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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他的读书梦

2025-04-03 04:35:10

安六合没想到这一箱子都是书。

其中有一些是绝版的古籍, 看成色,保护得很好,不知道邵政委从哪里弄来的。

这些古籍涉及的知识面挺广泛的,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徐霞客郦道元王贞仪等相关的著作不少,比如《徐霞客游记》、《水经注》、《星象图解》。

第二箱子则是传统文化的经史子集, 县志、地方志、风土人情、志怪小说等等。

安六合简单地翻了翻, 大为震惊。

至于第三个箱子里头的,则是一些国外的经典哲学著作和知名度很高的小说合集,第四只箱子里的, 则是一些世界各地从工业革命开始以来相继产生的一系列新思潮新革命相关的文献和杂志,其中就包括俄国十月革命相关的书籍。

最后一箱子, 则是一些相对杂学的书籍, 有关于西方绘画史的, 也有国画相关的一些古籍, 还有一些字帖, 一些明朝遗留下来的认字读物等等。

其中一本, 是明朝洪武初年的识字图书《魁本对相四言杂字》。

安六合翻开看了看,很是惊叹, 虽然里面都是繁体字,但每个字都配备了对应的插画, 对启蒙阶段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本非常形象生动的科普读物。

给小杰用正好。

她如获至宝,把这本书单独拿了出来,不准备放进去了。

其实不光是小杰, 妇女互助会的扫盲班也能用上。

她可以兼顾一下, 在教导小杰的同时抄录几本, 交给互助会使用。

这么想着,她直接问周中擎:这本书我拿走了,你没意见吧?大舅哥,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媳妇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周中擎不满得很,这都说的什么话。

安一方哈哈大笑:哎呀呀,这都是好书啊,我就不耽误你们两口子打情骂俏了,你们慢慢看,我出去凉快凉快,哈哈哈。

安一方一走,安六合就捶了周中擎一拳头:贫嘴,我问问怎么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跟邵政委要来有特别用途的。

真不是我要的,我就是跟他感慨过一句,小时候没钱上学,就去村口的学堂那里偷听,还挨过打。

估计他记在心里了,所以给我搜罗了这么多书送过来当新婚贺礼。

周中擎其实挺感动的。

他启蒙得不算晚,奶奶和姥姥在世的时候就相继教导过他读书认字,可没等他学出个所以然来,两位有文化的长辈就一个接一个离开了他。

还是他后来参了军进了部队,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红色读物,也因为跟部队里的战友们交流频繁,所以跟着学了不少的古诗词。

可这些都不是系统化的,不是成体系的,属于今天有人背一首咏鹅他就跟着学一学,明天有人吟诵一首沁园春雪他就跟着抄一抄的水平。

所以这些书对于他而言,其实就是无价之宝。

他很感动,也特别的兴奋。

要是有时间把这些书全都看一遍学一遍,那可真是让他的海岛生活又平添了一份色彩。

是的,他虽然是个大老粗,可他向往知识,渴望墨水,想做个可以出口成章胸中有丘壑的文化人。

而邵政委这种润物无声的做法,真不枉他把他当做高堂敬上了那一杯茶水。

周中擎把五只箱子全都合上了盖子,搂着安六合,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安六合也没想到,邵政委居然是想圆他的读书梦。

她忽然特别心疼她的男人,她挽住了他的胳膊:那我陪你一起看。

嗯,晚上咱们把这些书整理一下,做个分类,从哪一类开始读,我听你的。

毕竟他媳妇比他有文化多了。

安六合依偎在他怀里,默默点头:好。

中午饭不算多丰盛,因为这是临时起意的,所以安六合没能来得及准备太多的菜蔬,不过好在这里离军部食堂不远,所以她赶紧去买了点食材过来。

今天她要做个贤内助,让那三个大老爷们儿谈他们的正事去。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葛长征从外面回来了。

他看着忙进忙出的女人,搓了搓被香味熏得差点流口水的腮帮子,随后默默收回视线,往自己家里去了。

华念君不在家里,葛强跟葛丽自己做的午饭,兄妹俩厨艺很不够看,饭是夹生的,菜里没有一滴油不说,还全给炒糊了。

葛长征叹了口气,一边认命地刷锅,一边不解地问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军部食堂已经交了你们的伙食费了,你俩到点去吃就行。

不去,那边的叔叔们都议论我们,我受不了这个气,再也不会去了!葛丽气鼓鼓的,一把扔了炒黑的铲子,蹲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南边的安阿姨家。

