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这两段话, 池薏闭了闭眼，心里忍不住有些发酸。
人呐，总是要犯那么几个错, 伤害那么几个人, 吃够了苦头和教训，才能学会体面, 从心底里体谅和尊重别人。
程云澈伤害过她, 导致她到现在，在婚恋关系上，都对弟弟型和情绪不稳定人士敬谢不敏。
可反过来, 她何尝又没有伤害过他？这两段文字, 程云澈似乎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池薏都开始怀疑, 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正要低头核对，他突然抬起头，缓缓看向了后视镜。
不宽的镜面上，一左一右两双眼睛, 半重叠地并列出现。
右侧，池薏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形，目光温柔淡然，有种宁定人心的感觉。
左边, 程云澈眼珠漆黑明亮，湿漉漉的，仿佛天生自打打光效果, 小小瞳孔旋涡里是浓浓的眷恋, 源源不断流淌出来。
像只讨人欢心的可怜小狗, 湿漉漉地吐着舌头，小心翼翼蹭过去，害怕被拒绝，所以只敢乖乖守在一步远的地方，眼巴巴地望过去。
心脏瞬间软成稀巴烂。
池薏冲着镜子眨眨眼，是在问他：傻了？程云澈耳根晕染上绯色，缓慢却坚定地摇摇头，才没有，是幸福得要昏过去了。
池薏笑：所以，接受姐姐的善意吗？当然。
程云澈连忙肯定地点了几下头，额前的呆毛也跟着晃了几晃翘起来，露出几分可爱的傻气。
一直瞪着镜子看，眼眶也有些累得泛酸，想到什么，池薏又点亮屏幕，斟酌几秒发了条消息过去。
池薏：【你现在在吃的那个药……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依赖性强吗？】那天后来，池薏又在外网上翻遍资料，搜索药瓶上的信息，可惜这个药片似乎贵得出奇，一小片就要几万美元，没多少人吃得起。
网上凡是提到的，几乎全是在吐槽它的价格，所以她搜到的有用信息也不多。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
在facebook上有一段评论区的聊天引起了池薏的注意。
对话的两人用的挪威语，她也是挨个单词翻译，才连蒙带猜大致读懂语义。
朋友，你这药看起来不错啊，真带劲。
是啊，效果特别好，好到我的心情连同身体没有一丝波澜。
身体？你是说？没错，它已经很久没有勃*起，我都快要忘了做*爱是什么感觉……没有那方面的欲望，或者冲动吗？我在等待遇到一个，能激起我身体本能的女孩，医生说，只要她出现，自然不药而愈。
啊，那真不幸，祝你好运。
我已经等了她三千年，两腿之间的蜘蛛网都快织满了。
我想，或许我应该放弃，去找一个solomate。
可是solomate也得有性生活啊，阿拉伯很难长远。
你是说柏拉图？意思都一样，你理解就好，我先下线了。
连你也要离我而去？我已经将近两周，没有跟异性说过话了。
我今年才84岁，欲望还非常旺盛，等我过100岁成老太婆了，或许可以考虑跟你在一起。
好吧，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你的ID是‘Michael’，今年24岁对吧？但愿你不会更换ID，等你40岁，我会循着聊天记录来找你。
好的，姐姐你人真好。
再见。
池薏翻译这段话用了三分钟，但她消化理解掉这段话，却用了远超三个小时。
程云澈在那方面要得有多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整天整夜都拉着她在床上缠绵。
有段时间池薏是真的怕，腿软得起不来床，身体严重失水，感觉自己都快被掏/空了。
连续不断到达顶点，让她眼前频繁闪现白光，濒临至死。
就像个完全被欲*望支配的傀儡。
可程云澈却丝毫不见疲倦期。
无数次，池薏都怀疑他是不是背后偷偷嗑了什么药，又或者是在身体里装了什么永动机。
不然，那个东西怎么能够一直不停地进进出出。
结束后，软掉超不过十分钟，又立刻生龙活虎、威风凛凛。
池薏和程云澈曾就此展开过一段对话，关于此事。
她委婉地表示，我担心这样下去，对你的身体会不会不太好？程云澈直接带着她去做了体检证明。
然后，把显示一切正常的化验单结果，戳在池薏面前。
他无辜地眨眼睛看着她：姐姐，医生说没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过关了？接着，脸红红地低头环抱住她，半弯着腰，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来回蹭了蹭。
用那种委屈又可怜的小眼神瞅着她：做完检查后，它一直下不去，怎么办？不用程云澈多说，池薏的后腰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滚烫的热度，她比程云澈更尴尬。
池薏偷偷往下瞄了眼，也太明显，这么大咧咧地从医院正门出去，哪怕带着口罩，她也拉不下来脸。
可也总不能去公共卫生间，医院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高清摄像头，到时候，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池薏的社会公德心不允许她那么做。
但问题横在眼前，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着手解决。
