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沧云派弟子是倒吸一口冷气。
蔺兰十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怜悯形容了,那就是写着‘你找死’。
出去一趟胆子肥成这样,师兄的剑你都敢摸。
边上的宾客不清楚里头猫腻, 还乐颠颠凑热闹,换剑看, 是好事。
温鹤啊, 这位也是少年英才。
互相介绍认识一下,也好以后做个朋友。
对对,结个秦晋之好, 没准以后还能做亲家。
强强联合,喜上加喜啊。
一干人跟着起哄,唯独沧云派弟子沉默不语, 持盈原先也是怕的。
只是被大佬们一哄,胆子又肥了, 率先拿出赤珠,表示我的掏出来了, 你随意。
蔺兰十,……她看不下去了。
她正想提醒持盈,座上的温鹤发声了,可以。
他起身走到持盈跟前,足下阵法运作,自掌心生出亮光延伸开来, 最后一柄白鞘长剑落于温鹤手中。
此乃白鸾,长十七寸九分,五斤二两, 取昆山铁精所造, 天火冶炼。
请。
白鸾递到持盈身边, 持盈反而沉默了,按照品剑的规矩,她是要报出手里赤珠身高体重的,可她哪清楚。
用了就用了,谁还管外室的出生年月。
无奈之下,持盈只能把瑶光的资料表报给温鹤。
二十一寸三分,七斤六两,昆山铁精所造,也是天火冶炼。
这话听话,边上的一位真人说,都是昆山铸造,看来两位很有缘啊。
啊对对对。
说起来温鹤小友还未婚配……哎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是真心实意来观剑的,可不是乱来的。
再说了,这位小友心悦仙寿宫继承人,哪看的上人家沧云派的。
你一言我一语,叫持盈无心认真看剑。
她草草看了几眼就将白鸾交还给温鹤,表示时候不早了,她要走了。
温鹤道,道友慢走,后会有期。
后面四字他人听来是客套话,持盈听来就是,你死期到头了。
持盈,……那她也是死得其所。
摸完白鸾的持盈是雄赳赳气昂昂,风萧萧兮易水寒,背负无限悲情离场。
许星河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在约定地点找到了持盈。
她见了扯下面纱的持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持盈大义凛然说,这次值了。
许星河激动抓住持盈的爪子,几乎要尖叫起来,你惹谁不好,非惹你师兄。
持盈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面子里子全掉光了,反正要死,还不如死前爽一把。
许星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悄悄问,真的那么好摸吗?她也想……持盈两眼发亮,我和你说,那手感,那质地,还有触感,果真是百里挑一。
许星河听得无比心动,她也想摸掌门的剑,可惜掌门是严防死守,小时候不给摸,长大了更不给摸。
她在心里惋惜了一句,又问,那你现在要回去吗?持盈,……不是很想。
许星河便说,那我们去见白樱吧。
提到白樱许星河有无数话要讲,她气到爆炸,凌霄夫妇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诋毁亲生女儿。
别以为我听不出凌霄君的话,什么在外二十年不学无术。
说的白樱是个二流子一样。
你前二十年忙着讨饭,你也给我学一手好医术来看看。
还小辈玩乐,分明就是拿白樱寻开心。
白樱可是他亲生女儿,他居然也下得了手。
许星河一边念一边又恨白樱不争气,白樱也太能忍了,就算是亲生父母,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都闹到瑶池宴会上了,她也不愿多说一句父母不是。
持盈倒是记起一事,清虚道人和凌霄君关系不好吗?方才清虚道人数落了凌霄君,我感觉清虚道人很不满凌霄君。
这事许星河多少知道点眉目,我也是道听途说,说是凌霄君执掌仙寿宫时,仙寿宫名声很差。
很多过来看病的修士都被打发走,凌霄君嫌弃人家没钱,说是仙寿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
