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带着高力士直奔崔家而来,崔家的门房见是临淄王来了,飞奔着往里跑着回报。
被隆基笑着阻止了,道:我既已向崔府行聘,便是崔府的子婿,从今就是自家人了,不必这样慌张。
我带着这个小奴自己走进去就好,难道还好劳动老太太出来迎接?那门房张了张口,仿佛有话要说,被隆基止住了。
只见他慢慢晃着,带着力士款步向里走去。
这崔府真不愧是百年庭院,只见庭院布置规整有距,几人环抱粗的参天大树便有几百株。
盖凡是新兴豪富,虽然可以起来楼阁无数,装红点绿,涂金饰翠,但这样的老树却是无处去寻。
因此一见崔府这样老树多株,便知其家富贵日久,是经世的世家门第。
他一路走一路看,笑道:这崔家果然好气魄,怪不得皇家也不放在眼里!单这样大树,我们皇家也寻不来!怎怨得世人哄传崔家要出天子,我们李家要败落呢。
高力士听他这样说,惊得眉心一跳,急忙弯下腰道:那些小民懂得什么?没有听说过谁家的老树多,谁家就该出天子的。
李隆基止住脚,似笑非笑道:是啊,民间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但为什么近来就有这样的传言呢?不会是有人有意这样造谣吧。
高力士见他心思活动,好似怀疑崔家要造反一般,吓得不敢接话。
李隆基看着他,笑道:我李唐王子,到了崔家尚且有如此感受,若是平常士人来此,见到这些树木,不定会想到什么呢。
我看力士,他们这些树木断不能再留了。
一会儿见了他们家老太太。
我要当面请求,将这些树木砍掉,为苇娘做嫁妆。
看他们老太太同意不同意。
力士这下才发言道:恐怕老太太不同意,王妃也不会同意。
到时王爷就该为难了。
李隆基闲闲道:现在的王妃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她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又怎么逆着我的意思来呢。
高力士挠了挠头,点头道:也是。
二人继续举步往前走。
不想在走到后院前地一个假山洞前时。
却听到从洞里传来一声声鬼哭狼嚎一般地声音。
二人吃惊地顿住脚步。
互相看了一眼。
力士叫道:是谁在假山洞里?临淄王在此。
还不快出来见驾!假山洞里地那个声音怪笑道:哈哈。
是临淄王来了。
是要娶崔家地女儿地吧。
我告诉你。
你不要娶她。
你要娶了她。
你可就上了当了!哈哈哈。
哈哈哈!虽然他笑得十分难听。
上气不接下气一般。
但可以听得出来。
他说出这番话心情非常愉快。
仿佛隔岸观火。
幸灾乐祸一般。
李隆基沉下脸来。
示意高力士带路。
往假山洞里走去。
假山洞里好宽敞。
简直可以做一个演艺厅了。
李隆基心中奇道:地面上好宽广。
为何在地下又设一个这样所在?高力士看出了他地疑惑。
解释道:王爷。
这些大家都对朝廷怀有疑虑之心。
担心皇家一朝变脸。
要诛灭他们。
因此都提前准备了这样地地下藏身所。
不独崔家如此。
其他家也如此。
原来是在和朝廷斗智,怪不得有恃无恐。
能够身历几朝而子孙绵延不绝。
李隆基冷笑道,只是朝廷若是真心灭你时,恐怕你有多少藏身之地也不中用。
说的好!临淄王果然窘非常人,可惜你既然来到这个洞中,便活不长了。
哈哈哈,哈哈哈!果真好笑!我不是崔氏的子孙,却无意之间帮助崔家做成了一件大事,我真是贱啊贱得很啊。
那个声音忽然又响起来。
李隆基举目去寻,只见在前面拐弯处过来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地人来,高力士尖叫道:鬼!便拦在了他面前。
李隆基定睛去看,笑道:哪里是鬼,是孤的岳丈嘛!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他当真当假的说着,整理衣裳,拜下身去。
喔吁!喔吁!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荒唐的笑着。
高力士喝道:大胆崔浩,见了王爷,怎的这般无礼惫懒?!因为他就要死了,哪有对一个死人还那么客气的?崔浩口无遮拦道。
此话怎讲?李隆基本就怀疑崔府之内藏有惊天密谋,今日亲耳听崔浩言讲,更是信了十分。
我对你说。
突然,一个小小的飞石自上而下无故自起,打中了崔浩地印堂,崔浩话未说完,头一偏,便晕倒在了地上。
李隆基感觉到这假山洞肯定不简单,他低喝一声:力士,快跟我走,此地不能久留。
高力士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吓呆了,听隆基提醒,才慌忙迈步要走。
要走,没那么容易!临淄王,这回是你自找的,本来你作为我们崔家门婿,还有好几年好活,可你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叫我想护你也护不成啊。
又是一声尖叫传来。
高力士惊恐的四下张望,李隆基却挺身而立,转身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崔玄听门上人报说,临淄王李隆基来了,急忙整理衣裳,前去迎接。
谁知迎了一路,连临淄王的影子也没有见着,心里十分纳闷。
后来想到自己真痴!临淄王到这里来,一定是来找苇娘,所以才不叫门人禀报。
自己还这么当真的去寻找,要是找到了岂不是碍了人家两口地事?想着想着,不觉笑了,用手打了自己头一下:崔玄啊崔玄,枉你聪明一世,还真混啊。
便又回身往外祖母院里去。
快要走到外祖母院中时,听到外祖母说:公主啊,玄地事不能再拖了。
看着他痛苦,我这心就像刀扎的一样。
何况,每次还要害死一个妙龄女孩儿?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家里再穷,那也是一条命啊,我心里不忍啊。
崔玄听到说自己的事,便不再进去,躲到墙边听她们二人嘀咕。
