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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终不似,少年游(七)

2025-04-03 04:27:38

白姝颐握着手中的笛子, 手指一根根显出些惨淡的苍白来,忽然正了正身子,显出一副很郑重的姿态来。

小乌, 我父母曾承过这位前辈的大恩,我需要帮他离开这里。

她这话的分量很重, 完全将此次会武置之度外, 甚至于对即将面临蓬莱的问责也不在意。

乌梦榆将目光投向那三枚飞刀,它们仍停留在那锁链之上, 甚至在光下泛着很凛冽的光泽。

它们并不是为了夺裴闲的性命,而是想要破除锁链。

裴闲的样子和多年前来归雪时没什么两样, 他的眼睛狭长, 鼻梁高挺,不笑的时候是逼人的冷漠,可他总是带着笑。

白小仙子,你实在不必为我多费心了。

他笑得很淡, 你父母已将恩情还清,如此说来, 我们已没有了因果牵扯。

白姝颐理了理自己额边的头发, 也跟着他一起笑:若我偏要破呢?白道友, 你灵力透支过多,先疗伤吧。

佛子今宵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一侧,安静得有些让人能忽略他的存在感。

他设下的见妄小神通将其他人阻拦在昭昭天行梯外,而他待在这里,似乎就是为了给姝颐疗伤。

乌梦榆看着这二人:佛子在此处设见妄小神通, 不让其他人靠近, 这样说来, 你们二人是打定主意要帮这位前辈破开锁链吗?白姝颐咽下一枚丹药,这已经是她补充灵力的第十五枚的丹药,灵力充裕的同时经脉一寸一寸蔓延着疼痛。

不,我是主谋。

灵力又开始充盈,她很沉静地回答着,我需要帮手,恰好佛子是第二个到的人,后面……便成了现在的局面。

今宵看起来就更平静了:明夜刀前辈一代英豪,若方丈得知我们这样做,也不会怪罪的。

乌梦榆怔了怔。

这种感觉,隐隐地被朋友排除之外,实在不太好受,她心下有几分委屈:你在说什么啊?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有哪件事我不是和你站一起的吗?这话一出,白姝颐和季识逍都望向她,连听风也扯了扯她的头发。

这件事肯定会被蓬莱问责的,既然是我的事,就让我一个人担责吧。

这是姝颐说的。

乌梦榆想了想:我和归雪同门商量一下……你放心好了,他们都是听着这位前辈的故事长大的,说不定比我还要积极。

她话刚说完,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身旁就站着位归雪同门——季识逍望着昭昭天行梯,不发一言。

只是刚刚还和小季吵架,现在就这样和他搭话吗,感觉今天的架好像吵得还不太够……乌梦榆犹犹豫豫的。

季识逍:不用看我了。

乌梦榆:?若我判断不错的话,这位前辈身上的锁链是清虚宫前任掌门所铸,若非清虚宫的千钧神通,或者问苍河门的无量之息,是没有办法破的。

连你也破不了吗?季识逍:那是清虚宫的陨心铁所铸,以万骨枯来一剑,先断的,是我的剑。

他顿了顿,霜翘也一样。

陨心铁,乌梦榆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

那几乎可以说是最珍贵的炼器材料。

以玄铁锻炼万次,之后到大慈悲寺破军剑下熔炼杀意,再到极北之巅圣泉下去除杂质,最后埋藏于清虚宫绵延不绝的归息土之下。

一百年后再见天日。

听风摇摇头:陨心铁啊,蓬莱到底是上三宗啊,底蕴还是有的。

乌梦榆:我身上有是有掺杂了陨心铁的灵器,但是并不是以锋利和破刃见长的灵器。

白姝颐点了点头,将那三枚飞剑收了回来:我手上也只有这几枚飞剑是掺了陨心铁的,其余的法宝灵器,根本派不上用场。

乌梦榆看向裴闲——他坐在台阶上,神情悠闲,他们这几人的情形完全反了过来,被困的人悠哉游哉,事外之人火急火燎。

前辈,可以告诉我们,你和蓬莱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惜这样的代价也要把你困在这里。

