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025-04-03 04:32:19

纪琳琅将一招一式都铭记于心, 可惜怎么都练不会那套剑法。

她一次次挥出手中的剑,却像是受到了灵力反噬了一般,每一日都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即便如此, 她还是咬紧牙坚持着。

如今已是第六日, 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

若还是学不会……陡然间,她猛地咳出了一口血,身体无力的摔在地上,手中的剑快速的滑了出去。

凉风习习吹过, 让血的腥味染遍了整个山林。

容绪不动声色的走到剑旁, 一言不发的盯着剑身上的血痕。

若他想走出这秘境, 取得法器,便要让她得到解脱。

他要利用她,找到秘境的出口。

唯有了结她的执念,他才能离开此地。

她的执念, 难道就是学会这套剑法吗。

容绪冷沉着一张脸,低身捡起她的佩剑,放到她的面前去。

你的心愿是什么。

他冷酷的望着他,眸中没有一丝的情绪。

她艰难的挪动疼痛的胳膊, 一把握住了剑柄,抬起头遇到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又是你啊,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冷漠的注视了她一会儿,缓缓弯下身去, 迁就趴在地上的她, 冷声道:我会完成你一个心愿。

说吧。

他眸间凝着冰冷的光, 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不知道。

她的唇边渗出鲜红的血, 脸色更苍白了些。

你不知道。

他冷淡的挑起眉,那就是没有了。

……不是。

她难受的轻喘了两口气,双眸微闭,慢慢说道:你就只完成我一个心愿,我当然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容绪闻声冷冷抬起眼睫,神情晦暗。

你想要几个心愿。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她将剑歪歪斜斜的立在地面上,手颤抖着,半坐起来,但你肯定不是无偿帮我实现心愿的,对吧。

是无偿的。

他肃色直起身,漆黑如若深渊般的眼瞳凝视着她。

无偿……你骗人的吧。

她难以置信的笑了下,很快又收敛起表情。

若我说是有偿的,你就会说出自己的心愿了吗。

他显然不太想和她聊下去了。

纪琳琅一时语塞。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追着她不放,说要帮助她完成心愿的。

他该不会真的有病吧。

容绪:……他什么时候追她了。

被他这么一问,纪琳琅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一些。

不管他图的是什么,她都无法给他。

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隔了半晌,纪琳琅转眸看往伏夏宗的方向,眼里带着向往的神情:我想像他们一样,去做自己认为的应该做的事,像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活过一天。

好。

容绪忽而夺走了她的剑,将自己身上的剑举到她面前,再松开手。

她下意识接住他的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套剑法与你手中的剑属性相克,你用这把剑练习,自身必将受到灵力反噬。

他把剑利落收回剑鞘当中,淡淡道:用我的剑,你就能学会一段剑法。

纪琳琅学识尚浅,自是不会知晓这些。

她愣了片刻,复而抬起头看他。

……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这很难吗。

他面无表情的反问她。

纪琳琅:……怎么不难了,觉得不难的人才有问题吧。

听到她心里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过来,容绪双眉微蹙,带着她的剑转身就走。

还不开始练习。

他厉声道。

知道了。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重新站起身来。

翌日,纪琳琅成功练会了那套剑法,如她所愿入了伏夏宗宗主门下。

然而,容绪并未离开这个秘境。

相反,他头顶的天空反而更加阴暗了起来。

于是,容绪悄悄潜进伏夏宗内,再一次找到了纪琳琅。

此时此刻,她正一个人坐在屋檐之上,漫无目的四处看。

你的心愿是什么。

他从她的身后靠近过去。

托你的福,我已经没有心愿了。

她停顿了下,一双眼悲伤的望着远方,只是……很孤单而已。

他随手指了一个人,眼里无波亦无澜,满不在乎的对她说:要我抓他过来给你作伴吗。

不要。

她伸出手,自然而然的将他的手按下去,他们认为我是灾星,不愿意靠近我,我又怎么能强迫他们。

纪琳琅本以为入了伏夏宗后,她就能告别过去的生活。

可一切并没有改变。

她依旧是孤身一人。

自她成为伏夏宗的弟子后,楼雪就再没来找过她了,两个人也没再碰过面。

唯一一个愿意主动来找她说话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最后,她还是只有她自己。

纪琳琅快速的调整了心情,转过头去看容绪。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一双眼望向天幕,眸中皆是浮云游动的模样。

