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堆上来, 一个赌注,温轻明显对每一次的考试都敏感了,期末考后, 李淑华把全班召回了班级。
两个月的假期, 范聪俊和司杭将计划迅速筹备起来,暑期丝毫不受燥热的蝉鸣和成群的作业限制,自由和欢愉在预期中不断放大。
范聪俊常是军师, 将计划安排的井井有条, 包含了玩乐,学习,兴趣,预习……涵盖方方面面将假期安排得满满当当。
高赫旭虽是不在同一个班,微信的讯息没停下来过。
司杭随手指向两个月的安排表:留五天出来。
班上哄闹闹地提前为暑假庆贺,温轻拿着考过的试卷, 一遍又一遍地看, 念叨:这题又错了。
她提笔正要将错题抄到错题本上,笔被司杭一把抽走了:班长, 暑假去哪?还我。
温轻伸手要拿。
他假意递过, 手又猛地一缩:告诉我暑假安排。
回信城,就这两天。
她的机票, 丁一悦和温宇项早在期末考前买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连闭学式的安全教育演讲都参加不了。
黎之好奇问:温轻, 信城有什么好玩的?司杭玩弄着温轻青蓝的笔轻笑:那可太好玩了,差点让班长上学上一半, 回信城继承家产。
他突然说出她差点不辞而别。
温轻愠怒:你快闭嘴吧。
黎之还在询问:什么继承家产?他少见温轻发脾气, 稍微逗一下就生气, 急得慌张的模样。
他笑得爽朗:那正好,黎之想去信城玩,我们组团当个陪客,你当导游。
温轻再伸手夺笔,他手躲开,逗着温轻不让拿。
她被司杭逗得生气,伸手打了一下司杭的手臂,司杭反而更开心了。
行,来信城看海。
那说定了。
黎之激动在范聪俊那张细致安排的表格上涂画,计划都往后推一推,先去信城。
——温轻透过窗户望出去层层叠叠的白云,穿越云层,木城高楼林立的城市渐成平面,越过山川海洋,她对期末考成绩的恐惧淡去,渐对暑假的期待起来。
她才下飞机就关掉飞行模式,去拿托运行李。
【你上天入地的杭哥:下飞机没?帮我个忙,我有个朋友把快递寄错了,想在扣留在信城机场,要信城本地人才可以领取,帮我取回来一下。
】温轻看了眼时间,两分钟前发的消息,这个点,他们应该从大礼堂的安全教育转移到班级的安全教育,在李淑华眼皮子底下玩手机,顶风作案。
什么快递会寄到机场?【轻轻:信城机场很大。
具体位置在哪?】他发来一条语音。
【你上天入地的杭哥:不用了,往后转。
】机场喧闹,久别重逢喜悦越过排队等候线拥抱在一块,哭腔混着激动地喜悦大喊:你瘦了!奇怪的是,她点开这条语音,听见了激动声响的回音,增添了嘶哑的电音传出。
她心头一撞,缓缓转过头来,司杭穿一身干净的白T配水洗淡蓝牛仔裤,站在光亮机场灯光中央,推一方行李箱,干净利落,徐徐走来。
他晃着手机上的时间:闭学式刚结束三分钟,我坐火箭来的。
心跳失控了,她激动得答不上来,就连你怎么在这都问不出口。
嗯。
他脸垮下,懒懒说道:好平淡。
亏我高兴了一路,还以为你能稍微笑一下。
温轻没多少,推着行李箱走在前头,低头轻笑。
司杭推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看机场的灯从她落在她一声白裙上,来了又撤,灯光在她面前有了光彩,流光溢彩在她身上流转。
他低声笑着,这一路上,他压着帽檐,带着口罩,视线悄悄往她一头瞄,似乎同一排的位置,对他来说更有优势。
他向来没耐心,七月一号,等着他还要足足等上两天。
他怎么等得及。
那段时间的机票一票难求,加了许多价钱,甚至他还写好了检讨书。
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麻烦,甚至乐此不疲。
看着窗外的光影落在她脸上,勾勒她的剪影,她似是想起喜悦的事,勾起唇角,落入回忆与期盼中淡淡的笑意。
窗外暖黄日光落在翻涌的云层,显得平平无奇。
跋山涉水之所见,不为见山,不为见水,满心欢喜只为见你。
他没有耍贫嘴,真的实实在在地高兴了一路。
两人一前一后推着行李箱在机场大厅走着,边上激动地相逢喊叫声,似乎传进心里和心声交相辉映。
温轻憋着笑。
好奇怪,他们明明才见过,怎么也会有重逢的激动喜悦。
司杭定了酒店,温轻回家收拾行李,丁一悦和温宇项都不在家。
她收拾好行李,给温宇项和丁一悦发了条到家消息和出门消息。
她又跑出去找司杭了。
【轻轻:我到你酒店楼下了。
】【你上天入地的杭哥:马上下来。
】司杭换了一身短袖白衬衣下来,他眼中含笑,漫不经心地笑着:这么迫不及待?手机的温热烫她的掌心,蝉鸣叫嚣着燥热,热气熏到她脸颊。
温轻抬眼看了他。
完了,她一点计划都没有就跑出门了,她该带司杭去信城哪走走?他从口袋中拿出地图,指着一条路:先去中其费屿,晚上就去林荫那个地方吃饭,听说信城有个著名小吃,里面放虫子的那个。
