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杭和温轻照旧一起上课, 车上温轻拿着单词本背,司杭也不再做些戏弄人的小动作,也拿着单词本认真背诵。
下了车, 司杭腿迈得开, 脚步也快,常常走在温轻前头,两人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到校门口, 忽然黎之冲上前, 勾住温轻的肩膀:温轻,听说越己竞赛今天比完最后一场就颁奖,你哥林景阳是不是要回来了?结束了?她思考了一下时间,自从讨债人被抓后,司杭护着她,心慢慢安定下来, 这几天一直没去注意越己竞赛。
她想摸起手机来, 看见司杭慢下脚步,悄悄偏过头来, 眼神几分恍惚。
她怕司杭又发起嘲讽攻势, 悄悄把手机有塞回口袋中。
她随口应着黎之的话:那可能是要回来了吧。
黎之泛起星星眼,激动道:林景阳高二了, 越己竞赛都参加两年了,今年要是再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会不会被保送?温轻淡淡地回答:不知道。
黎之视线被吸引, 悄悄拿手肘挤兑温轻,话题转变得很迅速:范聪俊是打算将来步入狗仔行业, 提前预演吗?温轻悄然往后转, 每回下车都察觉到身后一束尖锐的目光, 这几天,就连上课都能感受到范聪俊来自身后的凛冽的目光。
她耸肩:可能是在想给你赔礼道歉的理由吧。
黎之对这个回答很受用,洋洋得意地笑了。
她才回过头,察觉到身旁多了一道身影,司杭和她并肩走着,他轻声说:有个哥哥了不起,炫耀得全世界都知道。
这话明里暗里针对温轻和林景阳。
她低声笑了:比你那个连长相都记不清的小青梅来得了不起。
他被温轻怼得生气,倏忽大声喊着:我记得!谁不记得了!眼睛下面有颗痣!黎之没听清两人之间的轻声对话,就听见司杭忽然冲她们大吼,以为司杭犯病,吓得立刻拉着温轻飞奔回教室。
——下课铃声打响,今天组长请病假,温轻身为班长,代理收作业,她慢慢地往前排收,范聪俊是最后一个交作业的。
他正要交作业本,两人接手时,他捏着书本不让温轻拿走。
温轻拉扯了几下,力气不敌,淡淡地说:不想交作业,我把名单报给老师了。
他这才松手,让作业被温轻抽走,下课时间,同学穿梭在教室中,来回走动。
范聪俊左右张望,悄悄地说:温轻你不能这样,杭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温轻拧着眉头:他受什么委屈?她没见过范聪俊这样小心谨慎,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都能在书桌里藏着手机,开着小声的音量打游戏。
奈何这时候,班上来回走动的太多了,他着急地说:今天中午一起去芙融酒店吃饭,我请客,你也来。
温轻摇头:我不去,我中午和黎之李醒吃食堂。
他爽快道:今天我生日,把她俩也喊上。
温轻无语,倒是要问一下她们愿不愿意呀?毕竟他们也都是一样很避让你们。
不过,温轻和两人聊起来的时候,出乎意料两人很爽快地同意了,黎之扬着下巴:范聪俊那条狗总算有点良心。
李醒也没有异议。
午休铃声一打响,范聪俊在十一班走廊外,扒拉着窗户喊着:杭哥吃饭啦!高赫旭摆手摇头暗示:别,别喊他。
他受打击了,今天要去食堂吃饭。
他高声质疑:杭哥那娇贵的胃能吃食堂?他今天上午非要把昨天作业最后一道题研究出来,脑细胞都死一半了,一蹶不振,非要觉得自己是傻子,现在要去挤食堂。
他越过高赫旭,高声喊着:老子生日!杭哥是不是兄弟!司杭把头埋在手肘间,连头都没抬就骂着:滚!前两天刚给你过的生日,现在又想来骗礼物。
一星期七天,能过八天生日,你是人吗?改名叫范哪吒吧。
范聪俊还在坚持:杭哥,题目什么时候做不是做,我们一群人还没道题目重要吗?他眼都没抬,冷冷回绝:加起来都没这题一半重要。
范聪俊见他下决心,只好遗憾嘀咕:我好不容易才叫上温轻的,杭哥不来不就白费了。
你以后说话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司杭一激灵站起身来,抬眼看见走廊上等候的温轻,她站在一堆人中间,一群人闹哄哄的,她站在那,显得恬静又乖巧。
