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则警惕几日, 见无人再来打扰他,便也不再关注几人,而是专心治水。
东西可准备齐全了?王安则询问张舟, 他是手艺人里面的领头人,有什么事情问他最是合适。
张舟回答道:回大人, 用的量比较多,还在制作,但是已经可以先开始了。
好。
王安则笑着说:这些天幸苦你们了。
张舟受宠若惊:不苦不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要知道在这个士农工商的环境下, 他们这些人向来受人鄙夷, 还从没有人和他们说过幸苦。
对了。
王安则突然想到:你可熟悉州判张孙磊。
张舟局促的站着,手里攥着自己的衣袖, 紧张问道:小人和他原是一族之人,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安则眼前一亮,还真让谢石说对了,两人果然有关系。
王安则半真半假的说着:只是有些意外, 他前些日子问了我个极为简单的问题, 我本想着这是个读书人都知道的问题,怎么张大人不知, 料想他在戏耍于我。
啊,这个啊,大人。
张舟愈发紧张, 他结结巴巴道:是,是啊, 他就会开玩笑, 啊哈哈。
张舟。
王安则冷着脸。
张舟一下跪在地上, 大, 大人。
王安则震声问道:你可知道欺瞒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张舟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头,大人,小的、小的没有、没有欺瞒。
看来你是不招了。
王安则冷笑一声:谢石。
谢石说:在。
既然他这么嘴硬,就先打他五十大板。
王安则吓唬道,他对谢石眨眨眼睛。
而张舟由于不敢抬头,没有看到。
谢石笑着点点头,是。
不、不,大人,小人招。
张舟倒吸一口冷气,五十大板,那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怨只怨张孙磊做事不谨慎,让人抓到了把柄。
王安则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说吧。
谢石走到门口,给两人守门。
张舟小心翼翼的抬起脸,看王安则脸色,见他不像之前阴沉,才放下心来。
大人,小人和张大人虽然是族人,但不是一家,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具体,望大人恕罪。
王安则点点头,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其他的本官自有定夺。
是。
张舟说:张大人本名张孙磊,是松洲张家村之人,村子里会读书的人少,所以他在村子里也算是有名。
但村子里最出名的人不是他,是他的舅舅张之良。
张之良?王安则无端的想到那日的那个小厮,说是小厮,可看着才是两个人之间的主导。
正是。
这位张之良也是奇人,他出生时家里不好,读不起书,便自己找人跟着走商,没过几年便发达了,也正是因为他发达了,张孙磊才能读得起书。
后来听说,张之良被贵人看重,去做官了。
嗯?王安则狐疑道:他不是没有读过书,做的什么官,难道是捐官?捐官,顾名思义就是花钱买来的官,多为商人做官的途径。
张之良既然从商,很有可能也是走的如此道路。
这,我们也不知道。
张舟摇摇头,额头上直冒冷汗,我们村子里的人也在猜测,应该就是捐官。
王安则点点头,你继续说吧。
是。
张舟擦擦头上的汗,后来张孙磊考中进士,做了官,这在我们这传了许久。
只是小人因为在松洲做事,倒是比村子里的人知道的多一点。
张孙磊他一开始并不得志,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活活待了十余年才到八品。
但是短短五年,他便成了从六品。
张舟比了个六的手势,他压低声音道:小人后来见着,张孙磊和张之良偶有联系,料想应该与张之良有关。
王安则看着杯中的水沉思,的确,若是按他说的这样,这张之良和张孙磊却是不干不净。
只是还有个问题,这张孙磊或者说张之良到底攀上了谁,能在短短时间将人调到从六品,果真是条大鱼。
若是可以,看来得好好查一查张之良又做的什么官。
侄子是从六品,这舅舅又不知道是几品了。
但这样又有些说不通了,如是那人真的是张之良,也真的做了官。
什么官才能这般悠闲的在松洲待这么长时间,真是一盘散沙。
然后呢?王安则问道。
张舟说:这、这就是小人知道的了,没有然后了。
好,你下去吧。
王安则点点头,谢石,给他二两银钱。
张舟高兴的直作揖: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等等。
