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025-04-03 04:30:28

楼下的歌舞乐飘上来, 段从霜靠在椅背上微微叹息,铭烟穷追不舍道, 听闻殿下的正君比殿下大五岁, 且无权无势。

铭烟,如果将感情与地位联系在一起,你觉得是爱吗?身上的伤口在作痛, 疼得她脑中神经突突跳,段从霜深呼出口气,面前的人是良久的沉默。

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 段从霜隐隐知道了铭烟并非是表面般的冷漠,大抵内心也是个敏感细腻的人。

若是放在从前, 定然要开导一番, 免得自我怀疑错失了良缘,可现在段从霜双耳开始耳鸣, 模模糊糊的听不见铭烟开合的唇说了些什么, 只晓得很困,靠着椅背慢慢闭上了眼睛。

镇南王府, 江清玄晚饭时突然的心口疼痛吓得来福大惊失色,立马跑出去要叫大夫, 却被江清玄拦住, 江清玄眉头紧蹙, 看了眼黑漆的窗外, 呐呐道, 怎么还没回来。

一桌子的饭食都是出自江清玄之手,虽然品相欠缺, 但胜在主人用心, 白瓷的骨盘旁用食物简单地雕刻些歪歪曲曲的小花, 也算是能入眼了。

肯定是陛下留下三殿下谈事情呢,饭食也就在宫里头用了,先生还是自己先吃吧,免得饿坏了身子。

来福想起江清玄从午时一直忙活到傍晚,心中对于段从霜未归有些小抱怨,但没敢在江清玄面前表现出来,不然以先生的性子,定然会气他。

等的人没来,江清玄也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让人撤下去了,要是说怨气,不是没有,可更多的是担心。

如此晚还未回来,总归是会派个人来传话的。

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宫门也落锁进不去了,江清玄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洗漱完爬上了床。

就在快要入睡的时候,镇南王府的大门被敲开,侍人匆匆忙忙前来禀报,江清玄见到孔鸣后心就开始一点点下沉,当人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站不住地跌倒在椅子上。

三殿下回府的中途遇袭,当时情况紧急,便躲在了满春阁中。

孔鸣见眼前人小脸刷白,怕人撑不住,赶忙继续道,还请正君放心,殿下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只是突然发热,嘴里念叨着正君的名字,下官就想着还是告诉您。

孔大人,能带我去见她吗?江清玄扣着扶手的指节泛白,撑着身子站起来,勉强维持面上的神情,不至于太过于失礼。

可以是可以,只是满春阁是烟花之处,您……男子出入烟花之地若是没被发现还好,可若是被多舌之人瞧着,怕是名声便要臭上一辈子。

去烟花之地玩乐之人,在尽兴的时候一口一个你是我的珍宝的哄着,但出了那门,若是知道哪家郎君是满春阁出来的,少不了指指点点,这也是哥儿老后会继续留在园子里,哪怕做杂役也不愿出去的原因。

铭烟开门,见一身穿袍子遮盖严实的人微微蹙眉,但看见随后而来的孔鸣便了然,侧过身让人进来。

关上门后,江清玄褪下披风的帽子,看见躺在床上昏迷的段从霜,脑子一片空白。

虽然来的路上做足了心里建设,但见着人衣领处露出的纱布时,涌上心头的不是伤心,而是愤怒。

愤怒于伤了她妻主的人,更加愤怒于为何伤成这样还不告诉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他。

走到身边,坐在脚踏上,握紧了段从霜的手,扭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铭烟道,多谢铭烟公子。

你见过我?铭烟递给江清玄浸湿的帕子,眸子抬起微微诧异。

接过帕子后,江清玄为段从霜擦着面颊,手法轻柔,深怕碰疼了手下的人,那次郊外之行我也在,听见了妻主叫你的名字。

已经后半夜了,满春阁渐渐安静下来,铭烟看着一直照顾段从霜的江清玄道,你要不去侧榻上休息一会?孔鸣也起身附和,若是三殿下知道你一夜未合眼,怕是要心疼的。

江清玄摇头,帮段从霜掩好被子道,我不放心,妻主现在还发着热,我睡不着。

看着她们两人又道,你们去休息吧,我看着就行。

天将微明,守了一宿的江清玄趴在床边眯了一小会,发现面颊下压着的手微动,立马惊醒,抬头对上了一双记忆中熟悉的眸子。

心中的酸涩涌出,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江清玄额头抵着段从霜的手背,以泪水的方式发泄出来。

睁眼看见江清玄,段从霜有一瞬间以为是眼花了,但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才彻底清醒。

脑袋里如塞了棉花般,转不动,身子一动便会牵扯到伤口,只能动着手指捏住了江清玄的面颊,轻声道,没事的。

江清玄并未理会她,段从霜看了眼周围,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这儿是什么地方,赶忙解释道,我的伤是孔鸣包扎的。

一句话让江清玄破涕为笑,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段从霜,埋怨道,你吓死我了。

又说,你知道奴在家里等了多久吗?若不是孔大人告诉,妻主是不是打算等伤养好了再见奴?这次是我欠缺考虑了。

段从霜见人真的生气了,也不管身上痛不痛,撑着起身将人提起来搂入怀中,一下一下拍着抽泣而颤抖的脊背。

怀中的人虽气,却还是乖顺的靠着她,手撑在段从霜身子两侧,生怕压着她伤口。

一番的动静,屋子内其他两人也醒了,铭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没说话,倒是孔鸣上前,身为大理寺卿,京城中入了敢刺杀皇室的人,定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殿下...孔鸣刚想开口,就见段从霜指了指怀中的人,做了禁言的手势,孔鸣顿时了然,闭了口。

段从霜低下头在人额上落下一吻,我们回家好不好?怀中人点头,这才想起屋内还有其他人,脸顿时红了,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就这么哭了。

下楼的时候,段从霜用披风给江清玄裹了严实,对着看着窗外发呆的铭烟道,多谢铭烟公子收留,若是日后有事相助,大可来镇南王府,本殿定然倾力相助。

殿下不必客气,我也只是报恩而已。

铭烟又恢复了淡淡的模样,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谁都知道他一舞动京城,身价水涨船高,可慕名而来的追求者又有谁不是带着有色眼光瞧他,他厌透了那种眼神。

第一次见双目无欲望,铭烟心中向往那种平等,但在听见段从霜娶夫后,心中开始担忧,是否如此好的人也会被权利所困,迎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人。

但听郭柳说起两人,铭烟又开始怀疑为什么会娶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男人,这是他未曾见过的,于是又开始担忧,是否江清玄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可今日一见,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胆小害怕在自己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先将孔鸣送回大理寺,江清玄留在车上,段从霜送孔鸣下来,对着人小声道,女人便是上次定酒楼之人,面上有刺青,武功不容小觑,趁现在城门未开,告诉守城军,将出去的人看严实了,务必将她堵在城内。

下官遵命。

孔鸣作揖道。

说完段从霜就上了马车,江清玄见人进来道,你们可是在说伤你之人的事情?是,我定会将她捉出来,新仇旧恨一起算。

江清玄并不是太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只是牵起段从霜的手道,陛下给的任务奴不做掺和,只希望妻主遇见危险的时候能多想着奴些,奴害怕了漫无目的的等待,真的害怕了。

最后一句江清玄轻声诉说着自己长久以来的小埋怨,倒是让段从霜心中不好受起来,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搂着他叹息道,会好的,这次我陪着你一起等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