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 从皇宫来的赏赐源源不断,让人目接不暇,王安则知道这其中除了奖赏之意, 还有安抚之意。
只是,陛下似乎遗忘了他的官职。
按理说他是从京城调到钜州的官员, 应该留在钜州才是,但是陛下让他回京。
只是回京后,又好似遗忘了一般,没有提起他要在京城做什么官职。
这也让众人议论纷纷, 不知皇帝何意。
听说了吗, 王安则回来了,但是陛下只给他赏了一些东西, 没有封官, 也没让他回去。
哪个王安则。
就是从钜州回来那个。
原来是他啊,钜州回来的也难怪,钜州出来的人向来没有好的下场。
不错, 他现在在钜州挂着官名, 但陛下并没有让他回钜州,以后怕是就废了。
这样才对, 哪里能好的都被他占了去,那还像话吗。
亏得我还以为他又要像从前一样接连升官,倒是我多虑了, 看来过几日不需要去拜访他了。
正是这个道理。
而此时的王安则却在带着韩孟阳去见林兴易,这本来是不合规矩的, 但看守的人见是王安则, 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当做没有看到。
大人, 您进去小心些,不要让里面的人冲撞了,关的时间长了,总有一些行为异常的人。
王安则点点头,知道了,多谢。
王安则给韩孟阳让路,师父,进来吧。
韩孟阳板着脸,走吧。
王安则跟在韩孟阳身后,韩孟阳走的极慢,似乎是不敢面对。
只是无论再如何慢下来,终究也会见到。
林兴易见到两人,双目睁大,一下背过身子。
韩孟阳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林兴易。
林兴易不言不语,要不是王安则看到了他的正脸,都会以为是认错人了。
韩孟阳说:转过来,看着我,林兴易。
林兴易僵着身子,缓缓的转过身子,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没等韩孟阳再说什么,林兴易直直的跪在地上,低下头,弟子不孝,无颜面对师父,师父请回吧。
王安则识趣的离开了。
韩孟阳怒视林兴易,你给我站起来说。
林兴易慢慢站起身子,只是还是低着头,不看韩孟阳。
韩孟阳叹息一声,早知道,就不该放你太远。
他向来不喜欢干涉弟子的生活和追求,只是现在看来,却也不全是对的。
不,是我让师父失望了,与您无关。
怎么可能与我无关,你但凡出去找个人问一问,弟子出了事的,哪一个能和师父没有关系,当年在京城,你说你可以自己处理好,你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竟然信了你。
说罢,韩孟阳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林兴易表情激动起来,师父,当年舞弊被发现,弟子的确有错,但弟子是迫不得已,我家中老母尚在病中,我如何能只看自己的前途,而不顾老母的身子,那我不就成了不孝之人。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你可以找我来借,可以向商人们借,总有办法的,你为什么选择了最激进的一种。
林兴易理所当然道;商人重利,弟子不想因此便卖身给他们。
韩孟阳反问道:那我呢?林兴易顿了顿说:您生活不易,弟子不能拖累您。
借口。
韩孟阳嗤笑一声,钜州又是怎么回事。
林兴易说:受雇于人,听人所令,我不过是在尽忠。
到了现在,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钜州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的眼睛看不出来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林兴易低下头,弟子让您失望了。
韩孟阳看着林兴易不知悔改的样子头疼起来,这个弟子因为自小家境贫寒,早早就当家作主,向来有主见,不是个任人左右的性子。
我现在与你争个对错又有什么用,韩孟阳自嘲的笑了笑,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师父。
林兴易眼中含泪,跪地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您于我有知遇之恩,教我读书写字,我却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必定当牛做马来回报您。
韩孟阳隔着牢房做扶起的动作,若有来世,我只盼着你好好做人,再不要有牢狱之灾。
王安则守在门口,等着韩孟阳出来,见韩孟阳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声,走吧,师父。
这一声师父将韩孟阳唤回了神,两人沉默着离开了。
最终,林兴易和钱思蝉被判处午时斩首,行刑的那天太阳很毒辣,两人都不复从前的样子,蓬头垢面,不言不语。
最终人头落地的那一刻,王安则闭上眼不忍再看。
当看不见时,耳朵所能听到的就更真切,在细数了他们的罪证后,周围人都在欢呼杀得好,无人愿意探究他们背后的故事。
王安则自嘲的笑了笑,身为送他们来京城上路的刽子手,他倒多愁善感起来了,也许是最近见过太多的悲伤,他也再不如以前一样敢直视生死。
一切尘埃落定后,似乎又和从前的生活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消息炸的京城人人讶然。
——皇帝要退位了。
陛下,您身强体壮,我们还需要您。
是啊,陛下,望三思而后行。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众人都纷纷劝导皇帝不要退位。
