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妻子站在晏家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不进去儿子和丈夫又在他们家,进去了又给人家添麻烦。
傅今瑶没有她娘想的那么多,直接了断上前敲了门。
晏承渊一直在院中等她们,他听到敲门声就赶紧开了门。
他看到傅今瑶和傅山妻子,连忙道歉,婶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小弟弟在那边和我弟弟玩呢。
傅山妻子顺着晏承渊指的方向看去,她一看到自己儿子玩的那么开心再多的怨言也没有了,因为她们家最穷村中的小孩都不愿意和儿子玩。
儿子看着一群小孩在一起玩十分羡慕,但是被拒绝多了以后就渐渐待在家中不愿意出门了。
白舒云听见动静立马从厨房出来,她见傅山妻子一脸笑意,一把握住她的手。
是小傅娘子吧,哎呦,真是对不住,我让我孙子请你们一家上门,结果谁知道他直接抢了你儿子就跑,让你担惊受怕了,真是对不住,是我们没有教好。
傅山妻子还没有被人这么热情对待过,她一边努力向把手从白舒云手中抽出,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没,没关系。
白舒云拉着她往屋里去,来,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带你去看看小傅,你们今天也不用着急回家吃饭了,就在我们这里吃一顿,让我们好好感谢你们夫妻俩。
不,不用麻烦。
我看看傅山就回去。
傅山妻子极力推脱着,却挣脱不开白舒云的手只能默默跟着她往屋中走去。
白舒云十分热情,不麻烦,不麻烦,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就可以吃了。
白舒云带着傅山妻子走进屋中,晏修同还没有醒,屋中人看见傅山妻子与她点了点头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傅家人。
你们慢慢说哈,不着急。
白舒云说了这一句也跟着出去了。
傅山妻子看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傅山,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傅山见到妻子挣扎着起身,新雅……傅新雅忙的上前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傅山,哽咽道:你躺着,不用起来。
说着她掀开盖在傅山身上的被子看了看,她看见还透露着微微血迹的白布,眼泪掉的很严重了,怎么伤的这么重……傅山有意逗她,他指了指一旁昏迷不醒的晏修同,我伤的才不重呢,你看晏家小哥,他脸都受伤了,幸好我没伤到脸,不然你该嫌弃我了。
傅新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脸上包着布的晏修同,她一惊,怎么回事,你上山遇见什么了?傅山看着妻子又有掉眼泪的迹象,他抓着妻子的手连忙解释道:本来我想上山就想抓点野鸡回家,但是看到晏小哥被狼追。
我想着要不是晏家帮我们赚钱说不定我回家那日就死了。
所以我就去帮晏小哥了,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
傅新雅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温柔的说:对,你做的没错。
晏家是好人,我们要救。
傅今瑶这时也进来了,爹,你没事吧。
傅山看见自己的女儿笑的温柔,爹没事,瑶瑶不要担心。
他往她们母女俩身后看了看,安和呢?在家里吗?安和在外面和晏家的小孙子一起玩呢,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朋友跟他一起玩,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小孩跟他一起玩,爹娘都给忘了。
傅新雅调笑道。
傅山听到傅新雅这么说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都怪我这个做爹的一点本事也没有,才让安和连个玩伴都没有。
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好了……傅新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程稚清和晏承平端着药进来了,晏承平给晏修同喂药,程稚清将药递给傅新雅,傅婶子,傅大叔该喝药了。
