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96 章

2025-04-03 04:30:18

谢石离开后, 王安则的生活又渐渐回到了正轨,每日在国子监教导皇子,回到家中又与家人作伴。

则儿, 你在做什么。

李孟芸笑着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信件。

娘你怎么来了。

王安则接过信件, 打开信件一目十行,原来是爹他们要到了,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李孟芸说:正是如此,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从写信到送过来也有段时间了, 怕是马上就到了。

王安则额首道:娘,你放心吧, 我一会儿就找人去守着, 要是见着了他们就来通知我们,我们马上就去接他们。

李孟芸高兴道:好,那娘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李孟芸就高高兴兴的去了镇安侯府。

王安则想了想, 说:将蔡大家的找来。

蔡大家是指蔡家老大,是府上新买的下人, 用着很是顺手。

是,老爷。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个子的人跑进来, 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十分机灵。

老爷, 您找我。

王安则点点头, 安顿下去道:过些日子我爹他们就要到了, 你找个机灵的人在驿站盯着, 到了马上通知我们。

好嘞,老爷您就放心吧。

蔡大家的点点头,见王安则满眼疲敝,便识眼色的告退。

等人走了,王安则坐下好好休息了一会儿,最近这些日子,因着快到国子监放假的时候,格外忙碌一些,尤其最近他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有些心下不安。

过了几日,大皇子因结党隐私,迫害贤臣而被软禁在大皇子府上,大皇子算是废了。

‘贤臣’王安则摸摸鼻子,有些难以置信竟然这么顺利,他还以为当初陛下那般作态,是对他不满,不想让他牵连大皇子,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差了。

一会儿,宫人传来消息,王大人,陛下召你入宫。

王安则心下猜测,问:张公公,陛下可是说了为什么。

张公公笑着看着王安则,伸出两个手指,比比手势,王安则了然,上道的递给一个荷包。

张公公伸手捏了捏里面的数量,又抽开绳子看了看,这才满意道:陛下最近为了钜州的事情很是头疼。

说完这句,张公公又比了个手势,王安则心中怒骂张公公贪婪,但面上还是又递过一个荷包。

张公公重复上述的动作,靠近王安则悄声说:陛下近些日子睡得不是很安稳,整日整夜的睡不着。

说完就状似无意的远离王安则,还掩盖性的大声说:王大人,快些收拾吧,陛下还等着呢。

王安则眼中闪过震惊,若张公公说的是真话,那么陛下的身体健康怕是比他们想的更为糟糕。

只是钜州是淮南王的藩地,陛下为钜州烦恼,再联系陛下的身体,他倒是也能理解,只是这件事与自己有关的话,就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王安则说:好,张公公,我们走吧。

两人到了宫中,皇帝早已等着王安则,皇帝此时和上一次见到王安则的态度大为不同,没等王安则行礼,皇帝笑着说:爱卿来了,快坐吧,这可是钜州供来的茶,爱卿可得好好尝一尝。

王安则心下提高警惕,事出反常必为妖,他谨慎的行礼,臣王安则见过陛下。

皇帝脸色阴霾了一瞬,爱卿何必行这些虚礼,朕都不在意这些。

王安则说:陛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礼不可废。

皇帝笑开了眼,没错,君君,臣臣,古话说的没错。

王安则心下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陛下叫自己所为何事。

皇帝没有理会王安则的疑问,他状似无意道:大皇子谋害贤臣,朕已经为爱卿做主。

王安则警惕道:臣多谢陛下。

皇帝笑着说:不说大皇子了,爱卿你快尝尝钜州的茶,和京城的风味很是不一样。

王安则顺从的低头喝茶。

皇帝见王安则听话心下满意,他点点头道:钜州可是个好地方啊,只是可惜这次没有见到淮南王,也不知道他最近身子如何了,朕很是忧心。

王安则听到这算是明白了,皇帝这是想让人去钜州给他刺探淮南王的消息。

但是淮南王和陛下虽然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只是他们这些消息多的人知道,只不过是面子上,实际上双方心知肚明对方的态度。

