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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灾荒预警,跃进号护航

2025-04-03 04:35:10

为了说话方便, 安六合领着周中擎回了结界里面。

她背对着周中擎蹲在苗圃里,摆弄着她的那些花花草草:什么事,你说。

别轲没看上张银凤。

周中擎站在边上, 静静地看着忙忙碌碌的女人。

天气热了, 她换上了单薄的外套,及腰的长发束在脑后, 盘了个简单的髻, 上面插了一根打磨过的树枝,免得头发散落开来耽误干活。

虽然这树枝看着没什么姿色,可插在她头发里, 却总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朴素的美感。

不过这树枝到底是纤细了些,承载不动那么多的头发, 不经意就有两缕青丝偷跑下了发髻, 一缕垂在身侧, 随着她的动作, 一下一下拂动着女人家纤瘦的腰身, 一缕在额前, 随着她的呼吸而摇摆,越发衬得她肤光胜雪, 白皙动人。

听到他带来的坏消息,安六合并不是很意外。

她放下手中的锄头, 换了个地方继续摆弄:没看上也正常,银凤是太活泼了点,容易让人觉得她太吵了。

周中擎嗯了一声,随后走近两步, 也蹲着摆弄起花草来, 他好奇地看着眼前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这是什么, 我好像没见过。

这是白屈菜,有毒,吃之前要用沸水加少量干净的泥土煮了解毒。

安六合回头看了眼,也不知道周中擎是真的好奇还是没话找话。

不过这东西在饥荒的年代确实可以用来救急。

眼下就有一场天灾,让周中擎多了解了解也不是坏事。

她便解释道:朱元璋的五儿子朱橚,曾经散尽家财,尝尽百草,组织门客编纂了一本很厉害的著作,叫做《救荒本草》。

九州前些年从古玩摊上淘到过一本,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找他借来看看。

到时候你就给将士们也科普科普,哪些野花野草是可以食用的,哪些是有毒的,如果真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说不定可以为将士们赢得一线生机。

《救荒本草》?你的意思是,是明朝的一位亲王编纂的?周中擎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他知道的就只有本草纲目一类名气更大的古籍。

安六合应道:对,这位富贵闲散王爷,不爱权势不爱美人,就爱跟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

你也不用太震惊,说起来,明朝的皇帝和皇子们个个不走寻常路,有喜欢炼丹的,喜欢做木匠的,喜欢自封大将军的,这么一对比,周王倒显得格外难得了,起码他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周王是他的封号?周中擎成功被勾起了兴趣,等会他就找九州借书去。

安六合点头:对,他还组织编纂了一些医书,不过九州没淘到,我倒是机缘巧合看到过一点,等我什么时候得空了,我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抄录下来。

安六合所谓的一些医书,指的是《保生余录》、《袖珍方》和《普济方》,这些都是医学典籍,想必九州看到了会非常开心。

周中擎也挺期待,他笑着打趣道:等岛上正式建设出个样子来,你可以考虑开个中医学校,和九州一起开班授课。

也不是不行。

安六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中医离不开本草,她本来也有培育中草药的打算,总之到时候慢慢规划吧。

这会儿已经快到饭点了,安六合正好要给周中擎拿点果子,便领着他往招待所走去。

你先提两桶过去,将士们负重前进太辛苦了,有了这个可以减轻点负担。

安六合指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两只大木桶。

周中擎却问:天气热了,这东西放得住吗?会不会坏掉?放得住,个把月都不成问题。

安六合没有解释具体的原因,其实这些小果子的表层,有一层普通人看不到的稀薄的灵力颗粒环绕着,她观察过灵力消散的速度,起码要个把多月才会清空。

到了那个时候,果子才会以正常的速度腐烂变质,在那之前,大可以放心地存放着,留着慢慢食用。

周中擎放心了,把两只木桶放在摩托右侧的座位上,轰隆声中走远。

安六合目送他离开,转身回到招待所,赶紧给何香芹准备补血益气的汤汁。

何香芹整个人恹恹的,见她忙进忙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一想到周围人都在议论什么水灾什么饥荒,便忍不住地神伤起来。

