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了各位官员后, 王安则就投身到了治水中。
他先是去决堤的地方考察了许久。
大人,您看,就是这里。
官吏讨好的看着王安则, 不知道这位从京城来的大人是个什么品性,但能以这么年幼的年纪成为六品大官想来不是什么良善人。
好, 多谢。
王安则点点头。
他想要再凑近看一看,官吏拦住他,大人,不是小的要拦住您不让您看, 实在是最近天怪的很,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了雨,您也知道雨天容易涨潮, 怕是危险。
王安则抬头看了看, 天雾蒙蒙的,想来这也是决堤的一个原因。
正说着话,天就开始下了小雨, 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 河流又开始翻滚。
官吏忙拉着王安则往回走,大人, 快走吧,虽说前些日子只涨到那个位置,但是雨天危险, 我们还是离开些。
王安则看了一眼官吏说的地方,那里正挖了一条浅浅的沟渠, 原来是为了警示人们。
王安则跟着官吏到了一处高地, 官吏抖抖身子, 大人您看, 我就说这天怪的很,我们每次也不敢离得太近,就在这里最安全。
这里地势较高,能纵览全局,可缺点是离得太远,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王安则暗道,还是得找个好天气来看一看。
你们这里什么时候不下雨。
官吏挠头,按前些年都是一旬到三旬,您来之前已经过了一旬,想来应该不远了。
一旬是十天,三旬就是三十天,整整一个月。
王安则心道还好,若是一直数月暴雨,便是他有通天的法子也无济于事。
你们大人可说了决堤的原因。
王安则好奇道,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向上好好禀报,这就涉及到了原因和为自己开罪。
您也看到了,林大人说是因为连年暴雨,加上堤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这才导致决堤。
所以大人您也不用担心,我们只要再建个新的堤坝就成。
官吏说,这并不算什么秘密。
王安则点点头,从现在看到的样子的确如此。
由于雨一直,几人只能打道回府。
王安则坐到桌前沉思。
治水主要讲究节源、开流和分洪,节源是指减少洪水来源,开流是指约束河流的流动,分洪是指分水而治。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建立大坝,只是这个堤坝该如何建,建成什么样子的才是重中之重。
以前的堤坝只是简单的阻挡河流,但长此以往水位高涨,终有一天会没过堤坝,造成决堤,所以才有十年修一堤的说法。
若是自己能建一个更好的堤坝,让他三十年、五十年都无忧岂不是很好。
若是这样的话,这个堤坝就需要综合几个因素多方面考虑,所以,如何才能建成这样的堤坝。
王安则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写信寄给韩孟阳,希望韩孟阳能想出一些法子帮助他。
师父既然能写出这样的著作,想来也是对治水极为有见解,若是能与他一起商讨,应该能够更快的想到法子。
另一边,王安则开始对比以前的各种堤坝,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希望能给自己多一些思路。
以前他虽然也看过一些杂书,治水建造堤坝的书也因着韩孟阳的缘故没少看。
但以前重点主要还是在科举,终究没有特别系统的整理,因此他做这些事情也不是特别的轻松。
谢石不解道:你不是着急回去成亲,只要按照以前的样式照做不就好了,何必再多此一举,徒劳的耗费时间。
王安则摇摇头,利民的事情如何能是耗费时间,我若是才初入官场就学会了这些偷奸耍滑的做派,日后又该成为什么样子,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谢石失笑道:真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是这样的性子,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的性子,又哪里还需要担忧吃饱穿暖的事情。
王安则低下眼帘,他不过是想要做到问心无愧而已,并没有像谢石想的那么大的志气。
你先看吧,我出去透透气。
谢石伸了伸懒腰,他是不爱看这些什么治水,什么建造堤坝这些旁杂的书,还是出去看看松洲的环境更合他的心意。
后来几天,王安则仔细观察下雨的规律,还真让他发现这松洲的雨似乎在早上下的不是很大,甚至在早上根本不会下雨。
倒是人们起来后,这雨就开始乒乓作响,扰的人无心再看这些东西。
于是,王安则每日早早出门来到江边看堤坝,又询问了几个附近住的人。
老人家,怎么没到十年,这堤坝就决堤了?王安则看到一个路过的农户,问道。
老人看了一眼王安则,你是外地来的人吧。
王安则点点头,是的,我是刚搬过来的,听说这件事情很是好奇。
那难怪。
老人看着江水幽幽说:这是河神发怒了。
河神?王安则好奇道,怎么又扯出来河神。
哎呀,又下雨了,看来是它老人家听到了,这位大人,真的不能再多说了,会犯了神怒的。
