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仰川盯着准备溜之大吉的花三, 冷冷的扯着唇角笑了。
花三皇子跑什么?本王镇北王府客房你看不上,那不成王府厨房做出来的吃食,三皇子也看不上?这一时间, 花正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巧在这时候, 徐知意一身利落骑装从外头进来。
哟, 大家都吃着呢?徐知意大步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肉包子就塞到嘴里, 把脸颊塞得鼓囊囊的。
目光从徐仰川身上略过,直接落在花正礼身上。
她笑眯眯问:三皇子怎么不吃?难不成嫌镇北王府里的东西不好吃?没, 没有。
花正礼疯狂否认。
徐知意继续笑:那就是不愿意一起吃咯?不,不是。
继续垂死挣扎。
花三苦着一张帅脸,都快哭了。
徐知意见他有意思,干脆大大方方塞了一个最大的肉包子到花正礼手上:不要客气, 日后我去堰都还要麻烦你照应,这会子三皇子竟然来苍西了, 好吃好喝徐小将军我带着你。
花正礼咬着包子, 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
花三他只觉得手上的大肉包子, 仿若是有千斤重。
徐仰川那隐晦目光的=落在他身上, 是不带任何人气的杀意。
等花正礼食不知味用完早膳,慕时漪和花鹤玉依旧没有出现,花三只觉越发委屈, 早知道,他就不来镇北王府用早膳了。
这一整日。
徐知意去拿都要压着花正礼, 而本来忙得见不到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人影的镇北王徐仰川, 美名其曰要好好招待他, 也就寸步不离跟在花正礼身后。
若不是白日青天,徐仰川不敢太轻举妄动,花正礼都觉得这个男人要用麻袋把他套了,毁尸灭迹。
*这日晚间,寒风骤起,黑沉沉的云从天幕间压了下来,没过多久,大片大片鹅毛一般的雪花落下来。
慕时漪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她眼中有疲色,天气寒凉以后,特别是到了苍西,不过几日时间她就变得愈发的没精力。
太子殿下,这是苍西今年的初雪呢。
她就着花鹤玉的手,正小口小口饮着温热牛乳。
不要了?花鹤玉看着剩下的小半碗问。
慕时漪摇了摇头,表示不吃了。
她声音有些哑,昨夜夜里被他磨说了不知多少,平日她如何也叫不出口的称呼,偏偏这个男人坏心眼起来,她哭得嗓音都哑了,他也不愿停下来。
这就直接导致了,慕时漪昏睡整整一日,这会子起身,外头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屋里地龙温暖,四角还放着银霜炭盆。
她被花鹤玉用锦被裹着,倚在临窗的软榻上,用细白指尖推开菱花格窗一条小缝,眯着眼睛往外看去。
剩下的小半碗温牛乳,花鹤玉也没浪费,他端着玉碗漆黑视线落在慕时漪身上,喉结微滚,就这般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薄唇唇瓣上沾了几滴雪白的奶泡,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夫人用过的东西,果然就是要更甜上三分。
慕时漪红着脸颊,垂了他一下,昨晚长了教训,这会子也不敢再提除了他以外的男人。
软着身子靠在他温热胸膛上,他们此时来苍西的目的,明面上是拜访镇北王府,实际上是为了追捕从东胡王庭出逃后,便失去踪迹的大皇子生母柳妃。
慕时漪蹙眉想了想:夫君,可是还未寻到柳妃的踪迹?花鹤玉看着窗外落雪,他低头吻了吻怀中姑娘为蹙的眉骨:徐仰川和町白已经派人在找了,只要躲进苍西这块地,她总归是逃不出去的。
夫君觉得,赵夜清此人,就是是想杀她,还是想救她?以赵夜清在大皇子府上的做派,他若真想杀柳妃的话,大可不必等到她逃离东胡,以赵夜清的手段,柳妃虽然还掌控着前朝北歧的资源,但要杀她,也是有无数种机会的。
赵夜清此人,行事实在寻不出任何章法和规律,慕时漪也摸不透他究竟是想杀人,还是想救人。
花鹤玉抿了唇,乌眸里冰寒的情绪一闪而过:若赵夜清不想杀她,也不想救她呢?慕时漪微冷,呢喃道:不想杀也不想救?生不如死。
花鹤玉薄唇冰冷吐出几个字。
慕时漪眨了眨纤长的羽睫,脑中灵光一闪:所以极有可能,那个柳妃一直都在赵夜清手上,而他宁愿扛着重伤也要往大皇子府上跑一趟,就是为了障眼法?让你和大皇子都认为柳妃已逃出了东胡,正想方设法要回到天渡?花鹤玉覆着薄茧的指尖,摩挲着慕时漪秀白的后颈,他克制又小心的用尖牙碰了碰她落于锁骨上方的一道吻痕:落雪了。
时漪,跟我回堰都吧。
好么?慕时漪身体越发的软了,她嗓音颤着,断断续续:那苍西和柳妃怎么办,还有那个非敌非友的赵夜清,谁知道回堰都后,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捅刀子的事。