她爸妈是在战乱中走散的,至今也不知道爸爸在哪。

妈妈为了躲避战火,一路带着她和两个姐姐来到了连城,后来为了生计,不得不改嫁给现在的爸爸。

没过两年就有了弟弟,虽然后爸对她们还算不错,虽然一大家子也算和睦,可她还是不无遗憾,至今不知道亲生父亲是死是活。

而她亲爸的老家就在宁市,那边有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微山湖,到时候真要是发了水灾,老家肯定要被淹。

老家有没有亲人她不知道,可万一亲爸还活着呢?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地落泪,怕安六合看到,只得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安六合把汤药熬好了端给她,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

安六合担心地问了一声:怎么了嫂,哪里不舒服吗?我没事,辛苦你了六合。

何香芹揉了揉眼睛,接过面前的汤碗,一口闷了。

安六合看着她那憋闷委屈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些什么。

她坐在床边,把空碗放下,随后握住何香芹的手:嫂,我记得你和婶子他们是当年逃难过来的吧?你老家是哪里的?宁市。

何香芹没想到,自己的失态还是被小姑子注意到了。

她很是愧疚,可她看着小姑子真诚的双眼,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全都倒了出来。

六妹,我其实不想给你添乱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这十几年来,我心里总是怀着一线期待,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见到亲生父亲,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放肆地在亲ᴶˢᴳᴮᴮ生爸妈的面前撒娇。

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很多年了,今天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

安六合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泪,耐心地倾听着:嗯,二哥跟我说过,你亲生父亲至今下落不明,你是想他了吗?这几年有没有再托人打听打听?没用,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说到伤心事,何香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是死是活,全都没有消息,我真的很想见见他,哪怕只是个坟墓哪怕只有块墓碑,起码我知道他在那里,知道他没了。

可现在这样算什么?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姐妹三个过得有多艰难。

每次想张嘴问后爸要点什么,都会瞻前顾后,思考再三,生怕自己的要求会让后爸不高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被赶走。

何叔不是这样的人吧?安六合有点不解,何香芹的后爸口碑很好的,也很有本事。

何香芹当然知道,可有些事,明白得太晚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安六合:是啊,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这些年他对我们姐妹三个真的是掏心掏肺,可正是因为这样,惹得那些红眼病的长舌妇乱嚼舌头。

我们上学的时候,动不动被恐吓要好好学习,要是考不到满分爸爸就会把我们送走。

原来是这样。

安六合猜到了,红眼病真的可怕,总是惦记着别人家,生怕人家一家子团结一心,日子蒸蒸日上,衬得他们这些窝囊废无地自容。

所以就挖空心思去搅合人家的私事,很恶心。

何香芹继续倒苦水:我们有了弟弟的时候,更是天天被那些邻居们撺掇,她们换了个说法,说‘你们不过是女孩子,看那么多书做什么?有时间不如帮家里照看好你们弟弟,不然要是你们弟弟有个头疼脑热的,你们爸肯定收拾你们’。

其实你何叔他从来没要求我们帮忙照顾孩子,反倒是一直催我们好好学习,做个有用的人。

何叔有远见,也确实把你们培养得很优秀嘛。

安六合知道何香芹是考上了大学的,不过她时运不济,开学之前她后爸出了意外,被漏电的电机电到进医院抢救了。

当时她的两个姐姐都出嫁了,还生了孩子,焦头烂额照顾不过来,弟弟也才十三四岁,扛不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于是何香芹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留在家里帮着照顾她后爸和弟弟,一照顾就是三年。

好在老天有眼,她后爸苏醒了,后来复健又做了两年,这一耽误,何香芹就成了老姑娘。

只得选了安两岸,因为安两岸身上有些残疾,左手手臂有枪伤,胳膊伸不直,做不得粗重的体力活。

好在这夫妻俩一条心,日子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胜在踏实安宁。

安六合搂着何香芹,宽慰道:谁没有不懂事的时候呢,小时候被那些人欺骗,害苦了自己,长大之后更要好好过,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你看安平多孝顺,知道你身体不好,主动帮着带安乐呢,安乐也乖,这都来了大半天了,也没怎么哭闹。

