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回来了?他不是一直都在府上吗?怜煜先是一僵持, 阿姐知道他出门了?少年还在细细品味你回来了这几个字。
是对着他说的吗?一点都不像。
楚凝小声低喃,我好想你。
她的眼里还有很细微的泪染湿了她的睫。
少年眉头紧蹙,想谁?近久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困惑, 好不容易被杜成越的解释给按了回去, 如今又不可收拾地跑了出来。
而且这种预感越放越大, 阿姐有很大的事情在瞒他。
会不会跟阿姐当初救他有关系?少年僵持着乱想。
醉酒的女郎并没有那么安分, 粉嫩莹秀的小足踩到披帛。
另一头还没有解开。
她就这样作茧自缚,被锦帛束住,她一挣, 青蓝色的襦裙往下滑得越厉害,雪白露得越来越多。
少年顾不上再想。
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无比的灼热,俊美的面皮红得好似朱砂。
他又不敢乱动,生怕女郎回神, 解释不清楚。
阿姐若是问起来,他要怎么解释,入夜里, 出现在阿姐的房里。
不论怎么说,都要先起来。
阿姐。
怜煜唤了几声, 楚凝都不见给他一点反应。
女郎抱着他的腰,似乎是睡着了。
粉唇娇艳欲滴,给她的规矩里平添了很多依赖人, 全身心依赖他的乖顺。
她整个人韵散着醉人的酒香和清淡的花香,说不上来是什么花, 浅浅的。
两双如玉的藕臂, 紧紧环着。
若非怜煜习武, 他的腰力比寻常人好, 没有手在后面撑着。
就凭着腰, 恐怕一瞬都撑不住。
便是铁造的腰,撑久了也累。
露出来的地方凉,女郎便往他的怀里钻。
怜煜从伯爵府出来时,还没有沐浴,跟温之俨接触过,身上还有着他惯常用的香。
楚凝迷迷糊糊里,闻到熟悉的,已经把他当成温之俨了。
借着酒意,她的胆子大了很多,三年说长不长,每日都要做戏。
累了,她想要脱掉枷壳。
什么贤良淑德,什么端庄大方,全都是一重重束缚,裕安长公主依旧循规蹈矩,为大褚王朝活了很多年了。
不管不顾要朝心底的影子靠近。
温之俨。
阿姐醉了。
今日见了什么人,竟然喝了酒。
少年很想乘人之危,他全身都被女郎的绵软轰得很热,却也不敢乱来。
阿姐只是浅酌,大动静,他会醒的。
手指停留在雪白的圆润光滑的肩头虚空之上,迟迟不敢落下,他害怕落下就再也不敢拿上来。
贪恋不会缩减,只会放大。
要想得长久,就不会图小利,眼下,是不能急的。
少年拾捡起女郎滑落的青蓝色襦裙,撇开眼睛替她把襦裙给理穿好,因为不敢看,指尖不敢避免碰触到。
当真是绵软细滑到妙不可言,少年的指尖忍不住轻颤。
穿戴好了,终于能够扶着女郎的双肩将她给扶起来。
襦裙逶迤,遮住了修长。
那双没有他手掌大的雪足,漂亮玲珑得晃人眼睛。
怜煜从底下脱身时,挣得浑身出了汗。
他把女郎抱到床塌上,一路沿回去捡被她踢落的小靴,放置床塌前。
桌上那碗解酒汤已经放得温凉,喂下去阿姐指不定就要醒了。
他想和阿姐独处,不想阿姐那么快醒过来。
少年端着解酒汤。
最终倒到了一旁的盈花树的土里。
喝了酒的阿姐一点都不规矩,才给她穿好的襦裙又被她给解开了。
这次滑得更厉害,大半都没有遮住。
少年并不想看,也意识到不该看,他就像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小兽。
一直在等待时机。
腾升起来的,是他控制不住的张牙舞爪。
先前还觉得阿姐浑身都是小小的。
譬如那掌过的细腰,又或者适才看见的足。
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这完全掌不住。
蜷握了握手指,少年在心里暗骂。
怜煜,你怎么能这样想?虽说他没有真的去做了,却无一不在心存冒犯。
阿姐。
救命恩人,原该是他最敬重的长辈。
怜煜真是废了好大的心力才给她再次穿好襦裙。
楚凝又蹬着足踢落下来。
怜煜没有伺候过人,在旁边眨巴眼过后,才知道,大概是着襦裙睡不舒坦。
眼下要怎么叫人进来?他又不想。
还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好呢,少年抬了水,给楚凝擦过脸和手足。
又闭着眼睛给她换了换,楚凝睡舒坦了。
他自己热出了汗。
黏糊糊沾着很是难受,浴桶里的水都没有用过。
小衣不知道外头熏染过香没有。
怜煜看着女郎温柔恬静的脸,她已经睡熟了。
半响细细碎碎的声音过后,伴随着一声很好听的低沉暗哑之音。
措不及防没有掩藏住。
有几滴凝露溅到了女郎的鼻尖和脸颊上。
在昏暗的光下,透亮漂亮又妩媚。
少年拾捡了巾帕,仔仔细细替她擦干净,确保不留下一丝一毫,让女郎察觉到。
转眼间,就到年关了。
