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秋自然不明白沈夜现在的心情。
也没有看到沈夜的动作。
她知道沈夜一向不喜欢她说话, 这次为了自己不被扔下去，一向多话的宁秋秋将嘴闭得死死的。
她双手环抱着沈夜的脖子，除了偶尔调整姿势以及那双白皙的小腿时不时晃到沈夜的眼底外，竟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话。
宁秋秋。
沈夜背着她走了一会, 竟然主动开口喊了她一声。
哎？那可真是稀罕事了。
宁秋秋眨了眨眼, 把脑袋从沈夜的肩上抬起, 一脸疑惑，你……在喊我吗？沈夜：。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像个笨蛋, 宁秋秋连忙改口, 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宁秋秋说话时还往上凑了凑，好奇地去看沈夜的侧脸。
恰好崖间的风传来，将她的发丝吹到了沈夜的脸上。
少女发上的淡淡清香猝不及防地涌入鼻尖。
别凑那么近。
沈夜顿了一下，提醒宁秋秋。
……啊？宁秋秋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还有。
沈夜说：你腿别乱动。
宁秋秋：……说完, 沈夜稍稍将头侧开了一些。
……我离你很近吗？宁秋秋伸手比了下自己脑袋和沈夜侧脸的距离，然后将手指放在了沈夜的眼前, 再一次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样的距离很近吗？沈夜抬眼, 目光在宁秋秋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会。
半晌, 他问道：你想下来探讨一下距离的问题？宁秋秋：……这是威胁吧！这绝对是威胁吧！宁秋秋咬着自己的唇, 低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小腿，决定还是暂时认怂。
她跟沈夜拉开了一点距离，又把腿往回缩了缩。
做好后, 问道：这样可以了吧？沈夜侧头看了一眼, 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你事多，坏东西。
宁秋秋在心底腹诽了一句，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还有多久到？沈夜问了一句。
快了快了。
宁秋秋以为沈夜是嫌背着她烦, 连忙往前指, 按照我师兄说的, 再往那边走一会儿就到了。
宁秋秋说：很快的。
果然，不到一刻钟，便出现了宁秋秋所说的溪水。
到了到了到了！宁秋秋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拍了拍沈夜的肩。
沈夜皱着眉头，刚想让宁秋秋安静一些，忽然就感觉到背上一松。
宁秋秋直接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她手上提着自己的鞋袜，迫不及待地就往小溪的方向奔跑过去。
溪边的鹅卵石光滑，宁秋秋一点点也不担心扎脚。
她跑过去之后，便蹲下了身，直接就将自己的腿摁在了溪水之中。
春日料峭，溪水凉飕飕的，宁秋秋被冻得抖了一下，忍不住嘶了一声。
沈夜的脚步顿住。
你怎么还不过来？宁秋秋顾不上愣，先将脚上的泥土洗干净了，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连忙回头。
可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宁秋秋愣了一下，脑袋左右看了看，依旧没有看到沈夜的身影。
奇怪，去哪里了啊？宁秋秋皱着眉头，刚想起身去找他，但转念一想，沈夜应该不至于那么坏，故意将自己扔在这里。
算了，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了。
宁秋秋收回了目光，继续洗着自己的裙角。
果然。
宁秋秋的裙角刚洗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回来了啊。
宁秋秋吹了一下被冻得冰凉的手，转过身，你刚刚去哪，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沈夜拿了一堆干枯的树枝回来。
他听到了宁秋秋的问话却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将树枝放在了宁秋秋身边，点燃后便又走开了。
宁秋秋愣住，直到火堆燃起，周围的气温升高，她这才反应过去，抬眼去看沈夜。
而沈夜此时走到了离她有一段距离的石头上，半阖双目，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想了想，宁秋秋觉得沈夜现在大概不会想要听她说树枝的事情……？她咬了下唇，将道谢的话咽了回去，继续洗着鞋袜。
有了火堆，她的速度显然快了不少。
觉得冻的时候便烤烤火。
没一会儿，便都洗了干净。
鞋袜被放在火堆边烤着，湿湿的裙角则被她自己捏着。
沈夜。
周围过于寂静，宁秋秋犹豫了好久还是想要说话。
沈夜没吭声。
宁秋秋冲他皱了皱鼻子。
多无聊啊，说说话嘛。
宁秋秋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和沈夜搭话。
可沈夜依旧没有搭理她。
但这怎么难得到宁秋秋呢？怎么‘对付’沈夜，她早就有了一套方法。
她只管说她的，十句话里沈夜总能回答一个。
只见宁秋秋眼珠子一转，扫到了旁边的溪水，立马就有了一个主意。
沈夜，你快看溪水。
宁秋秋说：《剑修第一》前几卷有一段剧情就是龙傲天被打入了魔界的水潭之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意外地发现水潭中有禁地，里面还残留着上一位魔尊的一抹意识，那魔尊见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空灵根，便提点了他一两句，你说，会不会这溪水底下，也有天临宗上一任掌门的意识啊？沈夜：？沈夜缓缓睁开了眼。
还真有兴趣？宁秋秋表情顿时变得欣喜，继续往下说：然后本来是空灵根的龙傲天，因为得到了指点，一下子就，这次你要跳河？宁秋秋话未说完，便被沈夜打断了。
啊？宁秋秋懵了一下，否认道：我没有啊。
