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则在国子监的几日, 倒是对众人的性子更加熟悉了,尤其是燕北王。
王爷,这次你的功课可带了吗。
王安则无奈的看着燕北王, 他也没有想到燕北王竟然也是个不爱读书的小孩,他现在对于初见燕北王时候的印象再也找不回去了, 只觉得倒是和普通的孩子是一样的。
燕北王板着脸,僵硬道:忘带了。
燕北王的伴读心里捂脸,王爷,这种借口只有他们还小的时候才用过, 差点忘了燕北王是真的还小。
四皇子微微翘起嘴角, 三皇子看乐子的眼神挡也挡不住。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补上。
燕北王板着脸不说话了。
王安则无奈道:明日连着今日的一起可行。
燕北王不岔的撇撇嘴,哦。
王安则:……怎么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到了休沐, 王安则正在书房写着最近的见闻, 打算整理成册禀报陛下。
虽然皇帝的意思大概率是让他来整顿国子监,只是要整顿什么,整顿到什么程度, 还是需要请示陛下, 不能自己轻易下定论。
老爷,赵大人来了。
王安则写完这句话说:快请进来。
是。
则弟,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赵枝东笑着边说边走进来。
王安则放下手边的纸笔,下人给两人倒上热茶就退了出去。
倒是比工部轻松许多。
赵枝东挤眉弄眼道:那当然, 国子监可是出了名的事少油水多。
王安则无奈道:这倒的确如此。
赵枝东见王安则不想谈论便转移了话题,他按捺着笑容问道:你可猜到了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何人。
新户部尚书无外乎是从两位户部侍郎里挑选, 看赵枝东这么高兴的样子。
王安则猜测道:莫非是林春禾他爹?赵枝东笑着点点头, 正是,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
王安则也笑了笑, 可得写信好好恭喜恭喜林兄,只等他回来好好去酒楼吃上一顿。
对了。
赵枝东低声和王安则说:林春禾要回来了。
王安则说;之前都没有消息,莫非是因为林伯父的升迁?赵枝东点点头,我看是这样,这是他让我告诉你的,我们可得好好保密,万不能提前泄露给他人。
王安则点点头,古往今来因为提前炫耀而导致事情失败的例子太多了,他们身为林春禾的朋友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
我知道的,林兄这次回来,也该带着小侄女给咱们瞧一瞧了。
赵枝东笑着说:正是这样,再大些还不见面小侄女都要不认我们了。
林春禾之前给两人写信说他夫人生下了嫡长女,这次回京想来就能见到了。
赵枝东担忧道:你在国子监如何,我可是听说国子监可有几个顽劣的,也不知道你这性子能不能制得住他们。
赵兄放心,我在国子监一切都好,只是。
王安则犹豫道。
赵枝东着急道: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王安则说:我倒是见了几个极为顽劣的孩子,只是不知他们家里人都是何等态度。
提前打探好他们家里人的态度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赵枝东松了一口气,害,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你只管问我就是了,你说那几个孩子在京城应该也‘赫赫有名’。
在国子监,家里没有点人还真混不成纨绔子弟。
王安则说:一个叫郭传,听说是吏部侍郎家的。
还有一个叫元钦,听说是南郡王家的小子。
是他们啊。
赵枝东沉思道:据说吏部侍郎和其夫人极其溺爱郭传,让郭传的爹无法管教他,因此想着送到国子监严加看管。
你若是想从他下手,吏部侍郎可能会心生不快,但想来他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应是无妨。
南郡王家的元钦就更有名了,他是出了名的年虽小却辈分高,他几个兄长家的侄子都比他年长,因此家里也放纵他,倒养成了现在这个性子。
不过听说元钦极其害怕他的大哥南郡王世子。
南郡王世子在郡王家的几个兄弟间最有才干,且占着嫡长,因此很有声望。
他素来看不惯奢靡享乐之风,对于元钦也是左不对鼻子右不对脸,所以元钦见着他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
说着说着,赵枝东就笑了。