最后，她只能巴着和程云澈同款红红脸，找到工作台，羞答扭捏地，结结巴巴同对方说明情况。
私立医院的工作人员职业素养着实不错，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淡定地给他们指了指，楼层尽头的一间空病房。
甚至还善解人意地送上一套护士装。
那天，池薏算是被迫在医院的病床上体验了一把cosplay。
门房的隔音并不好，她全程咬紧齿关，伸长耳朵去听走廊上的动静，生怕泄露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程云澈却根本没这顾忌，比往常还要兴奋。
眼见墙上的秒针不知不觉走完一圈，池薏没辙，最后只能红着脸，用嘴巴帮了他。
出了门，到工作台，护士指指计价表，按分钟计时，一分钟两百块，一共一千八百块，扫左下角二维码直接付款。
……池薏没动作，她正神游天外，到处找地缝。
最后是程云澈付的款。
到了家，他又要来。
池薏把他从身上推开，指挥他坐在旁边四五米远的椅子上，涨红了双颊，问他：我们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做这个……姐姐想做什么？只要是跟我一起，程云澈快速掀眼皮瞄她一眼，很听话的样子，我都可以的。
我觉得就像现在这样，一起聊聊天？或者一起坐在落地窗前发呆看看日出日落？一起翻翻书、作作画？池薏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想不到情侣之间可以做些什么。
总之，似乎什么都比上/床要上进一点，没那么堕落吧？可是那样，我就没有办法感受姐姐的存在……程云澈不开心地低着头，姐姐是觉得它太丑了，不喜欢它吗？那我也可以用手的……程云澈曾经非常怨念地，表示过他对自己双手的嫉妒——因为池薏在无聊没事儿干时，还挺喜欢捉过来他的手指把玩的。
有一阵儿，甚至在他们欢*好的时候，程云澈都刻意避免，用双手去碰触她的身体。
因为他自己吃醋。
如今能这样说。
可见他是下了狠心，做了不小的退让的。
不过，再往后，池薏也放弃了她的那些提议。
因为她发现，不管是干什么，程云澈一开始都会乖乖配合，听她指挥。
但最终，两人还是会莫名其妙厮混在一起。
而她的这些提议，不过是帮助程云澈开发新的场所地点和剧情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忽然嗡嗡振动两下，弹出一条消息。
这震动的触感，也把池薏拽回四年后，前往工作室的车上。
她点开屏幕。
程云澈：【姐姐…是知道了什么吗？】他仿佛很紧张很不安的样子，不太想让她扯开这层薄纱。
池薏也有点犹豫，没想好该不该继续刺探他的隐私，问下去。
却不料，过了没几秒，程云澈竟然主动坦白：【依赖性……还好，我只在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才会吃】他这话确实没撒谎，只是他很少有情绪稳定的时候罢了。
程云澈：【至于副作用，会对……那方面有损伤。
】程云澈；【不过我这副样子，也不会有人喜欢我，所以，都一样。
】这两句话连着，隔了足足六十秒，下一句才跟出来。
程云澈：【姐姐会嫌弃我吗？觉得我……不像个男人。
】寥寥数语，尽显他的自卑与难堪。
池薏赶紧哄他：【当然不会啊，你生病了嘛。
再说，像不像个男人，又不是只有这一种判断标准。
男子气概的体现，重要的不是阳刚的外表，而是一颗坚毅勇敢的心】程云澈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怎么样才算有坚毅勇敢的心？】池薏：【唔，至少得愿意去面对困难吧？比如说，身体上的病痛。
】程云澈：【那我现在算吗？】池薏：【马马虎虎吧。
】程云澈：【马马虎虎是什么意思？】池薏：【非常男人的意思。
】程云澈：【真的吗？】池薏无奈了，再次在键盘上敲字：真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送过去，朱颜发飙了。
哼哼，气死我了，手机有那么好玩儿吗？想清楚诶，现在你们的小命可都握在我的手里，讨好着点你朱姐OK？陪我说两句话能死吗……一个个低着头，特别是你，池大女神，笑那么荡漾，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吧？池薏忙点击发送，顺道收起手机：我错了我错了，现在就开启语音陪聊服务，请问朱姐您打算聊几毛钱的？车里的两个祖宗，个个都得她来伺候，还个个都得罪不起。
池薏一个头两个大。
先勉强聊个两毛钱的吧，我试试看合不合胃口，朱颜傲娇地甩脸色，你说吧，我听着。
……池薏被为难住了。
一时间，她还真找不出什么话题。
视线在车内摆件上扫了一圈，最后被腿上忽略已久的杂志吸引住。
池薏捡起来，胡乱翻了两眼，问：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对少数民族的这些东西感兴趣了？这不是积极向池大女神的业余爱好靠拢吗？朱颜呶呶嘴，这本书我在工作室茶水间捡到的，也不知是谁落在那儿的，问了一圈没人认领，就先拿回去看了。
别说，我翻了几页后，发现确实挺有意思的。
朱颜想到什么，兴奋起来。
特别是讲‘痴情蛊’那几页，看得我还真有些心痒痒。
作者有话说：小喇叭：我们澈那方面没有问题，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