此时有人入钜州,尤其是见到淮南王,只怕再也出不来了。

王安则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不接话。

皇帝见王安则不接话,心下不满,声音冷了些,爱卿,你如何看。

王安则放下茶杯,斟酌着语句道:陛下,臣认为淮南王不过二八年华,年轻力壮,更何况府上还有大夫,想来是无事的。

皇帝怀疑的看着王安则,不确定王安则是真的没有看懂,还是装作没有看懂,王安则镇定的和皇帝对视,丝毫看不出心虚。

皇帝没有看出来,移开视线,满眼疲惫道:罢了,是我心急了,你先回去吧。

王安则快速道:是,臣告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了宫门,王安则才放下心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回头看了一眼鲜艳的红墙,叹息了一声。

来接王安则的下人疑惑询问:老爷,怎么了?王安则摇摇头上了马车,说:无事,走吧。

回到府上,王安则坐立难安,这次是将皇帝搪塞过去了,只是怕日后皇帝还不死心。

纠结许久后,王安则还是打算问一问方昱白,他年岁长,经验多,更懂得官场经验。

方昱白听了王安则的来意,皱起眉头道: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钜州现在哪里是人能去的地方,难道陛下是想要 送你找死吗,后半句方昱白没有说出口。

方昱白不安的踱步,他已经能想到皇帝是如何想的了,王安则死在钜州,皇帝名正言顺派人出兵钜州。

王安则宛如一点就通般的读懂了方昱白的深意,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意思。

随即更加焦虑,这可如何是好。

方昱白坚定道:你不能应,一定不能答应陛下的话,陛下既然现在只是暗示,代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只要你一直装聋作哑,想必陛下也不会强人所难。

王安则点头称是,只是心中的不安却如何也消退不下去。

出了方府,王安则又直奔镇安侯府对镇安候说了此事,镇安候的态度和方昱白相似。

镇安候冷声道:不可,此去钜州九死一生,便是陛下暗示你,只要没有明说,只当做不知道就好,陛下有愧于我们,定不会强人所难。

王安则猜测镇安候说的有愧于侯府是李孟芸的事情,他也打听过这些往事,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只是现在李孟芸已经认亲,陛下还心存愧疚吗。

王安则没有问出,他直觉此事不好解决。

后来陛下多次召王安则入宫面圣,所言的一次比一次明确,只差是明说了。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只当做是王安则圣宠颇盛,简在帝心,让人越发不敢和王安则作对。

可在这些知情人眼中,王安则现在的生活就像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似富贵极盛,实则并不长久,只怕命非久矣。

一日,王安则又被陛下召入宫中,王安则心下着急却无能为力,只能做出往日的拒绝样子。

谁知道这次陛下并不就此打住,皇帝说:爱卿,你且看一看这些奏折,朕不知其中真假,只是想来爱卿向来听朕的话,不会背着朕做这些事情,定是这些人在污蔑爱卿。

里面有王安则做过的,也有王安则没有做过的,他以往得罪的人太多,大家听了皇帝的暗示不管真假都要给他编出个罪名,甚至连前户部尚书鹿擢的事情,都有人想要翻案推到自己身上。

王安则垂下头,他当然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若是自己不听他的话,那么这些奏折将会成为压死他的稻草,而前户部尚书鹿擢的下场也是他的下场。

王安则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所言正是,钜州距京城甚远,外人不能知道其中内情,臣自愿前往钜州。

皇帝高兴道:善,爱卿所言正和朕的心意,那么钜州就全倚赖爱卿了,若爱卿得到了消息,朕自会派人接应。

是,陛下。

等王安则离开后,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正是大皇子。

皇帝说:听到了吗,朕早就说过此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待,你是朕的孩子,朕哪里会偏袒外人,只是他手中有你的证据,若非情非得已,朕也实在不想这么做。

大皇子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听了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儿臣明白父皇的苦衷,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看着大皇子没有阻拦,过了良久才叹息一声,你说他是真的明白还是装作明白。

张公公上前小声说:您与大皇子毕竟是父子,大皇子会明白的。

皇帝摇摇头,冷酷道:罢,罢,日后他总会明白的,朕所做的不是为了一人,而是为了万民,他不是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