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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2025-04-03 04:33:46

雨夜寂寥, 只余下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店里静悄悄的,元夏只开了角落里的那盏落地灯,乳白色的墙壁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江行舟闭着眼抱了她一会儿, 嗅着她发顶的橙香:今天见到我姐了?元夏轻嗯一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江行舟低头看她,笑着问:怪我先斩后奏了?不是。

元夏勾着他的脖子, 轻轻摇了下头。

江行舟挑眉, 那是因为什么?元夏没回答他的问题, 反问他:江行舟,你当初为什么来浔城?江行舟微愣,视线与她对视,这是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因为想逃离原生家庭,因为愧疚,也因为赎罪。

缄默片刻, 江行舟才开口:这些事本来不想这么早和你说。

元夏抬起冰凉的手捂在他脸上, 嗯?江行舟拉下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热, 低头苦笑了下, 怕你有压力,怕你——江老师,你太小瞧我了。

元夏打断他, 我可是从小在我妈的打压下成长起来的,抗压是我最大的优点了。

江行舟捏捏她的脸颊,心情也随之松弛下来, 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 思考着该从哪里说起。

当初我爸妈离婚的时候, 在抚养权上争执了很久。

我们家一直都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 尤其是我奶奶,坚决不肯让我妈把我带走,她最后没办法,只好妥协,带着我姐来了浔城,她们离开的时候我才八岁。

所以你恨你妈妈?江行舟摇摇头,那个时候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我爸还拿我姐的抚养费威胁她,所以做出那个选择是她当时最无奈也最有效的办法,我没有理由去怪她。

从那之后,我的生活就变得非常单调,家和学校两点一线,唯一值得期待的是每周五放学回家和顾铮打一场球,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切切活着的。

元夏握紧他的手,静静地听着,顾铮就是念念的爸爸?江行舟点头,顾铮是我邻居,比我大三岁,和我姐算是青梅竹马,我妈把我姐带走的时候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后来他就去了浔城上大学,那是时隔十年后他们第一次重逢,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相恋、结婚、生子。

他们结婚的时候,哭得最惨的不是新郎新娘而是我。

我当时真觉得我姐总算找到归宿,苦尽甘来了。

可惜,上帝总爱开玩笑。

念念三岁的时候被检查出了自闭症,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算乐观,直到顾铮出事。

元夏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上天总是爱把苦难降临在可怜人身上,生生折断他们的脊骨,直到他们彻底放弃挣扎。

顾铮从小到大的梦想就两个:娶我姐,当警察。

从警校毕业后他就直接进了警队,事故发生那天是我姐的生日,他带着念念来机场接我,结果在机场门口被之前他审理过案件的当事人蓄意报复,腹部连捅三刀,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元夏,我亲眼看着我的朋友死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只觉得连呼吸都隐隐泛着痛。

顾铮刚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江行舟甚至都不敢睡觉,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浑身是血的画面,还有江莱绝望的哭声,以及顾念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没办法安心入眠。

这几年他从北走到南,从南走到北,像片浮萍一样居无定所,在无止境的工作和没有人气的生活里麻痹自己,就这么凑合着过完了一天又一天。

在濒死和向生之间反复跳跃,有很长一段时间,江行舟甚至不觉得自己是个人。

江行舟抬臂挡在额头上,仰头望着天花板,轻轻叹了一声气,声音疲倦又沙哑: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天顾铮没有来机场接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或者说如果没有我,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逆转。

背后的灯光罩在江行舟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眼下的疲态,漆黑的眼眸里,只剩下无尽的落寞和无处可诉的悲伤。

元夏靠过去,拿下他的手臂,语气温柔:江行舟,人这一生不能这样算,你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了自己的所有。

你要知道,遇见你的那一天我有多高兴,因为那是我花光了所有运气才有幸得来的机会,是那么来之不易,所以我才会格外珍惜。

江行舟怔愣地看着她,只探到她的眼底一片澄澈,认真又诚恳。

再说了,我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你,你怎么能用一句‘如果没有我’就轻而易举地抹掉了我所有的期待。

江老师,那样我也太亏了吧。

元夏的表情略显夸张,但江行舟的心里浮起一阵不小的悸动,随后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那我就把一辈子抵给你,好不好,元老板?一辈子啊?元夏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狡黠,那很长的,你要准备好哦?万一你逃了,我只能找别人抵债了。