她试探着问,你知道该如何破这些锁链吗?裴闲将他的眼神投了过来,那是很寻常的眼神,仿佛就是在一个普通的晴天,偶然遇到过路人的眼神。

许多年未曾回蓬莱了,现在的名门正派弟子都是这样的人了吗。

他总算站直了身,手里的刀忽然就有了些锋芒,你们到底是从哪里觉得,我想离开这里的。

季识逍手里的剑动了动——他能感觉到风里几乎是立即就有杀意了。

这样的话——他提着剑正面迎上去,先来了一招海上明月,前辈,多有得罪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裴闲只是随意地迎了这一剑,随随意意地挥刀,随随意意地防守,随随意意的表情。

这一个照面,他手里那把不知年岁几何的刀,竟然……卷了刃。

季识逍一怔,停了下一招,从储物囊里取出五把刀,刀浮在虚空里,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曾得到过的刀,虽不是什么名刀,但……但至少也是上品宝刀。

以明夜刀裴闲的名声,怎么也不该用一把破破烂烂的刀。

裴闲打断了他:不必了,我就用我自己的刀。

季识逍拱手:前辈身困陨心链,手持无名刀,这一战,是我讨巧了。

裴闲笑了一声:不。

他的声音骤然冷下去,斩有名之士就可以了。

他手里的刀翻了一面,起刀的动作依然很慢,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也慢下来,像是水珠凝结在尖端时,那样缓慢——滴答——水急速地落了下来,于是那一刀也急速地袭来,像铺面而来的黑夜,没有任何能躲避黑暗的地方。

然而刀面映出锋锐的明亮来,血溅满了银亮亮的刀面。

听风再扯扯乌梦榆的头发:小乌,我劝你不要掺和这件事了,明夜刀这小子,年岁长了你们这么多,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乌梦榆也看到了那一刀,除了感叹一声名不虚传外,她总觉得印象里好像曾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刀法。

不是帮他,我总得帮帮姝颐吧。

季识逍止了止肩上的血:以前辈的刀法……为什么要从黄泉渊回蓬莱呢?季识逍手里的剑尖缓缓扬了起来。

裴闲收了刀:你已接了我一招,多说无益,上昭昭天行梯吧。

他打了个哈欠,去吧,这第三轮的魁首你来当,还不算名不副实。

昭昭天行梯近在咫尺,季识逍下意识回望了一眼,他想看的那人并没有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朝后走了几步:水幕外还有二十多人,我去夺些命牌积分。

乌梦榆正安慰着姝颐:这样吧,我出去问一问我父亲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陨心铁,到时候再想办法联系你。

白姝颐:昭昭天行梯并不好过,你多加小心。

她从前曾入过蓬莱的须弥小天地,在昭昭天行梯上走过一遭,曾在幻象里困了半个多月。

不过她本来也不想让小乌掺和到这件事里来,让小乌去过昭昭天行梯倒是更好的选择了。

乌梦榆:好!她用手指戳一戳季识逍:把枯荣双生蝶给我。

季识逍很是沉默了一会,拿出来的动作也很慢,瞧起来总有几分不情不愿的意思。

银色的蝴蝶忽闪忽闪的。

乌梦榆将它递给姝颐:到时候我就用这个联系你了。

她交代好这这一切,才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裴闲。

昭昭天行梯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柔柔的光,裴闲握着自己的刀,目光平静,终于正视了过来。