老人看着天上淅淅沥沥下起来的小雨惊呼道。
没等王安则再说什么,老人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几日后,韩孟阳亲自前来,王安则见到他时极为意外,师父,你怎么亲自来了,庄子里的菜苗还好吗。
韩孟阳看着他道:治水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请我来,还得我亲自跑过来,你呀你,以后还是跟你师兄们多学着点。
庄子里的菜苗现在差不多都要收成了,也不用我仔细盯着,派些人到时候收着就好。
师兄他们不是都在很远的地方。
王安则好奇道。
说来也怪,韩孟阳这几个弟子明明许多都在朝廷当官,但是竟然没有一个是京官,都被外放到别处,现在连王安则也被外放了。
是挺远的,但是等陛下寿宴的时候你应该就能见着几个。
韩孟阳想了想道。
陛下寿宴?王安则疑惑道。
韩孟阳抽抽嘴角,不是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你可是已经入了官场。
见王安则真的不知道,这才解释道:四年后就是陛下的寿宴,到时候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被调回去。
放心,肯定会的。
王安则自信道,等他治完水便回去。
韩孟阳问道:你怎么知道会调回去,要知道像你们这样调过来的不止在于眼前这个问题,陛下还要让你多历练历练,也许这次完了你就会到松洲任职。
王安则听此面色一白,不是说是协助治水吗?韩孟阳摇摇头,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多待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陛下当时任命你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人反对。
是的。
王安则点点头。
韩孟阳笑了笑,你猜他们为什么反对。
难道不是因为我没到一年便升了一品?王安则迷茫道,他可一直觉得是这个原因。
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韩孟阳摸摸下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担心陛下让你任职松洲的知州,那可是从五品官员了。
可是林春禾不才是知州吗?王安则疑惑道,林春禾才任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继续升迁,难道是因为他朝中有人。
决堤了这么的事情,陛下现在没有追究他,怕是在给你铺路。
韩孟阳拍一拍王安则的肩膀,陛下真的很看重你,不要辜负陛下。
王安则欲哭无泪,我还是想要回京城做官。
难不成你也对地方官有偏见不成?韩孟阳皱起眉头,要他说地方官做的好可比京官还要舒服,土皇帝可不是白来的名头。
不是。
王安则将和方听珺的约定和韩孟阳说了一遍。
韩孟阳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情种,这可不好办了。
虽然韩孟阳并不理解为什么有男子会像女子一样热衷于情爱,但是他也并没有古板的训斥王安则。
真的没有办法吗?王安则期望的看着韩孟阳。
师父既然懂得这么多,一定也知道如何能回京城做官。
韩孟阳迟疑道:若是有一些不得不回京城的理由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理由?王安则期望道。
发现有人造反,抓住一些大官谋逆、贪污等证据,这种需得亲自回京面圣述职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事情几乎很少发生,更不要说凑巧发生在松洲。
王安则面色灰白,想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不用太担心,这不过是为师的猜测,算不得真。
韩孟阳干巴巴道。
王安则勉强的笑一笑。
一整天,王安则都没有精神,他仿佛失去了目标。
当有人告诉你,你做的事情终究会失败,你还要再坚持吗。
谢石回来看到王安则的样子,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还要为生民立命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王安则收回神思,也对,不管他们的结果如何,自己还是要好好治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便放弃自己的决定。
他要修建几十年也不会决堤的大坝。
等韩孟阳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始全身心的投身到建造堤坝中,韩孟阳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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