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6 章 谋划

2025-04-03 04:28:35

方才两仪峰传来消息, 清淮师叔合着弟子们意图游说大长老重开刑堂,大长老未曾出现,但是山主来了, 允了这事儿。

而对于木灵峰的惩治,虽未上刑, 但每人受了山主一掌, 后将他们禁足于自家峰头, 没有山主的手令,不可外出。

红蕖端着茶盘,从外头款步走来,刚出浴的他鬓发还有些微湿气,其间镶着几粒晶莹的水珠。

玉染已经离去,虞小墨坐在素合斋里无聊得晃脚丫子,听见红蕖的声音, 她视线立马怼到他面上。

嗯,脸没有变, 不存在换人的嫌疑。

再看他微敞的衣领, 啧,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哥们儿一马平川呢?然后, 最重要的部位,喉间那微弱的凸起。

真的是很微弱的一小团, 要不然虞小墨, 也不会至今都没发现他的男儿身。

想起方才见到的一汪美景,虞小墨扁扁嘴,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红蕖了。

红蕖约莫知晓她的想法, 坦然笑道:小师妹顺着自己心意来便可, 你想继续唤我师姐,也无大碍,说来当时也是我促狭,起了逗弄你的心思,才未坦白,师妹莫要怨我才好。

好家伙,这心性,诓了她这么久,居然半点心虚都无?不会、不会,是我自己看差眼了,那——红蕖轻描淡写,虞小墨只能就此揭过,她想了想,尽量改口,师兄,碧光台跪着为我请命的弟子,都还好吗?山主可有怪罪他们?没有,你放心,他们都回去了。

红蕖为她沏了杯花茶,小师妹对这结果,会否觉得不满?虞小墨被打了,萝卜田和芥菜田也有部分遭殃,可木灵峰这惩罚实在算不上重,他担心小姑娘心里不舒坦。

谁知她脑袋轻摇,若无其事地接过茶盏,不会啊,这个结果也在我预料之中,山主这般处置,才是妥当。

同门嘛,虞小墨本来就没想赶尽杀绝,当下琼山最缺的就是人手,木灵峰弟子于她来说,还有大用,不宜搞得太僵。

师妹豁达。

红蕖笑意温润,但是想到她当时的险境,眉头又蹙了一瞬,颇为自责,师妹当时何故遣人叮嘱我,莫要前去?倘若我在场,曲深等人,必定不敢下此狠手。

他探指轻触小姑娘面上的瘀色,关切道:疼吗?身上可还有伤?我让弟子给你送去的药上了吗?小姑娘入门以来,红蕖一直将她视作亲妹照顾,可他这个哥哥,终究是没做好。

没事儿!师兄给的药效果很好,上过后就不怎么疼了!虞小墨笑嘻嘻安抚,师兄有所不知,就是要你不在,此事才可顺利行进,也就是要他们下狠手,让其他人都看见,这层窗户纸才能彻底被捅破。

可是你又何必让自己受这伤呢?红蕖很心疼,当即又拿出个小药罐,以指尖挑出一些膏脂,拉过虞小墨的手,在她小臂上轻轻抹开,你有阴阳阵盘在手,完全可以避开曲深的招式,何苦让自己受这罪呢?师兄,不这样不行呐。

虞小墨挽起袖子,任由红蕖上药,木灵峰往常欺负人很有一套,事不算大,都是打打闹闹,暗里来的,又处理得干净,没人能抓住把柄。

山里的弟子受到他们似有若无的压迫长达百年,这等模棱两可又持久的潜移默化,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想要弟子改变,激发他们心里的怒火,不是那般容易的。

这一点在火灵峰弟子身上体现的最为突出,他们因为灵根的关系脾性当属暴躁,但是在面对木灵弟子时,却将隐忍贯彻到底,宁可咬碎自己的牙,都没一时冲动烧了那群烂木头。

所以此刻面对红蕖,虞小墨也没怎么隐瞒,就将自己这月余的谋划娓娓道来。

我让弟子们不用仙法而亲手耕作,使他们对作物产生保护欲,这是其一。

我和老谢串通好,上演一出木灵峰埋伏抢食的戏码,让大家觉得木灵峰已经丧心病狂,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谁都有可能被单独针对,甚至伤及性命,弟子们便会人人自危,这是其二。

