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后的阳光是最浓烈的, 阳光洒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是姜星芫大一参加社团活动, 抽奖得到的椅子, 余菲菲放了毯子,许是这几天都用过,姜星芫回到宿舍, 给她们一人分了盒红参,懒得收拾行李箱, 堆在桌边,她眯眼迎着阳光, 舒服叹口气, 坐上椅子,慢慢摇了两下。
余菲菲关切说:要不涂点防晒霜?一会晒黑了。
姜星芫摇头, 没吭声,余菲菲便回了宿舍, 坐在桌子前, 和苏茶大眼瞪小眼,余菲菲沉不住气, 眼神催促苏茶几下, 苏茶摇头,不想说。
余菲菲平日里毛毛躁躁, 这会关系到许宴,她毕竟理亏,欠人家人情不说,还欠债呢, 当即没出头, 不敢说话。
姜星芫说好看会资料, 可这么好的天气,暖融融的阳光包裹着,便懒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偎在椅子上,盖着毯子,浅浅睡过去。
余菲菲和苏茶敲电脑的声音轻了不少,但很助眠,有一下没一下,马上期末了,她们还有不少论文和学时没补。
医院里,许宴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听到病房里,护士严肃呵斥几个男生。
你们到底哪个学校的?聚众斗殴,我们是要跟你们校方联系的。
梁好不擅长撒谎,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是,姐姐,我们是学生,但不是打架,就是飙车摔的。
刘浩天躺在床上,哼唧一声,另一边床上还躺着一个,彻底放弃了。
两波人昨天打架倒是热闹,这会齐心协力安抚医院的人,谁都不想通知学校落个处分,不然他们也不会跑这么远就医,医药费也死贵。
许宴重重呼气,困得眼皮子打架,沉沉睡过去,梦里出现一些忘记很久的画面。
去莫斯科参加竞赛,是继父给他安排的,继父前天跟他说只要他随便混个前三,就能保送进帝都的高校,陈昕是最开心的,拍着手脸颊坨红,好呀,小宴,你可要好好发挥,不要让爸爸失望呢。
几天没合眼去学高难度的量子,他有时路过别墅窗边,都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出发前,乔姨和陈笙来了。
乔姨带着自己踩缝纫机做的护膝,在客厅和陈昕寒暄,陈笙看着二楼满墙的奖状奖杯,神色不好,可也没表现出来,毕竟这是弟弟进入高中后第一次看望。
陈昕脸色很臭,摆着太太谱,嫌弃看眼乔姨带来的衣服,哎哟,现在都用正宗羊绒的护膝,尤其是小宴,羊绒我们都舍不得用,用纳米的,你知道什么是纳米吗?乔姨不懂,咋咋呼呼说:这米除了吃还能做衣服啊?陈昕白了她一眼,陈笙脸红,走过去对陈昕说:妈,小宴最近还好吗?怎么没见他下来?听到陈笙叫自己,陈昕是百般不乐意听,尖着嗓子说:他要复习,竞赛可是有保送名额的,你没读过书懂什么呀,别耽误他。
陈笙微怔,乔姨也有些挂不住脸,带着愠怒道:陈昕,你这话说的不好,你带着小宴不知道酒吧多忙,这几年光是还债,小笙就已经……好了好了。
陈昕不耐烦起身,天天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当初就说了,把酒吧盘出去,那几家店面值不少钱,到时候有钱了就还钱,陈笙自己不懂事,好好的书不读,我看就是被你们带的,像什么样子啊。
陈笙捏紧拳头,坐在一边不吭声,乔姨舔了舔唇,想说什么,没开口,便咽了回去,气得胸口起伏。
临到午饭时间,陈昕亲自去下厨,陈笙看着,有些心疼,妈,这么大别墅,就不能请个保姆和钟点工?乔姨剥着橘子,侧耳听,陈昕绕过他,去拿肉,这样人家还娶我干嘛?女人不就是要照顾家里吗?再说别人做的东西,你弟弟能吃吗?陈笙被噎,看着陈昕将上好的牛肉细细挑掉白的,小火慢慢煎烤,连黄油都是高级的。
许是见他盯着,陈昕没好气道:这是给你弟弟吃的,以后你弟弟有出息了,让他给你买一个。
陈笙听不下去了,转身上楼,我去找小宴。
哎哎哎,你不要找他,你找他干嘛?陈昕急了,牛排都顾不上,匆匆忙忙跟了上去,陈笙总觉得哪里不对,明艳高贵的别墅里死气沉沉,说话都得小声,二楼除了奖牌和奖章,房间都是空的,许宴的房间都没看到。
陈昕不是陈笙的对手,力气悬殊,陈笙一把推开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喊许宴,一声高过一声,乔姨更精明,上前一把拦住陈昕,笑道:哎呀,小笙就是想弟弟了,你急什么啊?陈昕看着陈笙进了许宴的卧室,他四下看着,忽的发现书桌旁边是一堵空墙,他一脚踹开门。
只看到里面黑漆漆,许宴的桌前一盏白灯,周围坐着四五个老师,宛如监视一般,盯着许宴,许宴木然抬头,黑漆漆的瞳孔里印出一丝光亮。
陈笙哑然,除了父亲去世那天,第一次感觉到心脏窒息,许久说不上一个字。
陈昕还责骂说他神经病,没事打扰许宴,以后许宴没保送成功就是他的问题。
陈笙那天发了很大火,乔姨也看不下去,犹如看着一只怪物一般看着陈昕。
许宴被拖出那个房间后,有些抗拒陈笙,老师们都走了,陈笙嘴里嚷嚷着说要接许宴回家。
那天是一场闹剧,沉淀许久的闹剧上场,极其热闹精彩,陈笙说要陪他去莫斯科参加竞赛,可看到机票价格望而却步,继父站在一边,没有得意,对于他来说,陈笙不过是蝼蚁,窘态百出,不足以他施舍一点情绪。