这两个孩子都是省心的,嫂你看开点,好日子在后头呢。

是啊,其实你何叔真的很好的,我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弟弟的那些姑婆婶姨们又来吓唬我们,让我们要找个好拿捏的男人,不然将来怎么帮衬弟弟?我们要是不帮衬弟弟,将来在婆家受了欺负没人撑腰也是活该。

这话被你何叔听见了,拿了根扁担,追在那群人身后,从村头追到村尾,愣是吓得他们再也不敢找我们姐妹嚼舌头了。

不过,那些人也只是不敢明面上挑唆,背地里依旧不遗余力地使劲儿。

就这么,在十几年的打压和恐吓之下,姐妹三个全都长成了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性子。

还是后来听奶奶跟后爸吵架,她们才知道这些年那群人挖空心思搅合他们家的真实目的——当年后爸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人也长得俊,本事又不小,泥瓦匠木匠石匠活儿,样样精通,后来还自学了电工,去了市里的发电厂成了个技术骨干。

可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却拒绝了那些媒人,不选那些没出嫁的大姑娘,反倒是选了她们妈妈,一个带着三个女儿流落街头的苦命女人。

那些长舌妇当然生气了,当然看不惯他们一家了,便铆足了劲儿要拆散她们爸妈。

好在后爸是个拎得清的,他知道那些人是打着为他好的幌子算计他,便干脆选了个谁也控制不了的可怜女人。

虽然他娶她们妈妈的动机未必纯粹,可这些年来,无论是对她们妈妈还是对她们,都无可挑剔。

她们姐妹三个出嫁的时候,彩礼都原封不动地塞给她们留着防身了,还每个人陪嫁了不少的家具被褥,体面又风光。

可等她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每一个被恐吓和威胁的日子里,她们都在思念着生死不明的亲爸。

她推开安六合坐直了,反握住安六合的双手:六妹,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可以不可以给宁市那边拍个电报,让他们提前准备起来,该疏散的疏散,该备粮的备粮。

万一我爸还活着,我不想他因为洪水没了。

安六合刚才就猜到她的用意了。

她拍拍何香芹的手背:放心吧,你不说我也准备好了,原本我们这边就提到过微山湖械斗的事,我还留了一千个名额给那边的百姓。

至于洪水救荒的事,我也在准备着,你放宽心,好好保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真的吗?何香芹终于破涕为笑,她就知道,六妹最好了。

笑着笑着,又搂着安六合呜呜地哭了起来。

安六合哄了好一会才离开。

她看着外面明媚的太阳,心中百感交集。

是啊,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的世界很小,小到只看得到眼前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小到身边任何人的闲言碎语都会让他们犹如受惊的小鹿,惴惴不安。

而如果,父母的任何一方不是亲生的,那么这些闲言碎语便会化作无形的利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磋磨着他们,伤害着他们。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哪怕都是那些碎嘴的红眼病造的谣扯的谎,可孩子的分辨能力是有限的。

他们依旧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所以,找什么后妈,找什么后爸,都不要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

孩子也许只想要亲生的那一个,哪怕是没了,死了,那一个也依旧是他们心中不可替代的唯一。

什么三年守丧,不过是她用来拒绝这些伤害的幌子。

她的孩子,绝不可以有个何香芹那样的童年。

绝不!安六合苦笑着折回招待所,找苏继善商量正事去。

*三天后新一轮强降雨来袭。

岛上所有人都缩在屋里和营帐里。

安六合正在开会。

苏继善看着手里厚厚的文件,叹了口气:宁市徐市和枣市我都通知到了。

不过你们也知道,咱们岛上的情况并不是人人知道的,所以目前的灾荒预警,并没有得到重视。

好在关云龙正在微山湖那边处理械斗的事,我联系上他了,他答应会尽可能通知到位。

同时,安同志申请的三批救荒押运队已经得到了批准。

两天后,从咱们岛上出发,到了陆地上换乘拖拉机,分别前往以上三个城市救荒。

至于附近的连城照成宿城等等,也有专门的人员安排。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么大的救荒需求,安同志你确定你这边的供应跟得上吗?能救多少是多少吧,好在这变异的小青菜成熟期短,百姓们家中也不是一点余粮都没有,应该是可以过渡一下的。

