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由来已久, 只是早年不与人族打交道罢了。
后来开放了,虽说允许人族修士出入,但地盘毕竟还是鲛人的。
自家地盘不拿第一就是丢人。
换上谢叙央后, 这边的鲛人显然感受到了吃力。
他愤恨瞪了谢叙央一眼,又想偷袭许星河等人, 被谢叙央一招挡住, 笑道,欺善怕恶,可不是一个聪明鱼该做的。
剑身和利爪相击, 发出铿锵之声,火星于相交间生出,又很快溺于海水中。
沾了剑气的利剑可不是普通凡物, 那尾金色鲛人吃痛,迅速退到后方, 宛如琉璃的眼眸里全是杀气。
谢叙央弹了弹剑身,颇为惋惜道, 怎么就不听话呢?这群鲛人压根不打算和谢叙央进行人话上的交流,不过谢叙央一个人聊得起劲。
凡事交手一次,他就要说一遍。
换个招式,再来一下,你的手就要变生鱼片了。
一打三是个优秀的战术,可惜鱼不太优秀。
看哪呢, 我这么优秀的前辈在这,你不看我,看一个低级剑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贪图她的美色, 不是吧, 你们两个差别挺大的。
低级剑修·持盈, ……在给江愈白上药的白樱手一抖,昏迷中的江愈白硬生生被痛醒,含泪请求,轻点。
白樱不好意思道,失误失误。
她是想心无旁骛,奈何谢叙央那张嘴过于动听,让白樱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看向战场。
那边的金色鲛人气得鱼鳍竖立,大有比赛可以输,谢叙央必须死的意味。
又一次走位变化时,持盈来到了白樱不远处,场上火力全被谢叙央吸引走,就连刚才围殴持盈的鲛人都转向了谢叙央。
你们身为鲛人的美丽操守呢,居然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真是太没有良心了,等我上岸了,我一定要向世人控诉你们丑陋的嘴脸。
留做防守的许星河看着老人家谢叙央挑飞一个鲛人,面无表情问。
这就是他只能做君子堂夫子的原因吗?持盈补上一句,甚至免费。
打到后边持盈干脆划起水来,和许星河几个一起看谢叙央调戏小美人鱼,那尾金色鲛人起先还是盛装出场,到后边鲛纱都被谢叙央砍断一片,不可谓是手段毒辣,用心险恶。
谢叙央还说,你怎么哭了,你又不是人族的小姑娘,被我看光了身子还要负责。
……持盈不知为何,对这尾金色鲛人生出一丝同情心来。
转机是在又一拨鲛人出现时,这波鲛人的首领也是一只金色鲛人,只不过是位年轻的女性,她用鲛人的语音呼唤和谢叙央缠斗的同族,说实话在持盈听来这很像曼妙的歌声。
歌声起到很大作用,被谢叙央欺负到哭的鲛人很快停下动作,和对方聊了几句后,就带着迅速撤离战场,只不过临走时用漂亮的眼眸狠狠瞪了谢叙央一眼,持盈读懂了里头的意思。
你给我等着!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持盈冷静上来,跟着许星河上前问起情况。
经过一场打闹,谢叙央身形凌乱,一头墨发披下,他随手将佩剑塞到持盈怀里,咬着玉簪挽发,就着这个造型和许星河对话。
这个时候出局是种不明智的行为,它们的打算应该是决战时再把我们扫出局。
持盈尴尬捧着谢叙央的佩剑,都说剑是剑修的老婆,谢叙央怎么这么随便。
许星河猜也是,又皱眉说,它们可能会联手。
非法组队她以前干过,简直不能太熟。
交手这么久,回去研究个战术,再草丛伏击一波,是个优秀的修士都会做的。
她正想问谢叙央怎么办,忽然瞥见谢叙央鬓角,夫子,你的头发……谢叙央一抹鬓角,手心黑斑点点,他晦气道,八成是鲛人法术的缘故。
别担心,我这头发是染的。
听闻没有大碍许星河松了口气,又下意识多看了谢叙央一眼,暗道前辈就是前辈,年纪大,头发白,就是不知道长得如何?那头江愈白渐渐缓过来,但离正常行走还要一会。
江愈白自责给大家拖了后腿,谢叙央则说让江愈白多休息休息,他嫌弃这半黑半白的头发,要去洗了。
在海里洗头显然是个极大的挑战,服过息水草后实际上在陆地没什么差别,若不是场合不对,白樱非常想去看谢叙央洗头,但持盈此刻没什么同情心,因为谢叙央说他把剑鞘弄丢了,如果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就把剑鞘找回来。
