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弥带着戒备看向周子意:周大人问这个做什么?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周子意说。
周大人但说无妨,我若是能帮上,一定竭尽所能。
王弥说。
我想见一见镇上的楚大夫。
周子意说:想让阿弥引见一下。
王弥愣了一下, 问:周大人可是身体不适?周子意摇头:楚大夫的事迹我刚来千水镇便有所耳闻, 实在敬佩,故此想见一面。
王弥为难,道:实在不巧, 楚先生他近日闭关,连我也是不见的。
周子意若有所思:那实在可惜了……两人寒暄了几句, 王弥便匆匆离开,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做, 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那边, 柳如舟去了医馆,见到楚先生,不管不顾便问:楚先生,秦师父他失踪很长时间了,听说您与秦师父最相熟,所以想来问问您, 可知道秦师父的下落?楚先生伏于案桌前翻阅古籍, 只当没有听见。
偏生柳如舟愣头愣脑, 看不出楚先生的不悦, 又问了一遍:秦师父不在武馆, 武馆都乱成一锅粥了, 您若是知道秦师父的下落,就告诉我吧!楚先生眉头紧皱, 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知。
若连您都知不道, 那天底下再没人知道秦师父的下落了, 这可如何是好……柳如舟小声嘀咕。
楚先生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他便是死了,与我何干?楚先生怎么能如此说,好歹秦师父与你是故交……柳如舟不满地说道。
楚先生厉声道:谁与那样的人是故交?你休要胡言!柳如舟第一次见他这般严厉,吓得不敢吱声,只得退出去向阿姐求助。
柳莺莺正在药堂拿药,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与他拉扯,只在繁忙的空隙里与他说两句:师父近日心情不好,连我也不敢与他多言,你竟这般大胆,在他面前毫无忌讳,他没把你赶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柳如舟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张小脸皱成包子:我只是想为武馆做点事,况且……话没说完,柳莺莺便忙着进内室看诊。
柳如舟只得跟上去,刚到门口,被柳莺莺拦住:武馆的事是武馆的事,别来医馆纠缠,你若再胡搅蛮缠,我让人赶你出去。
阿姐……柳如舟没想到阿姐也这般无情,十分惆怅。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落幕,柳如舟蔫头耷脑地回到武馆时,见大家都已坐在一处等着吃晚饭。
众人见他回来,笑着问:可问到师父的下落了?柳如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楚先生说他也不知……早就猜到了,楚先生若肯说,那就不是楚先生了。
许芷杵着下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柳如舟入了坐,见众人兴致缺缺,便问:今晚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怕大师兄骂人吗?大师兄不在。
许芷喝了口茶,换了个姿势,继续杵着下巴:已经回家了。
今日怎么这么早?柳如舟有些惊讶。
回家陪师嫂了。
许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舍不得大师兄回去啊?不是不是,就是不习惯……柳如舟悄悄看了眼许芷,又见众人都是心事重重、疲惫不堪的模样,顿时闭嘴不再多言。
沉默了许久,郭云飞突然开口:我还是想不明白,大师兄到底什么意思?柳如舟:???周伯陷入沉思没有说话,关小凡无奈地笑了笑:想那么多做什么?大师兄既然吩咐了,照做就是。
许芷叹了口气:太突然了,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
柳如舟:???周伯终于动了一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这样也好,马上过年了,武馆本就不差这点钱,不如趁此好好休息,过完年,还有的忙呢。
柳如舟越发听不明白了,又不敢问,只扯了扯许芷的衣摆,小声问:师姐,你们在说什么呀?许芷端起早已凉透的半盏茶,一仰而尽,说:武馆从明天开始,要关门了。
柳如舟:???关门?柳如舟瞪大眼睛,十分诧异:什么意思?以后都不开了吗?关小凡说:说不准,大师兄说,等师父回来再开门。
武馆这么多弟子,哪能说关门就关门啊?柳如舟挠了挠头:收了弟子的学费,就这么关门了,定有人上门来闹的。
许芷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我便问你,你也是交过学费的,这几日大师兄管事,你愿不愿意天天来武馆给大师兄骂?柳如舟立即摇头:不愿意!就是这个理。
