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025-04-03 04:36:28

想摸?姜甜一愣, 她看了看正乖巧坐在护栏后的大猫,又看了看丛野,眼里迸发出期待的光芒, 猛地点头:我可以吗?她真的能摸老虎吗?!如果能摸到这头大白猫,就算回国后也不会有遗憾了。

丛野唇有笑容稍纵即逝,随后啧啧了声,表情略显为难地说:Siri这样的野兽都认味道,整个基地它只亲近我……姜甜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她并不惊讶,Siri这样纯野生的成年虎, 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摸到。

但刚才被丛野故意吊起了胃口, 此时依然不免失落。

虎园里的Siri, 乖巧坐了一会儿, 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理它, 忍不住跳起来扑到护栏上,抗议地朝外面的两只两脚兽发出抗议的嗷呜声。

但它不知道此时的男人早已见色忘虎, 一丝眼神都不分给它。

姜甜下意识看了它一眼, 越看越觉得它除了体型大一点完全就跟猫一样,会撒娇会发脾气。

她眼巴巴地看得出神, 连自己的手被丛野握在手里细细把玩儿, 都没吸引到她的注意。

随后,丛野突然话音一转, 伸手握住姜甜的手腕,往下一滑捏住她的指尖,语气漫不经心:要不你先摸一下我?姜甜愕然地抬起头, 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一如寻常的散漫, 竟让他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不要脸。

丛野不知不觉地将她纳进了怀里,他稍用力捏了捏姜甜纤细柔软的小指根,略扬起眉梢:怎么?不信我?—啊啊啊我信!甜甜快摸他!—摸他!搞快点!摸他腹肌!—啊啊啊啊太好磕了!太子爷太会涩涩了!—我们信啊!甜甜快摸!姜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她忙收回手,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

环住她的手臂却倏地收紧,她被困在了男人身前,后背紧贴着对方前胸,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料,滚烫的体温与鼓噪的心跳不容拒绝地将她包围了起来,救助中心的鸟鸣兽吼好似如潮水一般骤然退去了老远。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地上拉出合二为一的影子,远远看起来,两人的身量极为契合。

Siri作为丛林百兽之王,从未被如此忽略过,它生气地用肥厚的大爪子猛拍护栏网,试图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丛野岿然不动地掀了它一眼,它立马得意地嗷叫一声,摇头晃脑地抖了抖浑身的毛,站起来,趴在护栏上看着他。

随后,丛野收回目光,在炎热的阳光下紧拥着姜甜,低头在她耳边问:喜欢它吗?姜甜额边早已冒出细汗,闻言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丛野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随后说:去看七月,正好看看你的甜甜。

姜甜茫然地啊了声,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离开,遗憾地一步一回头,十分恋恋不舍。

原来真的只是看看,他大概也真的是带她来与基地的每一只动物道别……终究是没有摸到老虎,不过她本来就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摸到,除了丛野,任何人都不敢冒险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过再见到一团一团的毛绒绒时,姜甜的遗憾与不舍立马就被萌化心的小豹子们代替了。

七月剖腹的伤口已经痊愈,横躺在笼舍角落,给三只幼崽喂奶。

七月的两只幼崽全是黑豹,云纹花色的小云豹甜甜在三只小豹里就格外显眼,甜甜比其他两只小豹先出生,所以目前看起来它们三只体型差不多大。

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两只小黑豹好似并没有察觉甜甜与它们的不同,三只小家伙在妈妈的肚皮上打闹,甜甜一个奶凶奶凶的抱摔,就将棋钟一只小黑豹摔下了妈妈的肚皮,它小声地喵嗷示威,自己没站稳也跟着摔了下去。

姜甜隔着笼子噗呲笑了出来,就跟家长看见自己孩子打架打赢了一样,喜悦与骄傲都要飞进笼子去了。

七月格外有耐心,感受到小豹摔倒,它回过头,将三只小豹一个不露地舔了一遍,对待甜甜与对待其他两只并无区别,就好像也是它亲生的一样。

她的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下来,以后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嘉城后,甜甜会被其他小豹欺负了。

丛野扫了她一眼,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七月怀孕时能感知到自己大概怀有几个宝宝,它是黑豹,但也有可能生出其他颜色的小豹子,所以它已经将甜甜当做了它自己的孩子。

聆听了他的话,姜甜回想起七月难产时的场面,她眼睛莫名酸胀,每一次回想起,但是被它强大的母性感动到流泪。

或许七月知道甜甜不是她的孩子,但正好它的出现,弥补了七月失去幼崽的痛心。

丛野黑眸盯着她湿润欲滴的眼睛,突然问:喜欢吗?姜甜神思蓦地被拉回,不太明白地抬起头看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喜欢啊。

