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曦之所以针对董瑜, 盖因黑甲卫神通广大,潜入曾府送来萧询的字条。
挟持董瑜,即可出府。
区区八字, 言简意赅,却并未挑明董瑜是好是坏, 然江晨曦一点即通, 栽赃陷害她的人与刑部有勾结,眼下,内鬼到底是谁, 她暂不清楚。
果不其然, 刑部尚书赵策与御史中丞曹升连番商议后, 暂时收押了那名丫鬟, 宣布江晨曦与萧珞珩皆无嫌疑。
齐国公府老夫人对此颇有微词,曾少云代表三司主官,声称最终结果要递给皇上判决,请老夫人稍安勿躁。
江晨曦心中冷笑,在座众人个个都是人精,显而易见冲着她来,他们却装傻。
戌时一刻, 曾府大门被人从里打开, 外面等候的丫鬟小厮们精神一振, 他们的主子终于可以出来了。
江晨曦等人跨出门槛,走在她身后的自是萧承翊、萧珞珩一行人, 这一幕落到有心人的眼里,便引起了羡慕嫉妒。
各家的马车挤在下面, 烛火辉煌, 熙熙攘攘, 这一刻,江晨曦伸手,有风穿过她的指缝,她从未感觉到自由自在是多么的好。
江如海与小曹氏迎上前,江晨宴一个箭步上前,故意拔高嗓门,父亲,小妹没事了!江如海闻言,当即泪如雨下,好,没事就好。
小曹氏也陪着笑脸说了几句奉承话,什么否极泰来芸芸。
江晨曦抬眸,视线落在江如海几乎全白的头发上,心中一震,感慨万千。
她热泪盈眶,眨了眨眼,拼命把眼泪憋回去,露出笑颜迎上前,屈膝一跪,父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江如海忙搀扶起江晨曦,子女有事,为人父母哪有不上心的,公主无需跪,赶紧起来。
小曹氏装模做样也帮着搀扶,老爷一宿没睡,一夜白头,大姑娘没事就好,臣妇已令家中备了席面——公主,老奴还得回去秉明太后。
常嬷嬷打断小曹氏的絮絮叨叨,天色已晚,她要赶回温泉山庄向太后赴命。
小曹氏面露尴尬,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江晨曦与常嬷嬷话别,送她上了马车,萧承翊会派人送常嬷嬷回温泉山庄。
嬷嬷,晨曦明日一早再去山庄。
太后交代,公主忙完再去也不迟。
崔夫人早早等候在一旁,江晨曦与江晨宴特地向崔琳琅行了大礼,约定改日携礼登门拜访。
崔琳琅与兄妹俩又说了几句,之后便跟着崔夫人走了。
萧承翊与众人简单寒暄了一番,复又看向江晨曦,本想提议送她回公主府,眼角余光扫到卢柳的身影,便打消了念头。
江晨宴亲自护送江晨曦回公主府,夏菊、兰英全部挤在外面,俩人闷疯了,非要亲眼瞧瞧京城的街道有无变化。
马车上,兄妹俩谈到了崔琳琅。
大哥,我瞧适才崔夫人对你多有打量,许是对你尚算满意。
经此一事,江晨宴颇有自知之明,他区区一名六品主事,天子脚下官员多如牛毛,未建功立业,许是入不了崔夫人之眼。
大哥不敢肖想崔姑娘,大哥配不上她。
江晨曦见江晨宴情绪低落,便知晓他因董瑜的那句话,伤及到自尊。
思及此,她把崔琳琅曾透露的话说了出来,崔夫人一心不想琳琅姐姐外嫁,更愿意找一门本地的人家,大哥别自暴自弃,琳琅姐姐不反感你呀。
思及他冲动要揍董瑜,崔琳琅下意识拽住他,不让他伤人,以免铸成大错,那一刹那,心跳声呼之欲出,被他极快地掩饰过去,否则定会被她察觉。
江晨宴腼腆一笑,不再言语。
马车很快驶到公主府。
忠勇侯府小侯爷王靖康早早等候在此处,江蕙兰有了身孕,还未足月,被徐老夫人禁足在卧房里。
公主与晨宴,你们可算出来了,禁军把持着曾府大门,我等进不去,蕙兰担心你们,食不下咽……江晨曦笑着与王靖康寒暄,有劳小侯爷与二姐姐担心,改日晨曦亲自登门致谢。
左右无事便好,那你们先忙,我这就回去告诉蕙兰。
王靖康知情识趣,不再叨唠江家兄妹,送完礼便打马回府。
江平会办事,搬来火盆,还有桑树枝水。
江晨曦依照习俗跨过火盆,跨过晦气,兰英与夏菊沾了沾桑树枝水,洒在江晨曦身上。
兰英嘴里念念有词,晦气光光,小人绕道!夏菊有样学样,拿着桑树枝满院窜动,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通通散!江晨曦忍俊不禁,这俩丫头,算了,由着她们去。
江晨宴把人送回府,留下用了一顿晚膳,便走了。