皇帝说: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四皇子德才兼备,又是中宫元后嫡出,有情有理,可当此大任,众位爱卿不要多言了。
皇帝这样说,众位大臣才纷纷低头称是,是,臣谨遵圣旨。
自此,四皇子正式登基成为新帝,而老皇帝,也就是太上皇神隐在众人的传言中,对朝政不插手一下。
听人说,现在太上皇正住在新帝为他专门建造的行宫中,许多御医都候在身边伺候,活的倒是比从前更加轻松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学生沈正仪上书告老还乡,在新帝的百般挽留下,仍然坚定致仕,新帝无奈只能放人离开。
自此大学生的位置便空了下来,一堆人虎视眈眈,纷纷猜测谁会入阁成为新首辅。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位置直接给了王安则。
王安则收到圣旨的时候也呆呆的在原地愣了愣,张公公讨好的笑了笑,王大人,快接旨吧。
王安则晕乎乎的接过圣旨,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人争抢的位置落到了自己身上。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宣旨的张公公离开后,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各家,各家不管是真心祝贺的,还是眼红的都不约而同的拜访王安则。
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差点踏破了王安则府上的门槛。
方昱白也来笑着和王安则道贺,恭喜了,王首辅。
王安则揉了揉笑僵的脸,无奈道:喜虽大,却不知为何从天而降。
方昱白解惑道:想来太上皇早有封赏你的意思,只是这个人情给了新帝做顺水推舟。
原来如此。
王安则心中有了底,岳父大人,快请喝茶。
方昱白瞥了一眼得了便宜卖乖的王安则,接过茶水,你倒是会顺杆子爬。
王安则嘿嘿笑了两声,从前不敢直白的称呼岳父,怕惹得人生烦,他早就看出来一开始方昱白和长公主对他并没有那么满意。
至于现在么,只看方昱白的态度便知。
送走方昱白后,府上又来了位客人。
王安则笑着迎接,可算来了,可让我盼了好久。
赵枝东感慨道:本想着前几日你得空一来,谁料到你一下成了首辅,这下来的人更多了,我只得找个你空闲的时间来。
王安则笑着听他的歪理,你若是来了,哪里还用管空闲不空闲的,我定会来迎接你。
可别。
赵枝东连忙挥手拒绝道:我可不想和那些老头们打交道,满嘴的教育人的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赵枝东突然想到,说起来,你以后都得和那些老头一起共事了,惨啊,太惨了。
感慨半天后,赵枝东正式道:今天来,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王安则好奇道:什么事?赵枝东傻笑着:我要成亲了。
王安则眼睛微睁,这是大好事啊,和哪家姑娘?他还以为赵枝东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赵枝东笑着说:杨家七小姐,你久不在京城可能不知道她,她虽是庶女,但自幼长在祖母名下,模样和性情是顶顶好的。
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是怨得宣抚使张家的大公子,两人解除婚约后,姓张的不死心,还要苦苦纠缠,这才生生把她拖到了现--------------/依一y?华/在,我们也是因此相识的。
王安则说:竟有这样的渊源在其中,你们两个也算是互为缘分,我在这里提前恭喜你们了,到时候我一定去。
赵枝东在一旁一直笑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赵枝东离开后,王安则对方听珺说了赵枝东的事情,方听珺有所耳闻,她笑了笑,杨家七小姐的确素有美名,之前我们还说是被耽误了,现在看来是姻缘在天。
王安则感慨道:是啊,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就像谁能想到。
说到这里,王安则顿住了,他看了一眼方听珺。
方听珺理解他的意思,接过话说:所以我们也是姻缘天注定。
两人相视一笑,也许没有缘分他们根本不会相遇,更谈何未来,但仅有缘分是不够的,唯有两人的共同坚持和努力才得到了这段众人流传的佳话。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一个小彩蛋:张公子和杨小姐的故事之前什么时候出现过——预收——《被迫科举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文案:在知道自己穿越到古代的那一刻,沈怀江在脑中已经将自己代入曾经看过的小说男主角,迎娶高门贵女,走上人生巅峰。
可这一切幻想在得知原主身份时都被打破了。
谁家的穿越主角开局已经入赘。
这合理吗,这一点都不合理。
尤其是原主为了能够成功入赘还夸下海口,声称今年必定能靠自己的努力中榜。
沈怀江看了看守在门口凶神恶煞的小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倒吸一口冷气。
中,必须中。
从此沈怀江走上了每天苦读考功名的道路。
多年以后,人们谈起沈怀江,总要从那场津津乐道的入赘说起,而当时的人们谁也没有想到走投无路的沈怀江竟然真的走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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