司杭手一挥:走,杭哥请客,为银角大王庆生。
范聪俊欢呼雀跃。
芙融酒店与乔中隔着一条马路,高档餐厅,价格昂贵,坐地与偏僻地,绝不是失策,作为木城私立院校乔中,学费高昂到令人目瞪口呆,学生家长更是富得流油。
他们这一帮学生吃不惯乔中阿姨的厨艺,午休时就三番五次地跑来这个地方。
不看重乔中学生群体,也是看重此地依山傍水,地势安静,有心人自然会找到这里。
范聪俊家在芙融酒店占比五十一,绝对的话语权。
他们这一帮人进酒店轻车熟路,芙融酒店可以算是乔中二号食堂,几乎所有乔中学生都来吃过。
黎之张扬的介绍:温轻是头一次来芙融吧,听说今天新来一位大厨,刚从米其林挖来的。
温轻点头,她对吃饭也就那样吧,下午别让她饿着就行。
高赫旭神秘兮兮说:想去后厨吗?黎之立刻被吸引走了,她松开挽着温轻的臂膀,立刻追了上去。
温轻不感兴趣,平静地走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顶替了黎之的位置,站在她身边。
司杭闲闲地问:你怎么突然肯答应来吃饭?范聪俊说我欺负你。
温轻眼神示意范聪俊,他在计琴心的身后悄悄瞥来目光,那种明目张胆想观察又藏不住的眼神。
她轻笑:我想来看看,我多大的本事,还能把你欺负了?司杭低声嗤笑,懒懒地应着:……嘤嘤嘤?大伙都知道,范聪俊今天生日不过他找的借口,大家聚在一块哄闹,点菜时也没手软,平板轮了一圈,传到司杭手上,他直接扔到温轻面前:随便点,反正有人出钱。
黎之兴致勃勃凑过来:我要把酒店吃穷。
温轻接过平板一看,好家伙,菜单按面点,可真不手软。
黎之埋在她脖颈上,手臂穿过她臂弯在平板上点着。
温轻认真看着菜单,点了几道甜品。
黎之念着菜名,叽喳的声音在耳畔,她察觉到另一侧一道遥远的目光,低声笑了:真爱吃甜的。
不爱吃,低血糖。
温轻的低血糖是初三的时候诊出来的,起初只是比平常人来得更容易头晕,直到一次晨会,燥热的蝉鸣声伴着教导主任这呀,哪呀……的口头禅下,她在人群中昏倒了。
她到医务室喝了点葡萄糖,才依稀醒来,医务室的老师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碍,平时常备着糖果,一头晕就拿出来吃。
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毕学式后去学校成绩单,酷暑烤得她背后渗汗,眼前渐呈现一片白光,步伐越发不稳。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街边的甜品店,随手点了甜品和饮品,就躺在排凳上,甜品上来,她不顾形象,一把抓起甜品往嘴里塞。
混沌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满手奶油和旁桌打量的目光。
她羞愧之余,也重视起自己的低血糖,口袋里的糖果常备着,以便不时之需。
上菜很快,菜品如菜名,精致华美。
午休时间不长,大家吃饭速度也快,吃到最后一盘菜时,范聪俊喊停了:给你们尝尝新来大厨的手艺。
一道道菜品送到面前,银盘子揭起,大厨带着厨师高帽出席逐一说菜,每人的菜皆是不同。
斑斓的模样,不俗的口感,无论是创作想法,还是心意,餐桌上掌声雷动。
揭到温轻盘子时,涌动的白雾喷涌四溢退散的白雾倾倒涌流,菜品的模样才缓缓露出一角,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渔夫,压着竹编帽手持船桨。
厨师说着口音模糊的中文:这是一位中国厨师教我做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这道菜的菜名叫脚踩两条船。
白雾退散,餐盘上渔夫的脚下着实踩着两条小木船,碗盈满涌动的白雾散去,盘子之上是用食用调料勾勒的山水画,远山高耸入云,山水之上青松屹立,美轮美奂。
哇!轻声惊叹在在餐桌上响起。
温轻的注意力却不在绝美的菜品上,而是悄悄对上圆桌对面范聪俊犀利的目光。