安六合算过这笔账,满打满算,她能救的也只有几十万人。

到了下个月,就只能靠他们自救了,等洪水退去,他们需要及时抢种,不然光靠她无限制地透支精力来支援,她会像那燃烧的蜡烛,把自己搭进去。

苏继善点点头:那好,进入下一个议题。

海岛的命名表决,一共二十五个备选,现在开始一个一个投票表决——最终,六合岛,祥安岛,华夏岛,安宁岛,龙翔岛这五个全票通过。

新一轮表决,五选四,淘汰了安宁岛。

四选三,又淘汰了龙翔岛。

最后剩下三个,哪个都觉得没法取舍,只得上报给中央,让上面拍板去了。

几天后,首都发来电报,总理亲自批复,叫华夏岛。

同时传来的还有个糟糕的消息——周中擎被指派,给跃进号护航,时间在月底,4月30号。

看来华江山还是记恨上了,怎么也不肯放过周中擎。

刚刚结束了绕岛急行军的周中擎,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报上的文字,冷笑一声:这个老东西!别轲担心地看着他:ᴶˢᴳᴮᴮ团长,我陪你去吧?不用。

我会怕他?周中擎把电报撕了,大步流星回了营地。

路上遇到了一对形影不离的佳偶,周中擎看都没看一眼。

气得那华念君对着他的背影骂道:喂,懂不懂礼貌啊你?见到我家政委都不打招呼的吗?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上天呢!张临渊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小点声!怕什么?你们不是平级吗?你怕他?华念君不屑地撇撇嘴。

张临渊实在是受不了她的无知,提醒道:谁说的?你真不知道部队的党委书记是谁吗?谁啊?华念君委屈巴巴地撅着嘴,总不能是他吧?他不是当了那个什么长官吗?什么好事都给他,太不公平了吧?不然呢?张临渊真的服了,为什么他这个政委是个空架子,就是因为党委书记不是他啊。

这个蠢女人,到底懂不懂啊。

他真的要崩溃了,他不耐烦地甩开了华念君的手:别拉拉扯扯的,回头让人看到说不清了。

华念君不高兴了,张开双臂拦在了他面前: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怕谁看见?嗯?我都给我爸发了电报了,你要是想反悔我就弄死你!姑奶奶,咱俩的婚事八字没一撇呢,谁看见都不好,对你名声不好。

张临渊找了个借口,果然,华念君一听名声不好就松手了。

其实她的名声早臭了,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张临渊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巡逻艇走去。

喂,你干嘛?华念君跟了上去,你别走啊,你说那个党委书记不在你手上,那我跟我爸说一声,这次跃进号护航让他挑个错处把周中擎狠狠记个大过,到时候党委书记就是你的了!张临渊又翻了个白眼:你可得了吧,周中擎不是你算计得了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巡岛去了。

哎,你撒手,别跟着我!华念君非要跟着。

张临渊不让跟她就要跳海,吓得张临渊最终只好妥协了。

到了巡逻艇上,华念君又嚷嚷着要学开船,最后果然不负众望,把船开沉了。

光是打捞,就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导致张临渊走哪儿都躲着她。

她急了,便去找安六合哭诉:看你给我介绍的好对象,天天躲着我,算什么嘛。

安六合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时间理会她的糊涂官司。

要不是老妈宁华夏来了,她还得照顾蕾蕾他们,更加分身乏术。

好在老妈到底是老妈,比谁都心疼自家闺女,五个孩子都带得好好的。

母女两个,一个忙着为国为民为大家,一个忙着祖孙绕膝为小家,各有各的辛苦,各有各的充实。

所以华念君这个捣乱分子,毫不意外地被宁华夏嫌弃了。

她老人家可是军伍出身,对付这种娇小姐很有一手。

但见她慈爱地冲华念君招招手:你就是华江山的女儿啊,过来,给我看看。

咦?你认识我爸?华念君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得意洋洋地跑到宁华夏面前,说吧,你是不是想求我爸办事?那你可得好好哄哄我,我要是开心了嘛,可以勉为其难去巡逻艇上给你拍个电报求一求他老人家。

宁华夏笑得更慈爱了,等华念君靠近了,她直接伸出手来,要跟华念君握手。

可怜华念君还以为她要跟自己套近乎,还傻不愣登地把手伸了过去。

片刻后,华念君嗓子里爆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她痛得狗搂着身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有一句好话。