原来是你啊。

他道。

*归雪纷纷扬扬的桃花像是一场不断拉长的梦境。

哥哥,你和季识逍这几天是在练什么剑法吗?乌梦榆老是看见他们在练剑,只不过小季看起来明显要笨拙很多,他手里的剑根本没有办法能够碰到这位前辈。

那时候的裴闲看起来比现在要明朗许多,眉宇间还很飞扬:他想学我的绝招,我说他若有一剑能沾到我的衣角,我就教给他。

乌梦榆奇道:就这么简单?裴闲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睛笑得弯起来:就这么简单。

乌梦榆觉得这实在没有什么难的,她大言不惭道:那我来试试吧哥哥。

她是真心觉得很简单,也没有特意选什么剑,拿了把普普通通的剑,使了三招归雪剑法——剑尖自裴闲的衣角撕拉下一小块布,飘飞在归雪的风里,结果也如她想得那样很轻松。

裴闲的动作停了停,他的目光从剑尖再凝结到她的脸上,那目光说不出来,很像是剑尊祖父偶尔会看她的目光。

乌梦榆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心里还在存疑着这前辈会不会赖账,这样算吧,哥哥?裴闲点头:算。

这位哥哥并没有赖账,他很爽朗地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开阔的地方吗?我给你看看那招绝学。

归雪空阔的地方不多,所见之处几乎都有桃花的影子,他们也只选择了一处相对来说阳光更明媚的地方。

看好了,这一招我只做一遍。

他来归雪求医这几天一向是温和地姿态,这时候终于有了几分沉稳的样子。

他握着自己的刀,仿佛是握住阳光那样——那一刀的威势很慢很慢,任何一个初学的弟子都能比这更快,甚至于乌梦榆能清晰地看清楚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刀过之处也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威势,只是平平无奇地斩开了几朵桃花。

乌梦榆只叹气:哥哥你这神通不太行呀,不然入我们归雪宗再练练吧。

她话语里的最后一个音还没有结束——轰地一声,一时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桃花林所有的枝杈摇摇晃晃,淡粉的花瓣在一片颤抖的天地里簌簌而落。

狂风暴雨来时一般,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所有花瓣都在摇晃——地上再陷出一道深深的,仿佛深入地底的沟壑。

在漫天飞舞的花雨里,裴闲笑了笑:我就不入归雪了,心如牢笼,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一幕她记了很久,那实在是很漂亮的一幕,连归雪这终年纷飞的桃花看起来都有了肃杀的美感。

昭昭天行梯下——乌梦榆望着他:前辈,好久不见。

裴闲点点头,示意她先出招:乌小仙子,出剑吧。

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来,当时小季的快慢修行不如裴闲,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跨过这位前辈的快慢之道的。

只是寻常地出剑,收招,再出剑——乌梦榆只还是只用了三招归雪剑法,就以剑尖沾到了这位前辈的衣角。

裴闲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行了,你过吧。

如此出乎意料得简单。

乌梦榆再对他行了一礼,便沿着昭昭天行梯往上走。

听风都快要睡着了:这第三轮可真没意思,我还以为怎么也是血雨腥风呢。

乌梦榆:你可闭嘴吧,你这麻雀嘴,快和乌鸦嘴差不多了。

第一台阶,并无什么异常,再往上一台阶,也没有什么异常,乌梦榆尝试着加快了步伐——白姝颐:她没有碰到幻象……为什么……这速度比她想象得快多了。

裴闲的刀一直没有归鞘,这样一把已经卷刃的刀也不知道该归鞘于哪里。

他只是望了望那道在昭昭天行梯上远去的背影,忆起被蓬莱诛杀队押送回来的那一天——长老要求他:当那些弟子踏上昭昭天行梯时,第十阶,第二十阶,第三十……你都得从背后出刀。

他又出了一刀——背面出刀是不仁之事,他已失刀者之心,此生境界定再难寸进。

可是这一刀还是和归雪那年的刀没什么两样——那一瞬间的时间仿佛很慢很慢,刀辉的每一寸都锋芒得让人不能逼视。

乌梦榆停了停脚步,刀光来时,从心口处贯穿,甚至血先流出来,疼痛再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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