被打发去找剑鞘的持盈:……那你当初耍什么帅!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去找谢叙央的剑鞘,许星河表示要和持盈一块去,被持盈婉言拒绝。
她明白,虽然谢叙央点她有些无理取闹,但眼下确实是她才是最好的人选。
江愈白才刚恢复,白樱战力不高,必须要有人保护……但这也不是她被派来摸垃圾的理由。
持盈一边拨着散落的珊瑚,一边在心里把谢叙央骂了个八百遍,暗道海市一会后,今后再也别见了。
不然她要被气到走火入魔。
好不容易寻到沙堆里的剑鞘,持盈正想捡起,就被一人挡住了。
她抬头一看,正是去洗头回来的谢叙央。
三千白发落在肩上,脸上的面具被取下,他望着持盈,未笑的脸上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清冷,好似神明俯瞰众生。
只不过这种冷漠只有一瞬,下一刻他就笑起来,调笑持盈,是不是见了我特想喊师尊。
持盈白了他一眼,把怀里的佩剑丢还给谢叙央,转头往回走。
后面谢叙央长吁短叹,说持盈没大没小,他好歹也是长余的朋友,她这个晚辈不懂得尊老爱幼。
持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谢叙央,你认识我师尊?谢叙央表情得意起来,是不是很想知道你师尊的丰功伟绩,来,求我呀。
持盈权当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往回走。
后边谢叙央不觉被撂了面子,收了剑追上持盈,边走边聊道,你真不想知道你师尊当年有多威风?持盈压根不上他当,我可以问我师兄。
谢叙央道,温鹤那种冷脸的,讲起故事能有多精彩。
再来,他就算会讲你师尊的,也不一定会讲他自己的。
这话戳中了持盈的心事,见持盈面露犹豫,谢叙央趁热打铁,那些自称真人的,也不会拉下面子和小辈说别人坏话。
尤其是沧云派的大师兄,你想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持盈忍不住道,别人不一定,但像您这般活泼的,还有个北山月明。
谢叙央很了解道,北山月明要加钱。
持盈,……确实如此。
于是谢叙央得意笑道,如何,你从我几天,我就把温鹤的小秘密告诉你。
虽然持盈很想多了解温鹤一些,可给谢叙央当手下,持盈眼皮都压不住的抽,她倒不怕谢叙央会害自己,就是容易被谢叙央气死。
谢叙央似乎知道持盈心中所想,又道,你钱都给了,这几日又被我气得半死,不拿点什么回来,岂不是亏了。
持盈绷着脸道,……你也知道啊。
谢叙央抱胸道,做剑者,应先了解自己。
凭借谢叙央三寸不烂之舌,持盈成功被说服。
当答应下来后,谢叙央兴致极高,当下便说,去捉几尾鱼来,今晚吃全鱼宴。
这什么破事,持盈没好气道,我们是在比试,不是出来游玩的。
谢叙央丝毫不在意,那些人又不是你的对手,真遇上了你喊我就是。
他摸出一块玉佩,也不管持盈乐不乐意,硬塞到持盈手上,然后催促持盈赶快动身。
她压根不想喊谢叙央。
可前头都答应下来了,没办法,持盈只能捏着鼻子给谢叙央去找吃的。
而那边的白樱等人见只有谢叙央一人回来,不免担心起来,得知持盈是给谢叙央找吃的,许星河和江愈白是纷纷沉默,唯独白樱敢开口询问。
夫子似乎格外喜欢欺负持盈姐姐?戴了面具的谢叙央看不出喜怒,只有带着笑意的腔调传到白樱几人耳中,见猎心喜,可惜是别人的徒弟,只有几天时间,过了时就要还回去了。
这种抢别人徒弟当自家徒弟的事江愈白几人还是第一次见,许星河忍不住替持盈打抱不平,夫子要是喜欢,也可以收个自己养。
干嘛非抢别人的。
谢叙央不在意道,太麻烦,不收了。
都这样说了,许星河等人也不再多言。
只是可怜持盈被霍霍,以及对谢叙央的敬畏之意又多了几分。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夫子喜欢折腾持盈,那就折腾持盈吧,别把他们也拉进去。
不多时持盈归来,比起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白樱几人,谢叙央是兴致勃勃,一会要持盈做生鱼片,一会又要持盈烤火,持盈气道,这是海底,哪来的火。
