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将吴飞宇叫走, 章小芸很好奇。
渺渺,老魏刚刚是在安排你离开的事吗?岑渺跳起,拍下一个球, 她转身闪避另外一个球, 又跳着去拍另外一个球,回眸笑道:我不离开。
章小芸听出了问题, 恰好一个球飞过来,她双手举起,将球挡了回去,才诧异地看岑渺, 你不去国家队?这话说出来,队里的几人都停止训练看向她们,章小芸捂着嘴,连忙拉着岑渺到一边, 压低声音:你让吴飞宇去了?本来就应该她去。
岑渺拿过器械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吴飞宇是老运动员了,她各个方面比我更适合。
她身形高挑, 擦汗时章小芸还是觉得可惜:可下一次世界杯还有几年呢。
岑渺眨了眨眼,停止擦汗看向她, 怎么,我们两个组团去世界杯你不愿意?章小芸抱住岑渺:啊啊啊,对啊, 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去啊!这时。
传达室过来一个小孩, 个子不高斜跨着一个军绿色不包,他吸了吸鼻涕,从里面掏出一封信,飞快交到岑渺手上。
渺渺姐, 这是写给你的信。
谢谢。
岑渺拿着信盘腿坐在地板上,揭开封开,拆开信件。
章小芸凑过来,满脸好奇。
谁的信?岑渺将信翻个面,看清上的署名,眨了眨眼:我哥的?岑桓竟然还会给她写信?想起上次岑桓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直觉这次事可能和上次有些关系。
岑渺将信看完,神色严肃起来,她起身去换衣服,小芸,等会帮我和老魏请个假,有事出去一趟。
没问题。
章小芸有些不放心,是家里出事了吗?不是。
岑渺疑惑,只是我哥这信,着实写得严肃了点。
郊区。
岑渺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一个院子,大白天红色漆的木门还紧紧闭着,她按照暗号,在上面敲两下,停顿一下,又敲三下。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岑桓探出一个头来,脸上乌漆嘛黑,穿着件白蓝条的短袖衫,衣服上也全是机油印子。
什么情况?岑渺话还没说完,岑桓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赶紧伸手将她拉进院里,才转身将门关上。
岑渺没明白他在干嘛,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信上说什么见最后一面。
岑桓嘿嘿直笑,没有解释,只是揽着岑渺的肩膀往里走:走,妹儿你还没吃饭吧,先去洗手吃饭。
大院内还有零散的几个人,他们在捣鼓一个机器,见岑渺进来都和她打招呼,每个人脸上都热情四溢。
岑渺随着岑桓往院子内部走,杂草越来越多,越走,她看到地上堆的炮筒就越多,最后,她在一个架起来的炮筒前停下了脚步,敏锐的直觉,让她一眼就认出了那炮筒。
轻武器——80mm迫击炮。
岑桓还在想着怎么和岑渺解释,见她认出来了,就笑了笑:妹你别怕,我们这个是地下军工厂,都是国家派我们来的,合法合规。
怎么回事?岑渺迷糊了,你不是在家吗?说来话长。
岑桓挠挠头,那天进城的时候,我就帮一个老大爷调了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哪个东西是啥,反正给人捣鼓好了,结果人是军工院的人,说什么看中了我的天赋,问我愿不愿意来这。
岑桓赶紧给岑渺搬了张椅子,面色有些凝重,原本我不想来,你不在家,爹娘在家里也没人照顾,但我得知了一个消息。
近段时间越国频繁骚扰我国西线边界,我们现在很缺武器,尤其是这迫击炮,明白了这点后,我就来了。
岑渺翻了原身记忆,确实,不久以后国内会爆发一场自卫战争,但在原主的记忆里面,岑桓并没有进过军工厂。
但是想了想,她又了然,毕竟原身一开始并没有选择去体校,她不去体校,岑桓自然就不会进城,也就不会引发这个蝴蝶效应。
我支持你。
真的?岑桓眼睛亮了起来,甚至连脸上脏兮兮的东西都被照亮不少,我以为你会和娘一样反对。
这一场战,势必会打起来。
参军轮不上我,但如果我有天赋,那我愿意为他们造武器,比起私人利益,我更希望能替国家做事,多造些轻武器,我们的战士就能少流鲜血!岑渺看着岑桓的手,18岁的少年手上都是老茧,脏兮兮得看起来就像是40多岁人的手。
她拉过岑桓的手,笑了: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支持你。
少年脸都是污垢,眼睛里藏着泪花,家里父母的不理解,让岑桓郁闷依旧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得到认可,他开心地笑了。