傅新雅连忙接过程稚清手中的药碗,诶,好,我来喂。
谢谢你啊小姑娘。
她一边给傅山喂药,一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小姑娘啊,你看这药多少钱?我回家凑凑还给你们。
程稚清笑道:不用银子,傅大叔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怎么还能让他出钱呢。
药材都是家里有的,不用给银子。
傅新雅一听连忙拒绝,这怎么能行,银子一定要给的。
真的不用傅婶子,我会一点医术,他们都是我看的伤,我这也没有去外面给别人看过病,真要收钱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收多少,况且药材都是家中有的,真的不用给银子。
程稚清连忙解释。
傅新雅还想说些什么,白舒云就进来了,程稚清马上松了一口气,走到白舒云身边求救道:晏奶奶,傅婶子一定要给我们银子,您快劝劝她。
白舒云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小傅娘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傅是为了救我儿子才受的伤,如果我儿子没遇上小傅早葬身狼腹,是我们家该多多谢你们才是,怎么还能让你出银子。
傅新雅想说些什么又被白舒云的话给压了回去,如果你硬要给银子,那我们也要算一算我这小儿子命值多少钱,付给你家小傅。
本就是晏家先他们上山打猎才有了后续能够给傅山救腿的银子,他们也不过是报恩罢了,怎么能收恩人的钱,傅新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那好吧,还是多麻烦你们了。
白舒云脸上挂着慈祥的笑,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程稚清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才给傅大叔看伤的时候,发现他原先断腿处没有接好加上今天又与狼奋战,伤好后这条腿可能就瘸了。
还有傅山大叔脑子中有淤血残留,现在只是时不时会头疼但是瘀血迟迟不消,病情加重可能会影响视力。
程稚清话锋一转。
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明天把断腿重新接一次,就是要重新打断会很疼。
淤血的话我给傅山大叔开两个疗程的药试试。
傅新雅一听程稚清这么说立刻道:对对,傅山是我爹从云山下捡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头上都是血,醒来问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山这个名字还是我爹起的。
她红着眼眶心疼的看着傅山:怎么头疼都不说呢,疼多久了。
傅山心虚一笑,他根本没想到程稚清居然这都能看出来,也没多久,我以为不严重,就没告诉你。
程稚清看着两人又要开始含情脉脉连忙阻止,那个,你们要治吗?傅新雅犹豫的看着傅山,她一听要重新断腿就不是很想让傅山治了,瘸腿也没什么关系的。
反而是傅山,他一脸坚定的说:治!他不想以后被人说他妻子的相公是瘸子,女儿儿子在外被人嘲笑他们爹是瘸子,更加不想失明看不见妻子和家人,他还要养家里人,如果他看不见了妻子女儿该怎么办。
程稚清点点头,行,那我们等明天白天光线好了在断腿重新接骨。
傅新雅红着脸,局促不安问道:小姑娘,药费是多少啊,我们能不能缓缓再给?程稚清都无奈了,傅婶子,不用给钱,我也不是靠着救人赚钱的,就是顺手的事,您就当是救命之恩给的报酬,可好?傅新雅还想说什么被傅山阻止了,那就这样吧,多谢你们了。
我们就厚着脸皮应了。
以傅山的经验来看,他们夫妻俩根本说不过晏家人,他们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他们答应,那不如直接接受了这份好意,以后有机会再偿还。
白舒云拉着傅新雅的手,好了好了,现在先去吃饭吧。
一会有人会给傅山送饭,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先去吃。
不了,不了,已经麻烦你们太多了,我们自己回家吃就好了。
这怎么行,就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走吧,孩子们都在等你了。
白舒云拉着傅新雅的手就要往外走。
傅新雅犹豫的看着傅山,傅山点了头后,才同意留在晏家吃饭。
傅新雅跟着白舒云去向厅堂的方向,傅今瑶跟在她娘身后。