越看越觉得委屈。

她忍不住嘤嘤啼哭了起来:都怪你,这么好的安阿姨不要,非要娶这个女人,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娶了她跟虐待我们有什么区别?葛长征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被亲闺女这么说出来,无疑于用刀子扎他的心啊,他脸上挂不住,一把扔了刷锅的丝瓜囊,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就一点错都没有吗?我怎么跟你们说的,忍着点,等她生了孩子就好了,你们听了吗?大小姐脾气谁受得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我不管,我不要这个妈,你赶紧跟她离了,重新娶一个,就算不能撬走周叔叔的墙脚,起码也要找个跟安阿姨差不多的,不然我跟我哥不如死了得了。

葛丽越哭越大声,压根不在乎被隔壁听见。

可安六合根本不想掺和他们家的破事,只当没听见。

她把最后一盘菜上完,便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吃饭。

苏继善毕竟是岛上的一把手,葛长征回来了他也不好当做没看见,便问了问安六合能不能卖他一个面子,让葛家的一起过来。

安六合知道他会开口,所以早有准备,道:要喊你自己去喊,我不反对,但也不会委屈自己去邀请他们。

苏继善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太年轻了,面场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做,你快去吧。

安六合有自己的打算,她要去把冬妮嫂子跟她家的三个皮猴子叫过来。

不然光是盯着葛家一家人的脸她都吃不下去。

苏继善起身,往葛长征家去了,安六合便也起身去了隔壁。

等这三家人全都坐下准备开饭的时候,在外面闲逛了一上午的华念君回来了。

她一看家里没人,便气得不轻。

再一看,好家伙,都在安六合那边呢,还其乐融融,谈笑风生。

可把她恶心坏了,再一看,苏继善也在,只得压着怒火,厚着脸皮跑了过来:苏叔叔,你怎么来了。

是的,她得管苏继善喊一声叔叔,毕竟苏继善跟华江山是有交情的。

苏继善表面功夫一流,笑着问了问安六合:介意再添一双筷子吗?安六合不说话,看向了葛长征:葛副旅长,记得散席后给我伙食费啊。

这等于是默许了,苏继善便让葛ᴶˢᴳᴮᴮ强去自己家再搬个凳子过来。

葛强一脸的不乐意,还是葛长征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情不愿地起来了。

最终不光是加了一个板凳,一双筷子一只碗,还干脆又加了一张桌子,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华念君坐在了最外面的那一边,除了苏继善,所有人都对她陌生而疏远。

她刚想伸筷子夹菜,就被葛长征用筷子摁住了,拿起公筷放在她面前:用这个,听话。

听话二字加重了语调,华念君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会儿不适合耍小性子,便深吸一口气,换了公筷,默默夹了筷子水煮鱼。

吃到嘴里,滋润在舌尖和胃里,她有那么一个瞬间,羡慕起了安六合的孩子。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样样精通?她到底还是人吗?华念君不信这个邪,又夹了一只粉蒸蟹,天哪,好吃到她想厚颜无耻地赖在这里不走了。

又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更是正宗到让她狂吃了两碗米饭。

众人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免有些意外,这是饿死鬼投胎吧?刘冬妮干脆打趣道:呦,葛副旅长,等会你可得多给一份伙食费啊,你媳妇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份呢。

应该的,应该的。

葛长征讪讪的,很有些无地自容。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搞得好像他饿了她好几天没给饭似的。