临行前,江晨曦问他可否考虑辞官经商,她离开青州时,外祖父苏鹤之怕她在京城受欺负,又赠与了七八家京畿附近的铺子。
以江晨宴的俸禄,要迎娶当朝太傅之女,恐捉襟见肘,以大哥的才能,经商未必不是一条登天梯。
想要从六品主事爬到礼部尚书,最快也要耗费十年,且得对社稷做出重大贡献,无论大哥怎么选择,小妹都会支持你。
江晨宴晓得小妹在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他汗颜,自愧不如,面露犹豫,声称他会仔细考虑。
待沐浴梳洗后,江晨曦坐在梳妆镜前,兰英在她擦拭头发,主子,奴婢困惑,今日主子被董瑜刁难,太子为何愿意主动相帮?上辈子,大哥被人栽赃陷害,萧承翊拿此事威胁她,任由卢柳来庵堂找茬,如今她被人污蔑,他出手帮衬。
可惜,她已经不需要他,任凭他如何找补,却早已无济于事。
她对他,无情无欲。
许是顾忌到皇家颜面,以及他的自尊罢了。
适才黑甲卫传来口信,萧询夜里会来,擦干头发,江晨曦便拉着兰英不停地挑选衣物首饰,像极了夜会情郎的思春少女。
兰英,你说这块白底冒红的玉镯好看还是那块碧绿的好看?主子,兰英觉得您佩戴哪个都好看。
别忽悠我,快替我选一个。
哎呀,主子,兰英说的是真心话!倘若主子穿素净的罗裙,宜佩戴碧绿的,点睛之笔。
江晨曦纠结良久,最终确定,他不喜欢太过花红柳绿的颜色,算了,我还是选白色红底这玉镯。
然而,江晨曦最后从首饰盒里拿出那串十八子佛珠戴上了。
佛珠保平安、去晦气,甚好。
是夜,苑中凉亭里。
江晨曦歪在美人靠上,今夜无月,星子暗沉,她有些无精打采,子时已至,她的询哥哥还未来。
夏菊,看到人了吗?蹲坐在屋檐上的夏菊极目远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盏零星灯火。
回禀主子,无人。
江晨曦拧眉,萧询会不会放她鸽子,等人最无聊,她心神慢慢出鞘,不由自主念起昔日往事。
发什么愣?快进屋,省得明日感染风寒。
背后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嗓音。
江晨曦睫毛一颤,悄悄撇了撇嘴,很想把身后之人当不存在,奈何对方存在感太强,她不得不重视。
她不情愿地提起裙摆起身,不与对方视线接触,委屈之极,曦儿在等皇上……话未说完,泪珠便砸了下来。
思念成疾,又遭受被人污蔑一事,心里委屈。
下一瞬,她被萧询搂入怀里,紧接着身上落下他的斗篷,她被他打横抱起,径直抱进了室内。
房门被他用脚踢上,朕的曦儿受委屈了,朕不是故意来迟,齐腾飞回京,朕与他周旋了片刻。
萧询温柔哄她,轻抚她的后背,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熟悉的奇楠沉香与茶香拨动着江晨曦的四肢百骸,她迅速攀住萧询的脖颈,迫不及待吻他的唇。
皇上,曦儿想您……萧询本就对她思之如狂,哪经得起她撩,自然反客为主,把她压在门板上,用力地亲。
门板发出声响,屋檐上的夏菊习以为常,与李卫无声打了声招呼,继续当起了石狮子。
房内,江晨曦被萧询抵在门上,死死缠绵,俩人唇齿相依,纠缠许久才松开对方。
江晨曦睁眼,倏地一怔,萧询双眼下方一片乌青,幽深的黑眸布满红血丝,显然为了她的安危,一宿没睡。
她心疼,忙用食指指腹点了点他的乌青处,询哥哥也不怕猝死。
萧询咬住她的唇瓣,没良心的丫头,朕还不是为了你!一杯又一杯浓茶灌下肚,生怕你受欺负。
江晨曦心酸,又想落泪,曦儿错了,曦儿应该听皇上的。
萧询见不得她哭,一把抱起她,疾步走向床榻,先陪朕睡觉,明日带你去温泉山庄,见了太后你再向朕好好赔罪。
皇上明日不用早朝么?齐候夫人——嘘,曦儿无须再操心此事,朕过几日再告诉你结果。
江晨曦等了他大半夜,早就困了,如今在他怀里,萧询说什么便是什么。
俩人很快熄灯就寝。
虽说俩人都疲惫不堪,但搂在一块不免心浮气躁,最后萧询干脆与她分被而睡,后半夜怕她着凉,又把她扯入怀里。
一夜无话到天明。
卯时初,江晨曦被热醒,一睁眼便是栩栩如生的芙蕖花瓣,挂在床头驱蚊香囊上绣着的芙蕖花。
罪魁祸首匍匐在她的后背,疾风骤雨般亲吻她的耳畔与肩胛。
萧询察觉她醒来,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交叉,外面落雨了,曦儿再多睡片刻,我们晚些时候再出发。
