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洋洋得意地扬下巴:多亏了我老公, 要不然这把就输了。
范聪俊上下瞥了她一眼:啧,原来你暗恋我啊,你老公这个称号我可担不起。
黎之气得大骂:狗才暗恋你。
她实在气不过, 冲着范聪俊骂骂咧咧地骂了一堆。
范聪俊被她骂得恼火, 气冲冲道:再来一把!司杭目光一瞥温轻,一句话都没多说。
午休的教室中,已经稀稀疏疏地回来了许多学生, 老师也快回来了。
黎之见温轻犹豫, 拉着她的手臂撒娇:温轻,再来一把,再来一把……温轻没拗过她,只好妥协:好,好,就再来一把。
阵容不变, 大伙都忌惮老师午间巡逻, 关掉了游戏音量,藏在桌子下的激烈打斗。
渐填充教室的学生来回走动, 他们打得噤声。
游戏开启, 温轻紧张来回的人员走动,她悄悄凑到司杭耳边轻声:你要不要骑上我的鱼?她说话声轻又软, 耳风暖暖吹拂过一层细密地痒,眸中明亮清澈,凑那么近, 却在说这种话!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司杭耳朵红了,手一僵, 跑起来一停一顿得不流畅。
黎之轻声有激动道:温轻, 你来中路, 我试一试,我还没骑过庄周的鱼呢。
我先去中路。
司杭松不开手,指尖勾着温轻的袖子:别去,两个英雄都是蓝色短发少年,同坐一条鱼,风水不好,会变成逆风局。
温轻:?黎之:?这有点扯了吧。
范聪俊附和:有这个说法。
高赫旭认真道:学到了。
这一局打得顺,连推了两个塔,推上了高地,五人打得投入,团战一波推,突然范聪俊愣在原地,黎之也随之不动了。
网不好吗?一道阴影投来,温轻打得激烈,手机被司杭抢走了。
她扭头看向司杭,他正仰头看向一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老衲背着手居高临下,满是沟壑的脸上是慈祥又压迫的笑意,他伸着手暗示。
司杭从桌肚中掏出一个手机交了,老衲点着手机,一共四个:匹配局五人,还有一部手机?司杭信口胡说:没了,还有一个是匹配的。
老衲掂着手机盘问:那你们五个人谁没打?司杭说得随意:我啊,温轻不会,我一直在指挥她操作。
他和温轻两人的位置偏前面有遮挡,炸胡说一说,或许就蒙混过关了。
老衲没有再追问:每人三千字检讨,明天交。
黎之,你四舍五入一万字。
黎之埋怨道:啊——范聪俊窃喜地笑,老衲凶道:再笑,你也一万。
老衲走后许久,温轻才缓过神来,老衲的出现吓出她一身薄汗,没多说一句话,头一次觉得老衲这么可怕。
司杭早前是惯犯,这都是小场面,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从桌肚中摸出手机,塞到温轻书包中:你一个人住,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还需要通过手机联系,手机不能被收。
他把自己的手机交上去,把她的手机蒙混地藏起来了。
温轻将手伸进书包,司杭的手还没抽出,她一把抓住了他两三根手指,接触摩挲,不知是厚重书包中的闷热,还是还未散温的手机余热。
两人的手接触一下就弹开了。
他的手好烫。
两人不约而同都安静下来,司杭把脸偏到一边。
高赫旭喊了声:杭哥,庄周的鱼还有哪个英雄不能骑?司杭扯着嗓门骂高赫旭:你怎么还不回班!午休就两个小时,现在只剩五十六分钟了!还赖在我们班干嘛!快回班!温轻低着头,觉得掌心的热一直蔓延到耳后。
老衲的出现,真的把她吓坏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李淑华把温轻单独叫到办公室,温轻对李淑华常板着个脸色十分忌惮,她不笑的时候,嘴角向下,不怒自威。
温轻在办公室门口徘徊了许久,才敢敲门。
