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楼道的感应灯闻声自动亮起, 原本昏暗的过道瞬间明亮起来。
钟毓走在前头,身后,秦放拎着那一大袋一次性消耗品慢悠悠的跟着。
像是兴致不错的样子, 他手底下没闲着, 时不时的拽着塑料袋的提手打个转。
周围寂静得很,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和塑料袋的沙沙声响。
还有剧烈到清晰可闻的, 钟毓的心跳声。
钥匙插进锁孔, 咔嗒一声响,锁子被拧开。
钟毓推门进去,屋里没开灯, 一片黑暗。
还不等她摸到玄关处的电灯开关,腰身突然被揽住, 他往前轻搡了她一把。
秦放进随其后迈步进来, 长腿一勾房门被阖上。
厚实的入户门阻隔了门口唯一的光源, 屋子里瞬间陷入沉沉暗色当中。
整个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不给钟毓任何反应的时间, 下一秒, 她就被秦放肆无忌惮的掐着腰抱起。
钟毓被抵在墙壁上,身前是他炙热的躯体。
她整个人双脚悬空, 唯一的着力点就是腰间桎梏着她的那双手。
钟毓的惊呼声还来不及发出便被死死堵在唇齿间。
男人的吻裹挟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强势的压下来,不给她任何的空隙喘息。
浓墨一般的黑暗里, 本性无法掩盖,矜持与伪装被倾数丢弃。
急风骤雨将至,钟毓支撑不住平衡,双手圈住了眼前人的脖颈。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墙上的开关, 咔的一声响, 刺目的白光瞬间绽放, 她惊的霎时间睁大了眼。
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秦放却像是不满于她的走神。
他双眸睁开,鹰隼般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眨也不眨,恨不得将人刻进瞳孔里去。
钟毓心尖发软,在他的注视下,睫毛剧烈的抖动最终顺从的闭上眼。
他抱着她从客厅一路到卧室,天旋地转间,钟毓倒在床铺中。
她没敢看他,抬起一支手臂横挡在眼上,却被强硬的拽开。
秦放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
眸色深深,嗓音低而沙哑。
钟毓,看着我。
钟毓一怔,缓缓放下了胳膊。
屋内暖气开的很足,秦放额头沁出了层汗。
上衣被随手扔在了地板上,深麦色的肌肉纹理在灯光的照射下明暗交接,尤显健硕。
钟毓红着脸偏开头。
下一刻,却又被他擎着下巴挪回来。
秦放宛如一座小山气势汹汹的压下来,他直勾勾的看着她问:躲什么?钟毓心跳的乱七八糟,早就没了神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措的抿着唇看他,瞳孔里像是漾着水光。
惑人而不自知。
秦放禁欲了这些年,哪儿遭得住这个。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不由分说的捧住她的后脑勺,噙唇含住她的唇珠儿反复碾磨,少倾,沿着颈侧一路向下。
对未知的惧怕夹杂着内心深处的期待与渴求,让她整个人身子忍不住的发着抖。
像是一叶孤舟,由着他掌控,在滔天巨浪间艰难求生。
不知什么时候,钟毓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时,外头天还黑着,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压了几个来回,每一寸皮肤、每一截骨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意识朦胧了半分钟,她渐渐清醒过来。
身边是空的,伸手一摸,被子里发凉,像是离开很久了。
钟毓茫然的眨了下眼睛,余光却瞥见卧室门留了丝缝隙,有丝丝白光从里头钻进来——客厅灯亮着。
她已经记不清与他纠缠进来卧室的时候,客厅灯究竟有没有人关掉。
在床上仰躺了会儿,钟毓费力的支起身下床。
地板上,衣服散落一地,这边一件那边一件,有她的,也有秦放的。
钟毓随手捡起了件t恤套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
秦放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牛仔裤虚虚套在胯上,他连上衣也没穿,双腿叉开坐着,指尖夹着支剩了半截儿的烟头。
他周围一片烟雾缭绕,茶几上的烟盒也早已经空了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支。
听见动静,他抬眼看过来。
瞧见钟毓的那瞬间,第一反应就是捻灭烟头,随即蹙着浓眉问:怎么起来了?钟毓缓步走过来坐在边上:醒来看见你没在,就出来看看。
她匆忙间身上穿成了秦放的衣服,宽松的t恤遮到了膝盖往上四寸,但一坐下就短了大半。
钟毓窘迫的拽着衣边往下拉,却几乎徒劳无功。
秦放蓦地起身,不等钟毓反应过来便进了卧室。
