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些什么。
宋祈明忽然间开口, 眸光似冰冷的利刃,告诉我。
盛肖没听过千鸢开口说话, 就将自己听到的清冷女声当做是她本来的声音。
你的嗓子好了?他颇为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看都不看盛肖一眼, 沉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好,消失不见的三个人分别是魔界的壹号,百画宗的贰号和妖界的叁号, 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盛肖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
他略一沉眸,松开了抓在床边的手指。
果不其然, 就如刚才在大殿上时一样,这三个人的名字到了他耳里,便成了杂音。
就像是有意不让他知晓一样。
这样啊。
宋祈明若有所思的抬起眼,利落拔剑向盛萧走去,辛苦你了。
见他抽出长剑,盛肖反射性向后一退,同时亮出了自己腰间的剑。
你这是在做什么。
盛肖困惑的看着朝自己靠近的人,明明是自己想来抓住对方的, 可为何被反将了一军。
此处可是百画宗的地盘,她怎么敢——做什么?他凉笑了声, 转动了手中的剑,神情冷酷, 好久都没杀人了, 拿你练练手。
刹那间,殷红的血溅到了地面上。
烈刃宗内。
洛眠收起手中的剑, 转眸去看逸谕的脸。
听说你的弟弟也在那场大战中失踪了,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逸谕惬意的躺在树上, 佯装在闭目养神。
我说过了, 无论你在何处, 我都会与你同在。
洛眠轻吸了口气,无奈的注视着逸谕,无计可施。
三年了。
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也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
唯一不变的,是一次次回到她身边的逸谕。
现在想来,一切从遇见他的那一日开始,便错了。
在她从逸谕的手里逃出来后,他却亲自打碎了烈刃宗的屏障,想要带走她。
她反而利用了逸谕的力量,在烈刃宗重新设下屏障将他和自己困在这里。
同时设下了期限,控制了逸谕不让他离开。
如今时限早就过了,他却赖在她身边不肯走了。
逸谕感受着身侧的清风,自然而然的与她交谈。
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是你不愿去伤害任何人。
她可以杀掉他。
只是她放弃了。
也和我做那件事吧。
她忽而转头看向他,淡淡道:结契。
你可知道和我结契代表着什么。
他蓦地睁开眼。
结契等同于借命。
借了命,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事情。
等她下定决心,自投罗网来到他手中。
我知道。
她望向他,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你肯不肯借。
他从树上翻身而下,瞬移到她面前。
需要多久。
就借一天。
她越过他,仰起头凝望着天边的浮云,我想用你的命格活一天。
在宋祈明和盛肖打斗的时候,纪折辰正悠闲的坐在床上,拿出了平板,如昨日那样点开了〔唐辞〕这个文档。
「和煦的风温柔的渡到唐辞身上,他坐着半卧在床头,看着自己身上缠好的绷带,神情阴郁。
这里根本没有人会听得进去我的话。
他垂眸落下一句,缓缓解开手臂上沾血的白色绷带。
他只是想结束掉自己的人生。
就这一个心愿,他也不能实现吗。
」忽然间,平板上的字体变得越来越小,纪折辰离近了些,还是看的费力。
她索性用手指捋着字的底端,逐字逐字念道:拖着这具……身体,活着……死了,这都是什么啊。
刹那间,一行字出现在床边的地面上。
——这都是什么啊。
看到字之后,唐辞警觉的离开了自己位置,寒声质问道:你是谁。
觑见平板上出现的字,纪折辰疑惑的歪了下头,跟着他念道:你是谁?他为何会突然间问出这句话。
难道是才醒来不久,脑子还不清醒吗。
下一瞬,地面上的那行字消失不见,由另一行字代替。
——你是谁。
唐辞一步走下床,盯着地面上出现的字,下意识的问:你能看见我,还能听见我说话?——你能。
纪折辰只念出了两个字,又猝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莫非唐辞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在跟她对话?他……能听到她说的话?思及此,她复而低下头,继续去看文档中的内容。
「唐辞目不转睛盯着地面,过了半晌,才舍得收回视线,回到床上坐下。
你能看见我?他重新问了一句。
」其实,纪折辰这样也不能算是可以看见他了。
顶多是读到了用文字转述的他。
——不能。
得了回答,他继续往下问: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听不见。
——我是看见的。
须臾,唐辞敛起双眸,淡淡道:我也是。
看到这里,纪折辰将平板收了起来。
那就是说,她说的话也会变成文字呈现在唐辞眼前。
