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态度？周莎彻底被激怒, 一声咆哮，将曾经那个什么都冷静, 什么都用刻板来面对一切的周大记者形象, 毁于一旦。
早上咖啡厅人还是挺多的，他们一小波的争吵已经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这么大一声, 旁人也不再偷摸看，正大光明看过来。
姜星芫曾经也想过做记者, 看周莎的电视台，专门蹲点看她的时间, 那时候她还小, 住在外婆家，六点还没放学, 可她怕错过周莎的那个栏目，毕竟周莎作为海外出差记者, 出镜时间很短, 错过了也不会有回放，所以姜星芫会提前写完最后一课自习任务, 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
后来她也积极报名了市区的新闻活动, 拿到一等奖回家，满心欢喜等着周莎赞扬, 她再合适的将自己的梦想说出来。
周莎却只说一句：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用？姜星芫此刻看着歇斯底里的周莎，忽然明白了，周莎不是不在乎自己, 也不是真的毫无愧疚, 但是她的理念已经冲刷了她本人的所有情绪, 她想做什么就什么，想瞧不起谁就瞧不起谁，被发现自己肮脏的一面，她不敢承认，可也不会在姜星芫面前显露半分，也不准姜星芫忤逆她。
一面害怕累赘，一面害怕真的失去。
姜星芫轻叹一声，拉了下许宴的衣角，他挡在面前，像张开的机翼，她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
她正要起身打破这个丢人的画面，从门口匆匆跑过来的男人，连忙开口道：周莎，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要再找星芫的麻烦了。
男人语气着急，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刚到没多久，许宴侧目看过去，跟电话里的声音对上了，男人一身休闲装，看起来不像中年，显得很年轻，声音不压低，确实挺浑厚的，跟姜星芫有些像。
这就是姜星芫的父亲姜泽了吧？许宴有些迟疑，到底是让开，在姜星芫旁边坐下。
姜泽来了之后，周莎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有些狼狈，侧身坐下，平复情绪，我只是关心她这几天在哪，她倒好，跟男朋友都同居了。
你别胡说八道，你们做记者的就是这么喜欢颠倒黑白？姜星芫冷声，周莎哼一声。
姜泽看眼许宴，仔细打量一番，对周莎道：好好的，你非要把人家牵扯进来干嘛？非要把事情弄到人尽皆知，以后星芫怎么在学校抬头？这有什么丢人的吗？周莎说完，第一个心虚，忍了忍，姜星芫冷笑。
姜泽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中间，扫了眼三个人，叹息一声道：星芫，你跟许同学先回学校吧，我跟你妈有点事要商量。
你们俩商量的事情还少吗？姜星芫嘲讽笑着，姜泽沉默，周莎黑着脸偏开头。
短暂的沉默后，许宴起身道：我送你回学校吧？好。
姜星芫觉得没意思，起身跟着许宴离开，姜泽看着两个人，感觉两个人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亲密，是不是男女朋友还存疑呢。
周莎拉回他的思绪，不是有事商量吗？商量吧。
离婚是你一直想要的，现在发疯的又是你，你不会是怪星芫撞破你的事情，而不是怪你自己当初做了些什么吧？姜泽懒得跟她好言好语，周莎气得胸口又开始起伏。
上车后，姜星芫不提刚才的事情，只问：我的衣服还晾在你家阳台。
我明天拿给你。
许宴扶着方向盘，看她一眼，你没事吧？有事，但挺开心的，我好像报复到她了，她第一次这么生气。
姜星芫苦笑，许宴也干巴巴笑了声，我不太建议这样，自损八百。
姜星芫眼底有泪光闪过，她瞪大眼睛，看向窗外，咽了咽喉咙，说：我其实昨天还想着，是不是我只保送了南大，所以她才跟我爸离婚，如果我保送的是华安，是更优秀的学校，会不会不一样。
许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姜星芫自己回答了这话，其实不是，她早就出轨了，在我初中，或许更早，跟我上大学，优秀与否无关。
有些人习惯用孩子的优秀当做一种标签，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许宴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压着很多很深很沉的事情，让他开口都带着艰涩。
姜星芫体会到了一种意思，她的事情，他感同身受。
也许吧，可利益再多，也抵不过欲望。
姜星芫眨巴眨巴眼睛，将泪光丢开了。
到了百门街，姜星芫下了车，拿着包问许宴：要不要一起吃饭？会闹绯闻吧？许宴开玩笑，唇角荡漾的弧度，给他多了不少青春的朝气，不如以前死气沉沉。
闹就闹吧。
姜星芫忽然觉得没意思，你介意？没什么好介意的。