医者仁心,凌霄君似乎是向钱看齐,当时仙寿宫逐了不少弟子,以致大家怨声载道,激进的更是说仙寿宫不配做医道第一大派。
持盈还真不知道这事,后来呢?许星河接过赤珠,把瑶光递给持盈,继续念叨,后来就换清虚道人了,仙寿宫又好了。
大家就不再说了。
持盈不太懂,可你说凌霄夫妇在外头的名声很好。
既然是好人,又怎么会做坏事。
这许星河就不知道了,她不好恶意揣测人,只是摸摸鼻子,我听一些弟子说,凡间的大恶人发家后,总要做个活菩萨,接济穷人。
我不是在说凌霄君,就是,忍不住对比。
两人一道去寻白樱,兴许是宴会上闹得太大,很多仙寿宫弟子都来见白樱。
奇怪的是一个个看着,抱着怀里的医术,什么话也不说。
白樱收拾了房间内的所有医术,带着它们正要出门,见持盈和许星河赶来,原先压下的泪水又涌上来,持盈姐姐。
她下意识想给持盈行大礼,被持盈和许星河一把拉住,几人进了屋里,持盈很不高兴,你这是干嘛?白樱擦干泪水,持盈姐姐待我这般好,我不知如何感谢持盈姐姐。
持盈说,你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用不着感谢。
她怕白樱负担太重,特意解释,山河社稷图只是借你,过后要还的。
白樱认真点头,眼里满是感激之情。
望着这样的白樱,持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更想念那个在九图大会上念个不停的小尾巴,而不是现在这个仙寿宫继承人。
好好努力吧。
许星河则是问,外头那些人是来干嘛的,看热闹,还带着医书看热闹?白樱知晓什么,她低下头说,大概是觉得朽木不可雕吧。
我就进去学一年,能有多少增进。
眼下若是助我,日后在沈梨梨讨不了好处。
若不助我,我也不会怪罪他们。
她年纪虽轻,但外在经历太多,早就看透不少东西。
许星河自是气不过,起身要将他们赶走,听着外头许星河的声音,屋内持盈对白樱说。
我说过的,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
可以来沧云派,师兄师姐们一直想要个医修小师妹。
她模仿了一遍师兄师姐们的话,逗得白樱破涕为笑。
清虚道人派人来接,白樱同两人告别,身影逐渐远去。
许星河紧紧拽住持盈,比白樱还要紧张。
回宴会的路上许星河话无数,希望白樱能一举成名,狠狠打一波沈梨梨的脸。
把仙寿宫的掌门之位从沈梨梨手里抢回来。
这话说到一半,许星河停下,因为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沈梨梨。
沈梨梨自然也听见了,她柔柔弱弱走到许星河跟前,盈盈一拜,后泣泪道。
我知许道友还记得经年之事,是我当时医术不佳,害得许道友病情加重。
此事我甘愿认罚,只是希望许道友莫要为难我家掌门。
许星河见了沈梨梨根本压不住脾气,她反骂道,当年我经脉错乱,你险些要了我性命,我是记着仇又怎么样。
沈梨梨,我就是讨厌你,明明是你的错。
每次只要你一哭,他人就要指责我。
我敬仙寿宫弟子仁心仁术,可不包括你这个庸医!此话叫沈梨梨泪如雨下,她哀求道,我认错,道友打我骂我都好,只求道友一消心头之恨。
回回都是这样,只不过是去宴会的路上,就有人停下来看热闹,许星河感受到无数双目光在看自己,还有隐隐的责备,她心中怒气无处可泄时,持盈忽然问。
那打一顿吧。
众人一愣,许星河身边的持盈不明所以,她说的啊,打她骂她都可以,只要星河能消气。
我想着,星河打完她肯定是消气了,如此一来恩怨一笔勾销,不是很好吗?众人,……好像哪里对但哪里又不对。
一个师妹急了,你怎么能这样,我师姐是来道歉的,你却心狠手辣,要对我师姐动手。
持盈,她自己说的,我不过是顺着她的话解释。
如今你说不能动手,那她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持盈明白了,哦,骗人的。
这就很过分了,持盈控诉沈梨梨,沈道友,既然你知道许道友不能对你下手,又为何要这样说。
是趁一时口舌之快,还是故意气人的。
一席话呛得沈梨梨无话可说,只是整个人摇摇欲坠,泪眼朦胧,许星河反而被逗乐了,边上小师妹护起沈梨梨来,你们一丘之貉,都是来欺负沈师姐。
这话就不对了,持盈和对方理清头绪,按照她们两人的说法,当年是沈梨梨误诊,让许星河差点没命。