便听到千金公主道:你们崔家伤天害理,对自己的亲孙儿也能下此毒手,真是一个肮脏之地。
崔夫人道:崔家是脏。
但也没有请你为他们生孙儿啊。
千金公主道:算了,过去地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我们都老了,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再提那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就说,儿目下怎么办吧。
崔夫人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心中挂念着玄的婚事吧,只听她道:我看你选来的那些庸脂俗粉。
素质低下。
也难入我们儿地法眼,还谈什么一见倾心!我倒有个主意。
她忽然压低声音下去,玄什么也听不到了。
半晌,听到千金公主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就是委屈了人家了。
崔玄心道:这二位老人一定是在为自己迟迟找不到心上人着急,其实自己如何不急?那毒发作起来,是那么痛苦,简直不愿做生人。
何况还要害死一个无辜少女!听二位老人地意思。
似乎是要亲自为自己选一个,然后塞给自己。
不。
那可万万不行!自己一定要头脑清醒,否则若是无缘。
岂不害了人家?想到此处,他抬脚往屋里走去。
屋里地门关着,玄笑了笑,真是可笑,以为关着门就没人听到你们说话了吗?还不如开着门,至少可以看看门外有人经过没有。
他敲了敲门,叫道:外祖母!崔夫人过来开门,满面惊慌,问道:你来了多久了?崔玄笑道:有半个时辰吧。
千金公主面色也十分不自然,道:那还不进来,在外边做什么。
我看二老把门紧紧关上,想着在里边说体己话,怕有外人路过听走了,所以在门外看门。
崔玄故意说。
崔夫人骂道:胡说!我这院里,只要一声令下,除了你这个没有王法地,谁敢进来?千金公主拦住她道:他没王法也不是从今天开始,姐姐怎么今天生起气来?崔夫人醒悟过来,端坐到中堂,叫住玄道:你来的正好,我刚才和你奶奶研究你地病情,回忆起了我们崔府原有一个解毒的法子的。
千金道:我说呢,崔府不能只有独门毒药,没有独门解药啊。
崔玄半信半疑道:既然有,原来为什么不说?况且这独门解药外祖母能会知道?千金道:说你聪明也聪明一世,说你糊涂也糊涂一时。
你外祖母是谁?崔门大宗的冢妇啊,男丁不在谁来执掌门户?所以还有冢妇不知道地秘密?崔玄嘟囔道:恐怕外祖母这个冢妇是徒有虚名,真正的大宗媳妇应该是你吧。
崔夫人和千金公主一起被他激怒,同时举起掌来,竟是不约而同的在他颊上批了一掌。
崔玄捂住发红的脸颊,故意大声叫着: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一心起来?居然心有灵犀不点通!你们不是一直不来往的冤家仇敌吗?千金公主正要辩解,忽然醒悟过来,拉了拉崔夫人,我们不要上这个小子的当,他在转移话题。
崔夫人也醒悟过来,狠狠的捏了他一把,骂道:看你这样,就应该不管你,看你还和我耍心眼不耍。
千金公主道:这帐留着以后再算。
你外祖母说你地病有解药,保准药到毒解。
你要不信那就算了,我和你外祖母就不管了。
因为我们光有心是不够地,这个病关键是要本人配合,如果本人不配合,那就什么功效也做不成。
崔夫人亦道:我原来不说原因有二,一是以为你那禽兽不如的先人不会把毒药用到你身上,是吓唬你的,二是这病有个特点,一旦发病就不能用我这个法子了,要用必要等好时候才能用呢。
崔玄听她们虹口白牙,言之凿凿,加上非常渴望治好病症,不由就半信半疑的问道:到底什么法子?要是真的现在就说,说晚了我就走了。
崔夫人叹道:要找一个命硬的丫头和你结婚,那就什么都无碍了。
崔玄气急反笑:荒唐,真荒唐!那崔干和崔铮只是懂得毒功的老道,又不是夺造化的妖精,如今只要给我解毒,找什么命硬地丫头!须知我地病是中毒引起,不是命硬克妻!崔夫人还要再说,千金却又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闲闲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配合,不愿意就算了。
我和你奶奶已经是尽了力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至于你有没有那个命就看你自己地造化了。
完,便对千金道:公主,我们原来是瞎忙一场。
你也累了,回去歇歇去吧。
我也躺下一会儿。
崔玄本来以为她们还要苦劝威逼利诱一番,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她们就偃旗息鼓,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问道:完了?你们这就完了?千金道:可不就完了,你不同意,我们再同意也不行啊。
你好自为之吧,我是走了,真的困了。
说着打着娇懒地呵欠去了。
崔夫人见千金走了,自己也关上内室的门,进去歇息去了。
外间就剩下崔玄一人,他百无聊赖的站了一会儿,心想:都走了也好,反正自己也不相信她们说的命硬的姑娘解毒药的方法。
唉,自己怎么就怎么命苦呢?居然生在这种地方,造化真是不可思议。
难道是自己前生做了什么坏事不成?罢了,罢了,不是自己前生的事,都是那两个老道害得自己,纵然自己奈何不了他们,但每天进假山洞里骚扰他们一番,让他们也不得安宁倒是可以的。
反正自己的大宗的独苗,他们总不会看着自己在没有留下后嗣的情况下处死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举步向后院的假山洞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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