她以为自己对这些动物的喜欢表达得很明显,为什么他还会重复问这样的问题?无论是Siri、甜甜,以及七月,她无疑都很喜欢。

今天一天,丛野真的带她看了基地里的所有动物,除了老虎豹子,还有金猫、狞猫,受伤的狼,生病的猴子等等,她过去在陈教授那里认识的家伙们几乎都从书里走了出来。

除却动物,他还带着她几乎将基地都逛了个遍,将每一个能看渐闻洲岛一偶景色的地方都踏足过。

夕阳渐落,她被丛野带来了海边,属于基地的小型码头。

金色圆轮被海面渐渐吞噬,这是她在闻洲岛上见过不知第几次夕阳,却莫名觉得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云霞绚烂,光芒温暖。

金红的火烧云挂在海平线之上,在海面上映出扭曲浪漫的波光粼粼,黑来降临前最后的光,将她与丛野的脸都染成了金色。

几艘不大的船停泊在码头边上,丛野率先踏上艞板,姜甜脚步犹豫,落下了一断距离。

她本来就恐水,上回落海多少给她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使她对大海天然的畏惧更加强烈。

丛野回头,目光全自动似的落在她身上,要笑不笑地拖着长腔说:放心,今天不让你落海。

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姜甜抬起头,直射的霞光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然能一眼瞧出他浑身都在散发的闲散从容。

他无论是深处在丛林中,还是行走于海面之上,总是如此,就好像他天生就属于这里,是丛林中矫健的豹,白云间翱翔的鹰,深海里遨游的鲸。

姜甜被这样的他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踩上架空在浅海上的艞板,木板咯咯吱咯吱的声响,总让人觉得它随时都会断裂,她浑身僵硬得像紧绷的弦。

直到行走到丛野的面前,他的气息顺着海风迎面而来,无数种踩空落海的丰富想象骤然中断,姜甜绷紧的脸颊莫名就放松了下来。

丛野黑眸略一下垂,半开玩笑地调侃:就这么怕?姜甜想说自己不怕了,但撞进他如深海一样不见底的漆黑眼眸,不受控制地点了下头,垂下眼睫细声道:嗯。

她捏着自己衣角,知道自己如此心口不一的样子,一定很令人讨厌。

丛野几不可查地笑了下,用今晚吃什么的语气说:怕就抓着我。

手却却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伸过去抓住了姜甜的。

他们行走在长长的艞板上,海风将两人的T恤头发扬起来,在满天彩霞与碧蓝大海的相映下,自成一副无可复制的画。

姜甜头一次隔空踩在大海之上,却没有感到畏惧,得以能分出注意力仔细地欣赏大海。

行至码头尽头的平台,丛野松开姜甜,双手撑在护栏上,目光揽视着他们眼前这片无尽的海域。

他突然侧首看向她,语气饶有深意地问:真的只有害怕?姜甜摇摇头,不用他说,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她主动回答:不是……也喜欢。

今天他每一次带她看一只动物,一片景色,都会问她是否喜欢,她隐约能猜到到他的深意……她无意识抓紧了护栏,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潮起潮落的激涌澎湃,暖褐色的眼球里印出大海的模样,是她对大海希望的寄予。

这片大海,她的视线以内都无览括,无论是远远看去的自成风景,还是它孕育的数不清的生命,她都很喜欢,更是敬畏。

海只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一,却充满了没办法求知的神秘,人类迄今为止仍不能尽情去探索它。

它在无声地告诉他们,大自然是强大的,是包容的,对待人类的破坏,就像在包容顽皮的孩子,偶尔略施小惩,就已足够让全世界都陷入手忙脚乱。

在告诉他们,若不成长,就会等到大自然真正发怒的那一天。

鲜少有人察觉并回应这样的告知,丛野便是其中之一……如何能让人不喜欢呢?丛野顿了顿,忽然动身,毫无预兆地掰过姜甜的肩膀,使她与他面对面,神情难得正经。

夕阳已落下大半,光线暗淡起来,姜甜对上他这样的深色,心底没由来的慌乱,忙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姜甜。

丛野截口打断她,一俯身握住她的肩,与她平视,他放缓了语气:你看,你喜欢动物、喜欢丛林与大海,喜欢这座岛……所以,你真的就只喜欢平淡安稳的一生?姜甜被问住了,她在脑子里扒拉了个遍,发现自己竟没办法回答他。

她想说是的,因为她不想离开父母,想回报他们相等的爱与付出,但一想到以后或许再也不会踏足闻洲岛,她就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好似什么也不能填满。

以后或许她还会主持类似的节目,会在另一个地方上做短暂停留,但它们都不叫闻洲岛。

她好似全然失去了语言功能,艰难地开口:我……我……好在丛野仿佛也没有想要她回答,松开了她的肩,自顾自地说:我没想让你留下来。

姜甜蓦然抬头,听他语气寻常地继续说: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你不能因为有困难就止步不前,它并不是没办解决。