傅新雅走进厅堂一看发现她儿子已经坐上桌在吃了,钟思洁见有人来了就知道是傅山的妻子,灯光不是很亮,她看不清楚她的脸,她怕傅新雅会觉得不妥,连忙解释,小孩容易饿,所以就让他们先吃了……钟思洁话还没说完,随着傅新雅慢慢走近她也看清了傅新雅的面孔,这么一看便愣住了,她带着颤抖的声音道:新……新雅?傅新雅也很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也愣住了,思洁?众人见她俩似乎认识都有些好奇,不过他们都没有插话静静的看着他们。
钟思洁快步走到傅新雅身边,她有些激动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自己还未出嫁前最好的朋友,新雅你怎么在这里?当初不是被判去了沧州吗?傅新雅也很激动,她想不通钟思洁居然也在这里,我也不知道,皇帝突然下旨让我们改道来幽州。
你怎么回事?怎么也在这?钟思洁回道:你走了之后不久我便与镇国公府二公子成婚了。
她指向一边的晏瀚海和白舒云还有明慕青道,这是我公公婆婆和大嫂。
傅新雅这才意识到他们是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她连忙向他们行礼却被白舒云拉住了,好了,不用多礼,如今我们也是一介平民,没有这么多礼数。
傅新雅很奇怪为什么晏家会被流放到幽州,晏家可是开国的大功臣啊,你们……晏瀚海一见傅新雅如此神色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只说了四个字,功高盖主。
傅新雅一听就明白了,此时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就在这时晏修远和晏修景驾着马车回来了,他们将马车停在院中走进厅堂。
晏修景见家里人都站着还不说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爹娘,干啥呢?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他身上,他见妻子和一个陌生女子拉着手,久久也没有放开,便想看看这人是谁。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他想起来一个人,手指着傅新雅,你,你不是傅那个什么傅,傅什么来着,当初我还去送过你。
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人名。
傅新雅。
傅新雅自己报上了名字。
晏修景这才想起来,对对。
就是傅新雅,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流放去沧州了吗?他当初还偷偷陪着钟思洁去城外送他的小姐妹傅新雅一程。
傅新雅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晏修景还是这样。
他们因为钟思洁的缘故也是见过的,晏修景看着就有些不着调,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
程稚清在一旁已经有些饿了,她忙了一下午还什么也没吃呢,她弱弱的插了句话,我们不然先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对对对,快坐下快坐下。
傅新雅知道晏家是好友的婆家后也没有那么拘束了,她坐在了钟思洁旁边,女儿就坐在自己边上。
她看向钟思洁,脸上尽是感激,思洁,还要多谢你在我临走前偷偷给我送的钱,你也知道,我爹是御史得罪过太多人。
要是没有你给我送的钱,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在这里安家。
钟思洁担忧的看着她,伯父他……还好吗?五年前已经走了,刚来幽州就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就不行了,为了我一直强撑着,后来捡回傅山后,看我有了人照顾,孩子也有了,也享受过天伦之乐,算是喜丧吧。
提起多年前的事傅新雅已经淡然了。
明慕青看气氛有些沉重,便主动打招呼,快吃快吃,菜都要凉了。
傅新雅这才看向桌子上,一桌子的肉菜,她看向儿子,吃的津津有味,脸上写着满足,她不禁红了眼眶,这些年为了给她爹治病,家里过的紧巴巴的,她爹走了以后还要还借的银子。
她女儿儿子都没吃上过什么好东西。
她迟迟不下筷,看着钟思洁,这,这是不是太破费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家中有奴仆的官家小姐了,她也过了十几年的穷日子,也明白这肉对于穷人家意味着什么。