京畿的秋日多雨水,江南的水涨高,很多临水的百姓全都遭水淹了,纷纷闹起了水患。
温之俨改头换面虽说是新贵,但他从前在朝为官是侯爷的名号,他在前朝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如今封伯爵,才回来受人瞩目得紧,大禹恐忌惮他。
楚澈索性将派他出去治理水患,一路上看看大禹是否会动手。
距离驸马被休,已经过去了很久,期间一直相安无事,百姓据以为国强太平了。
大禹朝没有割让城池赔罪,却也好好的端着态度来给大褚的裕安长公主赔礼道歉。
邵瀛,他们没有带回去。
话里说以戴罪之身任由大褚朝处置,还留下来人督促,名为督促管制,实为眼线。
这样一来,楚澈反而不好下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禹这样安静,只怕是在谋划什么,楚澈心烦意乱,大褚和大禹之间眼下是不动手,但迟早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他不能放松警惕。
眼下只能八方警惕,日夜操练兵马,还不能明目张胆。
为了能够避过眼线,特地改造了先前荒弃的陵墓,夜晚在里面操.练精兵,以作主力之用。
怜煜作为后起之秀,又是温之俨的儿子。
他被委以重用,夜里带兵,白日里就乖乖跟着杜明檀与芩南逐习书练武。
怜煜的身份没有外传,事关重大,朝中的人都不敢胡乱传。
今儿个晨起又落了大雨,外头的长安道淹了三台高阶。
怜煜今儿个歇息,待在府上。
不知道这雨还要落到什么时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
楚凝忧心忡忡趴看着窗外被大雨打得焉巴巴的黄槐决明。
青石玉砖上落了很多花瓣,混合着雨水到处乱漂。
她看得认真。
细碎的雨水迸溅到发丝上,也不觉得冰凉。
怜煜搁下手中的毫毛笔,起身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遮住她趴着,勾勒着绵延起伏的弧度。
深秋临冬了,女郎身上的衣裳多添了,怜煜看着依然觉得少,深怕藏不住,他真的不喜欢有人觊觎楚凝。
阿姐有心事?怜煜问道。
近些日子,来的人少了。
怜煜在朝中找人给楚澈进言,裕安长公主遭遇变故,实在需要静养,实在不宜太多人前去打搅。
近来,长公主府的门客就少了。
莫不是阿姐闷坏了?楚凝的思绪被打乱,拢好了斗篷,她回过头站起身。
阿煜的课业写完了吗?怜煜点点头,先生吩咐的都写了。
早就写完了,不仅写完了,甚至提笔勾勒了一副美人临窗赏雨图。
折好了,就藏在他的袖子里。
写完了就好。
楚凝微笑夸赞,阿煜做事总不会叫姐姐多费心。
楚凝看着少年的白色滚云纹的衣襟边沿,停留了片刻,没有再往上看他的脸。
生怕触及这张和他相似的脸,再也掩藏不住自己心里浓重的思念。
江南的水患严重吗?他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京,会不会有危险?都说江南爱出美人,楚凝忧虑他会遇到旁人。
先前着人打听过,这么多年,他身边并没有人。
这么多年了。
进宫时见到了皇弟,楚凝在御书房见到很多大臣上谏,替自家女儿朝温之俨自荐枕席的折子。
近些日子鼓足了勇气,楚凝已经想好了。
只要江南的水患治好了。
等他一回京,她就要朝皇弟求赐婚。
楚凝转过来,接着看窗外的雨景,明眼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阿姐在想什么,都不看他一眼。
黄槐决明有什么好看的?明日他就着人把这些树全都砍了。
姐弟二人默默无言,一站一坐伫立良久。
楚凝轻轻叹气,怜煜注视她的侧脸。
轻轻踱步离开。
怜煜亲自去小膳房,端来一些糕点和链子百合羹。
是小膳房琢磨做的,阿姐尝尝。
楚凝闻到糕点的香甜,粥羹熬得浓稠,上面放了枸杞和大枣,泡着熬化的红糖,浇在上面。
精致可口,馥郁芬芳。
楚凝心事重重,没有胃口,吃得少,人也跟着消瘦憔悴了不少,尤其是她的脸蛋整个没有什么肉了。
怜煜看着,嘴上不说,心里也很着急。
含妙和含巧近些日子换了不少法子给她做了不少吃食,端上桌,她一直给怜煜夹筷子,自己动也没有怎么动。
阿姐近来用膳食用得很少。
楚凝看着外头被打落的花,近来天寒,我没有什么胃口。
怜煜也跟着她视线往外,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
听到太医两个字,楚凝把头转过来了。
她难得一笑,怜煜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疑惑看着她。
阿姐?少年懵懂不通人情,楚凝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澄澈透亮,不参杂任何。