不过他得承认,安六合的厨艺是真的好,他也想添第二碗饭。

可安六合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把他的念头掐灭了。

她看着准备起身添饭的葛长征,笑得灿烂:不好意思,最后一碗是给我男人的,谁也不能碰。

葛长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厨房走:我吃饱了,我就是倒点水喝。

水在我这,你回来吧。

安六合指了指她身后凉着的一海碗凉白开。

葛长征实在骑虎难下,却也只能强撑到底,回来倒了一点在自己碗里,坐下后借着谈论机场的事掩饰自己的尴尬。

安六合低头,继续喂蕾蕾,小妮子饭量大得很,已经跟她两个哥哥吃得差不多了。

小嘴叭叭的,一张开就连勺子一起吞进去。

一碗鸡蛋羹吃得连渣都不剩,一边吃一边指着安六合碗里的米饭:米米,吃米米。

安六合最终没吃几口,全喂给这小妮子了。

一旁的小杰看得眼馋,也闹着要她喂,她却没有惯着小杰,道:你是当大哥的,自己吃,实在想偷懒,找你爸或者大舅喂,我又没长三头六臂。

小杰一想也对,便把自己的碗推到了安一方面前:大舅,米米,吃米米。

安一方哭笑不得,知道他是故意学蕾蕾撒娇呢,便笨手笨脚地喂了一勺子,结果喂得小杰满脸都是。

周中擎看不下去,接过勺子亲自投喂起来。

小杰笑嘻嘻的:还是我爸爸好。

安一方表示强烈赞同,一个劲竖大拇指:你爸可是世界第一好的爸爸,你将来长大了也得孝顺他哦。

我长大了开飞机带爸爸一起飞!小杰兴奋地张了张翅膀,还想着大舅给他营造的飞翔梦呢。

周中擎恰到好处地把一勺鸡蛋羹塞他嘴里:是嘛,我儿子真有本事,那老爸可得加把劲,多喂你几口,让你快点长高高了。

好,多吃几口,长高高!小杰笑眯眯的,也把一碗鸡蛋羹吃了个精光。

他看着一旁细嚼慢咽的英招,很有孔融让梨的精神:我吃饱了,英骏你也要爸爸喂吗,我把爸爸让给你。

不要,我自己吃。

英招摇摇头,小杰羞羞羞,这么大了还要爸爸喂,他才不学小杰。

他看了眼旁边闹着吃米米的蕾蕾,干脆挖了一勺自己碗里的鸡蛋羹,塞她嘴里去了。

蕾蕾咬住了他的勺子不肯撒嘴,显然对他不打招呼就投喂的行为有所不满。

英招想把勺子抢回来,蕾蕾却死活不肯松开,英招一急,小嘴一撇,差点哭起来。

安六合赶紧哄了哄,把蕾蕾的勺子让给了英招:好好好,英骏乖,英骏用蕾蕾的。

英招看着蕾蕾的勺子,再看看自己被霸占了要不回来的勺子,只好勉强接受了交换。

一旁的葛强跟葛丽羡慕死了,也看向葛长征:爸,我也要吃米米,我也要你喂。

葛长征都快气笑了:你俩多大了,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自己吃。

葛强是有点大了,可葛丽才六七岁,也是个宝宝呢,于是她不干了,哭着闹着要葛长征喂。

葛长征做不来这么仔细的事,只好往旁边坐了坐,把葛丽抱到自己跟华念君中间:君君,你帮忙喂喂,丽丽从小没了妈,拜托你了。

华念君盯着葛长征,心里有一万句你他娘的想骂,到底是看在苏继善的面上没有骂出口。

她拿起勺子,气鼓鼓地挖了一勺米饭,硬邦邦地怼到了葛丽嘴里,直接把小姑娘的牙龈怼得出了血,痛得葛丽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华念君委屈死了,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气得把勺子一摔,骂道:哭哭哭,你多大了整天就知道哭?人家蕾蕾还不到一岁,要大人喂那是理所应当的,小杰也不到四岁,要大人喂那叫可爱。

你呢?你六七岁的大孩子了,怎么好意思的?君君!你别这样,会吓到丽丽的。

葛长征心疼坏了,照顾孩子他是没本事的,可指责别人不会照顾孩子他还是头头是道的。

可华念君压根不想照顾这两个拖油瓶,怪叫道:我哪样了?你让我喂我喂了,是她自己矫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都怪我你就没责任了是吧?那行,那你喂啊,别找我啊,又不是我的女儿,凭什么啊!眼看着华念君就要愤而离席,葛长征只好继续跟个唐僧念经似的,嘀咕道:我说你什么了?我只是希望你温柔一点,别跟孩子大呼小叫的,丽丽从小没有妈,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她还是个孩子啊。

喂,你搞清楚好吧!我也从小没妈,你也没让着我啊。

怎么了,她没妈就全世界都欠她的?我没妈我就活该是吗?葛长征你有病吧你!华念君急了,抄起桌子上的碗就给砸了。

葛长征一看,也来劲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起身拽着华念君就往外面院子走去。

眼看着这夫妻俩就要打起来了,老好人苏继善只好也放下筷子,赶紧出去劝了劝。

安六合淡定地看着,时不时给一旁诸葛鸣的儿子们夹个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刘冬妮也没掺和那边的闲事,而是夹了筷子五花肉送到了蕾蕾嘴边:好闺女,你还小,不能吃肉肉,就尝个味儿,啊。

