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庄的饭菜很合王弥的胃口, 她吃了一碗还想再吃。
高柏按着她说:你吃慢一点,一会儿又该积食了。
王弥不满:以前在娘家都能吃两碗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先歇会儿, 如果一会儿还饿,再吃也可以。
高柏顺手盛了碗汤给她。
王弥从小吃饭就快,次次都吃撑, 撑着又不舒服,不舒服的时候眉头皱的紧紧的, 实在让人又气又心疼。
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吃饭要慢慢吃, 没人跟你抢, 冷了给你热,不够再给你做,怎么还这般着急?吃撑了难受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高柏语重心长地说。
王弥不好意思地埋头喝汤,没说什么。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一家七八个人只有一锅饭, 吃慢了就没有了, 就要饿着肚子干活, 所以她从小吃饭快, 如今成了习惯, 倒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高柏又不忍心馋着她, 便哄道:没关系,喝汤没事, 这个汤只在这避暑庄才喝的到, 你先尝尝看, 若还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好不好?王弥喝了口汤,总觉得不如吃饭菜来的实在:一碗不行,半碗行不行?高柏哭笑不得:行,先把汤喝完再吃。
汤有些烫,王弥小口小口把汤喝完的时候,感觉已经饱了。
高柏问她:还想吃饭吗?王弥喝了热汤,整个身子都觉得暖暖的,饱腹感上来:不想了……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王弥觉得有些可惜,其实隔夜的冷菜很好吃,但高柏肯定不让她吃的,索性也就不提了。
剩菜撤了下去,王弥还是觉得燥热,想去外面走走。
此时夜色正好,月盘未满,月光皎洁,月影婆娑,洒满了整个山庄。
林安苑位置隐僻,此刻风吹树声簌簌,静谧非常,苑外是一方池塘,月光粼粼,小舟摇曳。
池子对面是一座石亭,灯笼满亭,映照着池面,静中取闹,又显出繁华之景,别有一番趣味。
王弥想去池边走走,高柏问她想不想坐船,她自然是想的。
小舟无人,舟内布置简单,一桌两位,摆着一壶冷茶,便再无其他。
侍者见他们要坐船,唤了船夫过来,又上了些小吃和热茶,煮茶的炉子也添了些木炭。
初秋的晚风透着丝丝凉意,安抚着王弥体内的燥热。
阿弥,我现在老是会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高柏煮了茶递给她,随意说着些往事。
王弥越发觉得身体燥热,船内坐不住,想去外面透透气,更听不进去高柏说的话。
高柏发现她的异常,明知故问:阿弥,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王弥没多想,只以为是天气燥热:有点热。
可是炉火烧的?高柏把碳火熄了:我也觉得热了些。
王弥热得坐不住,便往外面去透气。
池面秋风吹过,燥热暂时压了下去,但不过片刻,又热起来。
是不是又发热了?高柏问。
王弥想了想,除了头不疼,其他倒是真有点发热的症状:应该是吧……若是发热,可吹不得凉风,改日再来坐船吧,今日先回去休息。
高柏说。
说着,两人便往回走。
回到住处,王弥热的只想脱衣服:七郎,我还是觉得热,是不是又病重了?她记得楚先生告诉过她,她的病反复无常,随时都有可能复发。
没事,不会的,有我在,你放心。
高柏安慰她:若是觉得热,便把外衫脱了也无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必顾忌那么多。
王弥也没多想,将不透气的外衫脱下来,可还是觉得热,这种热和以往发热略有不同,好像根本没办法缓解,只有在靠近高柏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丝舒爽。
七郎覆在她额头的手明明是热的,但她还是觉得十分舒服,想要七郎更多的触碰,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
后来的事,便有些不受控制了。
总之一夜春宵,满室旖旎,妙不可言。
夜里下了雨,早上天还没亮,便有鸟叫声灵动清脆,滴滴答答的水声懒洋洋地落在树叶上,发出澄澈利落的声音,这样的天气实在适合睡懒觉。
高柏醒的早,醒来时,王弥正蜷缩在他怀里睡得酣然,洁白嫩滑的后颈上,欢爱的痕迹赫然在目,让人浮想联翩。
