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梁无声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回吧,萧锦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
……他冷冷淡淡的声音从那枚戒指里飘出,靠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霍淮卿也没睁眼, 只动了动嘴唇,声音中听不出半点困意:要罚很久吗?明天会出公告。
梁无声言简意赅。
这次的事儿闹出来的动静可实在不小,萧锦到底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估摸着要被丢去关上几个月或是更久,但霍淮卿至今一次都未去过地府,所以并不太清楚她会被下头的那些人怎么罚。
不过,应该不至于会像先前归一教的那群人一样, 永远被关在下头, 毕竟, 她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还有一件事。
霍淮卿仔细回想了一下几个小时前听到的那双红色高跟鞋的事儿, 便也简单把事情跟梁无声讲了一遍,你能再帮个忙吗?……梁无声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 叹了口气,你去吧,把我给你的东西带好。
虽然没说明白,但这话里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明显了。
这就是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重新恢复了精神之后, 霍淮卿便离开了萧锦的老家,奔往邢云的所在地。
对方已经把具体位置发到了他手机上。
等霍淮卿到的时候,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邢云最近被折腾的实在是够呛,班也上不了了, 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说起来, 他也实在是够可怜的, 晚上睡不好,白天顶多能找个地方眯几个小时,真要是这么一直下去的话……就算那个藏在暗处的女鬼不对他下杀手,就这么一直熬着,他也要扛不住,英年早逝了。
-邢云现在和他的狗子住在连锁酒店里,收到了人已经到楼下的消息以后,他慌慌张张地就跑下了楼,而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往酒店里进的人。
卧槽?!……虽然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就那挺拔的身形也能让人一眼看得出来,对方和周围的普通人不太一样,再等离近了以后,邢云更是惊讶:居然是、是你吗?!我的妈,我没看错吧……说正事。
霍淮卿肩上背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黑包,先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那双鞋,邢云早就扔了,但它仍旧每天晚上会出现在邢云床边,第二天再扔、再出现,就这么循环往复,只有昨天晚上格外安静,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他有拍照片,而且之前他家里装了监控,录像这会儿也保存在他手机里,这会儿,正好能拿出来让霍淮卿看一眼——鞋子就是那种普通的高跟鞋,看起来并没有异常,不仅如此,它是漆皮的面,看起来也很新,表面没有任何划痕,就好像没有人穿过一样。
而那个监控录像就更简单了,里头什么也没有拍到,只拍到了晚上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癔症的邢云和狂躁不安的狗子。
不过,那都是普通人看到的画面。
在霍淮卿眼里,那个监控录像里明显有一团黑色的雾气,朦朦胧胧的,拼凑成了一个人影。
是一个女人,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因为是一团黑影,所以,她身上的衣服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能隐约描绘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再跟你确认一遍,你确定你周围没有一个叫苏菱的人?我确定我真的万分确定!我要是对你撒谎的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出门遇车二百码!……邢云已经开始发毒誓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霍淮卿便扯了扯嘴角:倒也不至于。
他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然后就这么开着监控录像,把那个女人出现的片段反复播放,同时,摸出来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开始在上头写写画画。
邢云在旁边看着他画,也不敢多问,只能提心吊胆的一直盯着。
直到霍淮卿手中的笔记本上,终于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以后,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把本子举给邢云看:认不认识?……尽管笔记本上的那个人五官看的并不是很清晰,只是一个全身像,但邢云翻动了记忆过后,还是坚定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就问问你家里人,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霍淮卿收回本子,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眼前漂浮着的那个生死簿。