江行舟掐了下她的腰,不会。

欸?元夏,只要你不松手,我就永远都不会逃。

元夏眨眨眼:江行舟,那你就真的被我困住了。

嗯,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囚徒。

他说着,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低头吻住她,越吻越深。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长夜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屋内的温度越攀越高。

元夏被吻得晕头转向,室内空调把人烘得更加燥热,她仰着头,白皙的肌肤从里到外,从外到里,浮上一层诱人的粉红,身上的外套要脱不脱地挂着。

寂静的空间里,彼此呼吸相融,喘息声此起彼伏,连风声都羞得止了步伐。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江行舟抱着她,鼻尖对鼻尖,薄汗无声滑过,元夏忍不住摸了摸。

别动。

他按着她,声音嘎哑,让我缓一会儿。

元夏后知后觉,脸上像火烧一样烫,身体僵直,乖顺地坐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气氛突然安静,周围所有细微的声响都随之而来被放大,墙上的挂钟走了一圈又一圈,元夏不舒服地扭了扭腰,委屈地说:江行舟,我腰好酸。

听到她的话,江行舟蓦的笑出了声,挑眉看她:那我给你揉揉?说着真的把手探到了她后腰。

元夏看他缓过劲儿了,生怕再待下去容易擦枪走火,连忙从他腿上下来,舒展了下全身,摸着肚子说:我饿了。

江行舟这会儿反倒是吃饱餍足了,歪了歪脑袋,笑着问:想吃什么?元夏一整天从早忙到晚,除了中午吃了块饼干垫了下肚子外什么也没吃,现在正饿得前胸贴后背。

通常人在饥饿的情况下,脑子就懒得转动,索性摆烂不去想,非常诚实地说:不知道,感觉外卖都吃腻了。

得。

江行舟干脆关了手机,揣进兜里,起身问她:店里有什么食材吗?元夏眼睛一亮,江老师,你还会做饭?江行舟敲敲她的脑袋,我会的多了去了。

她有些失落地说:可是店里好像也没什么食材了。

江行舟脱了外套,往后厨走,有鸡蛋和面粉吗?有!元夏想起来,早上乔思远做蛋糕的时候还剩了一点。

江行舟转头问她:鸡蛋饼行吗?行行行。

元夏点头如捣蒜,笑嘻嘻地跟上他。

元夏从冰箱里帮他把鸡蛋和面粉拿出来后就坐在一旁托着腮看他。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元夏现在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江行舟围了围裙,一边开火热油,一边单手往碗里打了个鸡蛋。

哇!江老师你好帅啊!一旁的元夏看得星星眼直冒。

江行舟继续往碗里加面粉,搅匀后倒进锅里,面饼成型后又颠了一下锅,面饼在空中转了个圈,完好无损地掉进锅里。

元夏的彩虹屁持续输出。

哇塞,好厉害啊!江老师,好棒棒哦!江老师简直天下第一帅!江老师——闭嘴!江行舟忍无可忍。

元夏才不会乖乖听话,越发肆无忌惮,一会儿江老师,一会儿哥哥地喊着。

直到江行舟把鸡蛋饼端到她面前,才终于住了嘴。

金黄色的蛋饼混着香碰碰的奶香味,在橘黄色灯光的照耀下透着一层诱人的光泽。

元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江行舟找了一圈没找到筷子,只好从橱柜里拿了个叉子递给她。

元夏接过,立马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一个普通的鸡蛋饼其实谈不上能有多好吃,但有了江行舟这层滤镜在,元夏就是觉得这比所有她吃过的美食都要美味。

她边吃边朝江行舟竖了个大拇指,口齿不清地说:好吃!这可是真话哦!怕他不信,元夏又补充了一句。

江行舟眉毛一抬,怎么?难不成你刚刚说的话都是假的?元夏吞咽的动作一顿,眼珠子快速转了转,提高声音:当然是真的!骗人!江行舟故意逗她。

元夏反驳:我真没骗你。

说完,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都亲你了,你得信我。

江行舟嘴里的话一咽,哭笑不得,简直拿她没办法,欸,你这什么逻辑?她哼哼两声,噘着嘴说:江行舟是元夏至上主义者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