阿姐为何这样看着我?楚凝一神游,目光就定住了。
她先前还不看,而今看过来,就不挪开眼睛。
怜煜怕自己与女郎对视得太热。
他垂下眼皮,一副腼腆羞涩。
从前都是姐姐为阿煜找太医,不曾想还有今日,你提出来要为阿姐找太医的日子。
怜煜不敢看楚凝的眼睛,目光落在她的唇,又落到她尖细瘦弱的下巴。
阿姐近来没有食欲,瘦了很多。
他抬眼了,是很认真的样子。
我担心阿姐。
少年仍然端着手里的食糕。
阿姐吃一些吗?我尝过的,味道很不错,不比一品斋的差。
说罢,他已经伸手捻着糕点过来了。
若是今日再不吃,让他搁下的话,以他的固执,楚凝真的觉得,他一会可能还真的会去找太医。
邵瀛的事情虽说已经过去了很久。
可也有很多人在盯着长公主府的动静若是劳架太医来为长公主看病。
就怕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出去。
好。
楚凝坐直身子,既然是阿煜端过来的,阿姐就吃。
少年闻言。
一股脑把食盒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摆到楚凝的面前。
楚凝哭笑不得,打着商量的语气,阿煜,会不会太多了?少年不觉得,他说,不多。
为了方便楚凝坐稳,贴心地往楚凝身后塞了一个软枕,给她靠着。
顺道伸手把窗桕关了一扇,怕吹得太凉,给她受寒。
楚凝默不作声看着怜煜的动作。
想起他刚来时,不近人情的样子,他变了很多。
大概是,看着这张相似的脸蛋。
楚凝还真的吃下去了好几碟糕点。
就连那碗羹粥,她都吃了大半。
腹里一下饱得很。
楚凝取帕子擦了擦嘴角,对上少年的眼睛,阿煜,姐姐真的吃不下了。
少年眨着漂亮的眼睛,没动。
他还不信。
楚凝摸了摸肚子,真的吃不下了,阿姐没有骗你。
怜煜等了一会。
他搅动楚凝吃剩的粥羹,就着楚凝用过的勺子。
粥羹不能浪费了。
几口就解决得干干净净,还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
怜煜收拾食碟,楚凝看着他。
忽而想到。
前不久沛国公夫人才来不久,忽然又携礼上门造访的事。
她慰问了楚凝几句。
转而说起了她家有位待字闺中的女儿。
郭芨么。
沛国公夫人的独女,楚凝也知道。
知道归知道,打过照面,不过不甚清楚。
楚凝起先颇有些稀罕,本以为沛国公夫人是想让她帮忙说媒。
斟酌着,讲了几句客套话。
郭小姐清丽过人,本宫瞧着喜欢很是喜欢。
言罢,着含妙给她送了几支珠钗。
对于自己这千娇万宠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独女,沛国公夫人也是呵护,收了楚凝的赞扬。
芨姐儿能有造化,一切都是承蒙公主关怀。
探出楚凝的态度,便又趁势说道,说到芨姐儿,臣妇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这便是要说明来意了。
楚凝始终面带笑意,望向沛国公夫人:夫人直说便是。
沛国公夫人面有羞窘之色,她缓了缓神后才说道。
芨姐儿自小便被我宠坏了,是个要星星不能给月亮的骄矜性子。
独女,娇矜也情有可原。
她与郭芨接触并不算多,上回沛国公夫人携她来拜访。
寥寥几语,楚凝便察觉出了这位小姐的性子。
是有些娇惯执拗。
说来也不怕公主您笑话,公主府中是不是有个俊朗如星月的矜贵少年?沛国公夫人便如此问道。
楚凝下意识一愣。
实是没想到沛国公夫人会贸贸然地提起了阿煜。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和不适。
阿煜与她心中的分量不仅是弟弟,更是与他有关。
打听阿煜也跟打听温之俨一样。
心里有不适,楚凝也不表露。
是有这么个人,莫非是他得罪了郭小姐不成?不是得罪。
沛国公夫人面上现出两分羞窘之色。
只是想到家里那混世魔王的痴缠性子,便道:是我家芨姐儿瞧上了他。
这话再讲出来。
楚凝再次足足愣了一刻钟。
心中千回百转,说不上来,更不知晓该如何回答沛国公夫人的请求。
近些日子,温之俨被派走。
又因为姻亲的事,她才会胡乱猜想。
抛开杂乱的不谈。
阿煜若是能配上沛国公夫人家的嫡出小姐,似乎也是桩不错的婚事。
只是这事,她还不能应。
推脱道,令媛金枝玉叶,阿煜恐怕配不上郭小姐。
谁知沛国公夫人却丝毫不在意。
身份不身份的倒无所谓,只要芨姐儿喜欢,那都不算什么。
若是一切顺利,她很快就会有家室了,阿煜也不好总会留在她身边。
为着他的长相,带过去也不好,怕惹事端。
让他成家也是个好法子,楚凝思忖片刻,问道。
阿煜,你可想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