他全部行程规划好了。
嗯,我也特别想吃那个。
温轻应了声扭头要走,被司杭一把拉住后衣领,拎了过来:走反了。
她是真路痴,而且她虽然在信城长大,但是中其费屿,她是真没去过。
被拎着后衣领转了个方向,头晕眼花,一时分不清司杭是向导,还是她是向导。
一路上,司杭说出很多信城的历史变迁和著名事迹。
温轻安静地听着,没想到他还做了挺多功课的。
看来,他从一开始就谋划着来信城玩。
两人乘船摇摇换换进了岛屿,码头上,司杭突然停住了说话。
温轻还疑惑,她一扭头看见司杭注视着硕大的中其费屿标识,而标识的前面是一位略施粉黛,婀娜多姿的女生。
在相机的闪动下,她姿态万千,摆出的每一个动作自然,又带着由内而外的自信,脱俗得像宛若无人。
温轻问:好看吗?他视线直愣愣地盯着:好看。
两位女生互相还着照相,温轻不知为何心头烦闷,淡淡道:那你慢慢看。
他笑着点头:我不止要看,我还要拍。
温轻仔细观察两位女生,一个女生耳后挂着两道马尾辫,妆容精致,一条吊带裹身短裙将身姿衬得婀娜白皙。
另一位女生一条水洗牛仔上衣,直筒黑裤,又酷又飒。
还要拍?是想和她们之中的谁合影?她心中低叹一声,低头看自己纯白上没有一抹颜色,素得单调,常年穿校服,她对穿着早为简单舒适。
一见那些女生鲜艳又活泼,而司杭的目光一直很热烈。
那两位姑娘似乎拍完了照片左顾右盼,温轻扯了下司杭的袖子:她们都拍完了,别拍了,我们走吧。
谁知道,两那位女生左顾右盼一会,目光也望过来,还大步上前。
司杭也走了过去,没等两位女生开口拜托,他就爽快热情一口答应:可以,没问题。
他的热情和未卜先知,明显获得这两位女生的青睐,她们都绽开笑颜。
他接过女生手机,认认真真地为两个女生合影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还嘱咐道:可以多换点姿势多照几张。
两位女生拍好了照片,三人交谈了一会,司杭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上去。
温轻心头莫名压着酸涩,有种张不开口的苦涩,开不了口劝司杭离开。
在学校,她还能以班长的身份说两句,但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出了学校,她有什么立场?司杭递上手机就跑到标志物面前,冲温轻招手:轻轻,愣着干嘛,过来拍照!什么呀,竟然还让她给他们拍照。
不是说让她当向导嘛,东道主又不是用来拍照的。
温轻心头压着委屈,还是走到那两位女生面前伸手:把手机给我吧。
那两女生面面相觑:小伙子是叫你过去拍照。
温轻一愣:什么?司杭只好又跑过来拉她手腕:你是被热晕脑袋了吗?怎么呆呆的?两人站在景点硕大的地名标志面前,司杭站在他边上,轻声说:比个耶。
至少是先叫她拍照的。
她酸涩中回了一点甜,悄悄伸手比了个耶。
那位双马尾女生举着相机指挥着:小姑娘笑一笑特好看。
她悄悄歪头,咧嘴笑着。
司杭拿过手机道谢:谢谢。
那位双马尾女生拍了拍温轻的肩,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离开了。
司杭认真观摩照片:我好看,你好看,景也好看。
那他刚刚说的好看……是在说这块标识红招牌。
温轻看着照片,在中其费屿硕大鲜红立牌中,司杭绽出阳光笑颜,她却神情淡淡地举起两个指头,温轻察觉到不对,不停地拉大图片,她的头顶多出两个指头。
司杭悄悄在她的头上比了个耶。
恶趣味。
她拉动照片。
?司杭垫脚了?司杭很满意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我要发朋友圈。
踮脚?他轻描淡写说:和范聪俊高赫旭他们照相习惯了。
岛屿上许多古朴的风土人情,一路上沿的台阶,石砖搭起的小店,外悬挂着贝壳丁玲作响的风铃,门外没人招揽,支起一张小铺,挂着风吹日晒摇摇欲坠的木板条。
司杭一边爬着台阶,一边说着中其费屿的文化底蕴,从古至今,他把这座岛的底蕴摸了个透,他了解得多,渐渐地旅客也都往司杭这头凑过来听。
海风暖咸抚人面,台阶一阶接着一阶,温轻爬得直撑膝盖,大口喘息。
司杭站在顶峰等她:有点弱,怪不得叫轻轻。
温轻一步一步撑着膝盖爬上山,看天地浸透在夕阳余晖下,波光闪着霞红,层林尽染,万物渺小而雄伟。
爬上高峰后,一切显得渺小又宁静,能够好好地感受晚风,心也被安抚。
司杭突然开口:喂,轻轻这是你第一次来中其费屿吗?她点头:是。
他咧嘴笑:那我和你商量个事,别带范聪俊他们来。
他眼中映着晚霞,映着这高峰之下的万物,包括她。
特别好看。
她问:为什么?他蛮不讲理地答:反正别带他们来,最好谁都别带来。
那——好吧,只和小少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