傅今瑶看着她娘没有动筷也不敢动筷,钟思洁拍了拍傅新雅的手,主动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傅今瑶和傅新雅的碗中。
放心吧,镇国公府怎么起家的你忘记了吗?一点点肉而已,我侄子承平自己一人就能上山打一头野猪回来,放心吃啊。
傅新雅这才想起晏家一家子的将军,能够上战场的人物怎么会打不到猎物,这才放下心来。
她吃了一口钟思洁给她夹的肉,眼泪没忍住滑了下来,她多久没能吃上这样的吃食了,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钟思洁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明慕青看着吃相极好的傅安和,爽朗一笑,傅妹子,这是你小儿子吧,和我家的承安看着一样大。
傅新雅收拾好情绪,也笑着应道:对,叫安和,四岁了,我这个当娘的没能耐给他们更好的东西,长得瘦弱了些。
她看着儿子眼神中尽是温柔。
我家承安才三岁比安和还小一些,以后可要多来和我家承安玩。
我家承安从前在京城身体不好都是困在屋中,来了幽州倒是好了许多。
晏承安听到玩立马接声,我跟他一起玩玩具。
小哥哥比你大,要叫安和哥哥,我们以后经常邀请安和哥哥来家中做客。
晏承安嘴角还沾着饭粒,他听到可以经常和傅安和玩眼睛都亮起来了,他点点头认真的说:好。
众人瞧着晏承安这幅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安和也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见大家都在笑也跟着笑。
白舒云看傅安和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说:刚才承渊一路抢着把安和抱回来都没哭呢,真是乖孩子。
钟思洁疑惑道:抢孩子?晏承渊听到这三个字连忙将头埋在饭碗中,本来以为只是救命恩人的妻子,谁想到是娘多年的好友。
白舒云笑道:我让承渊去请小傅一家来吃一顿饭,结果他可倒好,直接把孩子抢了就跑,说是这样人家小傅娘子就不得不跟着来。
钟思洁扶额,新雅可真是对不住啊,这是我傻儿子。
我还有一个闺女,晏绮南。
她冲着晏承渊和晏绮南说道:承渊、绮南快叫人。
晏承渊和晏绮南拿起酒杯朝傅新雅敬了一杯酒,喊了她一声傅姨。
傅新雅笑脸盈盈应了一声,幸好承渊抱着安和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也在村中,你看我们都在一个村中这么久了,竟然今天才知道对方。
那看来这个臭小子还做了一件好事,想当初还说你生女儿生儿子就结亲家呢,看看现在你我儿女都这么大了。
钟思洁有些开心。
晏承渊听到结亲家偷偷看了一看在认真吃饭的傅今瑶,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又收回了目光。
他听见他娘又说,你闺女跟我闺女也差不多大,以后要经常来玩啊。
傅新雅看着钟思洁将她家每一个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模样,不忍笑道:都在一个村了可不就能时常见到了,着急什么。
我不急,不急。
钟思洁被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心虚的冲她笑笑。
众人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晚了,傅新雅去看了看傅山顺便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傅山也十分感慨,晏家二儿媳妇居然是妻子幼时的玩伴。
如果他今日没有救晏修同大概妻子同钟思洁在一个村子中也不会相遇,这都是缘分。
傅新雅看过傅山后就告辞要回去了。
她现在已经认得晏家每一个人了,她问程稚清,小清啊,我家傅山什么时候能回家?至少要一个月吧,明日断腿重新接过后最好就不要动了。
傅新雅一听一个月不能回家不是又要麻烦晏家许久,她又问道:那能不能今晚回去,明天在我家接骨?白舒云一听,回去做什么,傅山在我们这边多的是人照顾,我们照顾一个人也是照护,多一个人也只是顺便,熬药什么都能够一起了,可不比你在家里方便。
你在家中还照护孩子,多的是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他一个大男人你说是吧。
傅新雅一想也是,便没有再推辞了,她带着女儿儿子回家。
钟思洁和晏修景送他们回去,晏修景抱着犯困的傅安和将他们送回村子中。
好了,已经到了,进来坐坐吧。
傅新雅请他们到屋中坐坐。
晏修景将已经睡着的傅安和交给傅今瑶让她先带着傅安和进屋睡。
