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家不比陈璟和家里, 房间敞亮又舒适。
洗过澡后,向晚习惯复盘一下今天一天的病例,对几个难处理的问题进行归纳总结, 防止以后遇到这种问题再犹豫不决。
陈璟和洗完澡后,倒是很自然地跟向晚妈妈在外面聊了会儿天。
她妈妈这个人,如果是完全聊不来的人, 三两句就能给你打发了。
然而外面的对话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可见向霖对陈璟和这个准女婿是很满意的。
门在身后轻轻开合,人踩着拖鞋慢悠悠走到她身后晃了一圈,随后无处可坐地立在向晚后面, 像个没有感情的地府判官。
看着电脑里倒映出来的人影, 向晚想集中注意力也难, 坚持不到两分钟, 她就决定合上电脑,好好跟陈璟和讨论一下晚上睡觉的问题。
陈璟和不以为意,反而有点嘲笑向晚的意味, 笑说:阿姨说了啊,你的床有2米宽,别说我们两个睡了,再多个人也不嫌挤。
向晚哑口无言,手不自在地攥着睡衣下摆, 你确定?我房间可没有什么垫子公仔给你当三八线。
陈璟和很快接话,可你房间也没法让我打地铺。
他看一眼地上, 稍微有点空间就被向晚用箱子装上医学类的书,满满当当, 一点多余的地儿都没有了。
谁让他今天回了家, 加上让他见见向霖也挺好的。
一直都是他主动让向晚和陈阿姨见面, 如果向晚这边不跟上,难免有心理落差。
向晚看着他悠然自得地从衣柜里抱出一个洗干净的枕头,像在自己家一样把向晚的枕头挪开了点,给自己布置了一席之地,心下无语又想笑。
陈璟和这人,真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你今晚不要越界了。
临睡觉前,向晚最后提醒他一句。
陈璟和闭上眼,声音全然懒怠松懈下来,放心,我睡相很好。
-早上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向晚在睡梦中隐约被吵醒,闭着眼缓了好一阵,才百般不愿地想撑着床坐起来。
摸索一阵,发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床垫还发烫的?难道是充电器烧了??她动静不小,很快把被子下面埋着的人弄醒。
同样的迷糊。
陈璟和掀开被子,没有出声解释,只是平静地把眼下的场面交由她自己分析。
向晚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此时纤瘦白皙的长腿正霸道地跨在陈璟和腿侧,像是要把他钳住的姿势。
上半身像挂在他身上一样,整个人往陈璟和那边睡,早就越过了所谓的三八线,而陈璟和本人确是在非常认真地遵守规矩,睡时是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
向晚:……陈璟和:昨晚推你好几次,你雷打不动。
……如果不是我拼死反抗,都不知道我的清白还在不在了。
他懒洋洋地补充,面上无辜极了。
?什么清白??向晚震惊,下意识往他那地方扫了眼,被他反应更快地扯过被子盖住,生怕被人看光了。
陈璟和清了清嗓子,耳朵在不曾察觉间染上了点红色,说话倒是没感觉到他有什么羞耻心。
你大半夜爬我身上动来动去,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笑笑,故做一副死守贞操的样子,毕竟,谁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一个枕头铺天砸下去,把刚起来还没完全清醒的人砸得头昏脑胀,家暴啊家暴!!向晚:你这个人就是欠收拾!!去洗手间洗漱时,陈璟和边拿起风筒吹头,边懒散地靠在门边,看一眼她梳妆台上简单的陈列,随口问:姐,你有遮瑕膏没?向晚翻了翻,拿出一支比肤色暗色一点的膏体,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先确认了一下生产日期,确保这东西还能用。
你要遮瑕干什么?向晚狐疑地看他一眼,以为他要化妆,弯身打算把粉底液也给他翻出来,被他打止。
不用,我就拿这玩意儿遮点东西。
向晚:你脸不是挺干净的吗?陈璟和挑眉,随手扯了一下衣领,露出锁骨头相对位置的中间,喉结靠下的凹陷处,脸是干净,但这儿得遮吧?向晚一看,眼睛瞪大。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个,有个小草莓在那里!!!陈璟和把她的全部反应都看在眼里,又无奈又想逗她,叹息一声,你别说这是我自己咬的啊,人赃并获,你没得耍赖。
昨晚就是她和陈璟和一起,这么明显又新鲜的草莓印,除了她还有谁能啃……不等陈璟和反应过来,向晚已经拔除遮瑕膏,手法不算娴熟,但总比陈璟和好,微凉的膏体点铺在那滩红色上,随后被人快速用指腹铺开,巴不得让膏体渗入皮肤。
轻点啊姐。
他故意说,紧接着就被人砸了一下肩膀。
再乱说话我趁你睡觉把你嘴缝上。
陈璟和果然安分不少,低垂着眼眸静静注视认真给自己遮瑕的人。
她身上有股淡花香,应该是她淋浴间的那支艾诗沐浴露。
很多人喷浓烈的香水,试图给旁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殊不知清淡隐隐的味道,才更容易让人回味无穷。
昨天下午去警局还顺利吗?最后决定怎么处理?罚款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