宁华夏不撒手,依旧面带微笑:看来你还是没学到教训,你继续骂,我就不撒手了。

华念君很快痛得噗通一声跪下了,眼泪汪汪的求饶。

宁华夏笑:这才对嘛,回去告诉你那个老子,今天教训你的人叫宁华夏,让他有本事冲我来。

华念君终于被松开了,她吓得脚底抹油直接跑了。

找到张临渊,要他带自己去拍电报。

张临渊躲她跟躲瘟神一样的,见到她来,便谎称自己拉肚子,钻到茅厕里不出来了。

最终华念君只好去找孔庆详,第二天电报回过来,华念君一看,傻眼了。

什么?我爸让我给那个老女人赔礼道歉!气死她了,这还是她亲爸吗?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孔庆详无奈:你可别再闹了,你爸当年可没少吃亏,你还敢闹。

我……华念君这次吃瘪吃狠了,只能气鼓鼓地去找张临渊发泄。

张临渊早就趁她不在溜了,躲在巡逻艇上,问就是太忙了,顾不上。

最终华念君实在是找不到人玩,索性又去缠周中擎。

周中擎正在整顿队伍,挑选跟他一起护航的人选。

而他身侧,则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明明说自己很忙,却丢下手里的事过来帮忙把关的女人。

这让华念君非常不满。

她喂了一声,安六合回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这么闲,那就陪周团长一起护航吧,想必有你在,你爸也不会乱来了。

华念君原本想拒绝,没想到张嘴就应了一声好,身体更是不听使唤,按照安六合的要求,拿了一套全新的军装,去远处的营帐里换上,出来后站到了队伍最前头。

安六合看着她,再次命令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军人,站要有个站的样子,抬头挺胸,直视前方,不准偷懒!华念君一一照做,顿时让周围的将士们大开眼界,心道安同志果然有魄力,连娇小姐都听她的。

等点完兵将,安六合才转身离开:我尽量安排完手里的事情,跟你一起去。

这两天你安排个人照顾一下华念君的饮食起居,后天早上我会找你,告诉你我走不走得开。

周中擎跟在安六合身后,一直走到远处的荒地上:你别去了,我有预感,小鬼子所谓的化干戈为玉帛只是一场骗局,什么开辟中日航道进行通商也都是骗人的把戏。

可跃进号的沉没调查了很久,最终结论是触礁,不是鬼子击沉的。

安六合自然也怀疑小鬼子不安好心,可根据上辈子的记忆,跃进号的沉没确实是偶然事件,不是小鬼子动的手脚。

周中擎却道:我问你,那时候你有现在的神通吗?你来岛上了吗?你帮着抓到一大批汉奸吗?交换人质小鬼子吃了大败仗吗?没有,都没有。

所以,虽然跃进号依旧是同一天下水,可身边的很多事都已经有了改变,你怎么保证这次没有埋伏,船上没有奸细?你怎么保证绕开原来的航线就是安全的?也许反而一头撞进包围圈里呢?我不允许你去冒险。

我已经决定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安六合自然考虑到了这些,不然她跟着做什么?要知道,华江山可是这次通航的大使,要是他出了事,周中擎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会彻底翻不了身了。

更何况,华江山本来就想寻他的错处,鬼知道他会安排什么意外等着周中擎。

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

周中擎无奈,只好拿孩子说事:你走了,万一鬼子偷袭海岛呢?我会把英招留下来,英招昨天吸了一整片叶子的灵力,已经恢复到全盛时期八成的功力了,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会现出真身保卫海岛。

这是安六合权衡之下的选择。

她是想保护英招一世平安,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去送死。

周中擎见她心意已决,只好放弃了劝说。

他摁着她的双肩,似乎想再说点别的。

视线相对,他很想问问她,所谓的保护将士们是不是只是一个托词。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松开她,道:随便你吧,反正我拿你没办法。

等我。

安六合不再耽误,她要回去把杂交后的盐角草洒满整座海岛。

这一批盐角草喜水,趁着新一□□雨的来临,正好发光发热。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躲在屋里和营帐里的时候,她却披着雨披,借用了一辆军用摩托,满海岛奔波。