从这个逻辑上讲,许星河才是苦主,对吧,现在苦主找上门要个说法,庸医说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这很公平啊,哪里来的欺负。
真要欺负,要不许星河打她两顿?许星河听完是哈哈大笑,沈梨梨几人脸色越发难看。
小师妹指责说,你不要太过分?持盈,一句话,到底能不能打?小师妹,你……沈梨梨明白,再吵下去她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处,于是看向许星河,是我有错在先,打骂之话也是从我口中说出。
今道友要报仇,就请道友动手吧。
只是我几位师妹天真无辜,还望道友不要迁怒于她们。
多体贴的师姐。
许星河听得无比感动,于是她说,别这样,明日你就要与白樱进行医术切磋,万一我对你动手,害你输了怎么办。
为了道友的前途着想,我决定放弃恩怨,对过往不计,只求道友明日能全力以赴。
她说完就将持盈拉走了,只留沈梨梨几人留在原地。
接受来往门客弟子的目光洗礼。
持盈夸许星河,你真大方。
许星河冷笑,大方个屁,等明天结束。
我找个角落就把她揍了。
她说的,打她骂她都可以。
解了心头之恨的许星河是神清气爽,痛快和持盈分手。
持盈也替许星河高兴,只是等她站到殿外,温鹤几人目光看来,许星河早就溜到自家掌门身后时,持盈就想收回先前的高兴了。
因为温鹤的神色极冷,他见到持盈轻笑一声,主动朝持盈伸手,师妹,过来。
持盈下意识就想跑。
可这是瑶池宴会,跑了就是不给清虚道人面子。
更何况当宾客知晓持盈是沧云派小师妹后,立刻就热情起来。
这就是九图大会的头名?哎呀,沧云派后继有人了。
人如其剑,小友生的不俗,想必剑法也和人一样优秀。
比起单纯夸奖的,还有过来问有没有男朋友的,不知小友芳龄几何,可有婚配?我天山派有一弟子年纪小,也算一表人才。
小友若是有空,不如来我天山派坐坐。
眼看宾客们都要围上来,持盈赶紧往温鹤那边去,温鹤后边那么大空位不站,硬生生挤到蔺兰十身边,扒着人家不肯走了。
蔺兰十望着温鹤紧绷的下巴,告诫持盈,你现在过去还能有好果子吃。
持盈说,我想晚点死。
蔺兰十,……死丫头就知道躲。
人都到了温鹤后边,再想勾搭就得对上温鹤那张冷脸,大家不好再发话,于是安静下来,等待白樱出场。
那方虾黄曲水纹丝绢画被附上灵力,从一介死物化为活物,流光一明一暗,宛如呼吸之间。
清虚道人望着从后方出来的白樱,问道。
我儿,你准备好了吗?白樱最后看了眼持盈,坚定道,我准备好了。
霎时,山河社稷图大作,一道无形之力带着白樱飞向图中。
再回望,殿前已经无白樱此人。
清虚道人捡起地上的山河社稷图,对众人道,各位,今日赏花到此结束。
……瑶池宴会是暂时结束了,持盈的磨难才刚开始。
她跟着温鹤一道退出宴会,原先还有师兄师姐陪在她身边的,可后来越走越少,最后就剩一个蔺兰十。
蔺兰十把胳膊从持盈怀里抽出,安抚说,别难过,顶多就关个十年半载,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持盈就差哭出来,我不怕被关,我怕师兄把我带在他身边,日日相见,耳提面命。
蔺兰十大喜,这是好事啊,你的剑术又能增进了。
持盈,……师姐,你认真的?待蔺兰十离去,左右再无他人,持盈耷拉着脑袋跟温鹤闲逛。
时至春日,草长莺飞,倾泻的飞瀑自云间而下,一派风光好。
持盈却无心欣赏,她跟着温鹤绕了好长一段路,最后持盈受不了,主动将赤珠交出来,师兄,我知道错了。
温鹤没去接赤珠,而是说,丹枫岛也好,仙寿宫一事也罢。
你对他人总有温柔之心,持盈,这是最无用的东西。
温鹤说时持盈垂下脑袋,她抱着怀里的赤珠说,他们说做了剑修就是半只脚跨进无情道,可师门大家都很温柔,我也没学过无情道。
只会跟着师兄师姐学样,如果这样是不对的,那么请师兄告诉我,怎么样做才是对的。
温鹤凝视持盈许久,最后闭了眼叹息,不必,做你自己便是。
持盈安静点头,才放下一颗心,温鹤严厉的声音再度响起,把赤珠拿过来。
持盈撇撇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痛快交了赤珠,打算开溜。
见持盈要走,温鹤便知她心里算盘,冷笑道,慢着。
站这给我论道,论够十二个时辰再回去。