小绿、丘言等人,一直在私下传颂我的美德,让一众弟子将我当做主心骨,而我为了他们费力寻得良种加以培育,又让他们每天能吃饱饭,种种举动他们都看在眼里,也赞不绝口,如此,对我的景仰必定深植入心,不可磨灭,这是其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让他们亲眼看见,他们所敬佩所尊重的我,为了保障他们能有更好的生活,为了保护他们的口粮不被糟蹋,而遭受木灵峰残忍殴打——虞小墨勾唇一笑,如此,弟子们才能彻底击垮内心的软弱,生出与木灵峰抗衡的念头,并且付诸行动,联合起来为自己争取应得的利益。

老谢的遭遇是一个警醒,而我的牺牲,才是真正敲响他们心头的一环,也是不得不做的一步。

有些事情墨守成规久了,总需要些刺激才能打破,她如此费尽周折,只是希望软包子们能多份血性。

至于木灵峰那群人,自然也会因此受到排挤,往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红蕖静静看着虞小墨,久久未能言语。

小师妹的聪慧,他一直很清楚,但是能将这份聪明,用到每一个弟子身上,甚至不惜将自身当做棋子,来为他们谋利,红蕖对此深感愧怍。

他身为琼山一峰亲传,却从未细思过包庇、放纵木灵峰的结果,使得其他弟子受尽委屈而无处申辩,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他——真是太过失职了!师傅说,心善也要有分寸,也得分清立场,有的人值得你为之付出,有的,却是不该怜悯。

过了很久,他眼帘轻阖,将所有思绪化为一叹,是我迷惘了,总想着与他人之诺,却忽略了峰下弟子感受,邢堂的责罚,该当有我一份……师兄莫要自责,今日之果也并非你一人之过,在我看来,从各峰之主到几位长老,都是该摊一些责任的。

你这里的问题实在微不足道,况且重承诺,不是坏事,师兄记得把握分寸即可。

虞小墨抽回手,喝了一口香气四溢的花茶,干涩的喉头瞬间舒服了不少。

……红蕖一怔,低眉出神。

有的人纠结,爱钻牛角尖,执念盘踞久了终成心魔,他是不是也太过执拗,不知不觉走向了歧路?你说得对,要错大家都有错,此事源头非我一人,师傅也说过,我于二师兄的承诺,早就仁至义尽,何苦再作茧自缚,自寻烦恼呢?红蕖拨弄一番茶中花瓣,笑意轻松不少,那小师妹你不好好养伤,这般急切来寻我,不会只是开解我这么简单吧?嘿嘿,师兄心如明镜,猜得真准!我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与你商议,如今各个区域陆续在建造,以后门里会有很多工位需要人上岗,所以——虞小墨将自己的打算复述给红蕖听,对于员工初步的安排,还有业务培训等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召开大会的事。

红蕖闻言若有所思,所以你想召集所有人开山门大会,又觉得自己威信还不够,想要寻个有话语权的帮衬一二?那你为何不找清淮师叔呢?我师傅?虞小墨眉毛一抖,头摇得□□,不行、不行!我师傅吊儿郎当、不着边际的样,怎能担此大任?我真怕她当场袜子一脱,就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一出花式扣脚趾呢!红蕖噗嗤一笑,微微颔首,深觉虞小墨说得颇在理,但是这个事儿我也不行,我平日对弟子过于温和,他们都不怕我,起不了震慑作用。

而我师傅最是惫懒也不太合适,至于邬师伯,他半斤八两,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且一躺就是大半日,估摸也无法胜任,不如——他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去找大师兄吧,就是咱们琼山的山主,竹化。

他呀,肯定是愿意帮你的。

红蕖就觉得,要掉马大家一起掉,凭什么那只熊还能独善其身呢?离开素合斋,坐着牛碧棠悠悠下山。

刚获知了阿熊的身份,虞小墨整个人还有点懵,心里冒出一大串腹诽,这琼山的亲传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披马甲呢?逗弄她很有趣吗?思及此,虞小墨心里升起一股闷气。

本来她每隔两天都会去竹林看阿熊的,这会儿决定不去了,晾它十天半个月!让它装样子诓骗她!作者有话说:今天忘记定时了,不好意思,明天还是三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