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段从霜生物钟准时将她叫醒,闭着眼摸了摸身侧的位置, 没碰见昨晚上怀中的软香玉, 但被子里还留有温度,看来没起多久。
撑着身子,眯着眼睛环视屋内一圈, 终于在梳妆台那看见人了。
江清玄坐在铜镜前,拉长脖子看着镜中自己肩膀、锁骨处的星星点点。
段从霜落嘴非常讲究,脖子上的印子即使穿最低的领子也能遮住, 到也让江清玄放下了心,若是顶着这个去见兰贵君, 怕是要羞愧死。
怎么样, 好看吗?段从霜俯下身把人圈在怀中和桌子前,亲昵的贴着人面颊蹭了蹭。
江清玄赶忙把剥到肩膀处的里衣拉起, 透过铜镜看见人面上的笑意, 不禁红了脸,乖巧的点头, 好看。
等成亲那日给你全身都种下。
段从霜指腹轻轻擦过江清玄有些红肿的眼皮,心疼道, 昨夜只是亲亲就哭了, 怎么这么敏感?胡说, 你明明……明明什么?段从霜咬准了江清玄说不出来, 故意逗弄他, 看着小人眉眼明艳起来,在他眉心亲了下, 下次看你哭不哭了, 先洗漱, 陪你用早膳。
和江清玄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且轻松的,但该去面对的事情还是要去面对,宫外一堆乱摊子等着去收拾。
喜鹊和屈灵还呆在满春阁里头,郭柳和铭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卢静也不知去向,面上刺青的女人毫无头绪,越想段从霜眉头蹙得越深。
有很多烦心事吗?江清玄轻抚段从霜隆起的眉间,有我能帮上忙的吗?段从霜握住江清玄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扯出嘴角道,烦心到谈不上,估计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下来了,你要是真想帮我的忙,好好学习床笫之欢,免得又说我欺负你。
本是调戏的话语,哪想江清玄真的认真点头,我会好好学习的。
惹得段从霜哭笑不得,只想把人搂入怀中好好□□一番。
送人回重欢殿,江清玄虽嘴上不说,可一路上手都攥着段从霜的衣袖,段从霜反手将他手握于掌中,轻声哄道,很快的。
我等你。
江清玄一直站在重欢殿门口,目送着段从霜消失于视线。
掐着宫门开的点段从霜出了宫,回到了将军府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郭柳的叫喊声。
把这些都卖了,我就不信赎不了身。
郭柳插腰指挥侍人往屋外搬东西,坐在院子石凳上的铭烟淡淡的看着她,抿了口茶,郭将军莫要如此,倾家荡产换回奴又有何用?千金难买我乐意。
郭柳瞟到立在门口不入的段从霜,笑着过去拦住她肩膀道,你借我点银子,下次封赏了还你。
你早朝要迟到了。
段从霜无视了郭柳的话,朝铭烟微微点头,见郭柳撒腿就朝屋子里跑喊道,先把人换回来。
按照怎么换人就怎么把人换回来的法子,老鸨也没什么怀疑就把她们放上去了,毕竟有权有钱,谁也不想得罪。
屈灵和喜鹊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赶忙躲到被子里,屈灵低着嗓子吼道,出去!是我们。
郭柳道。
一听是来换人了,两人从被子里钻出来面露欣喜,屈灵揉了把脑袋憋屈道,听了一晚上摇床声,干火都没地方发,只能两人大眼瞪小眼的。
行了,赶紧的,时间不多了。
郭柳想亲自把铭烟的斗笠拿下来,却惨遭无视,整个人都蔫巴掉了,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呐呐道,我怎么就这么坎坷,昨夜你去哪儿了?入宫,想人想得厉害。
段从霜见郭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安慰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江清玄一样的。
殿下是如何追江太傅的?说来给我学学经验。
郭柳摩拳擦掌准备讨教经验。
换完衣服的喜鹊抬头看向郭柳,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殿下和太傅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学不来的。
一句话浇灭了刚升起来的小火苗,郭柳眼瞅着拉门后面哭叫道,命苦啊!怎么就得不到美人的放心呢?铭烟缓步出来,眼神都未曾分给过郭柳,只是朝段从霜欠身,日后三殿下若还有事寻铭烟,但说无妨,铭烟一直在此。
顶着郭柳幽怨的眼神,段从霜点头,算是回答了,插科打诨一会就该离去了,郭柳看着铭烟满眼不舍,无奈上朝在即,不得不走。
屈灵回到了自己职位所在的办公地点,喜鹊无官无职跟着段从霜身后继续当小跟班,郭柳则苦兮兮的去上朝了。