王安则叫住他,此事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张舟说:大人放心,小人是个嘴牢的。
王安则点头微笑:你这回去吧。
张舟恭敬告退:是,小人告退。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谢石震惊道:松洲的水怕是比京城的水还要深。
松洲的水算什么。
王安则轻笑道:只怕是京城的水引过来的。
也是。
谢石想了想,不知道又是京城哪位大人做了此事,让他们好一阵麻烦。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王安则站起身子,自然是去看炸山。
今日便是约定炸山的日子,林春禾已经派人疏远附近的村民,现在守在这里的只有他们这些官员和衙役。
我可是来迟了?王安则笑着和林春禾打招呼。
林春禾笑着摇摇头,没有,正是赶巧了。
张孙磊看着王安则,不情不愿的和他打招呼:王大人好。
李超雄用奇异的目光看着王安则,王大人好。
王安则装作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一样,还和往常一样的姿态,两位大人快起来,不要这么生份了。
林春禾看着三人若有所思。
来了。
不知道谁喊出了声,几人忙看向远处山丘。
为了安全起见,几人没有离得特别近,只是在远处的亭子里看着。
轰隆——只听见一阵响声,地都仿佛被震了一下,山被烟雾挡着看不清具体。
林春禾说:派个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
几个衙役跑过去看,又跑回来,大人,成了。
好。
王安则笑着走出亭子:林兄可要一起去看看。
自然是要一起的。
林春禾点点头,和王安则走到一起。
其他几人无奈只能跟着。
王安则近距离观摩,还能看到地上的碎屑和石片,河流沿着既定的轨道奔泄而出。
王安则看着由他们分流的河道,心中有万丈豪情,好,派几个人清理清理附近,该怎么做你们都心里有数吧。
是。
因着分流,水则降低了不少。
林春禾高兴的说:则弟,治水之事指日可待。
王安则说:待会让几个人再去和村子里人说一下,不要又传谣些什么神呀鬼呀的,最后害人害己。
李超雄心里一惊,这是何意,莫非他知道了。
他勉强的笑笑:大人说的什么话,青天白日的,怎么会传成这样。
你别不信。
王安则看着他,我之前在书上看到有人装神弄鬼,一点小事就能所成神鬼之事,害了别人,自己也遭了报应。
李超雄干着嗓子问:什么报应。
王安则面色阴晴不定,压低声音道:你焉知你装的神鬼是真的神鬼,还是假的神鬼。
李超雄面色一白。
王安则收起表情,笑着安慰道:李大人莫要想多了,不过是个故事而已,哪里当的了真。
林春禾疑惑的看着王安则和李超雄,他还以为则弟会说那个村子的事情,只是李大人又怎么做出了这副死了爹娘的表情。
还有张孙磊,之前不是很爱往王安则身边凑,怎么今日又做这副表情。
今天的大家好像都怪怪的。
王安则说:好了,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快回去吧。
走吧。
林春禾走在前面,他等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压低声音问王安则,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
王安则一惊,哪里露出了马脚。
怎么会这么想。
林春禾定定的看着他,莫要骗我了,我也是和你同窗多年的人了。
王安则叹了口气,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最是安全,林兄,且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就知道了。
好。
林春禾也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为好,更何况王安则又不是不告诉他,只是迟一些告诉他而已。
我只问你,你做的事情可是为了圣上。
林春禾直白问道,现在也已经开始夺嫡了,若是王安则为其他人做事他可以理解,只是两人怕是要就此陌路了。
林兄放心,这点我可以告诉你,是的。
王安则若有所察,看来林春禾也是如此。
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你了。
林春禾放下心来:若有需要帮忙的,不要和我客气。
王安则笑着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