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的呢。
积蓄了一整个学期的怒火, 在这一刻,悉数迸发而出。
砰砰!砰砰砰砰!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发出一声声闷响。
岑以辰不知道自己打在了许超哪里, 也不想知道, 怒火倾泻而出, 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许超被打懵了一会儿,很快奋起,扯掉被子跟他对打起来。
我*!你疯了!他怒吼。
岑以辰脸上挨了一拳,神情冷厌:你才疯了!要不要脸?让女生来他宿舍!而且就他一个人在!脑子里装的什么?!如果他没来找韶音……虽然她不会上去, 但岑以辰还是怒火中烧, 从未如此厌恶过许超:离我女朋友远点!是我女朋友!许超大声道。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韶音站在楼下, 揣着手, 听小灰汇报。
许超打出一拳!岑以辰还了一脚!力量值489!哇,凳子被踹飞了。
难得可以放开手脚打一场。
不止是岑以辰等这一天很久了,许超也早就想这么干了。
两人没有分出胜负, 都挂彩了。
岑以辰冷冷看了许超一眼,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许超骂了一句, 坐在床上。
刚喘了口气, 就觉得屁股疼, 一咧嘴,发现脸上也疼。
不用看,肯定挂彩了。
顶着这张脸, 怎么回家?他又骂了一句,然后起身出门, 去医务室。
他跟岑以辰前后脚下楼。
刚走出楼门, 就看到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 仰起一张心疼得揪起来的脸:疼不疼?不疼。
岑以辰轻描淡写地道。
许超顿时冷笑一声,大声道:装!你就装!然后走上前,看着韶音,睁大眼睛喊道:女朋友!我疼!送我去医务室!他还感冒着呢!真是!一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岑以辰顿时又火了,韶音连忙拉住他,说道:不要过去,你赤手空拳的,打他干什么,硌的手疼。
一边说着,一边捧着他的手,给他吹吹。
这等羞辱,令许超眼睛都红了,委屈,嫉妒,不甘。
他对她不好吗?整个学期,谁给她跑前跑后,让她安心学习?许同学,你也不容易。
这时,韶音又看向他道。
表情诚恳,带着慰问,虽然岑以辰说过不用,但你自从上次被他从车祸中救回来,就非要报答他,把我照顾得很好,我们都很感激。
但是真的,下学期不用了。
许超顿时愣住了,她说什么?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车祸?难道刚刚一瞬间,次元壁破裂,他穿越了吗?正想着,就见不远处走过几个同学,朝这边看过来,眼神正由好奇变得恍然。
恍然什么?许超一下子想到了,顿时哽得不行:你就是我女——好了好了。
韶音打断他,余光看到人走远了,表情意味深长,许超,你想好再说。
她给了他台阶。
他如果不下,等到下学期,可就真的……要么,他是死皮赖脸插足者。
要么,他是心甘情愿当乌龟。
哪个名声好听?都不好听。
你,你们——许超指着他们两个,表情变幻不定。
他,许超,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栽这么狠!一整个学期的起早贪黑,风雨无阻,一颗火热的心,全喂了狗!我记住了!他狠狠说道,扭头就走。
韶音耸耸肩。
回身握着岑以辰的手,抱怨道:怎么打这么激烈啊?她知道他上去,少不了一通动手。
她知道劝是没用的,所以没有劝。
但是看着他的脸被打成这样,忍不住道:回到家怎么办?明天晚上的火车,后天早上到家,脸上和手上的淤青肯定消不掉,他妈妈肯定要担心。
没事。
岑以辰脑中划过母亲的模样,她习惯了。
他小时候没少跟人打架。
因为他没有爸爸,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合群,还会被一些大孩子欺负。
那几年,他经常是鼻青脸肿着回家。
妈妈很心疼,但是并没有教育他懦弱,而是每次都带着他去那些孩子家里,理论。
她教育他,打架是不对的,但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通过打架来维护自己,可以打架。
后来我学会了别的办法。
岑以辰握着她微凉的手,轻轻捏着。
韶音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如果有别的女生跟我抢你,我也跟她打架!眼神诚挚,仿佛在说,我会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岑以辰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不用。
他怎么会让她陷入这种烦心事里?我不会理别人的。
他低眉看着她,目光温柔。
他们不一样。
她是女生,一个男生追求她,可以很不要脸,比如许超那样,所以她会很为难。
但他是男生,而一个女生追男生,通常会矜持和收敛很多。
他只需要不理会对方,对方就会知难而退。
哦。
韶音点点头,抿唇一笑,我相信你。