持盈,……师兄你不能这么善变!……次日许星河再见持盈时,持盈的神情仿佛游魂,精气神都没了。
许星河心虚问她,你师兄对你做了什么?持盈愤恨说,他让我论了十二个时辰的道,从昨天到今天,一口水都不让我喝。
许星河倒吸一口冷气,好狠的男人。
持盈倒起苦水来,是吧,他简直不是人。
我要是停下来,他就说要把赤珠折了。
许星河感同身受,这太过分了!是吧。
持盈也觉得很过分,她抱怨完又问许星河,她家掌门对她做了什么。
指望同病相怜,许星河不好意思挠头,啊,掌门只是让我早点休息,其他的就没有了。
持盈,……她避开持盈吃醋的表情,指着外人进来的人说,快看,是佛子来了。
就是佛祖来了也灭不掉持盈羡慕嫉妒恨的心。
不过鹿苑佛子到访,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热闹。
大伙是给足了蕉鹿梦面子,都过来打了个招呼。
清虚道人更是大方,给了蕉鹿梦上座。
比起之前的无良中介,这会的蕉鹿梦就是仙人下凡来救世了。
一身白衣,低眉敛眸,他生了一双极美的手,修长细嫩,如玉笋洁白。
同清虚道人打招呼时,更是文雅秀逸,气吐如兰。
许星河感慨说,有人想睡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持盈绷着脸答,我的钱。
几人聊了会,内容大概就是你家长辈好吗,我家的很好,你什么时候带家长过来坐坐啊。
总之你好我大家好。
等到了时候,其中一位说,时辰到了吧。
白樱小友也该出来了?说到这气氛又诡异起来,清虚道人干咳一声,是到了。
蕉鹿梦面带微笑,并不回应。
他随众人一同看向自山河社稷图内出来的白樱,神色平静。
原来是她吗?让一个剑修为她舍生忘死,拼尽全力。
在山河社稷图中过完一年的白樱面上带了倦意,但见到众人时,眸中坚定起来。
我准备好了。
沈梨梨从凌霄夫妇身边起身,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衣,更显娇媚。
眼下和白樱一道站在殿中,隐约少了沉稳之色。
回爷爷,梨梨也准备好了。
清虚道人各安慰两人一句,然后道,开始吧。
一位仙寿宫弟子出席高声道,第一试,望。
四周亮起阵法,屏蔽他人的情绪。
持盈和许星河望着阵中的白樱,她还在询问人偶的病情时,沈梨梨已经提笔写起药方。
许星河紧张得不了,白樱没有问题吧。
持盈没说话,因为她身边多了一人。
蕉鹿梦,他坦然坐到持盈身边,含笑说,我来还钱。
这还差不多。
持盈接过蕉鹿梦递来的锦囊,碍于这会是瑶池宴会,她不好当面清点。
只能草草塞到袖中,又打算去瞧白樱,蕉鹿梦问她。
道友何事如此焦急?许星河有些犹豫,因为她觉得蕉鹿梦是个坑逼。
聊天就聊天,坐到持盈身边干嘛,没看见那边的女弟子全看过来了吗。
于是搪塞说。
若是从前的佛子,我定无话不说。
但今日的佛子,让我刮目相看。
蕉鹿梦笑道,施主,你着相了。
非是人心易变,而是亘古不变。
从前的贫僧和现在的贫僧从未有一丝改变。
拈花一笑,如梦幻泡影。
持盈面无表情说,……意思是你从前就是这副德行?蕉鹿梦,善哉。
持盈,……不过看在蕉鹿梦那张脸上,持盈还是说了些,我在担心白樱。
蕉鹿梦知晓这件事,仙寿宫下任继承人。
许星河说,她一个刚接回来的外行人,和沈梨梨这个修了二十年的医道的老手比。
他们就是在欺负白樱。
蕉鹿梦没有两人的不安,他神情平静,不过是被东风压倒了西风。
素闻凌霄夫妇疼爱养女,如今仙寿宫继承人回归,她一介养女屹然没了价值。
听汝等言,凌霄夫妇不喜白樱道友。
许星河说,是的。
好在清虚掌门一直支持着白樱。
蕉鹿梦抚着手腕上的佛珠,他本应修清静之道,却对俗事一一洞悉。
道友有没有想过,若让白樱道友继承了仙寿宫,凌霄夫妇又置于何地?仙寿宫自清虚前辈手中发扬光大,后凌霄君接任,不过十载便状况频出,门中弟子多有怨言。
后清虚前辈重回掌门之位,时至今日,世人多赞清虚前辈,少言凌霄君。
他含笑对上两人吃惊的神色,续道,沈梨梨只是养女,就算成了掌门,也得依仗凌霄夫妇。
白樱乃是清虚前辈接回,自是清虚前辈一派。
从前仙寿宫如何,今后仙寿宫还得如何。
没有他凌霄夫妇插手的余地。
可是。
许星河压根不信,她辩解着,白樱是凌霄夫妇的亲生女儿。
一个掌门之位,能大过血肉亲情吗?蕉鹿梦垂眸低语,难掩冷漠之色,当年清虚前辈重归掌门之位,谁知凌霄君是否心甘情愿。
