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磨磨蹭蹭地下楼, 陈诗酒有点恼火这人把自己的颈子弄出一些红印子来,便在楼梯上与他小动作推搡。
一会儿还得见人呢。
气不过,下楼梯走两步,又不解恨地伸手去挠他硬邦邦的结实腰线。
陆星寒一路闷头笑着, 被她逗死了。
越看她着急瞪眼,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越觉得踏实有趣。
生气的小猫挠在身上, 一点儿不痛, 倒有些像在撩拔的意思。
在楼梯转口处,陈诗酒瞥见楼下一抹旧蓝衬衣身影, 瞬间转换身份,老老实实地把手从陆星寒的腰间缩了回来, 整张皮霎时一绷,双腿行军似的机械立定,行规蹈矩地冲楼下打了声招呼:屠老师~屠明来了, 正在楼下逗两只狗玩, 心眼偏的很,自己养的土串串安迪, 见不得它在乔巴那儿吃半点亏,丢个飞盘出去都要拽住乔巴脖子上的狗项圈,让安迪先去捡回来玩儿。
陆星寒一眼识破他的雕虫小技,鄙视道:一视同仁啊!别欺负我的狗。
屠明眼珠子转在两年轻人之间,来回一拨,像勘测出什么了不得的机密, 脸上暧昧的笑意忍不住越来越浓。
陈诗酒被他看得脸红, 有点心虚地在陆星寒身后拧了他一下:让你胡闹!你瞧瞧, 屠明这下笑得多不纯洁。
陆星寒干脆把人往怀里一带, 顺便将她拧在身后的手, 顺势往自己的腰上一环,屠明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在他面前正经过头,老头子反倒要担心他们两个小年轻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他没羞没臊地拥着陈诗酒下楼,屠明笑得更是嘴巴都咧到了耳朵上去。
也没心思逗狗了,让陈诗酒陪着自己去地下酒窖挑一瓶红酒上来,今天怎么也得喝上两杯高兴高兴。
刚好两位老亲家也在,这家里头太久没这么热闹了。
陆星寒嚷着也要跟去,屠明骂骂咧咧地让他把两只狗弄去外面的草坪上耍。
他和陈诗酒这小没良心都两年多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这逆孙还想霸着人家呢。
狗皮膏药似的,我又不稀罕你,你跟着来干嘛?我有话单独对诗诗说。
屠明一脸嫌弃,把这两只狗伺候伺候,拉去外面草地上遛几圈,安迪的臭臭上午还没拉呢。
陆星寒存心杠他:一边嫌我碍事,一边又要我去捡狗屎,有你这样的长辈吗?屠明就差脱鞋子扬鞋底赶人了,你怎么不说我就差把全副身家都送给你了呢?!过河拆桥啊这是,狡兔死走狗烹,从我这薅完羊毛,转移完股权,翻脸不认人了。
这会儿让你去捡个狗屎都不乐意,以后指望你给我端屎端尿,我看我简直是在做梦!陆星寒哈哈一笑,就知道他来这招,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屠明有那么好心把大部分财产都白白送给他?糟老头子坏的很,稍微心有不满,就拿这事腔高八度,属实是道德绑架了这是。
两人的对话信息量有点大,陈诗酒也听出了点里头的意思,她不在的这两年,屠明可能已经彻底卸了担子,让陆星寒挑过去了。
孟董这会儿明面上是董事长,估计大部分实权应该落在陆星寒的手里。
屠明几个子女,孙辈数量也算可观,他是创始人,手里头的原始股份挺吓人的。
最有可能交出去的时机,估计就是摩安出事那会儿,老爷子出来镇场,压住异心,挑明了权不旁落,陆董这一脉的主心骨不能散。
陆星寒孝不孝顺,屠明心里有数,这孙子除了嘴巴欠点火候之外,干的每一件事都还挺有章法。
二十年前陆穗就说过:怪不了我们心眼偏,孩子从小养在身边有感情,越是顶嘴越说明跟咱们没有隔阂。
我倒是挺郁闷老二老三老四家的那几个小毛头,每回来咱们家都规规矩矩,一点孩子样都没有,愁人!想亲近,都觉得孩子是在怕我们两个老东西。
屠明深以为然,哪天这逆孙不跟他斗嘴,他倒要伤心,觉得孩子同他生分了。
陈诗酒跟着屠明下酒窖,屠明直接去了最里头的那一排酒架。
陆宅的地下酒窖,越往里头走,酒的价格越贵,屠明随手在架子上抽了一瓶出来,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转动瓶身,仔细端详年份和产地。
你家老太太的病理切片我早上收到了,快递一早就派件了,我接到快递电话就去了趟实验室,已经让何晴着手几个变异点的阳性检测。
在脑子里细品了一下酒的年份,觉得那是个能出好酒的年头,就把酒瓶塞给陈诗酒,让她捧着。