有人传来消息,今日向琳下葬,向琳乃是一介牢犯便无人替她守头七,停尸一夜也算是过了礼节,段从霜想着也算是认识一场,多一个人送送也好。
大理寺偏门的阴凉处停着一辆板车,上面用草席盖着一人,下面的人便是向琳了。
众人来到了提前挖好坑的林子里,衙役潦草的用草席将其卷起,扔进了土坑中,因其力气不匀,向琳半边身子从草席中落出。
何苦呢?孔鸣招呼衙役将其掩埋,可段从霜无意之间的一眼,却看见向琳翻开的衣角处有红色的痕迹,慢着!不顾众人阻拦跳下坑,将向琳身上的草席拨开,解开她囚犯的上衣,立在一旁的衙役看清后惊呼道,大人!是血书!衣服内侧写了血书!有了这件事情,也没人在乎向琳是否安葬好,草草将人埋了便赶回了大理寺。
这封血书应该是在被挑断手筋和割掉舌头之前写下的,看来向琳早有预料自己不会被组织放过,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血书上写道:墙中墙院中院心中苦闷,何以解。
其他的便是鬼画符般的符号,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话什么意思?孔鸣撑着脑袋苦思冥想也未曾明白。
不知,先留着再说,只要线索凑够了,总能窜起来。
段从霜并未将东西交给孔鸣,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向琳在大理寺被伤,在大理寺而死,说明这地方已经不安全。
日头正毒,若是能照出世间的魑魅魍魉就好了,段从霜握紧手中的血书,心中惆怅。
几日后,府邸打扫完毕。
因为并未封称号,府邸不好立牌匾,女帝亲自下旨赐名‘镇南府’,算是以南下赈灾的名义赐予她。
听到此消息,段从霜本和郭柳比武的,正打的起劲,郭柳不让走,段从霜直接摆手认输,拉着人就飞奔过去。
府邸门前站着的是女帝赏赐的侍人,里头的用品一个不缺,早已经准备好。
段从霜在看房子布局如何以及哪还缺些什么,郭柳则看这些家具能卖多少银子,喜鹊跟着段从霜后头欢喜,毕竟见过了宫外的世界,宫里头她也不想回去。
侍人已经开始劳作,整个府邸如同一个庞大的机器,没有主人也在运转着,既然府邸好了,也就没有赖在郭柳那的必要了,段从霜和喜鹊当日就将东西搬走住了进去。
喜悦的氛围并未持续太长,接到孔鸣消息,湖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且脖子上的皮肤被火灼烧过,觉得可疑便来告诉段从霜。
两人听闻消息,火速赶往大理寺,经过确认,此人是卢静没错,也不知道在湖里漂了几天,尸体已经泡得发白胀烂了。
仵作验尸得来消息,卢静生前被人用棒子敲击后脑致死,随后才被丢入湖中,看来是组织的人杀了她。
经过向琳和卢静的事件,段从霜大概知道了此组织只要人员暴露便会被灭口,卢静的死又将事情推入到了沉默。
案子没有进展,段从霜也不急,每日窝在府内,几乎将每个角落都看了遍,连厨房也未曾放过,指指点点修改了不少的地方。
这日,段从霜照常去宫中见江清玄,江清玄窝在她怀里听着她讲府邸里的事情,唇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扶着段从霜手臂直起身子道,我去拿笔将地图画出来,在宫里无聊的时候好拿出来看看。
段从霜何尝不知道江清玄心中想亲眼去府中看看,可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有个盼头,惹的段从霜心疼极了。
可谁也没想到,一道圣旨从天而降,砸的两人头晕眼花。
宣旨的侍人笑着将圣旨递给跪在地上的二人,笑容满面,老奴先贺喜三殿下了。
直到人走后江清玄都未曾反应过来,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明黄色的圣旨。
段从霜则一瞬间红了眼眶,算算上一世十根骨钉都未曾让她流下一滴泪,可现在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她泪湿眼眶。
江清玄抬头看见段从霜红了眼睛,自己才如梦初醒般,呐呐道,我…我可以嫁于你了。
泪水毫无预兆的滑落,江清玄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反复翻看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咀嚼。
娶你!我已经准备良久。
段从霜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眨了眨眼睛让泪水不至于流下,一把拉过江清玄在怀中揉了又揉,不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