她停顿了两秒,犹豫要不要跟他说自己的发现。
陈璟和歪了歪头,等她做决定。
过了会儿,她开口,我现在有点担心他妻子和儿女的安全。
因为那天他说,他为了和我重聚,已经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沉默半分钟,陈璟和绷了绷下颌,你怀疑江年把她们囚禁了?向晚动作缓慢地摇摇头,不止。
她觉得,江年的手恐怕已经染上她们的鲜血了。
如果要深究这件事,向晚很有可能会把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处境。
江年这次来涉川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一旦他从警局里释放出来,很难保证他会做出什么危险过激的事情。
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陈璟和忽然说,眉间微敛,你暂时不要管他家里的事,当下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危。
向晚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你应该更担心自己。
你也知道江年对我的情感有多病态,你现在在他眼里是情敌一样的存在,万一气上头了,你一定是他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人。
因为自己的事情把陈璟和卷进来,向晚愧疚又无奈。
这颗毒瘤爆发的时机太不凑巧了,上天都不不想成全他们两个。
陈璟和安静了很久,转身开门准备出去时,脚步忽然顿了顿,偏头看着向晚忽然一笑,你没事就行。
见向晚情绪跑偏了,再不紧不慢地补一句。
就他那三脚猫功夫,他打不过我。
向晚看着他手臂上若隐若现像开盲盒一样的肌肉线条不置可否。
-深秋一过,涉川的天气迅速冷下来,没有任何过渡地直接挺进寒冬。
自从陈璟和见过向霖,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进入了新阶段。
陈善和向霖每周末都会把两个人叫出去吃饭,四个人一起其乐融融,偶有遇到老友,他们都以为两个孩子已经结婚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长辈的语气都是有些催促的意味,而他们两个当事人一般都低头默默吃东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商量对策。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向晚下午收到陈璟和加班的信息,自己独自一人回了家,做饭时很顺手给他留了一份放进冰箱,收拾好这些便回房间锻炼,看病例,进行往常都会做的晚间活动。
陈璟和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听到外面动静后,向晚已经习惯走出去,陪他在客厅聊会儿天。
他把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拿到外面后,似乎没有什么吃饭的欲望,还是吃了一小半。
今天的手术后劲有点大,抱歉。
他放下筷子,少有的直接趴在桌上休息。
向晚走到餐桌边把碗收起来,路过日历时特地看多了一眼确认,随后取消了一个订单,再买了新的东西进来。
还是第一次见他累成这样。
向晚一直觉得,既然他是宠物医院的老板,不愁吃不愁穿的,其实根本不用这么拼。
但他一直很勤奋,仿佛永远乐此不疲,对待小动物时尤其上心,她便不再多说什么。
半小时后,门口有人按铃。
陈璟和比她快一步出门,所以帮她把东西提了回来,随口问她,买了什么?向晚随意答:吃的。
他点头,精神状态不佳,准备上楼洗漱睡觉。
周围却在一阵塑料袋拆开的簌簌声中遁入黑暗。
停电了?向晚故意没说话,在桌上摸到打火机后,扑哧一声,一根蜡烛点燃。
他循着光转身看过去,见到的第一眼不是蜡烛,而是蜡烛映着的柔和面容。
她今天的头发用鲨鱼夹夹起,有几缕没夹住,悠悠地落到脖子后和肩膀前。
随意又慵懒,隐隐有江南美人的温婉气。
视线往下,他看到一个小蛋糕,没有花里胡哨的彩色糖碎和巧克力,白色的顶部上,两边各插了半片奥利奥饼干。
向晚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等他和自己对视后,才缓缓出声,生日快乐,弟弟。
陈璟和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攥了攥,脚步变得异常沉重,抬步走到蛋糕前,听到向晚柔声让他许愿。
他没有听话地双手合十,而是在蜡烛即将燃尽时问,愿望能实现吗?向晚眼看着火光越来越小,赶忙说:会的!她听到陈璟和低声说了个好字,随后,椅子被他挪到一侧,高瘦的少年忽然转向朝自己走来。
向晚退无可退,手往后撑着柜子,眼里满是讶异,眼睁睁看着他靠近,随后低头把她抱住。
他清淡的香味瞬间充斥在向晚鼻息间,男孩子滚烫的体温,通过脖颈肌肤的触碰传到向晚这边。
桌上的烛火悄然熄灭,周围再次暗下来。
视觉的减弱,让人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
她感觉到陈璟和身体在极轻微地发抖,心跳频率的升高。
以及,自己耳边似有若无的触碰。
作者有话说:沉住气啊弟弟。