蕾蕾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唔,真香。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巴,想大吃一顿。

结果小嘴刚动了动,肉肉就飞走了。

急得蕾蕾奶声奶气地喊道:肉肉,肉肉!刘冬妮笑着把肉给了小杰:蕾蕾乖,等明年这时候啊,婶婶给你做,想吃多少吃多少,好不好?唔,哇——蕾蕾嚎啕大哭,把刘冬妮心疼得不行,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去外面院子荡秋千去了。

不一会就传来小妮子咯咯大笑的声音。

安六合无奈地摇摇头:冬妮嫂子要是真的生个女儿,搞不好要成个女儿奴哦。

哈哈,女儿奴好啊,你要是再生个女儿,也给她带,自己倒是省心了。

安一方看出来了,这刘冬妮是真心想要闺女,也是真心把蕾蕾当未来儿媳妇在哄了。

虽然现在言之尚早,可要是刘冬妮做蕾蕾的婆婆,其实也挺好的,这嫂子看着就是个实心肠的,面善,性格也好,是那种大大咧咧不记仇的性子。

而且她遇事拎得清,席上葛家闹成那样,她并没有做滥好人去劝和,而是站在了他六妹这边,只当没看见。

可见这个嫂子是有大智慧的。

于是安一方随口调侃了一句。

却闹得安六合红了脸,她还不一定能不能生呢,现在说这个,简直羞死人了。

可她也不好埋怨自己大哥,只好装没听见。

倒是周中擎应和了一句:我看行。

安一方哈哈笑着,起身倒水去了。

不一会苏继善回来了,这饭他还得吃,难得来一次,吃完再说。

于是安六合他们便陪坐在一旁,又聊了会。

直到去海上找诸葛鸣的小兵过来回话,说他马上就来,众人才起身,收拾收拾碗筷,准备去诸葛鸣家里再聊一会。

诸葛鸣姗姗来迟,因为他今天在海上放风。

光是留在岛上做将士们的思想工作也怪闷的,他会三不五时的去巡逻艇上看看,顺便找找手感,免得长时间担任文职,连看家的本事都给忘了。

所以他来得有些晚了。

他这一来,葛长征赶紧丢下华念君也赶了过来。

因为大家说到重头戏了,要去南市军区找秦瀚。

找秦瀚肯定少不了葛长ᴶˢᴳᴮᴮ征啊,他要是不去,秦瀚肯定怀疑他在岛上惹是生非了。

所以他很积极,主动请缨:我陪你们一起过去吧,我舅这人是个臭棋篓子,你们去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行,那就趁我大哥没回沈阳,你们一起过去商量看看吧。

安六合瞅着现在才下午一点半,现在去南市也来得及,就直接坐船,不走连城了,从海上直奔通市,再从通市的入海口逆行江上,从长江航道上直奔南市而去。

全程水路,一只巡逻艇就可以搞定。

周中擎也是这么个想法,不过这么一来,海岛的安全就得留个人盯着。

谁比较合适呢?众人齐刷刷看向了诸葛鸣,诸葛鸣一脸哀怨:凭什么?难得有机会出去溜达,也不带上我。

行了,你就别闹情绪了,下次需要外出办事就让你去。

周中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

下午两点,一行人分作三路。

诸葛鸣巡岛去了,跟别轲在海上汇合,决定今天不换班了,一直要坚持到周中擎他们回来。

安六合跟刘冬妮一起,照看三家的八个孩子。

周中擎,葛长征,苏继善,安一方,四个人出发,往南市去了。

南市是苏继善的老家,好久没回来了,他挺激动的。

他站在船头,意气风发,很想大喊一句:江东父老,我老苏回来啦!周中擎看出来他很有些雀跃,明显不如平时沉得住气,不免有些好奇:老苏这是想家了吧。

苏继善老脸一红: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周中擎信他个鬼,忽然问道:你怎么不把老嫂子一起带来岛上?该不会是你擅自做主,老嫂子生气了吧?这话瞬间让苏继善炸毛了,他白了周中擎一眼:你懂什么,去去去,陪你的大舅哥去。