许宴锁好车，一把拉过姜星芫背包带子，勾在手臂上，姜星芫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总觉得他不帮她拿，会更好，这种暧昧不清，若即若离的感觉也很无奈。
许宴不会是渣男啊？他故意搞暧昧？总不能是给妹妹体贴习惯了，到她这也是这么做？姜星芫跟着他进了家鱼粉店，点了两份招牌鱼面后，一起坐下，姜星芫看着他放下包，拿出手机不知道要刷什么。
她看着他，仔细看着，第一次带着这种堪称暧昧的情绪看他。
过了会，鱼面还没上，中午还挺忙，周围来了不少学生，看到他们都一副吃到新鲜瓜的模样，那种暧昧的眼神都能把他们淹没。
姜星芫又开始烦闷起来，她不信许宴感觉不到，感觉到了就澄清，这样吊着人家的胃口，他还真的是渣男？回想起许宴对自己的一点一滴，好像有迹可循。
姜星芫。
许宴突然连名带姓叫她，她吓得心脏咯噔一下，连忙坐直些，点点头，在呢。
他忽然笑了下，似乎被她的回答给逗到，就是叫她一声，她没必要这么乖的回答吧？不过很快，许宴正色道：我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你说。
姜星芫瞥到他殷红的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顿，许宴踌躇道：其实昨天，你爸有打电话给我。
姜星芫有些失落，还以为什么事呢，很快又急忙反应过来，什么？我爸？她声音慌张，不受控制有些大，后面的几个女生一个激灵，齐刷刷看过来，姜星芫连忙捂嘴，许宴挑眉看眼后面几个女生，他的眼神说不上好，带点阴沉和威胁的冷，几个女生连忙偏头，不敢再看。
我爸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告诉我？姜星芫诧异，许宴笑道：那时候你情绪不好，我没跟他说你在哪，但是他也没多问，只让我多多照顾你。
姜星芫点点头，其实许宴说她的近况也没事，顶多她不想那么快被找到，可转念一想，许宴是因为姜泽的话才照顾她的？那如果没有姜泽的话呢。
她正胡思乱想着，鱼面上来了，许宴对她说：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
我知道。
姜星芫重重叹息，不知道在叹什么，就是觉得烦恼很多，一个接着一个，乱成一团。
两个人沉默吃面，许宴吃东西很快，几乎没有细嚼慢咽的，但动作声音很小，没多久一碗都吃完，面汤都没剩，姜星芫却还有一半没吃。
她有些慌乱，这样的话，许宴是不是要提前走了？她正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是挽留他，还是让他先走，姜星芫又愣住，她怎么会有想要挽留的意思？还没想通，门口进来一个人，对着姜星芫喊了一声。
许宴抬头就能看到人，一个胖胖的一脸没什么精神的男生样子，主要是眼神很古怪，打量他和姜星芫的时候，总有些算计在里面。
许宴低下头，刷着手机，姜星芫回头，顿时木着脸，不太高兴。
胡然走了过来，顺势坐在旁边一桌，跟她说话：你不是放假了吗？说的好像是我一个放假似的。
姜星芫拧开矿泉水盖，喝了一口，许宴瞄了她一眼，看来不是什么好同学。
胡然仿佛听不出刺，继续道：我说你怎么会我提议假期做项目的事情不感兴趣，原来是要陪男朋友啊？许宴看向胡然，收起手机。
姜星芫翻了个白眼，拜托，是个人都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吧？你不会觉得你自己很棒吧？假期加班让我们做项目，你这么厉害，你一个人包了算了。
许宴听明白了，笑了一声，这样的人不少见，尤其是内卷严重的华安，做项目碰到这样的搭档，确实头疼，如果实力真的不错的，根本都不用内卷，都能一起加班加点做，就怕那些没几滴水，还喜欢哐啷的。
姜星芫，你别说话夹枪带棒的，我们都是项目组最年轻的，前面那些学姐学长我们比得过吗？不努力怎么能让教授另眼相看，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好？胡然被许宴笑的莫名其妙，仿佛被一个正儿八经的学霸嘲讽了，立马转变语气，装的还挺茶。
姜星芫直接逗笑了，当初不是你耍手段让我……还没说完，姜星芫想到什么，看眼许宴，无奈道：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不就是我跟教授提了一嘴你恋爱忙没空做项目，能有什么的？你这么喜欢项目，为什么要为了男朋友去浪费时间？胡然知道她不说，就偏要说，果然，许宴当即脸色就变了，看向姜星芫，问道：这事影响到你了？没有，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姜星芫急忙开口，许宴帮了她许多，如果这事让许宴莫名背锅，她倒是有些忘恩负义了，怎么也不会赖到许宴头上的。
可胡然非要搞事，也没有影响吧，许宴，你是马上要保研了吧？真是优秀啊，姜星芫每天顾及恋爱和学业都来不及，这不项目忙的要命，她哪里有心情做啊。
姜星芫气得不行，起身就要骂，许宴突然说：没让你狗叫。
胡然：……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