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安则起床后,便听说钱先生来访,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王安则惊诧片刻,便沉思这位钱先生的来意。
钱先生也是钜州有头有脸的人, 只是不知道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王安则一边想着,一边说:稍等,马上就到了。
等王安则见到钱先生后,发现这位众所周知的钱先生竟然年纪不大, 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他脑中想的那样老态龙钟。
钱先生见着王安则,笑着站起来拱手道:草民钱思蝉见过王大人, 昨日得了消息才知道王大人远道而来, 是草民失礼了。
王安则扶住他,笑着说: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才到钜州。
钱思蝉顺势起来, 他笑着打量王安则, 心中不住的点评,外貌气质上乘, 言谈举止也算得当,看着就是众人会喜欢的样子,可惜身份有些高了, 不好下手。
想到这,钱思蝉惋惜的看了一眼王安则, 王安则被看的心下纳闷, 不知其意, 试探道:钱先生此次前来是, 所谓何事。
钱思蝉笑着说:草民想着王大人远道而来既为客,不止草民可否能大着胆子为王大人做一回东道主,好看一看这钜州的风光和京城有什么不同。
说到后面,钱思蝉眼中划过骄傲,显然是对钜州极为自信。
王安则没有犹豫的应道:自然是好的,有钱先生做东,定能好好看遍这钜州。
王安则本就想着要看一看这钜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回钱思蝉主动提出,正和他意,还能瞧一瞧这钱思蝉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钱思蝉笑开了眼,伸手做请状,王大人请。
王安则没有和他再客气,先一步出去,钱思蝉快步跟出去,不一会儿就和王安则并排走着。
王安则看了钱思蝉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钱思蝉狡黠道:既然要看这钜州的风光,自然还是要走着去看看,钜州虽不算小,但有意思的地方都在附近,我们也不用坐轿去,只有在路上走着才能看的更清楚。
王安则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对他来说这都钱思蝉眼中闪过厌恶,继续道若是大人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也未尝不可,只是那些地方没有什么好的,我是不赞成去的,但大人想去的话,我们改日坐轿远远的瞧一瞧也可以。
王安则点点头道:既然要看,自然要看全。
两人出了巷子,钱思蝉便带着王安则冲人多的地方走去,王大人,既然现在还早,不如先去前面的食肆吃些东西,钜州的吃食比不得京城丰富,但绝对比京城有趣。
王安则也感觉有些饿了,欣然同意,好啊,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店小二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钱思蝉,东家,您来了啊。
钱思蝉笑道;这位是京城来的王大人,这次赏脸来我们这里用膳,你们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钱思蝉这话没有压低声音,不止被店小二听到了,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纷纷回头想看一看京城来的大人物,王安则僵硬着笑着,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在被旁观。
钱思蝉装若无物的带着王安则走进包厢,王安则才感到这种如芒刺背的坐立难安感少了些。
包厢位置极好,正巧对着正中间的歌女和舞女们,而坐在大厅的人,也都紧紧的靠在那些歌女舞女们的周围,围着一圈坐着。
那些歌女舞女们还会从人们之间走来走去,在这桌和客人们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酒,在那桌和客人们调笑几句,倒不像是来吃饭的地方。
钱思蝉见状轻笑一声,王大人,这里的只看一看就好了,算不得什么好货色,但大人若是喜欢,叫上来也无妨。
王安则紧皱眉头,不知道是因为钱思蝉轻蔑的口吻,还是因着他的提议。
他拒绝道:不过是没在京城见着这般景象,所以多看了几眼,不用叫上来。
钱思蝉笑着说:那王大人一会儿要看的可多了,大人可有忌口?。
王安则摇摇头道:我不挑食,也没有不能吃的。
钱思蝉点点头,叫来门口候着的小二,把店里好吃的都摆出来好好招待招待这位贵客。
王安则连忙拒绝,钱先生,用不了这么多,只是早上,吃不了太多的。
钱思蝉置若罔闻,继续道:还有店里上好的酒水也拿出来。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凑近王安则,王大人可能喝酒?大清早喝酒?王安则果断摇头,钱思蝉似乎嘲笑了一下王安则,又回头冲店小二说:那就给我们这位不能喝酒的贵客再上些好茶。
王安则好心规劝道:钱先生,早上喝酒不好,而且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