脚踩两条船的暗示,整个餐桌上,除了范聪俊本人,只有温轻司杭听得懂。
她终于懂了,范聪俊说的司杭受委屈是什么个意思了,明明还是单身,却愣是被扣上脚踩两条船的帽子,就……离谱。
温轻原以为司杭肯定不愿受这种委屈,会气得火冒三丈,跳起来把酒店掀个天翻地覆,他没有,手肘靠在餐桌上,撑着脑袋犯懒,不做解释。
他眯起眼睛,勾唇角一声嗤笑。
比起生气,或是沉默不语,一声笑意,更像是对这道菜很欣赏。
她想开口做个模糊化的解释,黎之抓着她的手臂,迫不及待说道:温轻快吃第一口!我还等着排队呢!厨师借叉子,将吃法告知,两支小船被拨开,渔夫掉入飘着白雾的湖中,惊动腾起的白雾。
脚踏两条船,没有好下场。
等到揭到司杭的盘子,屹立一簇西兰花下抹开的芥末酱,点缀薄荷叶,厨师不用吐字不清的中文说,转为流利的英文。
说完,黎之和计琴心先笑出了声。
餐桌上不少十一班的学生,对英文一知半解,茫然四顾,高赫旭茫然:什么绿色,我就听懂了个green,其他都没听懂。
黎之抚着肚子,笑道肩膀颤抖,眼泪溢出眼角:厨师说这道菜叫头顶青青草地,不是他的创意,是一位朋友对司杭的美好祝愿,希望迷途知返,不做舔狗。
餐桌上笑得乐不可支,原以为司杭生气得跳脚。
谁知他拿起叉子吃了,细细地咀嚼,还点头懒懒说了声:Thanks.他吃过后,身子后仰,靠上椅背,像吃饱喝足地休憩,又像对菜品很是受用。
他一只手自然地搭上椅背,还不忘轻声评价:绿得冲鼻。
银盘全部揭下,最为关注的还属温轻和司杭面前的菜品,一道菜美得惊叹,一道菜单一朴素。
趁着午休回去前,温轻去了趟洗手间,她擦了手出门,身后一声轻唤:轻轻。
她转过头,一道欣长的身影靠在走廊转角的昏暗处,他散漫地立起身子,双手插兜,人缓缓从光线的剪影中走出来。
宽大的校服分明穿得齐整,可他身上的痞气在光线下依旧一览无遗:我想问问,一中校草他是怎么追得你?司杭觉得自己就是贱,对温轻这一段恋情一直很好奇,但得知了具体情况,心里又郁闷,突然心头一动想追出来,想把一切想知道的都问清楚。
温轻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她的反应很淡:他没追我。
既然一中校草没有追过温轻,那就是温轻追着林景阳。
他捏着掌心,现在越想越发慌,像温轻那种性格太主动是不可能的,而且还是主动追求一个人。
靠!她那么软软乖乖的,愿意主动追人,一定是很喜欢那个一中校草。
司杭越想越生气,又怕温轻长篇大论地讨论起他们的过去,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他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唇角向下,心头无端火冒起,攥着拳头,越过温轻先走了。
温轻见他先离去,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都解释了多少回,这回终于算是解释清楚了。
司杭应该不会再借林景阳的事情来调侃她了。
——众人午休回教室后,就开始一尘不变的下午课程,放学铃打响,司杭恍惚一个下午竟然都在想温轻和林景阳。
扬长的放学铃将教室清空,他看着书桌上的题目,那一道压轴题还没解开。
至少把这道题解了吧。
他拿起卷子去办公室询问老师,抬手还没敲门,就听见办公室的老师在聊天:十一班的司杭都开始好好学习了,我班上学生有什么资格不好好努力练书。
十一班的班主任叹气:哎,司杭是开始努力学习了,但是司杭的基础太差了,初中的公式都还背不下来,看不懂。
他猛地敲了两下门,与其说敲,更像是砸,轰动的声音吸引注意。
他懒散地说:老师,我有问题要问。
问问题啊,我还以为你要把门卸了。
司杭没多做理会,径直走到老师面前,将试卷往桌面上一摊。
老师一瞥试卷,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一题啊,这题很难了,前几天一班布置的这张卷子,一班学生做出来最后一题的寥寥无几。
司杭心头一跳,一班前几天就布置了这张卷子,那温轻早就做过这张卷子了,那昨天晚上温轻还说是当晚的作业。
