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夜清呼啦一下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站在两位皇子中间。
沉沉的眸光却是落在慕时漪身上:慕家小千金好久不见,想小赵公子我没?慕时漪冷冷看他,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倒是下一瞬间, 花鹤玉玉白折扇,瞬间化作杀器,直直朝赵夜清眉心点去。
赵夜清躲闪得狼狈:不打架, 不打架, 小赵公子我今日不打架。
本公子就是顺路来看看大皇子殿下,毕竟相处多年。
赵夜清能无事献殷勤?有鬼才怪。
估计也是为了柳姨才来的, 毕竟柳姨从慕行秋偷袭东胡王庭后,就失踪了。
大皇子府邸花厅内, 丫鬟仆妇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外头涌出数百侍卫,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锋利长刀,眼中神色警惕。
慕时漪被花鹤玉搂在怀中, 她倒是不见有多害怕,漂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 慢悠悠扫过大皇子和赵夜清两人。
此时三方人各站一处, 赵夜清属于孤家寡人, 他除了把手中那把五彩斑斓的五毛扇摇得哗哗作响外, 并没有任何危险动作。
他肩膀的伤处还有些严重,哪怕着了红衣,也掩饰不住里头不住渗出来的鲜血。
柳姨呢?赵夜清看向大皇子, 他眸色是极浅的青柏色,不像人的眼睛, 更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
花上章伸手只向花鹤玉的方向:正巧了, 本王正要问二皇弟, 我母妃从东胡王庭离去后,去了何处。
赵夜清忽然危险的眯起眼睛,依旧冷冷盯着花上章:哟~原来大皇子同太子殿下坦白身份了?他啧啧几声,这会子也不急了,慢悠悠又往前踱了几步:既然柳姨不在这里,那小赵公子我便走了。
走?花上章冷了眸色。
视线落在花鹤玉身上:二皇弟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前朝余孽就这般离去?慕时漪靠在花鹤玉怀中,她早就看花上章不爽了,这会子慢悠悠哼了声:大皇子脑子不清楚了?这是你天渡的王府,赵夜清走不走,与我家夫君有何关系?这里做主的不是大皇子你么?花上章这人,向来眼里容不得女子越权,这时候被慕时漪一番话怼得下不来台面。
当即沉了脸:慕家姑娘,我们男子说话,与你们女子有何关系?花厅里空气霎时沉了沉,赵夜清手中的羽毛扇也不摇了,花鹤玉冰冷视线一寸寸落在花上章身上,他扯着唇角笑的没有丝毫感情:大皇兄不愧是父皇教养出来,父皇最喜欢的皇子?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大皇兄是什么身份,我家夫人说的话还容不得皇兄你放肆!慕时漪现在看不过是慕家的掌上明珠,若往久远了看,只要花鹤玉登基,那么就算花上章已封王,在太和殿中依旧是能让他跪的身份。
本打算掺一脚闹些乱子来的赵夜清,这会子慢慢往花鹤玉那边靠了一步。
继而慢悠悠道:太子殿下若是真的抓了柳姨,那就让人杀了吧,也没什么好审的,殿下想知道什么,小赵公子我告诉殿下便是。
赵夜清的骤然反水,惹得场间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
柳妃究竟去了哪里,花鹤玉暂时也未得到确切消息,但是按照苍梧与天渡边界的镇守情况,柳妃极有可能就没有出过东胡,那么她最有可能能从苍西走,经过凉州,然后绕一大圈,从郁州走水路回到天渡。
眼下节骨眼,他要做的是逼花上章退兵。
于是花鹤玉扯着唇角笑了,难道看向赵夜清时眼中也了杀意:不错的提议,柳妃多年前就死了,现在不过是杀个可有可无的通敌罪民。
花上章捏着刀柄的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咔咔做响:你敢?这一刻,花上章是起了杀意了,虽然他一直很自信,花鹤玉的身子骨活不过而立之年,如今父皇还在,只要等花鹤玉病死,眼前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但是见得花鹤玉眼中自信的神态,他无由有些慌的。
赵夜清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呀呀,太子殿下有何不敢。
大皇子不会是动了杀心了吧?啧啧~太子殿下不如我和你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大大皇子一了百了算了,大皇子一死,这天渡不就是群龙无首了么?他这话惹得大皇子妃卢氏霎时白了脸色,若不是身旁有丫鬟扶着,这会子恐怕是站都站不稳的。