周中擎笑着回了船舱,他毫不怀疑,自己猜对了。

老苏这属于阔别了媳妇终于有机会能见上一面的激动和雀跃,所以沉不住气了。

看来他跟他媳妇感情应该不错,而他来海岛这事,估计他媳妇是反对的。

其实很好理解,当时的岛上一片荒芜,苏继善作为江省书记的秘书长,居然放弃了现有的一切,跑去海岛白手起家了,这在大多数人眼里属于妥妥的壮士断腕自毁前程了。

能被理解才怪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周中擎是佩服苏继善的魄力的。

他来海岛肯定夹杂了很多个人利益的考量,这不耽误他是个有眼光的有决断力的创业者。

毕竟这世道,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大公无私的呢,谁不想要名声权利金钱和地位。

说不屑的只有三种:一种是有了,觉得不过如此;一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最后一种是有比那更在乎的事情要追求,所以把权利地位放到了次要考量的位置。

周中擎就是最后这一种人。

他更在乎家庭,在乎老婆孩子,因为那是他从小就缺失的,他需要一个家,他渴望一个家。

如果其他的因素跟这个需求产生冲突,他肯定会放弃其他的因素,只守卫他的小家庭。

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男人,他不无自嘲的想着。

耳边传来大舅哥的惊叹,周中擎收回思绪跟着看去,但见通市的船舶厂从眼前的江面上徐徐后退,造了一半的大型船舶正在陆地上遥望着前方的海洋,鲜红的五星红旗在厂房上空飘扬,旁边是同样迎风招展的八一军旗。

是啊,建军节就是明天了,今天都七月三十一号了。

他也该准备点什么,不如就让岛上的将士们来一次内部大比武吧。

这么想着,周中擎收回了视线,好奇地看向了安一方:大哥,做航空模型很费钱吗?要看怎么做,如果只追求一个外表的形似,其实可以降低标准,花钱很少,如果想做到起码的起飞,并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那花的钱最起码要翻个十倍八倍的。

提到航空模型,安一方就想到了自己那个七妹夫,不免有些担心。

担心那小子为了航模忘了老婆。

还好现在还没有孩子。

周中擎问了问具体的花费,现在赶制怕是来不及了,但是可以等建军节之后再发放奖品嘛。

于是他还是做出了决定,道:那行,我跟你定制一批,三个规格的,中看不中用的,中看也中用的,中看,中用,还能飞上一大段的。

最好的定三架,中等的十架,光有样子的五十架。

我要给岛上那帮小子一点甜头,不然光是练兵守岛的话,业余生活不够丰富啊。

行,这事交给我了,最迟八月十五号,肯定都给你送过来。

到时候我就不来了,让鞍钢的船帮着带过来就行。

安一方没意见,他也希望航空模型可以激发更多人对航空事业的兴趣。

毕竟,咱们国家这方面还是零基础啊,一切都要仰人鼻息,日子难熬哦。

从无到有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兴趣为先,最容易吸引新生力量的加入。

周中擎豪情万丈,他觉得没问题的,别人不论,起码别轲就是个狂热分子,到时候真要是能专攻一个方向,岛上也可以努努力建造对应的加工厂嘛。

毕竟飞机的制造流程他还是清楚的——飞机并不是小打小闹的小机械,并不能做到在单独的一个厂家那里完成所有的零部件生产和组装工序,国外的成熟做法是,各做各的零部件,最后再到总装厂装机成型。

这其中,最关键的几个领域是飞机引擎,飞行控制系统,航空燃油,飞机结构系统,以及飞机的材料。

这几个领域每一个都是制约国内航空技术发展的重要因素,无论是专攻哪一个方向,只要能有所突破,都会给国内的航空事业带来质的飞跃。

所以,周中擎很想出一份力。

毕竟被西方国家卡脖子的日子太难受了。

而这样的领域如果让民企来,是承担不起早期的研发投入的,必定需要国家和军工企业来承担压力,所以,海岛上如果真的想有所作为,考虑航空工业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有个不情之请,他笑着看向安一方:大哥反正明天晚上才走,不如明天就在岛上为将士们讲一讲当年你们空军飞行员的光荣事迹吧。

哎呦,好汉不提当年勇啦,还是算了。

别看安一方咋咋呼呼的,其实他并没有对着几千号人演讲的经历,所以他婉拒了周中擎的邀请。

可周中擎有他的金牌说客,等着吧,回去他就找小杰去跟大舅哥撒娇,他还真不信了,大舅哥舍得辜负大外甥的盛情。

一行人在天黑时分抵达了南市。

到底是六朝古都,繁华程度是通市所不能比的,连江北的扬城都逊色不少。

周中擎还是第一次踏上南市的土地,他一路听着苏继善滔滔不绝地介绍沿途的地名和奇闻异事,不免有些感慨,当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路边的老大爷看着都像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他礼貌地跟那个老学究点点头,老学究笑着摆摆手,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苏继善叹息着介绍道:他啊,他是我们这有名的国学大师,央大没有拆分的时候他就是里面的教授了,现在央大拆了,也改换了门楣,国学课也不受待见了,可是老先生依旧坚持在那三尺讲台上,哪怕台下一个学生没有,他也会把课上完。