江晨曦如何还睡得着,她做了一夜的梦,梦里皆是他,现下被他撩拨,她早就起了火。
她阖上双眼,任凭萧询对她为所欲为。
约莫半炷香后,萧询抱着她去内间洗漱,之后又帮她换上干净的衣物。
江晨曦全程闭着眼,浑身上下没有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靠在萧询身上,偶尔还偷吻他几下。
曦儿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如此贤惠,女子层层叠叠的衣物一件都没穿错,显然是唯手熟尔。
朕从未替他人穿过,也就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询受不了她的闹,径直扳过她的脸,逮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嬉戏。
江晨曦求饶,询哥哥,曦儿饿了。
萧询及时刹住,离开她的唇瓣,舍不得把她欺负狠了,把人惹毛了,他还得哄。
之后萧询吩咐摆膳,外面雨势渐小,江晨曦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山药粥。
一碗粥哪里够填报肚子,曦儿,再用些点心?江晨曦耍赖,倒在他怀里撒娇,真的饱了,皇上若不信,不妨摸一摸我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兰英与夏菊忍着笑,她们的主子也只有在皇上面前才会像个小孩子。
好,依你。
俩人当着侍女的面也没避讳,双手十指相扣。
萧询怕她中途会饿,令兰英等人打包了一些方便携带的糕点。
马车直接等在外面的院门口,萧询舍不得美人秀眉微蹙,不愿让她的棉靴沾上一滴雨水,亲自把她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公主府,向着郊外的温泉山庄而去。
皇上,曾府那名丫鬟就是替罪羊,曦儿愚笨,委实想不通谁在背后算计我。
以防萧询乱吃醋,江晨曦机灵地避开萧珞珩不谈。
萧询把玩她手腕上佩戴的十八子佛珠,他曾经赏赐给她的,她先前一直不愿佩戴,今早俩人耳鬓厮磨时,他才注意到她戴上了。
萧锦仪。
萧询话音落下,江晨曦脊背一僵,猛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萧询。
大长公主为何陷害我?她为何要买凶杀害齐候夫人?她与齐候有染?!迄今为止,江晨曦想不通萧锦仪为何要偏帮卢柳,如今更甚,妄图向她身上泼污水!萧询怕她多虑,索性向她透露一二,她陷害的不是你,是朕,她与齐候确实有染,且怀了齐候的子嗣,个中缘由牵扯太多,朕若现在告知你,你免不了夜不能寐。
曦儿,你且放心,欺负你的人,朕不会手下留情。
江晨曦被一连串的真相弄得措手不及,萧锦仪胆大妄为,与齐候私通,还怀了齐候的孩子,为此不惜铤而走险,买凶杀害齐候夫人!半晌,她低语,大长公主疯了。
萧询冷哼,眺望车窗外,雨已不小,乌云还未退散,依旧盘旋在京城上空。
他一语双关,薛绍死时,她便疯了。
江晨曦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注意到萧询暗含深意的话,皇上,实不相瞒,曦儿起初怀疑过贵妃。
萧询回神,见她直勾勾地望着他,他伸手揪了揪她的脸,前段时日他辛苦喂的饭食全白费了,她又清减了。
张元英为人跋扈,手上也确实不干净,但她与齐候夫人无仇。
后妃手上不干净,无非是对伺候的宫人有生杀大权,萧询如此说辞,显然是对后宫妃嫔耍的小手段都了如指掌。
想来也是,萧询向来都不是昏君,唯独栽在了她身上。
江晨曦打了一个哈欠,蜷缩在萧询怀里补觉,萧询揽她入怀,用他的斗篷盖在她身上,以免她着凉。
近郊,温泉山庄。
马车径直驶入半山腰的庄子里,刚下过雨,台阶湿滑,萧询亲自搀扶江晨曦下了马车。
江晨曦想要避讳与他的关系,奈何萧询不撒手。
萧询在她耳边低语一句,都是御前的人,别怕。
江晨曦眼珠转了转,暗忖萧询的手伸得真长,这岂不是架空了太后身边伺候的人。
那常嬷嬷?萧询勾唇一笑,他的美人儿冰雪聪明,一点即通。