傅安和就算睡着了,手中也紧紧抓着晏承安送他的小玩具。
晏修景从怀拿出他们卖狼的银票,一共二百两,他取了一百两给傅新雅,这你拿着。
这是今天傅山和修同在山上打的狼卖的银子,一共一百两。
他们今日在山上打了十六头狼,要不是皮毛都损坏了卖的价格更高。
傅新雅不肯收下这么多银子,他家傅山又是拜托晏家医治又是拜托晏家照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还能够收下银子。
这我不能要,你们快拿回去。
傅新雅坚定推辞。
钟思洁跟着劝道:收下吧,你不收我家小叔也是要给你们家傅山的。
那就等傅山自己决定,我不收。
钟思洁看着她如此坚决也没有再劝了。
反而是傅新雅劝道:快回去吧,天色这么黑,你还有身孕,快些回去休息。
钟思洁走之前借着月光看了看这个破败的小院子心中有些难受,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能够住了。
二人回到家中就去休息了,程稚清在厅房休息,她怕今夜受伤的两人会发烧,便在厅堂候着,以便不时之需。
晏承平也陪着程稚清留在厅堂中。
昏暗的烛灯下,程稚清觉得和晏承平两人待在一起怪尴尬的。
她突然开口,那个,今天谢谢了救了我,要不是你被抓伤的就是我了。
晏承平手里拿了一本书,很专心的样子,他淡淡回了一句,不用。
她看着晏承平开口劝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不用你专门陪着。
你回去看着他们有没有发烧,我怕承渊睡过去就不管他们了。
晏承平没有理会程稚清,程稚清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突然程稚清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猛然想起什么,看向晏承平,你是不是还没有上药?晏承平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复杂之意,没有必要,一点小伤而已。
程稚清瞬间有些生气,她走到晏承平身后,他还是穿着上山的那一身衣服,但是因为是衣服黑色的所以看不出来是否有血迹。
程稚清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就在晏承平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撕拉一声,他的衣服直接被程稚清撕下,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想到程稚清居然会把他衣服撕了。
晏承平伤在肩膀下,狼爪的抓痕深可见骨,现在渗着血。
他还愣原地未开口,程稚清先开口骂道:你还说小伤,这是小伤吗?都能看见骨头的小伤?你这人是不是没死都叫小伤?晏承平被程稚清骂道没了脾气,他背对着程稚清无奈道:你,你一个女孩子怎可直接撕扯男人衣物。
他说完久久没有听到程稚清的回话,转过头一看,程稚清早就不在了,他刚想起身将身上的破衣服换下,立马被程稚清制止。
别动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把伤当做一回事,我给你处理一下。
程稚清端着一盆稀释过的灵泉水进入屋内,将水盆和药粉放在桌子上。
晏承平一听又乖乖坐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程稚清先拿了一块布浸湿拧干后,轻轻擦掉晏承平伤口处多余的血迹。
程稚清的动作似羽毛划过晏承平的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程稚清以为是疼的却又不好意思说,是不是很疼?我轻点很快的你忍忍。
她快速擦干净后,轻轻的吹了吹伤口处,拿了药给他敷上,行了,这两天不要碰水。
晏承平冷不丁道:你弄坏了我的衣服。
程稚清看着他后背一大块被扯坏的布料,有些尴尬,她刚才太心急了,也没多想就直接上手了,她摆摆手心虚道:那大不了我赔你一套。
我还救了你,救命之恩怎么还?晏承平忍不住试探了一次。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她明白晏承平想说什么,可她一点儿也不想以身相许。
程稚清小声试探着,给,给你银子?你说吧,你想要多少?我不要钱。
程稚清耍无赖,我只有钱,你不要我也没办法了。
晏承平一把拉住程稚清的手,将她摁在眼前的座椅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程稚清看着他的眼神,慌乱的一把甩开晏承平的手,头转向另一边不去看晏承平的神色,什么以身相许,我没听过。