容绪。

他寒声道。

容绪——她跟着小心翼翼的复述出他的名字。

在她开口的瞬间,容绪腕上的手箍突然间有了反应,发出微弱的光亮。

知道我的名字后,你想做什么。

他忽地唇角下弯,随口问她一句,要将我的画像贴满这里每一个角落吗。

那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她低着头回答他的问题,猛地抬起眼,一脸--------------/依一y?华/吃惊的看着他,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难吗。

他一脸平静的反问她。

纪折辰一下没忍住,敛眸斜了他一眼。

又来了。

每当他一脸真挚又轻蔑的说出这句话,她就觉得很不爽。

当然很难,读心术可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

她认真的盯着他。

他微微转过眼,眉山稍起:你是说——读心术。

她点了点头,相比于刚才,现在的反应又过于的冷静。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所以才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我没有在读。

他眉间舒展开,一本正经的纠正她,准确来说,是你让我听到的。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她成功的被他引出了好奇心,往他身侧离近了一些,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能力吗。

他转移开视线,不着痕迹的与她再次拉开距离。

没有。

呼——她长舒出一口气,坐回原来的位置,那我就放心了。

容绪:?放心什么。

他平铺直叙的问。

你若是样样都很厉害,我就没办法还你人情了。

她向前探出头,寻到他漆黑的眼瞳,举起手中的剑,你之前帮过我,所以我也会完成你的心愿,你的心愿是什么。

不需要。

他冷言冷语的拒绝她。

她愣怔片刻,身侧的手紧握着收到身后去:不需要?你我萍水相逢,既无所求,为何又要帮我。

求了,你就会答应吗。

他寒着一双眼,偏头睨着她。

他的眼神里无悲亦无喜,只剩利刃般的冷意,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令人心生寒颤。

就在纪琳琅准备回应容绪的时候,楼雪突然间往她身后一站,语气不善: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她有些猝不及防的站起身,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侧,视线跟着下落,在和这个人说……容绪不见了。

她的声音一瞬止住。

楼雪压着双眉,困惑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她向四处张望了片刻,有些茫然的启唇道:你说这里就我一个人?莫非……只有她能看得见他吗。

方才容绪明明还在她身边才对。

如此说来,他的出现的确很令人起疑,不仅能听见她的心声,还可以随时随地的找到他,又不是在她身上放了追踪符。

等等……她现在想的这些,该不会他也能听得到吧。

不对,应该不会的。

落身于树上的容绪:……他已经听到了。

我就看见了你。

楼雪环抱住双臂,对她慌张的模样泰然处之,怎么,你在伏夏宗藏了人?没,没有!她当即摇头否定,急声解释道:是我方才做了梦,以为自己身边有人。

我随便说说的,你慌什么。

楼雪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瓶给她,好好上药,别再落疤了。

这……这是你给我的?她喜出望外的看着楼雪,心情一时大好。

现在我面前就你一个人,不然还能是给谁。

楼雪上前一步把药放到她手里,冷着脸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给自己机会再用上这瓶药。

谢谢。

她小心的将药收好,见走开的楼雪又转过身来。

你总到屋檐上做什么,不危险吗。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没有。

楼雪明显有些堂皇,避开她的眼神,手摸了摸后脖颈,最近师父给我留了许多任务,所以我没什么时间来见你,你可不要以为进了伏夏宗就可以掉以轻心了,等过了几日,我就会来考你招式练的如何,若你偷懒,我会让师父将你逐出去。

我会好好练习的。

纪琳琅笑着追上楼雪的步伐,开心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会再来见我?楼雪转眸去看她:过几日吧。

大概要等多久啊。

没多久。

纪琳琅试探着挽着楼雪的胳膊:那我等你,你可不能食言。

楼雪不悦的反问她:我什么时候食言了?夕阳之下,纪琳琅的影子落在地上,与楼雪的并肩同行。

在这之前,她从未这样轻松舒坦过。

在这之后,亦不会再有。

三日后——楼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