高柏痴痴看了她许久,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两人难得过一个如此闲懒的早上,大概是王弥昨夜实在累坏了,直到侍者敲门给他们送早点时,她才不情愿地醒过来。
侍者把饭菜悄声将吃食摆在桌上,便默默退了出去。
高柏哄着她起来吃东西,被子下面她什么都没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柏笑她:我们那般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怎么现在倒害羞起来了?她只是想起昨晚自己如何主动,又对七郎说了些不堪入耳的私密话,便羞耻不已,恨不能让七郎忘了昨晚之事。
高柏倒是大大方方在她面前更衣洗漱,穿衣服的时候在柜子翻找半天,还问王弥哪一套好看。
阿弥,你看看我,嗯?高柏耐着性子哄她。
王弥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都好看!那挑一套最好看的。
高柏眉眼带笑:阿弥乖,看看我。
王弥被他磨得没办法,便随便瞎指了一套。
高柏身材修长挺拔,面容英俊,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散发着不好惹的霸气,本来就穿什么都好看。
高柏穿了王弥指的墨青色外衫,又去翻王弥的衣服,偏要翻出一套颜色与他衣服相近的才行。
今天下雨,适合穿青色,阿弥,要我给你穿吗?高柏拿着衣服坐到床边。
王弥羞红了脸看他:我自己来!可我偏想给你穿。
高柏的语气像哄孩子一样:再在被子捂一会儿,该起疹子了,快些起来透透气。
说着,就要来掀被子。
两人在床上闹了好一阵,直到高柏快失了耐心,身体又有了反应,以此威胁王弥时,王弥才肯乖乖让高柏给她穿衣服。
两人同穿青色,于桌前对坐,吃饭闲聊,不时有亲密举止,实在是一对般配佳人,羡煞旁人。
山庄的雨下了三天,他们便在翠雨楼坐了三天。
翠雨楼是避暑庄里专供消遣娱乐的地方,日日有歌舞、说书、下棋、吟诗赏画等活动,比外面的烟柳之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偏这个地方王弥天天惦记着要来,早上起来见秋雨未停,心下喜悦,吃了饭便拉着高柏往翠雨楼来。
翠雨楼的姑娘有几个是从千水镇过来的,和高柏认识,还有些渊源,见高柏过来,便主动上前打招呼。
王弥没有想太多,见到有人跟七郎打招呼,还傻乎乎地说:七郎,你认识的人好多啊。
高柏以为她生气了,正想着该怎么哄,王弥又说:那你认不认识昨天说书的那位先生?高柏看着她诚恳而天真的脸,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又是庆幸又是不甘。
不认识。
高柏看着楼下消瘦蓄胡的说书先生。
昨天和今天的说书先生不是同一个人,很显然大家更喜欢昨天那位,昨天是座无虚席,今天是门可罗雀。
王弥百无聊赖地喝了口茶,见楼下的小二端着甜食上来,眼睛又亮起来。
她喜欢这翠雨楼,第一喜欢的是昨儿说书先生说的故事,第二喜欢的便是翠雨楼里不定时供应的点心,甜淡适中,口感绵软细腻,若不是高柏拦着,她一个人便能吃完一整盘。
来避暑庄的第五天,天终于放晴了。
侍者告诉他们,山庄西南角有一片荷花池,荷花开的正好,莲子鲜嫩,池边荷香淡淡,适宜划船。
两人便往荷花池去了,乘着小舟,在荷花池里谈天说地、赏花剥莲子……一待便是一整天。
在避暑庄的日子过的漫长又短暂,半个月后,两个人还未玩的尽兴,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
若不是郭云飞来催,他们恐怕还要待半个月才舍得回去。
郭云飞是为武馆的事来的,实在着急,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被大师兄骂的风险大老远赶过来。
高柏一看到他就不太开心。
此刻的高柏就好像沉迷美色的暴君被扰了欢爱,浑身上下都透着暴戾和不耐烦。
说吧,什么事?高柏冷冷淡淡地问。
方家的货又来了一批。
郭云飞顶着大师兄的臭脸,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和周伯都查验过了,可能有大师兄需要的东西。
顾忌到旁边的王弥,郭云飞说的很隐晦。
方家是千水镇首富,家里宝贝多的很,和北方多个地方都有来往,方家的生意甚至做到了其他国家,来往货物押运一部分是交给青峰武馆来做的,很少出差错。
青峰武馆大部分生意都和方家有些关系,虽然以前闹过些不愉快,但都是小事,不曾动摇两家的生意往来。
方家押运的货物向来稀奇珍贵,而这一次押运的货物里,刚好有高柏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一味药引,给王弥用的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