可那次比赛他还是考砸了,其实陈笙没来之前,许宴就知道他完成不了这件事,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读书一直都很拿手,这也是陈昕用来取悦丈夫的工具。
自那之后继父就很偏激,小黑屋里没有老师了,继父决定亲手教他,便多了不少工具。
陈昕总是哭着叫他忍忍,说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自己好。
我不想回到那个街里了,我一个寡妇回去了能干嘛?为了我们的幸福,小宴你忍忍好不好?陈昕的话宛如魔咒,后来只要他补课,继父作为愧疚便会给她一张无底洞的卡,她便趁机出去散心,时间久了,人心也会麻木。
直到华安的保送名额下来,继父那天晚上喝多了,开心地亲了他一口,真是我的乖儿子。
陈昕呼了口气,满意看着许宴。
可许宴突然发现,他好像……没有继续下去的目的了,补课就是为了保送,那保送之后呢?陈昕又要靠什么维持她的幸福?补课还在继续,因为继父希望他能修双学位,并且决定他大三送他出口,让他现在就开始准备国外的功课。
陈昕发现继父外面有人,气不过扇了许宴一巴掌,只问他为什么不争气。
许宴感觉自己快疯了,他好像怎么样都不对。
那天下午,他看到了陈笙,陈笙在别墅附近蹲了很久,看到他后,如同劫匪上身,二话不说抓着他上车,看他疼的厉害,扒了他的衣服,才发现那些比小黑屋还要可怖的踪迹。
陈笙很野,听说他爸妈就是互殴死了,许宴他爸心疼他,才收养他,许是血脉缘故,陈笙当天一句话没说,将许宴送了回去,第二天就给继父捅了一刀。
继父没看清人,许宴那天很冷静,补了一刀,后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他逃出来了。
疯狂的人总是贪心不足,尤其是自己费劲心力养的狼,哪怕是咬了一口,也会心疼自己交出去的粮食,继父还想让许宴回来,只是陈昕坚持不下去了,她怕许宴再次毁了自己的幸福。
回到酒吧街的那天,陈笙和许宴都不高兴,乔姨强撑着精神催他们吃饭,帮许宴联系学校,自然比不上以前的学校高级,甚至很差,能考上本科的,实验班都没两个。
以至于许宴考上华安的时候,轰动全校,不少记者来家里采访,乔姨都婉拒了,是真的怕,怕陈昕和那个疯子上门,继续盯着许宴吸血。
噩梦结束了,许宴想起那个疯子,表面上翩翩有礼,企业高官,高校毕业,好的相貌的气质让陈昕和不少女人趋之若鹜,可他不能生,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必须是智商很高的孩子,比如许宴这样,每次带去宴会上,总能带来惊艳的称赞,连名门家的千金都会心悦的孩子。
周莎强撑着肩膀,挂着笑意,从病房走出来,旁边的摄影师已经关机准备收工,周莎还不敢放松,对旁边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于显似乎很喜欢聊孩子,周莎都有些累了,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听着于显说儿子都快耳朵生疮,甚至她都要怀疑于显是不是对自己的孩子有畸形的爱,太过压抑的父爱了。
我总想着让儿子学医,将来把医院留给他,也算是一技之长,可他太聪明了,尤其是物理,这些理科方面,不学就会,华安的理科可是全国第一啊。
于显手下不停。
周莎浅笑,孩子的兴趣最重要了。
拐过弯,摄影师按了电梯,周莎深呼吸一口,抬眸随意扫到对面,只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个男生,微微低头,但也能清晰看到侧脸,周莎对许宴只有几面的印象,可他长得好看,让人过目不忘,尤其是她这个记者,本就对陌生面孔急的清楚。
周莎对于显笑道:碰到一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
哦?于显礼貌问:你的熟人?对。
周莎想起于显显摆这么多天的儿子,不就是个华安高材生嘛,她今天也收到姜泽发来的照片,虽然对许宴很不满意,可他竟然先去拜会了姜泽,一点都不把她这个姜星芫妈妈放在眼里,可姜星芫毕竟在姜泽户口上,周莎总归是做不了主的,还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姜星芫还能原谅她一些。
我女儿最近恋爱了,谈了个男朋友,我说你这男朋友不会是自己学校的吧?周莎脸上露出得意,谁知道她竟然谈了个华安的,听说是华安计算机专业第一,我当时就惊了,我就指望她能找个自己的喜欢的,就算比不上自己学校也行,没想到她闷声做大事,我呀,是真管不住她了。
于显听着听着,彬彬有礼的神色慢慢僵了,是吗?这么巧,就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了,我总得关心一下,不然显得我这个做长辈的,欺负小辈。
周莎咯咯笑完。
于显却不大高兴,专业第一?不应该吧,我儿子应该也是专业第一。
应该?周莎很敏锐,联合这几天的聊天,慢慢感觉不对,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于显的儿子不会是他捏造出来的吧?作者有话说:这章有点虐,我都不敢写太深,现在也搞不清晋江的行情,晋江好多不能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