哎,有空你可以来听听看,他讲的论语鞭辟入里,特别有深度。

我没去海岛的时候,有空就会去听听。

不是学校的学生也可以进去?周中擎非常意外,他还以为这样的高等学府会有闲人免进之类的规则。

苏继善理所应当地回道:当然,大学大学,何谓大学?开放胸怀之谓大,兼容并包之谓大,老少不拘之谓大。

活到老学到老,这才是大学的态度,也是每一个有追求的共和国建设者的态度嘛。

说到学问,苏继善真是滔滔不绝,周中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羡慕也是有的,但是这样的情绪已经在儿时十多年的求而不得里慢慢变成了不服气,变成了想方设法制造机会也要学习。

但,不管他再怎么制造机会,他还是没有机会正正经经地坐在课堂上当个地地道道的学生。

后来去炮校进修,心态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愤世嫉俗的少年的心态了。

所以,周中擎的心情是复杂的,也是难以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的。

毕竟他现在成家立业了,年龄也大了,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不过,这样的遗憾也不是坏事,起码他可以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让孩子们也有那么一个充满遗憾的童年。

他一直注视着老先生的背影,直到拐进前面的路口,他才收回视线:老苏你不当老师可惜了,我被你这么一说,都想抛开一切冲到学校里去听课ᴶˢᴳᴮᴮ了,哈哈哈。

苏继善也乐了:那我可不行,我没那个耐心,大学的老师往讲台上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我受不了。

周中擎心情大好,不容易啊,老苏居然也会有承认自己不行的时候。

一群人说说笑笑,继续往军部驻地赶去。

葛长征在这边果然有面子,哨卡的士兵见着他就直接放行了,还主动提醒道:葛副旅长,司令在赵政委家里下棋呢,您别找错地方了。

葛长征高冷得不行,沉默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人:这是苏继善同志,这是周中擎周旅长,这是沈飞的安一方同志,你在来访登记表上记一下。

哨兵这才知道来的都是大人物,赶紧行礼记录,苏继善的大名他是知道的,毕竟是自己省里的名人,安一方听着也不会写错,到了写周中擎名字的时候,他特地问了问:敢问周旅长,是哪个zhong,哪个qing?安一方代为解释了一句:中国的中,顶天立地的那个擎。

哨兵愣了一下,不会写。

周中擎笑着接过笔来,字迹遒劲,力透纸背,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哨兵拿起登记簿默默记了记这个字,道:周旅长的父母肯定是文化人,这字还真不容易见着。

周中擎笑笑,没有解释。

跟在葛长征后头,往赵政委的家属大院去了。

在他身后,哨兵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个名字到底是谁。

他忽然震惊地看向旁边的张铁律:喂,江北佬,你说这个周旅长,是不是华夏岛的那个?江北佬是蔑称,关系不好的一听就会急眼,可面前这个却很淡然。

他刚才就认出来了,正是他在徐市见过的那个周团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升旅长了。

他点点头,应道:是他,他媳妇就是咱们司令相中的那个安六合,葛副旅长眼瞎,看不上人家。

张铁律说完,看戏一样盯着那几个人远去的背影:我赌五毛钱,葛副旅长要挨骂了。

嗯?他犯错了?哨兵一头雾水。

张铁律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错误估计谈不上,也就是自己笨了点蠢了点,什么好事都是别人先想到的,别人先提出来的,你说,他不挨骂谁挨骂?张铁律不屑地收回视线,这葛长征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要换了他去岛上,早就如鱼得水了,何必在这里当个看大门的小喽啰。

不过人比人气死人,他再看葛长征不顺眼,也没辙,谁叫他没有那么个司令舅舅呢。

这一刻,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等会再看到周中擎,他可要毛遂自荐,争取跟着去岛上发展发展。

顺便看看他那个没良心的老子的另外一个儿子,都是姓张的,凭什么张临渊衣食无忧,而他就要跟他妈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