客套完了,屠明就开始不客气了:我都没老糊涂,你怎么就成小糊涂了呢?家里人出了事,你知道我是干这行的,就算你生陆星寒的气,怎么也忍心这两年不和我联系?还有,陆星寒这混账爱吹牛,跟家里说,当初是他和你提的分手,他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真是他提的分手,怎么两年多不找新朋友?你们俩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这回和好了,再不许折腾,最好明天就踏踏实实地把证给我领了,我这条老命可陪不了你们胡闹几年。
陈诗酒低头垂首听训,依旧当年的乖乖学生模样,屠明看得来气。
这算什么事儿啊?去不去领证,好歹坑个声啊,低头,就知道低头,跟当年在实验室里的受气包一个样儿,看着就堵心。
屠明的老腰,算是被这两个小祖宗弄折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爷,屠老师训得是。
陈诗酒迅速瞄了面色不豫的屠明一眼,万分狗腿地小声嗫嚅。
屠明一时被她这句狗屁不通的奉承之词逗得表情管理失败,一边强忍着笑,一边继续拿捏她:行了,上去吧,你去叫陆星寒中午给我做个葱烤大排。
你别说,之前出去留学个两年,手艺倒是练地不错。
我前阵子住过一段时间院,他拎了一次饭盒来看我,我头一次知道他做饭做得还有点道行。
哦,可能一直给她做饭吃,练出手艺了吧,陈诗酒心想。
她抓住重点:您住院了啊?联想起赫吉身上的毛病,神经突然紧张,没事儿吧?屠明深看她一眼,倚老卖老,哼声道:要不然喊你俩赶紧尘埃落定呢。
也没多大事儿,年纪上来有点哮喘,过敏源里有狗毛,安迪又成天跟我粘着,我想想也就这样吧,人老了就那么回事,犯不着把狗给送走。
真是越老越矫情,年轻的时候什么毛病都没有,一百米泳池,我来回游个七八圈气都不带喘的,年纪大了反倒哮喘了。
两人坐电梯从地下室上来,陈诗酒去厨房帮屠明开酒醒上一会儿,没多久陆星寒就摸到了厨房来。
正好人来了,陈诗酒就吩咐他去做葱烤大排。
陆星寒觉得事出蹊跷,好端端的,陈诗酒吃饭也不挑啊,怎么今天突然想吃葱烤大排?屠明上午来的时候,特地路过生鲜超市买了一盒大排,陈诗酒去冰箱里翻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那盒肉。
厨房里的中餐厨师听见陈诗酒说想吃葱烤大排,很自觉地说:屠总上午拿来的肉,您要吃葱烤的吗?我来做就行。
陆星寒一听,明白了,敢情屠明是把陈诗酒当枪使呢。
老头真是的,想吃就自己说呗,白长一张嘴,光知道吃不知道说,有什么用。
撩起袖子,把厨师请了出去,就开始动手腌大排。
两人在厨房里鼓捣,还挺像过日子那么回事儿。
陆星寒指了指陈诗酒手里的红酒,喊她把红酒倒一点大排里面腌,陈诗酒拍掉他凑过来的手,白他:这酒得按滴算,一滴都得十来块,腌大排用黄酒去腥就好。
陆星寒哂笑了一下,觉得这人是不是傻啊,她男朋友那么有钱,她干嘛那么替他节约。
而后细细地品原因,眼睛越来越灿亮,嘿嘿,为什么呢陈诗酒,还不是因为你心疼我~某人在边上傻笑,陈诗酒瞧了,觉得他莫名发神经,要不是手里掂着醒酒器,这会儿都想泼点冷水去他的脸上,让他把那愚蠢的笑容收敛起来。
陆星寒死皮不要脸地凑上来,手上还沾着肉皮的油花子,将她圈在怀里,收拢手臂,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声色旖旎地问她:要不要跟我学做大排啊?陈诗酒的脸颊被他口中吹来的热气拂红,稍稍推开他:做大排就做大排,干什么说得这么色.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语气是在说什么见不得光的床.笫之事。
我可没这么想,是你自己想歪了。
他笑嘻嘻地抵赖。
是我想歪了,还是你的行为有点猥琐啊?手放哪儿呢你!这人是越来越放.浪了,胳膊肘揉面团似的在那两坨丰满上蹭,弄得她心头惴惴痒痒的,喝了酒一般的烧。
陈诗酒从他怀里转过头,皱起鼻子,凶狠咬了一下他的脸:做大排?没兴趣!蹲了一下,趁他不备,闪电之势从他怀里逃钻了出来,然后捧着酒火速逃离现场。
陆星寒目光追着她逃跑的背影喊:陈诗酒~陈诗酒~做大排没兴趣,我可以教你‘揉面团’啊~愤忿极了,真是拿这人一点办法没有。
陈诗酒一手捧酒,一手捂耳朵,还得注意脚下逃窜的步伐,简直没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