谢叙央面露嫌弃,你怎么会水中火都不会,我只教你一遍,记住了。
纵然持盈不想学,但人都站到自己身边了,她不学也得学。
那边持盈不耐和谢叙央学法术,因不善法术,磕碰好几次都不会,惹得谢叙央抱怨,你是除了剑什么都不会吗?这等粗浅的法术都不会?持盈懒得和谢叙央斗嘴,直接摆烂说,对,我就是个除了剑什么都不会的俗人。
谢叙央听后也不气,甚至还安慰持盈,无妨,比起一般的俗人,你也算一个漂亮的俗人。
持盈,……她倒是想直接走人的,奈何谢叙央完全没离去的打算,还催持盈继续学,不然他今晚的鱼汤找谁要。
那边持盈憋着火学法术,时不时传来谢叙央几句的笨,缓过来的江愈白小声讨论起来。
夫子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许星河说,这不废话,他之前揍鲛人时我可没眼瞎。
江愈白回怼许星河,你懂什么,打架厉害又不是真的厉害,他一个剑修,会水中火这等高深的法术,就代表他在法术这块造诣也很深。
剑术出名的剑修有很多,但是其他方面也不弱的剑修并不多。
白樱听的似懂非懂,比如?江愈白愣了下,举例道,比如持盈的大师兄吧,我听长老他们说,持盈的大师兄其实靠医术出名的,只不过后来出了变故,就很少有人提他的医术了。
还有那个北山月明,他其实剑术也不差的,当世数一数二之辈,只不过风流韵事太多,屡次被女人甩。
导致别人提起他的八卦比他的剑还多。
白樱还算了解北山月明,接话说,其实北山前辈更善发财吧。
许星河叹气,这些前辈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那个流宫宫主也是,剑术和阵法再出众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写进话本里,成了爱恨情仇的一员。
江愈白悻悻点头,教导道行最浅的白樱,记住,远离这些男男女女,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写进话本。
白樱欲言又止,她想说她可能已经被写进去了,因为她的家事比起那些痴男怨女也不多让。
……将人送出大殿后,手下的虾兵蟹将来报,说是大皇子遇上了些麻烦。
这位海市主人听完手下所言后,不甚在意,他什么时候学学姊妹的谋定后动,也不会到现在都做不了太子。
手下犹豫不决,不过大皇子那边说,对手很强,若是不用些手段,这次的头名恐怕要被人族抢了去。
他听后笑了一声,又问,公主呢?手下道,公主入局时间挺晚的,快开始时才来。
问起原因,说是寻人才迟了。
这种眼药上的没什么功夫,海市主人慢慢捻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她寻什么人啊,如此重要,把正事都给忘了。
见海市主人语气冷落,手下喜道,说是寻玄虚宗的清羽,还花了好些钱财在他身上,非要把人请到海市来。
一桩又一桩事说完,手下以为海市主人要大发雷霆,不想海市主人大笑起来,吾女心思缜密,颇有我当年之风,不错不错。
他笑完后说,愣着干嘛,继续去请玄虚宗的清羽,以免伤了吾女的心。
手下被海市主人这一连串大笑弄得冷汗淋漓,他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言,只匆匆退下办事。
待人退下后,海市主人于水镜中看起赛场中的两个孩子,一个神色阴郁,三句不离报仇雪恨。
一个冷静杀敌,遇强则退,遇弱则杀。
谁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一目了然。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变化水镜景象,从热闹非凡的赛场换到寂静阴冷的深海之底,在这片黑暗中,唯有一道流光静静盘旋。
那是抵挡界外的地水火风的阵法,是流宫宫主镇守。
一个位于深海中的阵法,不被他们鲛人所拥有,反而被一个人族把持,着实可笑至极。
要他说的话,就应该归他们鲛人,到时琼壶之期,它堂堂沧云派,也需低三下气来求他们。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