过一段时间我们会往东北迁移,不然这个位置还不准我们暴露,到时候也不知道一年能回几次,我就想在离开前见见你。
秘密军工厂位置隐蔽,一旦迁移,很有可能几年都见不到家人。
岑桓已经见过父母,最后见完岑渺,他就能够安心离开。
岑渺原以为见岑桓是相聚,不巧却是分别。
两人这一别,再见已经是五年后。
*吴飞宇收拾完所有行李,带着资料信,坐上了老式公交车。
这一辆公交车会开往国家训练基地,将她送进梦想的摇篮。
吴飞宇还是不安,她和所有人都道完了别,可唯独少了一个人,那个让她视为强敌,却最后却愿意成全她的姑娘。
吴飞宇紧紧捏着资料,车窗上倒映着她深锁的眉头,她一遍又一遍地往路口看。
司机拿着保温壶上车,他看着吴飞宇不安的神色,安慰:小姑娘真厉害,世界杯要加油啊,我们都看着呢!厉害的不是我。
吴飞宇摇头否认。
司机却以为吴飞宇是在谦虚,笑着说:不是你,这国家队最后一个名额怎么让你进了?是啊。
吴飞宇轻声道,怎么就让我进了。
这时。
路口,终于出现了一道纤细的倩影。
吴飞宇立刻冲下车,完全不顾司机的喊声冲向那个人,然后紧紧抱住她。
岑渺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冲进来一个人,她眨了眨眼睛,随后感受到肩膀处一阵湿意,微风吹过,她伸手抱住吴飞宇,笑颜逐开。
世界杯要加油啊!吴飞宇松开手,脸上扬起笑意,毫无泪水的痕迹。
我在前面等你,我们高处再遇。
灿烂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青春又美好。
岑渺站在原地送走吴飞宇,她这才转身准备回体校,刚刚走到校门口,大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里面还传出一道异常熟悉的男声。
岑渺呢!我要找岑渺!周向东相当无耻地赖在体校门口,面对魏州的驱逐丝毫不惧,他自从逃出来以后,脸皮越发厚实,你让岑渺出来和我说话,问问她,玩弄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两手插着衣袖,蹲着听八卦的老太太们都倒吸一口气。
这事倒是新鲜,这年头竟然还有女同志去玩弄男同志的感情!了不得,这姑娘真是了不得!就是,兴男同志玩弄女同志感情,就不兴女同志玩弄男同志感情?就是这男同志长得也忒丑了点。
被人嫌弃长得丑的的周向东,因为从乡下逃出来,没有相关证件,成了城里的黑户,想要给人洗茅厕都没人看的上他。
他穿的还是跑出来那天的衣服,衬衣掉了扣子,裤子破了洞,蓬头垢面,臭气熏天。
周向东见竟然有人帮岑渺说话,脸上露出怒目切齿的神色,冲到一群老太太跟前,你们知道什么!就是这个女人害的我一无所有!如果没有岑渺,他就不会拒绝陈淑娟,也不会被那群知青为难,什么累活苦活都给他干,害的他只能逃离。
这事,若是知青队长在场,听了只怕会笑。
知青队长分活很公平,每个人都很累,但周向东以前因为岑家的原因,所以看着面子少分了很多活,周向东这是占了岑家的便宜,还白眼狼的不认呢!校长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个队员如果真干这种事,那就属于作风问题,赶紧让她退学。
魏州吓了一跳,赶紧拍胸膛打包票:校长你相信我,绝对是这人胡说,岑渺为人我清楚,绝对不可能是他说的那样。
那么正直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会被人说的这么龌龊不堪。
周向东还在哭诉:只要她和我回去结婚,所有发生过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周向东原本进城,还想着靠外表再哄个有钱家的姑娘,若是以往的周向东说不定真可以靠皮相吃饭,因为原主心疼他做事累,什么粗活都没让他干过。
但周向东后续被发配牛圈后,又被发配去修路,炎热的太阳晒得他褪了几层皮,手因为干重活粗糙不已,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资本能让有钱家小姐喜欢?苦啊,这外面的日子实在太苦了。
周向东如意算盘打得响。
如今之计,就是让岑渺回去和他结婚,然后他就能再过上舒服日子。
哦?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
众人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子虽高,但模样俊俏的姑娘走了过来,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手里捡着一把木棍。
你刚刚说什么?周向东看着她手里的木棍,迟疑地退了两步:回....回去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