忙完这一切,她回到木板房那里,脱下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衬衫。

正准备把脏衣服泡在盆里洗洗,就听到门口响起了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

周中擎走了进来,蹲在她面前,抱起地上的水盆,把她的脏衣服拿到水缸那里清洗。

安六合站在门口,看着他在雨棚下忙碌的身影,神思恍惚。

这个男人真勤劳,也体贴。

可那又怎么样。

看看何香芹,还不是十几年煎熬着过来的。

她不能让小杰和蕾蕾活得这么辛苦。

这一刻,她不无感慨地想着,人生在世,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

至于到最后得到的那些值不值得,那就要问每个人心里的那一杆天平了。

目前而言,她心里的天平是倾斜的,一点摇晃的可能都没有。

ᴶˢᴳᴮᴮ男人虽好,也不如孩子重要。

她笑笑,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雷天晴来了,他猜到了她要走,特地过来送行:嫂,九州跟我说了个离奇的事儿。

他说刚来岛上的时候,有鬼子偷袭,你给他们留了三株仙人柱,这东西已经被九州折腾出子孙后代来了,倒是神奇,这几株仙人柱还会跑呢,蕾蕾和小杰去哪它们就会在半夜跟到哪里。

就有一株最近不动的,可能是在等春梅婶子。

是吗,九州果然机灵。

那你这几天多跟九州玩玩,也学学他的本事。

安六合笑着整理衣服。

雷天晴知道,学本事是假,让他们多一份安全是真。

他用力地点头:放心吧嫂,正好小杰他们喜欢跟九州玩,我也过去凑凑热闹。

言外之意,他也会帮着照顾英招小杰和蕾蕾的,让安六合尽管放心。

安六合听得出来,这小子心思细腻,应该是看出来什么了。

她应了一声:那你快去吧,最近雨下个不停,你们不要外出走动。

嗯。

雷天晴转身,手握着门框,想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嫂,注意安全,我们都惦记着你呢。

好。

话题点到即止,谁也没有拆穿这件事。

即便安六合手里拿着一套全新的军装,雷天晴也只当是没看见。

他刚走,张临渊便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

他没打伞,浑身淋得透湿,神色里满是担忧和慌张。

他扑到安六合面前,握住她的手,嗓音里是不安的颤抖:你不要去!安六合把他推开,站起来拉开了一个距离:张政委,请自重。

你还在生我的气,可这跟你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呢?你本事再大,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吗?华江山就没安好心,你要是阻止了一切,那就是跟他对着干。

你要是阻止不成,你自己也小命不保,你图什么啊?张临渊实在是看不懂她。

这么不管不顾的,难不成是真的跟周中擎好上了吗?可周中擎有什么好的?他想不明白。

安六合也没打算让他明白。

她礼貌地打开了屋门,请他出去:我事就不劳张政委挂心了,总之这件事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周中擎要是出事了,你就可以上位;周中擎要是没事,华江山必然全力扶持你打压他。

不管怎么算,你只要坐在家里等天上掉馅饼就好,你操这个闲心做什么呢?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哄好人家的女儿,做个完美的乘龙快婿。

你居然会这么看我,你居然把我说得这么不堪!你不就是想遮掩你对周中擎的心思吗?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说什么保护将士们,你想保护的只有一个周中擎罢了!可以,你保护你的,我保护我的,你要是非要去,那我也去!张临渊豁出去了,他已经没得选了。

他不想得罪华江山,可也不想娶华念君。

他是窝囊过,可他不过是想爬得高一点,好让她高看自己两眼。

可他现在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再次靠近,想要抱抱她,告诉她他的真心话。

可他还没有接近,就被端着水盆进来的男人拦在了中间。

周中擎把水盆递给安六合:看看,洗得还算干净吧。

说着他面带微笑看着满身雨水的张临渊:张政委还不知道上级最新的指示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海岛就交给你保卫了,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不能让小鬼子有可趁之机,明白吗?你说什么?张临渊意外极了,我的伤还没好,怎么可能安排我保卫海岛,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我不信!是吗?周中擎二话不说撕了他的衬衫,纽扣崩裂出去,露出他早就光洁如新的皮肤,早在你第一次偷跑去泡温泉的时候,白焰生就告诉我了。

张政委,撒谎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