他身下那女人感觉也不错呢。

他的调笑令我无地自容,我这才知道,原来今天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温挺被他下了春药,我是早就被他准备好要送给温挺享受的。

那我在他心目中算什么?身体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痛苦。

我恨极了这个龌龊的小人,他白白长有那么个好模子,白白生长在以诗书礼仪闻名天下的崔家。

我恶毒的看着他,他好似还有些良心未曾丧尽,躲避着我地目光。

对千金公主说:这下好了。

这个贱人现在丢掉了贞洁,还有什么脸面说是我的正室娘子。

还有什么资格去我父母面前告状?我们从今就自由了。

温挺浑身虚脱一般从我身上滑下去,崔铮拥着千金公主道:我们赶快离开,过一会儿他就要清醒了。

温挺醒后,看到自己和他都一丝不挂,而他阳物上还滴着精液,吓了一跳。

痛苦的跪下来,乞求自己原谅:温挺酒后失德,没想到冒犯了夫人。

请夫人原谅啊。

自己本想一死了之,但后来想我年纪轻轻自寻死路,难道是为崔铮死节吗?不!我不要为这个畜生死节!再后来,就听说,千金公主怀孕了。

我知道,那孩子一定是崔铮地野种。

因为崔铮每天回家都哼着歌好似快乐之致。

有一天还对我说:千金怀孕了,呵呵,不知道温挺会给他取什么名字呢。

我感到非常恶心,就诅咒道:也许温挺发现不是他的孩子,把他杀了呢。

也许,见不得天日的野种,本就活不长呢。

他怒极,抬脚朝我提来。

我没有躲闪开,倒在地上。

鲜血流了一地,丫鬟慌忙找人来看。

大夫说:夫人是有孕了。

老夫人高兴的高叫阿弥陀佛,叫通知公公。

公公来看过后,好似没有那么高兴,命人快叫崔铮。

不知爷俩说了些什么。

不久,公公就去世了,他们那天的谈话永远无法知晓了。

崔铮好似也有所悔悟,他叹道:冤孽啊,冤孽,你怎么会怀孕呢,你怎么会怀孕呢。

然后也出家去了。

这段屈辱的往事自己永远无法忘怀,但又无人诉说。

谏儿啊,你活着时,不止一次的追问,到底你是谁的孩儿,娘到你临死也没告诉你。

以至于你一直怀疑为娘,每当看到为娘,便恨恨不平,充满鄙夷。

其实,娘的苦你知道吗?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使我们娘两个都遇人不淑,婚姻不幸?现在谏儿已经转世,难道你还要不放过她吗?老天爷,求求你,可怜可怜谏儿吧,她是无辜地,一切都是崔铮和千金那两个老畜生造成的,要惩罚就惩罚他们吧。

想到这里,她忍住悲怨,往苇娘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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