哟,大嫂子也在哪?赵夜清一副才看到卢氏的模样,笑嘻嘻朝她打了声招呼。
吓得卢氏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瞬间赵夜清没了兴趣,总觉得这世间女人,任谁都不如慕家小千金来的有意思。
他又不禁邪恶想到,若是与大皇子联手能不能干掉花鹤玉,把慕时漪给抢到手。
这个想法只在他脑中,滑过瞬间,就被他否决。
花鹤玉冷冷的眼眸从二人身上滑过,淡淡开口:皇兄,今日孤来,是劝你退兵的。
你若与苍梧铁骑死磕,孤顾忌的不是你手中区区二十万大军,孤所顾忌的是,大燕国二十万铮铮汉子的生命。
皇兄真当孤的身子骨病着,就杀不了你么?随着花鹤玉话音落在的瞬间,他骤然上前,白玉折扇带着一股冷厉杀气从花上章脖颈划过。
霎时,一滴鲜红的血从花上章脖子滚下来。
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皮而已,然而若花鹤玉真起杀心,这时候,花上章恐怕早就脑袋和脖子分家了。
你?花上章伸手,下意识往脖子摸了一下。
感觉整个脖子冷的如同冰凌划过,他僵在原地,想拔剑却发现手指僵得使不出任何力道。
大皇兄还想不知量力的试一试么?花鹤玉冷冷问。
这时候,外头响起一道匆忙的脚步声。
殿下,苍梧本与天渡对峙的是五万大军,刚刚苍梧忽然收了北留前线的兵马,宣威大将军带着三十万大军,替了小慕将军的位置。
慕重云?他不大北留了?花上章一地反应是这个。
因为苍梧与北留全线开战他是知道的,但是按照花上章的预料,这一战既然开打,那么就不可能结束,只是苍梧什么时候又这么多兵马,还能调出三十万大军压境天渡边界?看着花上章震惊的神色,赵夜清笑的极为恶趣味:大皇子那道不知?就在前几日,太子殿下带着二十几人深入阿古达木草原腹地,端了整个北留王庭,北留那个生不出儿子的可汗都死了?大皇子难不成,还在做梦?怎么可能?北留与苍梧对峙十多年,若北留王庭的王若是真的那么好杀,早些年苍梧干什么去了,每次只守不攻,不是这些年中慕重云管用的手法么?看着花上章眼中闪过的各种情绪,花鹤玉冷哼:大皇兄难道就不想想,宣威将军为什么每每只收不攻么?若北留和东胡这些年,正的被大燕攻打下来,你觉得父皇最先做的是什么?收回兵权?还有彻底清除徐慕两家,最好是随便找各种借口,把这两大家族连根拔起才好!越深想,花上章只觉得越发的浑身发凉。
难道这些年,他沾沾自喜,不过是被别人看老鼠蹦跶一样的看着?不!花上章完全不能接受,他可是父皇亲口承认的,傅欢最喜欢最优秀的孩子,父皇说过,皇位是留给他的。
他已过了而立之年,他本以为只要收好天渡,稳住苍梧和苍西,等父皇年老退位,理所应当他就是日后的接班者。
宫女声的又如何,当不了太子又如何,只要父皇死的那一日,立他为君主不就好了么?所以花上章娶了明州卢氏的嫡女为妻,因为卢家在官场上与当年的连家,还有现在的宋家一样,下头有无数的学着,只要卢家认可他,他身后自然有一大批阻力。
花上章以为自己会喜欢卢氏的,因为卢氏就是他想象中那种温婉守礼,以他为天的女子,一向严苛守着条条框框的规矩。
然而相处向来,花上章却没了最开始的期待,他觉得卢氏古板、呆滞,行事更是木讷到跟丝线牵着的人偶一般,还不如花楼里唱曲的来的几分讨人喜欢。
就像现在这般,花上章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他才是父皇最看好的皇子,为什么花鹤玉能轻而易举压得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是从十年前就开始病弱么?不是命不长久,活不过而立之年么?这些年坚持的信念,似乎在这一夕间被轰然捶倒,没有丝毫让他回神的余地。
他颓然看向报信亲兵,努力稳住情绪:吩咐下去,让人退兵。
是、是。
花上章看向花鹤玉:既然退兵了,二皇帝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若是没有,本王这府邸就不招待二弟了。
花鹤玉淡淡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牵着慕时漪的手,二人五指交缠,刺得赵夜清站在一旁只觉眼睛疼。
太子殿下,就这么走了?太子殿下难道没有什么想要同小赵公子我说的么?花鹤玉脚下步伐微顿:赵公子想要什么?赵夜清勾唇,刻意压了声音:小赵公子我想要柳姨的命,本公子亲手杀了的那种,之前舍不得,总想再折磨她一段时间。
可这会子只觉夜长梦多,还不如一了百了。
花鹤玉抿了抿唇,眸光却落在身后的花上章身上:孤若是不呢?赵夜清舔了舔唇角:那小赵公子我就把大皇子给杀了。
杀不了那个老妖婆,小赵公子我杀了她儿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花鹤玉冷笑:你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