钱思蝉笑了笑,没有理会王安则的话,他摆摆手让店小二离开后,才对王安则说:王大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们京城那样的生活,在钜州可不适用,王大人还是多看看,早些适应吧。
王安则警惕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将自己永远留在钜州,王安则不敢断定是还是不是,他坐在座位上不再吭声。
菜上了满满的一大桌,有荤有素,有鱼有虾,说是宴会上的饭菜也未尝不可,王安则随意吃了一些,等吃饱了便放下碗筷。
钱思蝉坐在桌子上没有动筷子,他一碗一碗的喝着酒,酒香浓郁,隔着对面,王安则都能闻出来问道,只是这酒的香味不常见,想来是钜州特有的。
见王安则吃完饭,钱思蝉打了一个酒嗝,王大人稍等,还差一些我就喝完了,不然这些好酒就全浪费在那些猪狗身上了。
王安则皱眉道:早上喝酒伤身,还是别喝了钱思蝉摇摇头说:罢了,既然王大人等急了,我们就走吧,那些猪狗们倒是有口福了。
出了食肆,钱思蝉带着王安则继续往前走,王安则佩服的看了一眼钱思蝉,这是何等的酒量,喝了一早上才能如没有喝过一般,步履清晰,眼神明亮,口齿伶俐。
王安则问:钱先生,那个食肆是你开的?钱思蝉点点头,是吧,太多了,我也有些记不清了。
王安则抽抽嘴角,这就是炫富吗。
钱思蝉说:王大人,前面可是钜州最大的酒馆,与你们京城的酒馆不同,钜州的酒馆可是人间极乐。
王安则诧异的看向钱思蝉,又喝酒?钱思蝉笑着说:这回和刚才不一样。
说着便不等王安则的回应,自顾自的往前走。
王安则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也跟着走了上去。
钱思蝉进了酒楼,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身边都抱着一个人,说是酒楼,倒不如说是青楼,王安则僵硬着身子,就想往出走,钱思蝉拉住他,威胁道:王大人,来都来了,还要去哪,这就是钜州的生活。
这时,有女子笑着迎上来,惊喜道:东家,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都没有让我们去接你。
钱思蝉捏捏她的脸,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水灵了,刚从哪里下来的,嘴上的脂粉都蹭没了。
这个女子娇羞道:哎呀,东家真是的,您都知道了还要问。
钱思蝉笑了一声,指着往后退的王安则道:这位是京城来的王大人,你们可要仔细招待着。
那女子看着王安则的眼睛发亮,是,不知道大人喜欢什么样子的,您看我可以吗。
王安则躲到钱思蝉身后,僵着脸拒绝道:不了,我和你们东家一起就好。
钱思蝉推开王安则调侃道:王大人,这不合适吧,我不喜欢三个人。
王安则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钱思蝉的意思,他耳根发红,抽抽嘴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思蝉摇摇头,哼着小曲随便的拉过周围的人离开了,王安则知道靠人不如靠己,他冷着脸拒绝了许多投怀送抱的人。
只是这里的女子不比京城,便是被王安则拒绝了,也围在他的身边,扰的王安则不堪其忧,最终无奈叫双海将自己带走。
等王安则离开了,钱思蝉站在楼上看着他和双海的背影,笑了笑。
出了这个‘酒楼’,王安则站在街上松了一口气,只听到呀——不要这么粗鲁,放手呀的声音从后边响起,王安则回头看了看,只见双海抓着一个女子的手腕用力的握着。
王安则询问的看向双海,双海解释道:她要摸您。
摸您?摸我???!王安则满脸疑惑的看向那个女子,那女子也不羞愧,她嘟起嘴埋怨道:你这侍卫好是粗鲁,一点也不温柔,我还是喜欢温柔的。
王安则感到不对,他试探的问: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说着他示意双海先松开她。
女子被松开后揉揉手腕,看着王安则满意的点点头说:你刚从那里出来的吧,我都看到了。
她说的那里是刚才的‘酒楼’,王安则点点头。
女子笑着说:我看你这个时候出来,想来是没有见到好的,我早就说过里面的人都是庸脂俗粉,也就你们男人还不开眼,你看我如何。
王安则沉默了,他感觉女子说的是那个不可言说的意思,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又看了看周围听到这话的人的表情,大家都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有几个人似乎用艳羡的眼神看着自己。
见王安则不说话,这女子也有些不悦,她继续道:你难道也喜欢有经验的,你们这些男子一点也不识好歹,我虽然比不过她们身经百战,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王安则这回确定了,真的是这个意思,不是说古代女子都很矜持吗,他以前遇到的也是很矜持啊,怎么钜州的人都这么、这么的、不一样。
他怀疑的看了看自己和毫无异样的周围人,又怀疑的看了看双海,见他和自己一样神色恍惚,心下有了安慰。
王安则连忙拒绝道;不,这个还是不了,姑娘你找错人了。
说着便大步走开,只留下这个女子在原地跺脚。
等回到他在钜州的小院,这才感觉到了一点心安,王安则脸色铁青,钜州哪里还有一个正经州的样子,还不如说它已经成了一个销金窝,人人都在耽于享乐,沉迷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