这个女人的衣着和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来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如果她并不是无缘无故缠上邢云的话……那有可能,会和他的长辈有关。
好。
邢云又一次点点头,接着立马就摸出了手机开始发信息。
叮咚叮咚的声音开始不停地响起。
邢云把那幅人物的轮廓画给发到了家庭群里以后,疯狂呼叫父母,认不认识这个叫苏菱的女人。
他父母也是一脸茫然,都不认识,还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他也没办法解释,只是让父母问问其他人。
【花开富贵:你找这个人?那你也得给我们一张清楚的照片吧!你说说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光凭着这个谁能认得出来里头画的是谁??】【建材市场老邢:你小子说实话,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怎么这么着急,忽然间跑过来问她?】【……】邢云忍不住一阵头疼,正想编点什么解释,突然手机叮咚一声,他二伯艾特他了。
【笑口常开福气自来:这是谁画的?怎么看着好眼熟?@邢云 】【……】这消息一出,邢云顿时精神大振。
他迫不及待就给二伯打电话:喂,伯伯,刚刚那个图里边儿的人你是不是认识??二伯这会儿也有点懵,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才刚回复,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就说看着眼熟,但我不认识啊,她叫啥?苏菱,伯伯你再好好想想,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真的我求你了,你要是有印象的话一定得跟我说,千万别瞒着我啊!不是,我真的就只是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但是这幅画它也不清楚啊,你有没有正脸照片让我看看,说不定我是以前见过但没太多交集……我没她照片,就只有这一幅画。
那你这不是扯淡吗?没照片,我不知道人家具体长什么样,这我哪知道是谁呀!……正说着,邢伯母在旁边抬头看了他一眼:谁啊?小云!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刚刚在群里面发了个图片,问有没有认识这个叫苏菱的人,咱身边没有这么一个人吧,可是……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一样,特别眼熟……我看看。
邢伯母皱了皱眉,随手点开手机翻了一下,而后,就眯了眼:嘶……好像还真是有点眼熟。
你也见过?不会真是咱认识的什么人吧……但咱们认识的话,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不是,我好像是看过哪张照片,跟这人特别像。
邢伯母说着,忍不住皱起了眉,把群里那张图给放到最大。
能看得出来,图上的那个轮廓就是随手一画,虽然没有明显的五官标识和清楚的模样,可是,人物的韵味出来了,而这个模糊的样子,好像在她记忆的某处出现过相似的画面。
她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好像是之前给咱爸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过!真的假的?邢二伯一脸不可思议,小云啊,你跟我说,你找这人干啥?我也不知道,但是……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伯伯,我没有在跟你们开玩笑,你们要是记得这个人是谁的话,能不能赶紧帮我找一找?邢伯母的话刚才邢云全都听到了。
这会儿他难掩心中激动,只恨自己不在老家。
不过,好在二伯是个爽快人,听出他声音是真的着急,甚至,还有了点哭腔,当时就一拍桌子:行,你别着急啊,我现在就帮你去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说走就走。
邢二伯挂了电话之后就换衣服去开车,两口子十分钟左右就回了邢老爷子那边。
他们老家是在村里头,但是离县城也就两三公里左右,成家以后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地搬了出去,现如今,只有邢老爷子和邢老太太在老家住着。
上了年纪的人吃饭时间比较早,他们到老家的时候,老两口正忙着在做晚饭,看见他们忽然回来,还一脸纳闷:你俩什么情况啊?咋这时候回来了?晚上一块儿在家里吃?先不说这些,爸,我问你个事儿啊,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苏菱的人?……邢二伯刚把这句话说出口,厨房里突然就传来当啷一声。
二伯两口子吓了一跳,赶忙伸着脖子往里看:妈,这是咋了?啥东西掉了?没事。
邢老太太低着头,默默把掉在地上的不锈钢碗给捡了回来,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但邢二伯眉头一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转头又盯着突然不吭声了的邢老爷子,眯了眯眼:爸,这人你认识。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肯定。