十几秒后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件外套,一件是钟毓的,被他披在了钟毓身上。
另一件是他自己的,被用来盖在了钟毓的腿上。
秦放低着声问她: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也不怕着凉。
钟毓脸一红,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方才的时候。
他也是用这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没……没事,家里暖和。
想起了不该想的,她连说话都有些磕绊。
秦放像是没发觉,他弯下腰将她的小腿抱起来揽进怀里,掌心毫不嫌弃的握住她秀气的双脚:再暖和也不能不穿鞋。
钟毓不甚自在的动了动: 刚才有点着急,忘了。
急什么?怕我跑了?……嗯。
秦放笑了,伸出食指挠了挠她的脚心:傻不傻。
一阵酥麻的痒意让她瞬间坐不住了,却被秦放死死按住不放。
他面上带着笑,双手用力往前一拽,钟毓整个人被他拽的往前扑。
毫不意外的,被他抱了个满怀。
秦放刚抽完烟,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尼古丁灼烧后的味道。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清淡如水:别怕,我不会走的。
钟毓霎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心定下来的感觉。
她勾了勾唇,轻轻点头:嗯。
现在放心了?放心了。
秦放松开手:放心了的话,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
钟毓不解的看他:什么?秦放不语,挪开视线,看向茶几。
桌面上空无一物,除了右上角那朵,被罩在玻璃罩子里的玫瑰花。
经过了数不清多少个日夜,花瓣和花枝早已经干枯,经不起轻轻一触碰。
然而,它却被人制成标本,精心罩玻璃罩子里小心翼翼的保存着,用透明丝线固定,勉力维持着绽放的形状。
明明可以直接问,他偏要跟她打太极:这支玫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钟毓靠在他怀里,找了个相对舒坦的姿势蹭了蹭,含糊道:嗯,有年头了。
秦放食指触碰了下底座:什么时候买的,还做成标本弄了个玻璃罩子罩起来。
钟毓不知道他到底认出来没,不满的磨牙:什么买的,别人送的。
秦放目光沉沉:是吗?哪个野男人?钟毓窘: ……也算不上是野男人吧。
秦放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半晌,憋不住,自己先笑了。
钟毓这才知道他一早就猜出来了,半天只是在逗自己,又羞又气,干脆偏过头不看他。
秦放喉结动了动。
你的那本书,《小王子》,我后来离开县城的时候,一直随身带着。
钟毓怔住。
夜晚容易多愁善感,她莫名觉得眼眶有些涩。
当时,有讨厌过我的吧。
讨厌?秦放重复了句:有吧。
讨厌到书都被我扔进垃圾桶了,最后又舍不得,大半夜自己翻垃圾桶捡了回来。
秦放……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科蒂斯,世界顶尖音乐学府。
我总不能为了让你跟我在一起,阻挡你奔去更好的人生。
他像是已经完全释然,毫无怨怼。
钟毓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埋进他怀里,半句话也不想说,只静静地依靠在秦放身上。
良久,秦放突然将手探进她的腰侧。
细微的触感有些痒意,钟毓刚动弹了下,就被他出声制止。
别动。
是这儿吗?什么?纹身。
……是。
钟毓说着,顿了片刻,抬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摆。
细腻白皙的皮肤上,一朵红色的玫瑰娇艳欲滴。
青绿色的叶子托着血红的花,盛开在瓷白的肌肤上,看的人眼热。
秦放小心翼翼的触摸着那朵红玫瑰。
疼吗?他问。
钟毓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感觉:时间太久,已经忘了。
大概有些疼吧,不过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后悔过吗?没有。
闻言,秦放停下动作。
他俯下身,虔诚而又郑重的在那朵玫瑰上落下一吻,犹如诱惑人心的塞壬,低声呢喃:钟毓,这朵玫瑰,它是属于我的。
钟毓睫毛剧烈颤动了下。
她仰起头:是的,它是独属于你的玫瑰。
不知是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神经,话音落下,下巴猛的被桎梏住,秦放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夜色正浓。
潮湿而朦胧的月色高悬于窗外,钟毓倚在他怀里,睡的安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