李淑华是乔中老教师,任职二十余年,培养出不计其数的优秀人士,毕业于乔中,任职于乔中,在乔中发光发热,算是对乔中培育的回馈。
乔中学生谈起她都称之为灭绝师太,她传得背后的事迹和成就风声鹤唳,学生对她谈之色变。
温轻的母亲丁一悦和她是老同学。
温轻心里,李淑华算是和母亲丁一悦画上等号,女强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
而她,偏偏就是那一粒沙子。
她杵在李淑华面前拘谨地低头,那一叠手机已经摆在李淑华的桌面上,温轻在她身后静静地等她办公结束。
李淑华明显已然知道温轻站在身后,但她眼都没多抬,手中的试卷批改完毕后,她旋着椅凳扭头:那边有椅子挪过来,坐下说。
两人相对而坐,她握着那一叠手机叹气。
她还没开口。
砰砰——办公室的门猛地拍响:进。
司杭拿着一叠纸张略过两人,径直走到了老衲身边。
老衲对着司杭一叠检讨纸骂:你看看你这检讨,有一个字是能看的吗?办公室中,充斥着老衲的骂声,司杭耍贫:医院的医生都是这个字,还是救死扶伤的人,也不见字写成这样,影响拿手术刀了吗?明天交三千字检讨,他没半个小时交了个鬼画符,这不是明摆着找骂。
在老衲压抑着暴怒,容大了嗓门的谆谆教诲下。
李淑华的声音就显得温和许多,她对温轻没有过分的责骂:我虽然回来管这个班晚,但是我对班上的情况很了解,信城和木城不同,你在信城的成绩在木城就是一个崭新。
她掂着手机,描述客观时神情态度都表达了她对事情的看法:啧,年段第四名,离省前五十还有很大差距。
丁一悦告知乱李淑华那个她留在木城的赌注。
但是她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评价成绩,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打游戏上:你是一班的班长是榜样也是领头,乔中的学习压力大,适当放松心情是好事,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别被教导主任抓到了。
温轻一愣,她想象中铺天盖地的施压没有到来,而是允许和宽容。
她把手机递给温轻,踢起高更鞋,翘了个二郎腿,十指交错地轻搭在腿上,人以舒展松懈地姿态聊天:手机先带回去,检讨这种书面的□□像司杭那样随便写写就好,反正我不看。
她仰头看向司杭,司杭也悄悄瞥到这边,她的说话声很小,只有温轻听得见,在质疑检讨□□,并没有让正处于暴怒的老衲没颜面。
那时,温轻才发现,司杭的目光隔三差五地瞥过来。
温轻没想到李淑华的态度十分温和又鼓励,甚至表现出对她学习的赞许。
老衲对司杭爱的教育先结束,他让司杭重写检讨,司杭收过那一叠检讨后,绕过桌子凑到温轻和李淑华的面前:老师,你是要在办公室给班长单独开小课吗?我也听听。
李淑华双手抱胸,对司杭没好脸色:一边去,打游戏我还没训你,赶着趟找骂是吧。
司杭笑道:老师给个机会,正好我也不想上下节化学课,让我和班长一起听你开小课。
李淑华抬眼一瞥时钟:走走走,两个都走。
司杭嘟囔抱怨了几声离开,温轻也点头示意离开。
李淑华见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忽然叫住:温轻。
温轻脚步一顿:嗯?李淑华眯起眼睛打量两人,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没事,早点回班吧。
两人一出办公室,司杭拽起温轻的后衣领:班长,我这辛辛苦苦三千字被老衲退回来了。
你帮我重新写?她狐疑地盯着司杭:不要,我自己还有三千字检讨。
司杭嘀咕道:小气鬼。
温轻:杭哥大气,帮我写三千?行啊,那你用什么犒劳大气的杭哥?他满口爽快地答应下来,双手插兜,倒退走路之余微微俯身眉眼挑望温轻,眼中尽是戏谑。
她想到办公室里,老衲对司杭的训斥,字不好看。
算了,我自己写。
司杭忽而笑出了声。