本来他们俩人路上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嘀咕个不停,就怕万一是他们俩人看花眼了,万一不是,邢云那头白等了,可是想想看,两个人一块儿看花眼、都觉得眼熟这情况实在是不常见……这会儿再看着邢老爷子的这种眼神闪躲的模样,倒是可以让他们直接确定了。
他爸妈,恐怕是认识这个叫苏菱的女人。
不过,是不是那一张图上的人就不一定了。
爸,你看一眼。
邢二伯还惦记着邢云说的那句‘人命关天’,索性直接把群里那张照片点开给老爷子看,这个人,你眼熟不?……老爷子原本默默躲避着眼神,点了支烟。
这会儿瞥见送到眼前的图片,手里的烟就是一抖,整个人脸色也变了。
看来,没错。
邢二伯叹了口气,估摸着这个女人应该是父亲朋友家的女儿之类的,就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找这个人,同时,拨通了邢云的电话。
邢云那头也是等了好半天。
这一会儿一看见二伯的电话打进来,他立马就接了:喂,伯伯,是不是有了?!我不太清楚,但你爷爷好像认识这个人,要不……就你俩说吧?邢二伯把手机给递了过去,但是邢老爷子明显不太想接:啥玩意儿一天天的……净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听都听不懂……拿开拿开!我还得……爷爷!!邢云在那头大叫一声,爷爷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苏菱啊?你要认识的话,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吧!!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因为她……我真的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啊!!邢云说着说着,就开始嚎啕大哭,心里憋的那股子气和恐惧让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就把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全部都给说了。
邢二伯的手机开的是扩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连厨房里头的老太太都放下了手里的面,怔怔地看着外头。
半晌之后,她突然愤愤把面团一扔,满脸恼火的就出来对着老爷子拍了一巴掌:都是你造的孽!……那一巴掌拍得格外不留情。
哪怕是隔着这么远,邢云都听得一阵肉疼。
邢老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阴着脸,忍不住一直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邢二伯此时也看出了这件事不对劲,赶紧追问。
可是老爷子坐在台阶上,欲言又止,半天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老太太看着他,恼了:还能是怎么回事儿?他以前造的孽,这会儿,全都报应到我孙子身上了!死老头子,你不说,我说!……要说起这件事儿,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邢老爷子结婚早,在他们那会儿,十六七就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那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跟邢老太太成亲的时候,才刚过完16周岁,但他一直都对家里给安排的这个媳妇儿很是不满意。
因为他家祖上可是出过官老爷,远的不说,就说他爹,那也是个满腹诗书的秀才,虽然后来家里落魄了,但是他仍旧一直觉得他们这是书香世家,格外看不上大字不识一个的新媳妇儿。
没过多久,他就跟城里一个俏寡妇好上了。
那俏寡妇长得好看、还会念诗,那小身段妖娆的整条街谁不想多看两眼?就是命实在是可怜,嫁过来没两年,家里男人就死了,也没留下个一子半女的,更没有谋生的手段,想投奔亲戚都没地方去——不过也有人说,说她以前是在那小胡同里做皮肉生意的,后来跟她男人看对眼了,哄着对方替她赎了身,却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又没了依靠。
因为这个传言,不少人都在打她的主意。
明里暗里揩油的更是不少。
后来,那俏寡妇身旁又有了人,那些暗中打量的眼光才总算是少了一些,主要还是因为当时的邢云凯个子高,看起来也不太好惹,一副蛮横的架势,所以大家不想惹事。
但不管外头怎么说,邢云凯跟那俏寡妇苏菱俩人反正是打得火热。
邢云凯甚至一度想过休妻再娶的事儿!不过,他刚把这意思跟家里头透露出了些许,家里头的人就又哭又闹,闹得他成日不得安宁。
最后,他也只好作罢……就这么家里养着一个、外头养着一个,几个月过后,苏菱突然旧事重提,并且跟他说,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不管怎么样,她生是邢家的人,死是邢家的鬼,她要邢云凯履行他的承诺,娶她。
这一下子,可就让邢云凯犯了愁。
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跟家里人说过,他已经和那个小寡妇断了联系,并且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哪里知道又会冒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
娶她?家里老母亲就不会同意!上次他才稍稍透了一点口风,就把父亲给气得病倒了,妻子和老母亲家人闹得不像话,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娶苏菱?!可是,不娶……她又一直逼着他回去跟家里坦白。
邢云凯是两头犯难。
最后,他干脆心一横,说要不咱俩私奔吧。
……私奔这个事儿,邢云凯当时确确实实是说得情真意切,也是下了决心的。