老师讲这题的时候在一班评讲了两遍,一班的同学才理解。
老师一面翻看这张卷子,一面说着:其实这题是加强题,如果花费太长时间思考,这道题完全可以放弃这道题,去保其他题目的分数。
他眼眸渐渐黯淡下来,伸手将压在老师手下的卷子一把抄走:那我不学了。
卷子的一角被抓皱,司杭知道温轻有做错题本的习惯,只要是错的都值得被抄在本子上。
那温轻什么意思!这最后一题她分明就会做,就算不会,她也能找到正确步骤。
他还以为温轻和那些人不一样。
原来。
她也像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一样,只不过是把不屑藏在心里,没明着表达出来。
他拿着卷子回到了班级,他烦躁把卷子扔进书包里,只要打开书包就会再看见这张卷子。
他生气将试卷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司杭的手都进口袋中,回家的路上,路灯在闪烁,搅乱他的心绪,他一路走走停停。
他不是没想好好学习。
这几天他也买了许多试卷,买试卷容易,做试卷难,熬夜刷题。
那些数字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有些符号他根本就看不懂是个什么意思。
上课的时候他听讲听不懂,下课的时候他拿出书本来翻。
做一套一面下来的卷子十题,他有五题连看都看不懂。
司杭沉默坐进车里,温轻已经在车里,她安静地捧着一本书看。
车子启动,司杭倚着车窗往外瞧,想和她说些什么,又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他侧头看温轻,高马尾额间有碎发容貌散落,白亮透红的肌肤,垂下的目光投向书本,认真又专注。
要不是温轻被迫住在他家里,两人的关系就像两条平行线,天壤之别,不会有瓜葛。
做朋友,哪里像是要做朋友的样子,唬小孩玩呢。
两人一路沉默,车子缓缓开到门口边,看见司杭家的门口,有一道欣长的身影,他迎着光和烈日,笑得温和且灿烂。
温轻见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笑容灿烂,欣喜愉悦在脸上。
她激动叫着司机停车,推开车门,向他跑去。
司杭想起来,早上他询问高赫旭越己竞赛。
高赫旭一脸错愕:杭哥你不会不知道越己吧,那竞赛咱学校可看重了,不是还专门为那个竞赛组织一场数学考试吗。
为了那个竞赛,那场数学考试公平公正,全校全体同学都得参加,只有前三才能有资格去那场考试才能获得那场竞赛的参与名额。
越己竞赛,学习界的天之骄子才能站上的金字塔。
而他呢?就连问道题目都被人劝放弃。
惊讶,质疑,猜测,萦绕在他耳畔。
温轻拉着书包带子,仰头高马尾垂下,脸上是明媚温煦的笑意。
林景阳抬手往她头顶轻柔地摸。
司杭想起了那晚他接到林景阳打来的电话:她睡着了。
林景阳的声音很低醇:她睡着了,那就别再把她叫起来了。
他的态度,礼貌又平淡,丝毫不被他的挑衅激怒。
司杭,这几天辛苦你照顾轻轻了,等我回去木城,就把轻轻接走。
他是自家人,对情况知道得详细,是温轻的父母和林景阳提前打过招呼了。
周到礼貌对一个外人,划线明确地将他隔绝开。
分明是司杭先接电话开口挑衅,结果却又是司杭无理按掉林景阳未说完的半截话,挂断电话。
什么年头了,还定娃娃亲。
他看着醉得熟睡的温轻,像是滚烫的贴烙浇上一盆凉水,兹拉作响。
他低声恶狠狠说着:温轻!你最好给我记住了!我们做同桌就是朋友!不许反悔!温轻和林景阳,他们才是一类人,成绩好,性格温良,处事大方又冷静。
两人站在一起,除了般配,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他看见那一幕浸在还未下山的夕阳下,感觉越发刺眼了。
司杭下车,他也走到两人身边。
林景阳拍了拍温轻的肩膀:温轻,你先进去收拾东西。
温轻匆匆忙忙跑进去,等她跑得没了人影。
林景阳伸手打招呼:你好,我是林景阳。