温轻懵:笑什么?再一小段路就到一班门口了,他自然转过身,走到温轻身边,背手走着,调侃道:我输不起,你玩不起。
咱俩不愧是同桌。
温轻:……这事还值得高兴?两人一同回班,司杭的桌面上多了一杯奶茶,凝结的水珠滚着塑料透明杯壁滑下,放了有一段时间。
司杭提起奶茶扭头问范聪俊:谁给的,就直接放我桌上?温轻埋头进书包,翻找着下节课的书,手一顿。
不是他自己买的。
那就是女孩子买的——温轻自从和他做同桌,就见过他不计其数地从抽书包掉糖果,掉粉红信纸。
她注意到了,而司杭却佯装镇定地不动声色往抽屉中塞。
有一会,司杭被外班的女生叫走,女生低着头搅着手指,羞赧地脸颊都要滴出血了,低声细语送上一杯奶茶:司杭,这个送你。
司杭眯眼一瞥,眼中困倦未散,人就精神起来:看不起谁呢?我买得起奶茶。
温轻:……现在看来是司杭拒绝惯了,女生直接不留名地送过来,不给司杭拒绝的机会。
温轻悄悄看了一样桌面上的奶茶,收回目光,环抱书包,指尖拨动书页。
这么明目张胆往桌上摆奶茶,就不怕被老师发现吗?范聪俊犟着语气,想是鼻腔发声,别扭出声:某个女的买的。
司杭低声抱怨:你不懂帮我推了?还放在我桌上占位置。
你不喜欢,那我喝了。
范聪俊接过司杭手中的奶茶,扎开吸管。
司杭转回身,见温轻还在翻找书包:你书包是个无底洞吗?找什么找这么久。
他凑过去往温轻书包口子里瞧,温轻立刻抱着书包偏过身子,见温轻躲,拧眉问:你往书包里藏宝了?情书藏里面了?温轻侧头,撞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不由躲开,身子微微往后仰:没、没有。
司杭拧着眉,凑进试探:哪个男的写的?黎之甩着刚洗过的手回班,看见范聪俊喝着熟悉的奶茶,湿手一掌狠狠地拍在他后脑勺:偷喝鬼!他被拍得猛呛两口:谁偷喝了!杭哥又不喝。
他嘀咕道:早就和你说别给杭哥买了,非要和我吵。
黎之心怀愧疚,玩着司杭的手机,害司杭的手机被收了,趁着午休没结束,她想给司杭买杯奶茶,才询问范聪俊。
两人就这司杭喜欢喝什么的话题大吵了一架,两人嗓门都大,还互不相让。
范聪俊威胁:你要是敢点,奶茶一到,我就去办公室举报。
去呗,哪条校规规定午休不能喝奶茶?两人互补相让,范聪俊咬着牙冷声:司杭喜欢红豆布丁奶茶,双倍糖。
范聪俊戳开奶茶杯,气得猛嘬一口,齁齁齁甜。
黎之见他喝都喝了。
她只好理直气壮道:红豆布丁奶茶,十八块,微信还是支付宝。
范聪俊:……司杭松了口气:黎之给我点的,那我就放心了。
黎之攥着拳头,无名火冒上来:为什么听见你说这话,我这么生气呢?上课铃声打响,温轻才从书包里面抬起头来,没有往里面放东西,也没有拿出东西。
老师进教室,前后桌没有再插科打诨,投入到上课黑板笔记,翻书氛围中。
温轻抄着黑板上老师书写的正确板书,突然一张纸条落在笔记上。
她把纸条缩到抽屉中展开。
把情书回复写这张纸条,给你同桌,他会帮我传。
——给你给情书的男同学。
温轻低声嗤笑,掌心揉烂了纸条。
司杭凑她边上轻声逐一试探:不是男同学?高二高三学长?不会不是乔中的吧?温轻忍着笑意,司杭的猜测越浓了,震惊道:不会是女同学吧?她含笑拧眉剜他一眼。
他的猜测还在继续:不会是你自己写了,要送出去的情书吧。
司杭!他声音稍大了些,老师注意到训斥,自己会了,也别打扰同桌上课!司杭被点名瞬间安静下来。
温轻低头轻笑,杭哥对这事太耿耿于怀了。
他偏头看过去,司杭被训斥,板着脸端坐着,就连震惊和激动的猜想都从他的表情上淡去,整张脸写满了小少爷不高兴。
他的手撑在椅子上,在老师看不见的视角,手背落下轻柔的摩挲。
温轻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注视黑板,指尖在司杭的手背上一笔一划勾出两个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