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2025-04-03 04:26:18

赵夜清身量极高, 哪怕是跪坐在马车车厢内,也高出了慕时漪一截,他身上披着朱红的狐裘大髦, 银霜一般的发,落在身旁,逼人的目光深邃阴柔, 夹着成年男子身上特有的压迫感。

慕时漪蜷缩在马车里, 冷得浑身发颤,唇色苍白无血色, 怯弱得像只被野狗叼走的小白兔。

赵夜清目光落在慕时漪冷那覆着一层水雾,清冷乌眸上, 觉得十分有意思,便笑吟吟蹲在她身前道:小千金,可是冷了?他说着,慢悠悠脱下身上大氅, 正要给她披上。

不想慕时漪浑身一颤,用尽全身力气往一旁躲去:别碰我。

她眼中是要不掩饰的厌恶。

赵夜清捏着大氅的指尖微紧, 眼中划过一丝让人无法捉摸的暗色, 嗓音嘶哑发紧:小千金这脾气可还是同当年一样, 瑟缩在一旁, 明明无助,偏偏骨头带着的倔一点都不知收敛。

赵夜清眼中恶意划过,盯着慕时漪长叹:怎么办, 小千金这般样子,真真是让小赵公子格外的迷恋, 不想还给太子殿下了。

男人慢条斯理把大氅重新穿上, 玉白修长的指尖干净漂亮, 十年前这双手沾满血污拉开她藏身的柜门,从她眼睑划过,成了她往后十年的噩梦。

如今这人又出现了,望向她时,眼中闪着野狗般毫不掩饰的垂涎,二人离得极进,近到慕时漪恍若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混着血腥味的淡淡甜香。

赵夜清是一朵开得艳丽的妖花,带毒带刺,但凡沾染,随时会变成一生厄运。

慕时漪睡眼不大,妩媚的唇失了血色,紧紧抿着,眼中的确像他所说,泛着毫不掩饰骨子里生来就带的倔。

赵夜清看着慕时漪眼中不时闪过的冷光,他忽而闷声笑出,声音轻快,泛着难得的好心情:小千金呀,你说我若把你掠到北留如何?马车颠簸,影影绰绰残阳血色中,赵夜清笑的神色莫测:小千金,给你两个选择。

跟着小赵公子我呢?或者我把你献给外族的王?想必塞北那些吃穿用度粗俗的男人,是不会懂得如何怜香惜玉的。

慕时漪终于抬眼,眼中是带着嘲讽:你觉得你能带着我,顺利离开凉州?怎么不能?北留、东胡的骑兵都能顺着伏雁岭防线潜进来,小赵公子我自然有法子出去的,小千金不如趁着路上这点时间,好好想想,是跟着我呢,还是我把你送给王庭部落的首领一了百了。

赵夜清的性格疯批又善变,慕时漪也摸不准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逃出去,只要没出凉州,太子殿下就一定有办法寻到她。

慕时漪握紧藏在袖中的发簪,磨得锋利的簪尾狠狠从她玉白无暇的手腕上划过,疼痛瞬间蔓延过全身,冷汗倏忽渗透背脊,鲜红的血借着衣袖遮挡,从她玉腕上汹涌溢出,血珠滴滴滚落,渗透马车木质的车板,落在车外茫茫苍白的雪地上。

小千金怎么不说话?赵夜清忽而伸手,泛着阴冷凉的指尖,抬起慕时漪羊脂玉般滑嫩下颌,逼迫她抬头对视。

小赵公子这些年来,一定过得很惨吧?慕时漪唇角轻勾,忽而轻笑一声。

那双漂亮不成样的乌眸泛着如寒刀般的冷光,毫不犹豫往赵夜清最不堪的过往,狠狠刺入。

她盯着赵夜清那张生得比女子更阴柔精致的脸,字字句句都能让眼前男人鲜血淋漓:北歧灭国时,所有皇族男子被血洗一空,无一存活,唯独你躲过一劫。

赵皇后冒死把你生在郁林香雪海中的千万顷梅林中,本是抱着北歧皇族男丁最后希望降生,所有人拥护的太子殿下,偏偏你生来就是个一头白发的‘怪物’被人嫌弃,被誉为不详。

当时一把火烧了百花楼,一定很恨吧,好不容易逃出,宁愿与狗争食也不回去,最后怎么样,最后你赵夜清还不说被柳姨给找到,禁锢多年。

别说了!赵夜清那张永远带着笑意的脸,终于神色阴沉下来,他手指骨节因为极怒,发出咔咔的响声,眼眸赤红一片。

慕时漪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波光潋滟眼中,泛着凉薄戾色,娇娇嗓音轻缓:当初百花楼那些女人,如何对你的,赵小公子忘了。

其实慕时漪口中说的这些东西,是因为西风向花鹤玉汇报消息时,曾有提过赵夜清一些有据可循的零碎过往,再加上她的猜测零散拼凑而成。

赵夜清能变成这种性格,儿时定然过得不好。

加上北歧覆灭,那些活着的人留着的怨念,无处宣泄,估计都下意识施加在他的身上。

小千金的这张小嘴儿,真是凌厉刻薄。

赵夜清用手撑着身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子,捏着慕时漪下颌的手,力气极大,几乎要把她生生捏碎一般。