晏承平也站了起来,走到程稚清面前,双手搭在程稚清的肩膀上,迫使她面向自己,既然你没听过,那我以身相许好了。
程稚清听到这话瞬间红了脸,低着头嘟囔着:我又没救过你,你以身相许什么。
晏承平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脸上写着认真,眼里带着温柔,你母亲在我四岁那年救过我,加上你多次救我家人性命,难道这不是天大恩情吗?程稚清一岁时生了一场重病,找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程书楠便去了佛山寺为她祈福。
她在佛山寺恰好遇到被人追杀的晏承平,程书楠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他。
他们两家的亲事也是这时定的。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眼中嵌着温柔,自己小小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似乎就是唯一,她不由得心跳有些加快。
她察觉到自己过快的心跳,不断警告自己,晏承平可是大魔王啊,把你做成人彘的大魔王啊,你可不能陷进去啊。
想到这里她一哆嗦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她一把推开晏承平,跑向自己的房间,他们晚上如果发烧了再叫我,我先回去睡了。
晏承平看着她跑开的身影显然有些失落,既然程稚清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逗留在厅堂也回了房。
他顶着这一身撕破的衣服回到房中,晏承渊没有睡,他看到晏承平身后破的一大块衣服,笑了出声,哥啊,你这是什么最新潮的乞丐装吗?晏承平刚被程稚清拒绝,心里不太痛快,现在又被晏承渊调笑,他一个冷眼看过去。
他哥的眼神似乎带着冷箭,一下就要把他射穿,晏承渊立马捂住嘴巴,乖乖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晏承平换完衣服后便和晏承渊轮流守夜。
中途两人真的发了烧,晏承平和晏承渊照顾他们给他们冷敷降温,很快就不烧了倒也没有麻烦程稚清。
第二天一早,晏修同终于就醒了,他一睁开眼就是他娘红着的眼眶和肿着的眼睛。
娘,我没事了,您别伤心。
晏修同哑着嗓音道。
白舒云看着晏修同终于醒了有些激动,醒了啊,饿了没?锅里有热粥,娘给你端来。
晏瀚海牵着晏承安也进来了,你这臭小子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娘有多伤心。
晏承安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摸着晏修同没受伤的那边脸,噘起嘴巴,凑近他的脸给他呼了呼,小叔,你还疼不疼了,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晏修同看着晏承安小心翼翼的动作,笑道:哇,承安的呼呼真的好有用,本来小叔好有一点点痛,承安呼呼了马上就不痛了。
晏承安听到晏修同这么说很开心,真的吗?那小叔痛痛的时候叫承安,承安还给你呼呼。
小叔你可要快点好起来陪承安玩,承安把玩具都让你给,再也不欺负你了。
晏修同听着晏承安的童言童语,眼眶有些湿润,他这次是真的任性了,把家人都吓到了,承安说把玩具都让给小叔玩,小叔可记住了啊。
承安要是说话不算话就是小狗。
晏承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承安现在是大人了,才不会说话不算话。
晏瀚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了句,这么大人了,还没有一个三岁的娃娃乖。
晏修同没有反驳他爹的话,他认真的看着他爹,爹,是我错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胡乱上山,还连累了傅大哥和稚清。
晏瀚海还以为晏修同听到这话一听会和他顶嘴,没想到居然是道歉,他不太习惯,还是嘴硬,等伤好了,就赶紧给我跟着你大哥练武,我儿子区区几只狼都打不过算什么样子。
晏修同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看他爹别扭的模样,咧开嘴应了句好。
晏瀚海觉得自己儿子有点不正常,被他骂了还这么开心,他赶紧抱起床上的晏承安跑了出去。
晏修同看着他爹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