许芷说:武馆门一关,大家都乐得自在。
可武馆一堆事情,定有人要找上门的……柳如舟说。
那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事了。
关小凡悠悠叹了口气:你放心,有大师兄恶霸的名号镇着,哪怕是方家,也不敢乱来。
众人:……这日晚上,高柏早早便回了家。
王弥还在油灯下练字,见高柏回来,有些诧异: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高柏将她拥进怀里:知道你在等我,便想早点回来。
王弥放下手中的笔,仰头看他:武馆的事可忙完了?高柏叹了口气:嗯,忙完了。
王弥有些不信,看着他,问:当真?高柏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真的不能再真了,快让我看看你今天练的字。
说着,把阿弥圈在怀里,去看桌上的纸张。
王弥的字写的并不好,歪歪扭扭,还不如高柏六岁时写的字周正。
高柏翻看着,嘴角的笑意很深,他说:阿弥,你的字,和我六岁时写的一模一样……王弥听了,顿时涨红了脸:让你见笑了。
高柏握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毛笔,一边沾墨,一边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话太生疏了,我不爱听。
王弥握笔的姿势不对,高柏耐着性子给她调整:知道练字时,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王弥摇头:是什么?高柏握着她的手,写下第一个字,道:最重要的,是教你写字的人。
高柏的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骨气洞达,十分漂亮,王弥虽不懂这些,但也知道,这手字绝非一两日就能练成的。
这是我的名字,这是你的名字。
高柏把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会写了吗?写了十遍,高柏停下笔问她。
王弥点头:会。
自己写写看。
高柏放开她的手时,她还有些舍不得。
她自己写时,总觉得手上没力气,横写不平,竖写不直,歪歪扭扭,与高柏所写的字放在一起时,只觉得不堪入目。
高柏看她写得用力,便笑道:没关系,慢慢来,往后我每天都教你。
嗯。
王弥放下笔,不愿在他面前显示自己的笨拙。
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师父?高柏有意逗她。
王弥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诚恳而庄重地喊道:师父。
声音温柔而抒情,高柏听着十分心动,忍不住将人揽进怀里,附在耳边,哑着声音道:再叫一遍。
王弥被她撩拨得红了脸,不愿在这样暧昧的气氛里叫那样正经的称谓。
高柏却摩挲着她腰间,催促道:再叫一次。
王弥被他撩拨得受不了,额头抵在他胸前,低低换了一声:师父……尾音未落,高柏的吻便霸道而强势的落下来,让她毫无拒绝的余地。
到最后,高柏将她压在桌上,纸张落了一地,问她可不可以。
她的腰抵在桌边,硌得十分难受。
她想说可以,刚要开口,门口传来敲门声。
高柏按着怒意,抬头向门口看去,声音低沉冷漠:谁?是我。
南香的声音:公子吩咐煮的热汤已经做好了。
高柏意犹未尽地在王弥唇边轻啄了一口,然后起身,为她整理衣物,然后朝门外道:进来。
南香推门进来,把汤碗放在桌上,见炭炉里没有木炭,又往里面添了些,见桌边纸张落了一地,又一一捡起来。
王弥坐在桌边,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你去休息吧,这些事我自己来做。
说话间,南香已经把纸张捡起来,整整齐齐摆放在桌边:时候还早,还是我来罢。
高柏有些不耐烦,不顾王弥的推拒,直接将人抱进怀里,看向南香,冷淡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南香看向两人,先是一愣,露出些许尴尬,然后低着头离开。
南香一走,高柏还想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王弥却没了兴致。
高柏有些郁闷,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练字,惆怅地叹了口气,说:南香的年纪,也该嫁人了。
王弥轻笑:我看她最想嫁的,就是你。
高柏一边研磨,一边看她:你不吃醋吗?王弥蘸了墨汁:若是别人,我也许会吃醋,但是你,我很放心。
高柏轻笑,只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高柏又说:等过完年,就给南香寻个人家,这样待在家里,终究不是办法。
王弥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说: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