僵在脸上的笑,缓缓变成带血的杀意,他骤然出手,冰凉指腹落在慕时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然后缓缓收紧,眼中疯批至极的色泽有片刻失神。

这时,马车忽然一震!赵夜清身体晃了晃,趁着这须臾而过的机会,慕时漪忽而暴起,手中尖锐发簪,没有丝毫犹豫往赵夜清心口刺去。

簪子堪堪没入小半,慕时漪的手腕就被赵夜清死死箍住,他唇角勾着笑,眼中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原来小千金是要杀我呀?真是勇气可嘉,差点就被你得逞了,这步步算计害我失神,可畏是好手段。

慕时漪身上没有力气,此刻又被赵夜清掐着脖颈摁在车壁上,衣袖滑落,露出了她手腕上头骇人的划痕,鲜红的血缓缓渗出染红了赵夜清的指尖,滴滴答答滚落在车厢里,女儿香混着鲜血,一身粉衣裳的姑娘,楚楚动人,是说不出的破碎靡丽。

马车后方,突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带着凛冽杀意。

赵夜清松开慕时漪的手腕,冷笑这拔出刺在他心口的发簪,伸出舌尖缓缓添赶紧上头沾染的鲜血:奥~小千金的血是甜的,啧啧啧,真是让人惊喜呐。

小千金怎么下得了这般狠手,杀我就算了,竟然还割伤自己的手腕,就为了一路上悄悄留下痕迹。

他眸色落在慕时漪被鲜血浸透的手腕上,眼中划过极致残忍的笑,慢悠悠扯过慕时漪细白手腕,发簪锋利的尾端没有一丝犹豫,顺着她手腕的伤口,再次用力在那娇嫩肌肤上割了数下。

顿时刺目的鲜血狂涌而出,染红了慕时漪的半边衣袖。

小千金扎我一簪子,我回以小千金一道疤痕,也算一笔勾销如何?赵夜清声音顿了顿,缓缓道,毕竟不听话的人总要受到惩罚,小千金猜猜在你鲜血流尽前,花鹤玉能找得到你么?随后赵夜清掀开马车车帘,看着马车后方车马疾驰的花鹤玉:太子殿下,许久不见。

小赵公子我,送你的礼物可要接好了。

此时残阳沉落,皎月高升。

簌簌寒风,落雪不知几尺深,慕时漪乌发衣袖被吹得翩飞,清冷月辉朦朦胧胧落在她身上,脆弱得像冰霜冻住的娇花,一碰就碎。

她被赵夜清从马车上,狠狠的往外,推向山林里,漆黑无边的雪地山谷。

耳边呼呼风声,刺骨冰冷的雪花,沾在她白皙脆弱的侧颈上,预料之中钻心刺骨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半空中,她被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护在怀中,温暖和他有力的心跳声,是慕时漪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殿下,你来了?慕时漪紧紧攥着花鹤玉衣襟,闭眼呢喃。

二人一同摔进山林中,最深的山谷内,没于沉沉暗色中,踪迹难寻。

赵夜清站在马车车厢顶上,抬眼远眺,看着身后骤然急停的追兵,只觉分外有趣。

花鹤玉多令他羡慕啊,生来就是太子,是大燕金尊玉贵的谪仙,万人高捧,皇后虽然死了,至少疼爱了他十年,怎能让他不恨不嫉妒,就连最喜欢的小千金,眼里心里也只有太子一人。

他眼中缓缓漫出失落,花鹤玉拥有了他幻想中的一切。

纤纤,和赵公子我一同去北留玩玩吧。

凉州没意思。

赵夜清朝驾车的纤纤吩咐,如果他善良一些,是不是小千金也会喜欢上他呢?纤纤紧握手中缰绳,眼中闪过不解:公子明明就是来救她的,为何不直接告诉慕家嫡女。

救她?纤纤你疯了,小赵公子我这辈子坏事做尽,只有杀人怎么可能救人呢。

赵夜清脸上的笑僵了僵,自言自语,北留风沙那般大,小千金可是受不得冷,又受不得热的娇娇女,不去也好。

*深谷中,花鹤玉抱着慕时漪从高处滚落。

虽然四周布满厚厚积雪,但花鹤玉依旧被隐在雪下的尖锐石块树杈,刮得鲜血淋漓。

加上慕时漪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虽然已用绸布捆紧止血,但两人身上衣裳依旧被血水染透,分不清你我。

殿下,渴。

慕时漪迷迷糊糊呓语,她冷的浑身发颤,苍白的唇透着一丝伤到极致的青紫。

好。

花鹤玉吻了吻她泛着冷汗的额头,伸手抓过地上白雪放进口中,等雪水融化不再冰寒,再慢慢渡进慕时漪口中。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缩在花鹤玉怀中,贪婪摄取他口中温暖,呜咽挣扎,慕时漪实在是太冷了,冰寒刺骨的手,潜意识探入花鹤玉衣襟,摁在他温暖的心口上。

不带欲念,只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