慕时漪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虽然东胡和北留已经内部大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赵夜清手上掌握的那些从小被贩卖训成杀手的女孩名单。
他若正想暗杀个把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以赵夜清的行事手段,他应该会把柳妃送到堰都宫中。
花鹤玉压着声音淡淡道。
为什么?慕时漪不解。
这世间无论那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被自己深爱女子背叛,我父皇自然更是如此。
花鹤玉握着慕时漪娇嫩的手心,眼中似有怀念:当年父皇登基,仰仗的是宋家的势力,所以我母亲作为宋家嫡女,自然被立为皇后。
三皇子生母小宋贵妃是庶出,就是贵妃。
除了我母妃和宋贵妃外,剩下的能顺利诞下皇子的也只有最开始给我父皇当通房的丫鬟柳妃。
柳妃在堰都勋贵看了身份低贱,恰恰是这份‘低贱’彻底走进我父皇心中,恐怕在父皇看来柳妃才是同他命运相同之人。
慕时漪静静听得,心底掀起波澜。
所以花鹤玉明面上是帝王最宠爱的嫡子,实际上却是一块挡箭牌,挡的是被帝王细心呵护在身后的长子。
慕时漪伸手抱紧花鹤玉:殿下,你恨他吗?花鹤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滚烫的吻落得慕时漪满身都是。
他衔着慕时漪圆润耳珠,唇|舌|滑过,从她背上紧绷的蝴蝶骨到后腰腰窝的位置。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曾经恨过。
后来就不恨了他手臂用力,恨不得把慕时漪揉碎镶在血骨中:因为我从十二岁那年,开始的人生,除了你外,我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
哪怕是恨。
时漪,人这一生短暂,我这一辈子,爱你就足够了。
凉夜,初雪,两颗滚烫炙热的心,比起坦诚相待的身体,缠绵的情更令人动容。
三日后。
白茫茫的苍西镇北王府,慕时漪被花鹤玉用大氅裹着抱上马车。
徐仰川和徐知意站在镇北王府门前。
徐知意到底是小姑娘,这会子红着眼眶,也不同徐仰川闹脾气了,抽抽搭搭拉着徐仰川的衣袖:坏哥哥,你昨夜不让我和时漪一同睡。
她这一去,我与她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徐仰川只觉愿望,以太子那心性,会让徐知意抱着慕时漪睡?笑话!偏偏好人都让花鹤玉给占了,他要当这坏人。
徐仰川心软,打算今夜里陪徐知意睡,好好哄一哄小姑娘是,虽然她怕寒的心里毛病是得治一治,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然而下一瞬,徐知意转头看向三皇子殿下:花三啊,这次你来得太匆忙了下回来苍西,我再带你去草原上逮兔子。
等我去堰都,说好的,你要带我去逛青楼。
然后……徐仰川这心理建设还没做完,脸沉得都能滴出水了。
求生欲使花三皇子面色大变,慌忙摆手解释:王爷,你、你可别误会,是卖艺不卖身那种。
徐仰川:……他可不管是卖艺还是买身呢!拔出磨了好多天的长刀,准备屠花狗狗。
镇北王府门前前所未有热闹,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徐知意难掩眼底的落寞,她仰头看徐仰川,漆黑乌眸睁得大大的:哥哥,我也想去堰都看看。
听时漪和花三说,堰都的贵女都特别娇贵,性子也不好,总喜欢一些斤斤计较的攀比。
她轻声一叹:哎,也不知我这种身份,去堰都是要她们跪我呢?还是我跪她们?她们要是敢让我跪,我一定一脚揣过去,让她们飞八百米远。
徐仰川心疼的摸了摸徐知意的脑袋:既然妹妹想去,那就等开春后,哥哥带你去。
徐仰川挎着长刀往军营走,朝一旁亲兵吩咐道:让营中的小子们准备准备,本将军带着他去活动活动筋骨。
徐知意大惊:哥哥,这落雪的天气,哥哥是要做什么?徐仰川粗粝指尖擦着徐知意唇瓣,落在她侧脸脸颊上,上头沾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眼底是要不掩饰的宠溺放纵:既然妹妹想去堰都,那东胡的那群渣渣,做兄长的自然是要早早的把他们解决干净,这样子才能带妹妹去堰都啊。
徐仰川深吸一口:等到春天,我带着三十五万大军去堰都给你撑腰!本王倒要看看,堰都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敢让我捧在手掌心的宝贝跪的!徐知意终于满意笑了:好。
白雪,越落越大。