王安则听完陷入了沉思,这样看来倒是可行,他也不强求他们这些不科举的必须做到什么程度,只是最基本的按时到学堂和完成功课。
谢了,赵兄。
赵枝东摆摆手,行了,这不过是稍微打听就能知道的事情,谈不上谢不谢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人通报吏部侍郎来了,王安则和赵枝东对视一眼,赵枝东给王安则比了个口型‘这不就来了’。
王安则和赵枝东说:下官见过大人。
吏部侍郎郭大人客气道:此次叨扰全是为了家事,两位大人莫要多礼。
他与吏部侍郎郭大人从未有交集,看来定是为了郭传来的。
郭大人请讲。
吏部侍郎郭大人说:我有一个顽劣的孙子,现在在国子监,只是前些日子听说王大人派人看着他,可是为了何事,希望王大人能给我一个解释。
王安则不动声色道:郭大人,令孙与我初见之时便在辱骂师长,大喊着要睡觉不要读书,我便派人盯着看他是嘴上说说还是真的这样做,后来的事情您也就知道了。
郭大人脸色微红,他心中暗骂郭传坑祖父,这前面发生的事情怎么没和他说过。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王大人了,只是,我这孙子不慕科举,家里也只想着他平安喜顺,再无多求。
王安则听懂了,这是让他不要再管郭传的事情。
下官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令孙所为影响到了国子监的风气,下官所求也不多,只是盼着他们莫要坏了规矩。
郭大人脸色沉下来,王大人这话严重了,郭传虽然顽劣,但可担当不起坏了风气之说。
王安则知道果然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么重的罪名,即便是从来不守规矩的郭传也是如此,而他的目的也不是把这个罪名扣到郭传身上。
王安则拱手道:是下官说过了,只是国子监有国子监的规矩,望大人理解。
哼,真是牙尖嘴利。
话不投机半句多,郭大人甩袖离开了。
等郭大人离开后,王安则和赵枝东摇摇头。
果然是极其溺爱,传言可一点都不假。
老爷,郭大人来了。
下人来通报。
又来了?王安则皱起眉,是哪家的郭大人。
回老爷,是吏部侍郎郭大人的儿子。
王安则心中揣测他来是为了什么,嘴上说着,请他进来。
是。
下官郭达见过王大人。
王安则说:快快起来,可是有何事。
郭达,郭侍郎的儿子,郭传的爹。
今日这两人是赶到了一起,莫不都是为了郭传所来。
郭达急切道:下官恳请大人切莫答应家父所言,定要按国子监的规矩办事做事,郭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国子监学子,万不能特殊对待。
他在得知爹找到王安则这里时候就能猜到他爹会说什么了,所以急忙赶过来。
他也听说了郭传在国子监的遭遇,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能管住郭传的人,可不能让他爹搅合了,再这样下去郭传就真的毁了。
王安则微微诧异,郭达的目的竟然和郭侍郎不同,这倒是让他意外,但想想赵枝东说的又似乎没有那么意外。
王安则欣然点头,自然,国子监的学子就要按国子监的规矩来办事,只是郭大人那里。
郭达高兴道:大人莫慌,我爹是明白的,只是心里看不下去罢了。
大人只管放手去做,定不会让我爹叨扰到您。
王安则矜持的点点头,那最好不过,想来郭大人也是明理之人。
等送走了郭达后,赵枝东笑着说:这爷俩真是有趣,一个人你不要管郭传,一个让你千万不要手软,真是有趣啊。
王安则纳闷道:说起来,虽然郭大人是郭达的爹,但是他只是郭传的祖父,郭达才是是郭传的爹,怎么郭达却管不住郭传。
这就是你的不懂了。
赵枝东摇摇头,以前他们住在一起,郭达只要一管教郭传,郭传就跑着找他祖父祖母,要不就大吵大闹着嚷嚷个遍,再无法也有下人给两位通报,所以一直没有受过苦。
后来有一次郭达气急,杖责了郭传两下,便被得知了消息的老夫人拦下来,老夫人声嘶力竭,恨不得和郭传一起去了,还一口一个郭达不孝,你说说这种情况谁换能下得了手。
王安则深以为然,别说这个极为重视孝道的时代,就是其他时代,看着自己娘这样也不好受。
这不后来,郭达就带着郭传出去住了,还把郭传送到了国子监,本以为国子监能管住他,谁料到他后来学了个以权压人,每次一有事就抬出郭大人,偏偏郭大人还真的给他撑腰,这下更是无人敢惹。
王安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难怪初见郭传如此嚣张,难怪郭达对他言辞恳恳,难怪郭大人气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