然后正巧那个时候,外头又打起来了。
邢云凯听着朋友说了外头的惨状以后,吓的当时就有点后悔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菱已经收拾了东西,逼着他不走也得走。
走倒是挺容易的,什么也不用管,趁着夜黑风高,就这么逃出去。
可是,第一天,他们就碰到了祸事。
邢云凯和苏菱两个人是无比惊险地逃过了一劫,但是他们俩人躲在破庙里,看着庙门口躺了一地的尸体,也是吓得不轻。
人的生命竟然那么脆弱,说没就没了。
邢云凯开始后悔。
他想回家。
那时他才十七,按现如今这个时代的年纪来算,完全就是个高中都还没有毕业的年纪,才跑出去没多远就被吓破了胆子,后悔的不得了,一心只想回家。
好歹在家里头有吃有喝,还能睡个安稳觉,可是出来以后,他却只能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而且,他们手里也没带太多钱,等这些钱花完了以后又该怎么办,他们谁都没有想过……于是私奔的第二天,邢云凯就要回家。
可是这句话却让苏菱不乐意了。
她恶狠狠地抓着邢云凯的衣领,说,他要是回家的话,那就干脆他们俩都死在这里好了。
邢云凯被她那个模样给吓到了,毫不怀疑她会不会真这么做。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俩人勉强又在那个村子里头待了三四天。
苏菱一直念叨着,如果他要是抛下她们娘俩就这样走的话,她就先杀了他,再自杀,去地府里头做一对亡命鸳鸯。
邢云凯简直苦不堪言。
他现在才发现,从前的自己到底有多天真。
出来以后,身边没有人照顾他了,每天吃顿热乎乎的饭都是难题,他反倒是还得去照顾苏菱,又害怕对方一个不高兴,真的给他下药怎么办。
就这样……邢云凯和苏菱私奔,也才跑了一星期,他整个人就已经瘦了一大圈,憔悴的不得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正好有一个让他逃离的机会,出现了。
……其实他们跑出去的并不远,咬着牙走上一天,他就能回家。
主要是苏菱一直威胁他。
他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那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帮杀红眼了的土匪,抢了吃的还要杀人,苏菱当时蹲在河边洗衣服,来不及躲回去,就被土匪头子给看见了。
邢云凯听到她的尖叫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想跑过去,但是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土匪,他害怕了,退缩了,蹲在柴房后头一动不敢动。
苏菱当时也看见他了,不停尖叫着向他求救,但他不敢出去,只敢咬着牙躲在后头,还被那帮土匪给肆意的嘲笑了一番——窝囊废、没种的玩意儿,你看他敢过来?……邢云凯捂着耳朵,把自己手掌都给抠出血了。
他就这么看着苏菱一身血,什么都没穿躺在柴火堆里,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愣是把他给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她脸上被人割出来了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左侧一直划拉到嘴角,耳朵也被割下来了一只。
但她那时还没死。
她就是躺在那,直勾勾地盯着邢云凯,后头飘着那帮土匪的笑声,看得他心慌意乱,又是恐惧又是崩溃地扭头就跑。
没人来追他。
但他依稀听到她尖着嗓子在喊。
邢——云——凯——!你这个窝囊废!不管你跑到哪,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这件事后来就成了他的噩梦。
他总是在梦里梦见浑身是血的苏菱朝着他的方向爬过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把他吃得干干净净。
他虽然不愿意跟人提起这个事儿,可是扛不住回到家后的每天夜晚,他都会梦到苏菱。
妻子便追着他逼问,他那时候跟人跑了以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每晚他都又哭又叫,嘴里头说着什么饶了我的话。
问的次数多了,才终于是从他嘴里知道了这段往事。
……尽管妻子一听到苏菱这个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剐了这个狐狸精,但听完这段往事,却也当时就黑了脸,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要不是因为他不负责任的说什么私奔,真的私奔了以后却又撒手不管,人现在或许还好好的在家里头呆着,哪里会死的这么凄惨?!邢云凯自知理亏,被骂得头也不敢抬。
后来,妻子从外头请了大师回来做法事,超度不了就镇压,甚至还给他改了名,试图迷惑苏菱的鬼魂,让她认不出他。
可他的噩梦仍旧是断断续续,持续了几十年。
直到后来,苏菱唯一的那一张照片也还是放在邢家,什么也不为,就是供着,求她别再做乱了。
……我以为她早就已经投胎转世去了,那张照片也早就已经被收了起来,却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还缠上了我孙子!邢老太太满脸忧虑,转过头,再看到捂着脸坐在台阶上的邢老爷子,牙齿就咬的咯咯响。
你一个人赎罪还不够?为什么牵连我孙子!当初听小军他们起名的时候我就担心,明明这么多年来,家里也没出过什么大事,现在,却偏偏让她找到了小云,肯定是因为名字起的不对,早知道就跟他们说你改过名的事了……好歹避开云这个字……老太太越说越乱,有点语无伦次了。
最后,她也崩溃地往地上一坐:这可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