所以他才会一直盯着地面看?原来她可以通过平板和唐辞交流。
这倒是个不错的收获。
然而就在纪折辰思索之际,房间的门猛然被人推开。
一股血腥味跟着闯进她的鼻腔。
顷刻间,两道身影双双倒在她面前。
纪折辰见状赶紧起身,几乎是闪现到了宋祈明的身前。
她伸手搭在他肩上,望着他那张惨白的脸,声音有些颤: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好生养着的徒弟,才一会儿不见,为何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师父。
他咳出的鲜血将唇染的更红了些,无力的回握住她的手,是他打伤了弟子。
她闻声愣怔一瞬,忘了将手抽出来。
这是……千鸢的声音。
不……不是这样的。
盛肖慌乱的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胳膊,是千鸢先说要杀了我,我为了自保,这才出手伤了她,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祈明在纪折辰的搀扶下站起来,被她护在身后。
师父。
他在她耳边低笑了声,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盛肖,你可能是听错了,千鸢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上前走出一步,慢条斯理道:千鸢剑法了得,若是想要杀了你,你早就没命了,可你现在身上没有一道伤口,我的徒弟却吐血了。
那是……那是因为——盛肖看了看宋祈明,一时间百口莫辩。
他的确打伤了对方。
在他出剑之时,面前的人忽然收了力,这才中了他一剑。
你走吧。
纪折辰冷漠的看向盛肖,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寒气,在驱逐他,我没办法再相信你了。
盛肖压下心中的不平,越过她看了宋祈明一眼,一瘸一拐的转身走了出去。
纪折辰顺势将门关上,静默片刻,回过头去看宋祈明。
你为什么……她皱了下眉,敛起双眸不解的看着他,要这么做。
他们不一定有把握会害你,却会拿我来要挟你。
他凉凉一笑,声音清冽动听,我若不如此,你又怎会将我留在身边。
真是悦耳的谎言。
你对我说的——她凌厉的抬起双眸,语气却是温和的,是实话吗。
他利用了她。
但站在她的立场上,即便知晓他在故意惹事,她也要维护他。
虽然很不情愿,但在这个地方,他们能相互依靠的人只有彼此。
不是。
他靠近她,懒洋洋着回她,实话是——这样一来那个姓盛的烦人家伙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什么?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纪折辰一时惊呆:就为这?他理所应当的点了下头:就为这。
为了得片刻安宁竟然不惜让自己受伤,宋祈明他——其实是个疯子吧。
就连她都不忍心打伤他,可他竟然任由旁人刺了他一剑。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真是不想看到他。
她有些生气的抬了抬眉,伸出手推了他一把。
你给我回到你的房间去。
他向后踉跄一步,站定后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我说过了,要留在你身边。
纪折辰:?你是这么说过,可我不曾答应过你好吧。
她抬手丢出去一个药瓶给他,别过脸不去看他。
这药一天吃三粒,补气血的。
他将药瓶握在手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不吃。
她旋即扭过头,面色平静。
不吃药,你哪有力气杀我。
我又不打算现在杀你。
他继续理直气壮的反驳她说的话。
纪折辰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认真起来。
是不是我让你留下,你就会好好吃药。
看心情。
他对她古怪一笑。
纪折辰:……她这哪里是在养徒弟,是在经受人生的磨炼还差不多。
你过来。
她两步走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衣袖让他在她的床上坐下。
没等宋祈明开口,纪折辰已将药粉和纱布扔在床上。
她掐着腰站在一边,清澈的眸中卷进两分愠怒:你自己包。
我的手抬不起来。
他漆黑的双眸正凝视着她。
那就等能抬起来的时候再包扎。
她转身就走。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拽倒在床上。
纪折辰跌在床边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明明就还有可以动手的力气,在她面前装什么虚弱?她一下挣脱开他的手,戒备的往床后方退去,略一掀眸,瞧见他阴沉的眸子望了过来,身上戾气尽显。
他的手指轻敲在床边上,每敲一下就念出一个地方。
妖界、魔界和百画宗。
宋祈明目光灼灼,似是揣着一刀探进她的心房,一字一句道:纪折辰,你告诉我——我属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