医道第一大派,多少医修崇敬之地,道友觉得,比起父子亲情,哪个更诱人。
世人言,长生者多寡情,大抵是无所谓血脉相承了。
今她两人要在瑶池宴会上大比,大约是凌霄夫妇争来的。
许星河根本无法接受,争一个亲生女儿颜面尽失的机会!他们这是在逼死白樱。
但换来了商榷的余地。
白樱输了,便能告知世人,他们养的女儿有多优秀,他日也能继承掌门之位。
多优秀的买卖。
那清虚掌门呢?许星河垂死挣扎,白樱是他的亲生孙女,他为何要任由白樱受辱。
蕉鹿梦眉目含情,悲天悯人,她越伤心,往后依靠就只有清虚道人了。
蕉鹿梦的话已尽,两人的比试还在继续。
当最后一道金针结束,运作的阵法撤去。
耗尽全部精力的白樱几乎虚脱,她强撑着身体听弟子念唱,在等最后一个结果。
第一试,沈梨梨胜。
比起狼狈不堪的白樱,沈梨梨依旧衣冠齐楚,落落大方。
当听闻自己的胜利,她抬头看向凌霄夫妇,神情得意。
凌霄夫妇也难掩骄傲之色。
第二试,白樱胜。
沈梨梨表情一变,她告诉自己,这是个意外,可当第三试还是白樱胜,她开始不安起来,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那位仙寿宫弟子。
只剩最后一试了,她必须拿到胜利。
平局也好,总比输给白樱好。
她决不能输给白樱。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仙寿宫弟子,他紧张咽了咽口水,闭上眼大喊,第四试,白樱胜。
这不可能!沈梨梨冲上去抢了仙寿宫弟子的玉简,她抹开上头的积分表,当上面的分数清晰应在众人眼前时,事实不容置疑。
宾客们纷纷鼓起掌来,想不到此子能胜。
这白樱只学了一年便抵得上他人的二十年,将来不可估量。
仙寿宫后继有人啊。
激动的红晕涌上白樱的脸颊,她欣喜看向凌霄夫妇,正要唤一句娘亲。
一旁沈梨梨撕心裂肺道,你为什么要回来!她推开何慕风的怀抱,跌跌撞撞走向白樱,却被持盈拦下,望着被许星河扶住的白樱,宾客的窃窃私语,沈梨梨所有理智荡然无存。
我已经做了二十年的乖女儿,仙寿宫的继承人,所有人都夸我,心疼我。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可你为什么要回来!沈梨梨哭喊着,他们说我抢了你的位置,我是卑鄙小人,偷了你衣服的贼。
现在我的衣服不仅没有了,连医术都被你夺了去。
你为什么要在瑶池宴会上赢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今后怎么办?爹爹和娘亲怎么办?白樱受不住这等谴责,她伸出手来,想拉住沈梨梨的手,你可以留下来的,我们可以一起……沈梨梨推开白樱,我不要!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拥有不老树印记有多痛,无数个日夜里痛不欲生,一直被不老树厌恶排斥。
我渴望的东西你却能轻松拥有,你回来,不老树甚至为你提前开花。
白樱,我恨你。
你既然已经走失二十年,就应该永远走失,为什么要回来,让我前半生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每一个字都敲在白樱心上,她脸色苍白,无法用言语解释安慰,直到一个人伸手抱住沈梨梨。
娘亲。
凌霄夫人抚着沈梨梨的长发,二十年前她生下的女儿,现在陌生到令她厌恶,无数个夜里的悔恨和怨念成了不解的恨意,梨梨说的对,你为什么要回来?一生下来就被清虚道人抱走,她求了多少次只允许每月见一次面,就那么一次,孩子就跑了。
明明是你自己贪玩,跑出仙寿宫,所有人都怪我。
说我这个为娘的没有尽到职责,可这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怪我。
你在外头没心没肺,我每做一件事都要被人苛责。
白樱,你是我的女儿吗,你是我的仇人,逼我夜夜难眠的魔!你这个魔头,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作者有话说:对不起,昨天睡着了,睡了快一天一夜,我不知道自己这么能睡QAQ下章就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