宁秋秋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了。
不不不，不是的。
宁秋秋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这天气这么冻人，怎么可能跳下去？夏天还差不多。
宁秋秋说：我就是和你分享一下剧情。
……分享？沈夜愣了一瞬。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
对啊。
宁秋秋手上裙角烤干了，此刻手上正拿着一根小木棍，戳戳火堆，看你一个人坐着，找你说说话嘛。
……沈夜沉默了一会，有什么好说的。
宁秋秋：……宁秋秋忽然想到了刚下来时看树藤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忽然觉得很受打击。
……算了。
宁秋秋感觉有点小小的郁闷，算了，你不想说你那就不要说吧。
一股怪异的感觉忽然涌上了沈夜心头。
费那么多心思和你讲话一点都不领情。
宁秋秋以为这么远的距离沈夜应该听不到她的嘀咕，便小小声地嘟嚷，还真以为我对谁都这样啊，坏东西。
沈夜：……宁秋秋一边说，一边狠狠戳了几下那块树枝发泄，心里的郁闷这才消散了不少。
消气之后，她伸手摸了一下鞋子，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刚准备穿上——不是。
沈夜忽然开口。
宁秋秋的动作停住，下意识地抬起了脑袋。
沈夜的嗓音冷淡，魔界没有水潭，更不会有魔尊的意识。
……啊？宁秋秋懵住，显然没有听明白沈夜这句话的意思。
沈夜：……你刚刚说的。
宁秋秋：？宁秋秋捋了一下，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你这是回答我刚刚说的剧情？沈夜：嗯。
宁秋秋：？有这种事？宁秋秋眼眸一亮，还想再说点什么——沈夜却生硬地扭开了头。
宁秋秋：。
-溪水边的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
宁秋秋虽然觉得心情复杂，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应了声哦之后就便将此时掀过去了。
鞋袜和裙角都已烤干，她也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此时天色傍晚，约莫已到了学宫下课的时间。
这样的话，练剑到戌时都不算晚。
那亥时左右回去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打定了注意，宁秋秋连忙穿好鞋子，走吧，我们继续往那边看看。
宁秋秋说：若是没有就算了。
沈夜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依旧跟在宁秋秋的身后。
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宁秋秋总觉得沈夜这次离她近了些。
但又不是特别近。
就像是……宁秋秋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向后望去。
就像是……一只手臂的距离？沈夜抬起手，便可以拽住自己的领子。
宁秋秋：……不会吧……看什么？宁秋秋频频向后望，已经被沈夜抓到好几次了。
呃，没什么。
宁秋秋抿了下唇，觉得应该是错觉，便继续向前走。
接近戌时，依旧一无所获，宁秋秋此刻累得坐在石头上锤着自己的小腿，满脸都是不甘。
沈夜抱剑站在一旁，看到宁秋秋的表情，问道：这下死心了？什么死心？我就没有期待过。
宁秋秋还是嘴硬，我就是下来看看有没有的。
嗯。
沈夜说：那你现在看到了。
应该不是崖的问题。
宁秋秋冷静分析，可能是天临宗没有奇遇，我知道户江城郊外也有个崖。
沈夜：。
宁秋秋。
沈夜问道：你敢把这话在你师尊面前说一次吗？宁秋秋：……我又不傻。
沈夜：……好啦，走吧，我们先回去。
宁秋秋也放弃了。
她站起身，正准备往回走。
天空忽然一声惊雷响。
澄澈的天空瞬间被乌云所取代，云中隐隐有雷光闪过。
宁秋秋茫然地抬起脑袋，却感觉脸上一阵冰凉。
宁秋秋：？下雨了？！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
噼里啪啦的雨点来势汹汹。
搞、搞什么啊！宁秋秋慌神了，连忙用手臂遮住，完了完了完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要回去的时候赶上下雨？！眼看着雨点越来越大，宁秋秋的头发一下子湿了大半。
这下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去躲躲。
说着，她便拉着沈夜跑了起来。
山洞不远，两人刚从那边过来，很快便找到了。
这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完全打了宁秋秋个措手不及。
怎么刚好要回去的下雨啊。
宁秋秋坐在山洞中，一脸焦急地频频向外面望去。
雷声肆虐，狂风骤起。
怎么看都是一副暂时不会停的样子。
今天该不会回不去了吧？！宁秋秋惊恐，求助般地看向沈夜。
不知道。
沈夜并不关心。
但过了一会，怕回去晚了被骂？沈夜问道。
被骂是小事。
宁秋秋并不担心这个，只要不让师尊知道我是在这里，其他地方我就都可以编一编。
沈夜：那你着急什么。
宁秋秋顿了一下，忽然看向沈夜。
沈夜：？那个……宁秋秋抿了下唇，慢慢从洞口挪了过来，在沈夜的身边坐下，话本还在你那里吗？沈夜撩起眼皮看了宁秋秋一眼。
对方正歪着脑袋看他。
在。
沈夜问道：现在要？没有没有。
宁秋秋连忙摇头，我就是确认一下。
说完，她便抱膝坐在沈夜的身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这雨短时间内无法停下的事情。
沈夜撇了她一眼。
是不是下雨了之后路会更加难走啊？过了一会，宁秋秋又问道。
沈夜嗯了一声。
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区别，但宁秋秋那么麻烦，保不准一会嫌泥土脏，一会儿又嫌滑的。
那我这次是真的完了。
宁秋秋把脸埋在了膝盖里面，闷声闷气，我都答应今晚要去找前辈，将话本拿给他看的，若我爽约，前辈不理我了可怎么办。
沈夜：……很熟悉。
今晚也有个小妖怪自说自话要来找他。
沈夜眼皮跳了下，忽然问道：前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