他们回家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寒假。
跟亲人团聚,采购年货,蒸馒头蒸包子炸丸子,贴对联放鞭炮看烟花,抽空溜出来约个会。
小镇上约会的地方不多,两人穿着羽绒服,韶音还戴着帽子和手套,在大街上溜达。
进去文具店,挑几支笔,买几包便签纸,买对情侣钥匙扣。
还碰见过同学,看到他们走在一起,惊讶又不是很惊讶:你们在一起了!他们原先就走得很近,班里同学一直猜他们偷偷搞地下恋爱。
嘿嘿。
韶音回以一笑。
岑以辰抿着唇,微微点头。
除了他们之外,班里还成了一对。
见他们公开了,那一对就也公开了。
有人提议聚会,大家聚了一次。
然后,寒假就到尾声了。
元宵节刚过,韶音和岑以辰一起踏上去J市的火车。
这一次,韶音爸爸没有送她去学校,只送她到火车站。
妈妈没有来,她复工很早,在上夜班。
在火车站,岑以辰已经背着包等在那里了。
他仍然是两手空空,轻装上阵,跟大包小包的韶音不一样。
这个小伙子,一直和音音走得很近,今天过年还提着礼物来拜年。
爸爸瞥了他一眼,就看向自己女儿:好好读书。
他黑着脸,瞪起眼睛:不然打断你的腿!……知道了。
韶音撇撇嘴。
他哪里是说给她听?就算打断腿,恐怕打断的也不是她的腿。
岑以辰当然听懂了,但他不能回应。
等到检票提醒时,他提起韶音的大包小包:叔叔再见。
爸爸这才看向他,笑得客气极了:麻烦你了哈。
我家音音,就是娇气、嘴馋,让她别带这么多东西,她非要带。
叔叔客气了。
岑以辰道。
韶音鼓起粉嘟嘟的脸,说道:爸,你干嘛这么说?说错你了吗?爸爸瞪她。
笨丫头,在男人面前逞什么强,娇气一点怎么了,娇气有福!韶音哼了一声,说道:知道啦。
扯了岑以辰的手臂,我们走了啊,去排队了。
去吧去吧。
爸爸眼带不舍,对她挥挥手。
两人还是买的坐票。
学生票半价,可以便宜好几十块钱。
上了车,韶音先从口袋里掏出戒指,套在中指上。
岑以辰看见了,直接伸出手,给她看自己一直戴着,没摘下来过的戒指。
韶音冲他笑了笑。
睡会儿吧。
岑以辰收回手,低声道。
韶音不客气地倚在他肩头,闭上眼睛。
岑以辰有点瘦,肩头并不厚,但是有毛衣缓冲,枕着还是舒服的。
她睡觉,岑以辰闭上眼睛,听英语。
重要行李都在脚下,其他都是吃的,不用太担心。
他听着听着,也睡意昏沉起来,脸颊贴在韶音头发上,越来越沉。
在火车上,越睡越困。
中间饿了一次,但是什么也不想吃,韶音抓着岑以辰的手,犹豫着要不要啃一口。
下车给你做火锅。
岑以辰摸摸她的发心,说道。
韶音再次埋进他怀里:嗯。
*新的学期开始。
过了个年,同学们都有了新风貌。
你胖了啊音。
才三斤。
韶音很淡定,不足挂齿。
女生们有一半都换了新发型,男生那边也换了新衣服新鞋子,看上去更青春飞扬了。
第一天上课,韶音就碰见了许超。
许超的外表变化不大,仍然高大帅气,就是表情变得冷漠了。
扫了她一眼,跟看陌生人一样,视线毫不停留。
嘶。
室友们吸气。
发生了什么?许超这是转性儿了啊!韶音倒不很奇怪。
小灰跟她说过,许超顶着一脸伤回家,没瞒过去,因为有人把他在学校里的事报告给他家里人,他被狠狠训了一顿。
过了个寒假,他应该冷静下来,想清楚了,不会再纠缠她。
许超是这么想的。
但现实好像不允许:许超怎么这样啊?张怀音的男朋友,再怎么说也救了他的命吧?他怎么对张怀音这么冷漠?就是说啊,哪怕不再打饭打水,路上看见打个招呼总可以吧?走在路上,听到这些窃窃私语,许超:……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内心爆出一连串粗口。
那两个黑心肝的!都结束了,还不忘坑他一把!啊??啊啊啊!!!放寒假前,韶音在男生宿舍楼门口说了一段话,她是故意的,为了让许超想清楚。
结果,这番话传开了,许超就变成了不太记恩的人。
人家救了他的命哎!虽然他上个学期很殷勤,像是报答的样子,但……这就报答完了吗?一条命哎!居然没人怀疑你的话?许超私下里找到韶音,咬着牙道。
韶音无辜耸肩。
她并不是故意的呢。
谁想到会这样子啊?你忍忍吧。
她同情地劝道,大家忘性很厉害,而且都很忙的,只要你不是天天刷存在感,过上十天半个月,谁还会记得啊?她暗指他上学期太高调,才导致现在的恶果。
气得许超,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他扭头就走了。
高傲如许超,并不把别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而就如韶音所说,没过多久,风波渐渐平息下去,很快就没有人提了。
除了他的室友:超子,你什么时候被岑以辰救过啊?我们怎么不知道?你那不是在追张怀音吗?怎么变成报答岑以辰了?许超一脸冷漠:作业做完了?是的,大学生也有作业的。
室友们不再提此事,慢慢的这件事终于变成过去式。
优秀的人总是不乏追求者。
虽然韶音忙于课业,不怎么参加各种活动,但还是有人对她心动,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也克制不住地表白。
许超提前得到风声,得知有人准备操场上准备向夜跑的韶音告白,他冷笑一声,穿上连帽卫衣,帽子往头上一遮,跑去操场蹲点了。
作者有话说:明天上剧情,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