他握了握她的手,也是。
江晨曦顿时羞红了脸,如此说来,她与萧询的一切,常嬷嬷早已知晓。
有了这一茬,江晨曦拜见太后时,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好意思看向常嬷嬷。
萧询惯会演戏,声称半道上与她的车驾撞上,索性同乘一辆马车而来。
太后未往心里去,见江晨曦神思恍惚,体贴她遭此劫难,又怜惜她双手冰凉,叮嘱常嬷嬷午后送她泡温泉。
曦儿留在庄子里多住几日,待到小年那日再与哀家一道回宫。
江晨曦也正有此意,待在庄子里正好避一避风头。
曦儿却之不恭,太后届时可别嫌曦儿烦。
傻丫头,哀家巴不得你来住,咱门每日打打牌九,不要太惬意。
萧询瞥了一眼江晨曦,江晨曦权当没看见他眼里的控诉,眼下跟他回宫不可能,反正距离小年不过十日光景,弹指一挥间,很快便能过去。
母后偏心,儿臣今夜也要留宿一晚,泡一泡温泉,解一解乏。
太后闻言哈哈一笑,都可,都可。
江晨曦臊得慌,被萧询别有深意的眼神烫了一下,回想当初俩人在浴池苑的一幕,不禁心头滚烫。
与太后一道用了午膳,江晨曦便先回了她当初下榻的荷花苑,先睡了一会午觉,之后便领着兰英与夏菊去了浴池苑。
江晨曦穿着浴衣坐在池子里,温泉水热气蒸腾,驱散了寒凉,她手脚渐渐暖和起来。
兰英与夏菊洒满一池子的花瓣,便退了出去。
须臾,外间房门被人推开,萧询堂而皇之踏进来,绕过白玉屏风,一眼便捕捉到池子里泡着的小美人儿。
江晨曦无声与他对视,臊得满脸通红,皇上忒大胆,也不怕被太后发现,骂你为老不尊。
萧询徐徐走来,三两下脱掉衣物,下水朝她而来,嬷嬷在外面看着,没人敢进来。
江晨曦顿时脸红耳赤,睨他,偏过头,嘀咕了一句,荒唐。
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的荒唐,也是她纵容的。
萧询落座到她的旁边,大言不惭道:一人泡也是泡,二个人一起泡也不费水,你泡你的,朕泡朕的,互不干扰。
池子宽敞,多了一个人,且还是九五之尊,江晨曦心猿意马,忍不住频频扫向萧询。
他在闭目养神,竟真的心无旁骛。
江晨曦在萧询手里吃过几次暗亏,以防上当,她干脆凫水,潜到池子的对岸,与萧询面对面。
萧询未睁眼,嘴角泄露一丝丝笑,鬼丫头,防着他呢。
一盏茶后,江晨曦放心地阖上双眼,仰靠在池壁上,昏昏欲睡。
室内只余潺潺水声。
正当江晨曦放松警惕之际,池水泛起波澜,脚踝被人用力一扯,江晨曦失声惊呼,下一瞬,萧询浮出水面,捧起她的后脑勺,堵住她的尖叫。
门外,常嬷嬷放下了厚重的帘子,隔绝了一切偷窥,不允许任何人过来打扰。
俩人在浴池苑厮混了大半个时辰才罢休,江晨曦一身冰肌玉骨,皆惨遭萧询荼毒,就连她的耳后、颈项都未能辛免。
即便用了香粉遮掩,都掩盖不住。
当然,萧询的后背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江晨曦留下的指甲划痕。
晚膳时,江晨曦未露面,太后问萧询,曦儿呢?常嬷嬷一边替太后布菜一边笑道:公主泡汤泡累了,说她在苑里用膳,让皇上陪您用膳。
太后笑了笑,也罢,她身子骨差,是该好好歇一歇。
罪魁祸首萧询淡定从容,想到美人儿向他抱怨娇嗔的模样,按捺心急,等用完膳再回向她赔罪。
荷花苑里,江晨曦歪在美人靠上看账簿。
金玉楼大掌柜遣人送来一堆账簿,她这段时日忙着与萧询厮混,忘了复核。
萧询带着一身夜风而来时,江晨曦已认真对完两本账簿。
朕的小美人儿,气还没消呢?江晨曦抬眸,明晃晃地带着抱怨,遂又扭过头,不搭理他。
萧询自知理亏,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笑着上前,灯下看账簿伤眼睛,你放着,朕替你看。
哟,世道反过来了。
他先前拿账簿一事诱她留在福宁殿,如今他反过来帮她查阅,啧啧,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江晨曦便把账簿丢给他,起身绕过他,躺到床榻上,故意背对着他。
萧询轻声一叹,许出的承诺要兑现,乖乖拿起账簿,认真翻阅。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