我的父母曾经也是如此,老头子在嘉城当他的霸总,我妈在这里研究自己的动物,但他们不比朝夕相处的夫妻差。

虽然听起来她的顾虑单薄而无法立足,但她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父母几乎就是她的全部,她若是为了一个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不去坚定地选择他们,才是反常。

姜甜不止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母亲,也早就知道他的父亲与家庭,却从未将他们联系起来过。

在父母几乎形影不离的家庭下,她无法想象这样的组合怎样维持,更何况还教导出丛野这样出色的后代。

从萌芽初始便坚定的选择,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此时,丛野的手手机振动声响起,他略微皱眉,摸出手机随意接听:说。

嗯。

知道了。

姜甜隐约听见声音,应该是许诚,时间不早了,是在找他们吧。

她看了眼失去光源的天际,最后的余光在逐渐消失,黑夜强势地拉开序幕。

丛野挂断电话,朝她不甚明显地笑了下:走,回去了。

他好像只是与她陈述那些话,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如何决定。

姜甜一颗心仿佛掉在了海里,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沉沉浮浮抓不住的惶恐。

接下来几日,丛野不知道在忙什么,姜甜很难碰见他的身影,她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越渐生凉。

会不会直到节目组回国,他们也不会再有机会好好说几句话,她突然就很后悔,为什么那日在海边,不坦诚一点…………节目组回国的前一晚,基地就像他们来到的第一晚一样,给他们举办了盛重的欢送宴。

唯一不同的就是,此次将姜甜与安与南的座位与丛野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铺上平日没有的精致桌布的条行餐桌,不同种类的热带水果,丰盛无比的佳肴,节目组皆都换上了自己的常服,与基地工作人员互换纪念品,无一不在渲染即将离别的氛围。

晚餐还没开始,姜甜就被这样的氛围醺得落泪,小珍珠一样的泪滴滴落在她棉质的白色连衣裙上,存在感极弱。

丛野侧眸,实现略一下垂,强行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动手帮她擦眼泪的手,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晚餐开始前,丛野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地坦然道:开始前,我向节目组道个歉,不应该轻易下定论,这段时间的工作,你们很出色。

话落,他自己端起酒杯遥遥敬过节目组,随后仰头一饮而尽,向他们展看了一下空杯。

姜甜看了他一眼,并不惊讶,他就是这样,对自己的行为敢作敢当,绝不狡辩。

安与南坐在丛野另一侧,闻言不禁抬起眼看向他,他不得不承认,丛野是可以称得上劲敌的对手。

他摩挲着酒杯,目光越过丛野看了眼姜甜,他得庆幸,他们即将回国,远隔千里。

节目组工作人员静默了会儿,突然热情起来,全都举起酒杯都要敬他。

虽然这段时间,节目组工作人员与基地员工相处得十分和谐,当上岛那天的为难,无一不是他们梗在喉咙的刺,每次拍摄艰难又疲惫不堪的时候,一想到那个场景,他们都能坚持下来。

如今,丛野大大方方地与他们道歉,那根刺也瞬间释然地化掉。

如此场面,姜甜再也忍不住狂妄作乱的泪腺,眼泪如江岸决堤,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着下唇强忍,不让自己哭出声。

丛野紧握了下拳,随后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姜甜面前,话音带了点克制的哑:擦擦。

一听见他的声音,姜甜哭得更凶了,满心的别离酸涩里夹杂了一点略显违和的委屈。

安与南眉心微蹙,这样的场景,中间有丛野隔着,他若是特意起身去照顾她,就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这么精心的安排,他不信丛野会因为别离,就放手。

姜甜抽泣地接过丛野手上的纸巾,可怜地自己擦眼泪。

还是田钰看不过去,赶紧拿了纸巾上前安慰她,她莫名奇妙地看了眼丛野,十分不懂。

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是说没那么喜欢?—救命!太子爷到底在干嘛!—多好的时机啊!还不抱在怀里哄!—啊啊啊太子爷不会因为马上异地就要放弃了吧?不会吧不会吧?—呜呜呜难道我的CP又要be了?—我觉得太子爷不会是这么怂的男人!再等等!丛野也在等,他频繁抬腕看时间,目光看起来在看这些人喝酒胡闹,又好似没有焦距。

余光却时刻在注意,因为一心难过哭泣没怎么进食的姜甜,他状似随意地将自己面前的食物清开,刚好放到了她面前。

田钰看了眼,又顺着劝姜甜:甜甜,快吃点东西,离别是常态,总不能因此不吃不喝吧。

姜甜低低地嗯了声,呼出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牵强地朝田钰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了,你快去吃饭,不用管我。

今晚这样重要的时刻,她总不能因为自己,打扰了其他人。

丛野忍着心疼,抬手用力捏了下鼻梁,随后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小姑娘这样理智与感性互不示弱的性格,不把她的情绪逼到极致,他这几天的忍耐都将白干。

作者有话说:甜甜:我走过最难走的路就是丛野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