司杭不伸手,双手交叉着抱胸,就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林景阳悬在半空的手,停顿地些许尴尬,他缓和着气氛,抽回了手,摸了摸后脑勺: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我是来接轻轻的。
司杭扬了扬下巴:哼。
林景阳对他冷淡的态度依旧报以微笑,拉开了书包拉链,从中拿了一包牛皮纸袋递了过去:对了,温轻住你们家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了。
这里是三万块钱,就当温轻在你们家这一段时间的住宿费吧。
住宿费,住宿费……温轻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
司杭没伸手扭头进屋,他把林景阳抛在后面,打开冰箱把所有的啤酒拿出来,拉开易拉罐,一口灌下满是气泡的啤酒。
温轻走路时,向来脚步很轻,可现在二楼落满了她期待又匆忙的脚步声。
司源恰巧回来,他脸上带着笑意,带着林景阳进屋。
两人交谈甚欢。
林景阳好像在木城很知名,就连司源都知道他。
司源笑得很畅快,谈论的话题,天文地理,商业学习,林景阳好像都能搭上话。
交谈的笑声和握着一起的手,在司杭眼中都格外刺眼。
桌上的啤酒易拉罐越来越多,司杭一瓶一瓶地吹。
司源看见了,宛若没看见,什么都没说,继续和林景阳高盛阔论。
林景阳笑着地上那封纸袋子,三言两语就把司源说通了。
司源顺其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司杭凝神看着那个裹着厚厚一层的牛皮纸袋,冷声一笑,这时候倒是稀罕这些钱了!他捏紧了易拉罐,投掷进垃圾桶。
喝一罐投一罐,撞击的碰撞声,在他们的话题中响彻。
他扔得很迅速,应接不暇。
温轻也没什么东西,只收拾了自己的课本,放进小书包里面带走,她背上了书包下楼。
纪杭映也下楼招待客人。
垃圾桶边放在楼梯的边上,司杭的投掷,手劲很重,易拉罐落在垃圾桶的边缘弹了起来。
恰巧砸在了纪杭映的脚踝上,这一下可不轻,纪杭映疼得直抽气。
温轻闻声看过去,就见司杭捏着酒瓶子喝酒。
她站定在司杭面前,严厉道:司杭,道歉。
司杭没有回话,依旧是拉开易拉罐盖子,仰着头,喉结滚动,继续喝酒。
她花了会时间平静心情,心平气和道:去给阿姨道个歉。
不大不小的声音,司源和林景阳谈论的声音停下,目光也聚在对峙的两人身上。
司杭喝得微醺,脸上冲了血,红着脸一直蔓延到脖颈,就连眼睛都是通红。
他别过头,不理会温轻的话。
纪杭映劝道:算了吧,温轻,没事儿。
不能算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司杭摔易拉罐扔到纪杭映的脚踝,还因为司杭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他喝酒了。
温轻说是重复,更像是严肃地命令:道歉!司杭忽而站了起来,压迫感笼过温轻头顶,他居高临下的淡漠,毫无神情,眼中布满可怕的红血丝,不带一丝人情味的决绝。
温轻霎时有点害怕。
他几乎是狂吼着:不道歉!你答应我分手的,你道歉了吗?温轻一愣。
他很激动,脖颈上青筋凝起:温轻!你没把我当朋友你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来侮辱我,我和你们这群好学生,从来都做不了朋友。
你们好学生可以谈恋爱!我们坏学生就不能喝酒抽烟打架了是吗?瞧不上我们坏学生,还要用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来说教我。
温轻还没来得及开口。
司杭扭头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摔过去。
温轻眼睛一闭,纸袋摔在了墙上,牛皮纸袋承受不住撞击,碎裂开来,漫天飞舞的红色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