马车车轮压过蓬松的雪毯,咯吱咯吱压出一道道车辙痕迹,不过转瞬功夫又被厚厚的落雪给掩盖了干净。
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路上行了足足一月有余。
因为大雪的关系,比原定行程多了足足一般时间。
不过好在慕时漪和花鹤玉两人也不赶时间,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冬至这日到达明州的主城泸郡。
因为早早就已递了拜帖的缘故,等花鹤玉他们到达泸郡时,早早有人在城门外候着。
来人在风雪中骑着白马,身形修长干净利落,他隔着垂落的车帘朝花鹤玉行礼:明州卢氏第六十九代长子长孙,卢钰碌给殿下行礼。
花鹤玉并没有下车,也没有让人掀开车帘,声音淡淡吩咐:带路吧。
骑在马上的卢钰碌一愣,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倒也没说什么,沉默在前引路。
明州卢家站的是大皇子,大皇子娶的也是卢氏嫡女,卢钰碌的嫡亲姐姐。
按照太子的身份,别说是卢钰碌出门相迎,就算是许久不曾露面的老太爷相迎也不为过,偏偏卢家排除了卢钰碌。
所以就算花鹤玉不下车,卢家也不能多说不满。
卢家祖宅内。
等马车停下时,西风小公公掀开车帘,花鹤玉用大氅裹着慕时漪缓步走了下来。
她被花鹤玉从头抱到脚,一丝肌肤也未露出,只有大氅尾部位置不小心露出一截绣着精致牡丹花纹样的衣袖。
卢钰碌瞧着那截衣袖,他眼眸闪了闪,躬身里头道:太子殿下,请吧。
嗯。
卢家不愧是百年书香大族。
整个祖宅占地面积极大,而以祖宅为中心,四周分布的宅院全部都是从其中分家出去的分□□怪明州的泸郡,要叫泸恐怕整个泸郡半数人口都和卢家有着沾亲带故的联系。
因为慕时漪身子不适,花鹤玉让人先给她安排了休息的屋子,让山栀和西风守在外头。
花鹤玉略微整理后,他也不耽搁,直接去拜见了卢家如今的当家人卢崇书,也就是卢钰碌的生父。
花厅里。
香炉焚着雅致的苏合香,丫鬟仆妇走路悄无声息,卢崇书见花鹤玉从外头进来,他也不起身,只是笑着道:太子殿下光临寒舍,卢某有失远迎。
可不知,这路上可还顺利?花鹤玉没进去,他只是站在檐廊下,风雪吹开他的衣袖,整个人似乎要乘着风雪扶摇直上,眉宇间压着不卑不亢淡色。
孤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就不知这几年,卢家的书院开得可还顺利。
明州所有书院都是卢家开的,除了明州外,大燕国十二州内也有数不清的书院和卢家有关联,但这几年,宋家做大,卢家也一直被宋家打压。
花鹤玉一来就提这话,可为是直接往卢家伤口上撒盐。
卢崇书脸上表情僵了半晌,转而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他服软迎了出去:不知殿下来卢家有何吩咐?花鹤玉弯着唇角似笑非笑盯着卢崇书:孤也没什么吩咐,就是听说明州的雪景别致,顺道过来看看。
过些日子,就从明州回堰都。
西郊别院的宅子空了许久,太后若知我不在,她老人家该着急了。
卢崇书不知花鹤玉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但他深知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的道理,刚刚那方做派不过是下马威罢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嫡长女可以嫁给大皇子,卢家那么多女儿,随便挑一个能入得了太子法眼的,当太子妃不是更好么。
虽然卢崇书已经从女儿口中得知,太子身边跟着一个女子,似乎特别上心那种。
但是女人嘛,在卢崇书不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么?只要宫中没有赐婚,太子对谁上心都无用。
卢崇书这般想着,他朝一处不起眼的位置轻咳一声,继而笑眯眯看着花鹤玉一副热情的模样:殿下既然觉得明州的雪好,那就不妨多住几日。
爹爹。
漫天飞雪中,有一个轻快调皮的声音,欢快朝卢崇书这边走来。
她撑着伞,一袭洁白无垢的衣裳,乌发如墨,唇红齿白,眼中更是少有的干净透彻不韵世事。
女人走进了似乎才瞧见站在卢崇书身旁的男人。
她视线落在花鹤玉脸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颊飞双霞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原先爹爹吩咐她出来,她是不愿的,毕竟太子殿下虽好,但她听闻这位殿下一直病着。
可这一刻,她却不由自主紧张,咬着唇,眼中带着潮湿的泪:是,是我唐突了。
不知原来爹爹身旁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