程稚清跟着白舒云进来了,她给晏修同看了看,伤势已经稳定了,养一个月就好差不多了。
看完后程稚清就出去了,她要去准备一会给傅山断腿重新接腿的东西。
晏修同这时候想才起傅山,他问白舒云,娘,傅大哥怎么样了?白舒云好笑的看着他,小傅就躺在你身边,人家小傅伤的可比你轻多了,不过这一个月你们还是要躺在床上当一个月的病友。
晏修同一听有些着急:傅大哥怎么了,不是说伤的不重吗?怎么也要躺一个月?傅山在一旁乐呵呵笑道:小清说我的腿要重新接,不然以后会成瘸子。
这重新接过起码要一个月不能下床,可不就是陪着你躺你一个月。
晏修同这才放下心来,如果是因为他受的伤躺一个月他大概会内疚死。
晏修景也带着银子来了,小弟,这是你们带下来的十几头狼,我和你大哥昨日就带去卖了,一共二百两。
二哥,你帮我给一百两给傅大哥吧,我昨日说好了要跟他平分的。
不行,不行,这我不能再收了,未来一个月我还要在你家修养,我怎么好意思在收你的银子。
傅山一听急坏了,连忙拒绝。
这怎么行,这狼我们一起打的,没有你我早就死了,那不然这样,你收五十两,另外五十两就当是在我家的住宿费伙食费,这样总行了吧,你可不能在拒绝了。
晏修同怕他还拒绝,主动给他找了理由,让傅山在晏家住的没有负担。
晏修景看着晏修同的举动感慨他受了一次伤,就长大了许多竟然会为别人着想了。
他直接将银票塞到傅山手中,小弟,你的那份就先给娘保管了。
傅山看着晏修景直接出了门,也没有多说什么了,他在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傅新雅带着孩子来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去看了看傅山,陪着他说了一会话,就出去了,因为程稚清说要开始了。
她不敢看,也怕两个孩子会影响程稚清,就带着他们出去了。
钟思洁陪着她们说话,她看着傅新雅苍白的脸安慰道:没事的,小清医术很好的,别怕。
傅安和才四岁他什么也不懂,看过他爹后就开开心心的跟着昨日刚交的小伙伴一起去玩了。
程稚清避开晏承平找了晏修远帮忙给傅山断腿,她如果自己来怕控制不好力道。
晏修远本想让晏承平去的,结果根本不知道他儿子跑去哪里了。
晏叔叔,可以开始了,就我刚才和你说的位置。
程稚清对晏修远说,顺便给了傅山一块布,这是傅山自己要求的,他怕太疼叫出声,会让妻子担心。
晏修远点了点头,将手放到傅山腿上一个用力,便成了。
反观傅山,他紧紧咬着布,额头上的青筋显而易见,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滑落,手紧紧捏住炕边,整个人因为疼痛不住的颤抖。
程稚清在晏修远退开后就马上为他重新接了骨,还特意拿了两块木板给他固定。
待一切都好了,疼痛也渐渐消去,傅山嘴里的布掉了出去,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他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外面的傅新雅紧紧抓着钟思洁的手,她听了听却发现傅山一点声音也没有,你说不会有什么事吧,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不那么疼呢,不疼自然就不会叫了。
傅新雅听了钟思洁的话渐渐放松,你说的对。
你说的对。
程稚清出来通知傅新雅,接完了,一切都好,你可以去看他了。
傅新雅这才舒了一口气,她刚想站起身,却发现腿软站不起来,她苦笑道:太担心了,腿软了,我缓缓就好了。
众人都表示理解,如果是他们的家人在里面,他们都会紧张。
傅新雅缓了一会能够站起来后,让傅今瑶扶着她走。
她见到傅山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就知道哪里是不痛,明明是太疼了,怕自己担心强忍着。
她走到傅山旁边,轻声问道:疼不疼?傅山听见傅新雅的声音,马上睁开眼,冲着她们母女俩笑了笑,用虚弱的语气说: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傅山又想起什么,他费力从枕头下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傅新雅,你拿着。
傅新雅疑惑问道:这是?晏家给的,拿着吧。
傅山解释道。
傅新雅听傅山这么说也就没有说什么收下了银子。
作者有话说:三更奉上~感谢在2022-06-18 19:06:44~2022-06-19 08:4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瓜30瓶;端砚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